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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百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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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乔基姆·韦格尔当时正在公寓的屋顶上。他居住的公寓正好和老城区隔着易北河相望。他和另一个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朝四枚烈焰熊熊的燃烧弹扔着沙子,但是,当烈性炸弹开始落到街道上时,男孩们便连忙跑进了地下室,一把摔上了铁门。负责青少年团员的那个人随即又把他们赶了出去:三楼着火了。五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爬到了楼上,开始把地毯、家具——一切可能助燃的东西——扔向窗外。
  十四岁的汉斯·科勒当时正在老城区的警察局值班。他是一位中尉的助手。而这位中尉的职责是派遣本城和几个临近城镇的后备消防车去救最大的火灾。他本应躲在警察局的地下室里,等到空袭结束,再驱车前往几英里外的一座山上,后备消防车就停在那里。然而轰炸如此猛烈,他知道,肯定已经燃起了十几处大火。“我们也许可以设法去消防车那里。”他对汉斯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章 霹雳行动(9)
两人跑到街上。正在这时,一枚炸弹落进了旁边的一座房子。碎片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翻腾而起,然后落在他们周围。热浪几乎难以忍受。他们跳上一辆摩托车,向西开去。当他们驶过铁路调车场时,汉斯只看见了几处小火。只有老城区本身遭到了如此剧烈的打击。
  他们继续向西,爬上了洛布陶区的一座山冈,然后急速驶过汉斯的家,最终抵达了消防车的停车场。中尉把这些消防车派往老城区的一些特殊建筑,这时,郊区的第一辆车也到了。司机对德累斯顿不太熟悉,汉斯主动要求领他回到大火的中心地带。
  晚上十点二十一分,主投弹手看到老城区已被火焰吞噬。他呼叫一架“兰开斯特”,命其通过无线电向英国转发如下消息:
  成功袭击了目标。原计划。穿过云层。
  几分钟之后,大队轰炸机向西飞去,投下大量金属箔片干扰雷达。随后,他们停止投掷金属箔片,急速降到六千英尺的高度,刚好处于德国雷达系统的水平线之下。
  第二波——五百二十九架“兰开斯特”,是第一波规模的两倍多——已经上路了。机组成员刚一得知自己的目的地时,都有些心神不安。这是一次长途飞行,是“兰开斯特”轰炸机飞行的极限。很多人都想知道,如果它对俄国人的前进如此重要,为什么他们不亲自出击呢?情报军官对不同的人群给予了不同的解释:他们将去攻击德军总部,摧毁德国军需品供应站,打击重要工业区,消灭毒气制造厂。
  在飞往目标的途中,气温陡然下降。很多飞机的机身开始结冰;还有一些不得不由人工操控,因为自动驾驶仪失控了。厚厚的云层保护着袭击者们来到克姆尼茨附近,这时,天空突然放晴了。高射炮接连击落了三架“兰开斯特”。此时,第二波的先遣测位机已经可以看到熊熊燃烧的德累斯顿。城市被火光照得通明,凌晨一点二十三分,他们毫无障碍地向目标扔下了照明弹。不过,当他们的主投弹手在五分钟后到达时,浓烟已经遮盖了整个德累斯顿东部,老城区已变成了一团腾空而起的大火。
  像在汉堡一样,一场火焰的风暴开始了。几处大火突然连成了一片,空气的温度高达六百度。这时,一种奇特的气象现象发生了。惊人的高温造成一股强劲的冲天气流,将新鲜空气吸入火团中心。随之,这种吸力又造成一股高速的飓风。最终的结果是一座咆哮的地狱。
  主投弹手意识到,不可能准确地进行轰炸了。于是,他决定将火力集中于“餐具架”没有覆盖的区域。他通过无线电对主力部队说,“加紧”轰炸左边,然后是右边,最后直接轰炸已经着火的地方。几分钟后,炸弹开始落下。和第一波进攻不同,这次使用了烈性炸弹,火势开始蔓延,救火人员不得不隐藏起来。接着,六十五万枚燃烧弹,包括四磅铝热剂散落在了城市各处。火焰的风暴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投弹手们恐惧地看着;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细节。那景象奇异而神秘,所有的街道都被大火所蚀刻,实在令人非常震惊。
  从克洛切起飞的十八架德国夜间歼击机出发得太晚了,没能阻止第一波袭击。此刻,他们坐在驾驶舱里,焦急地等待着追逐下一波攻击者的命令。他们听到了正在逼近的“兰开斯特”的轰鸣声,但是命令仍然没有传来。反而,通往机场跑道的路上,灯光开始闪烁。歼击机手们惊恐不已,立即呼叫控制塔,让其在敌机发现他们并且炸毁整个机场之前把灯关掉。然而,他们得到的回答是,一架从被困的布雷斯劳飞来的运输机按计划随时都可能降落。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霹雳行动(10)
随着时间的推移,炸弹如雨点般落向德累斯顿,歼击机手们的不安变成了泄气与愤怒。这是蓄意破坏吗,还是失败主义?为什么不允许他们起飞?至少要试着保卫一下德累斯顿!基地司令同样灰心丧气。所有的无线电和电话通讯设备都被破坏了。他到现在都没能联系上柏林的中央当局,取得派出歼击机的许可。
  第二波袭击开始时,年轻的博多·鲍曼和军校的另外二百名同学,乘着救护车刚好进入德累斯顿。卡车停下了,男孩们纷纷跑向可以藏身之处。博多跳到一堵石墙的后面。在爆炸的间隙,他可以听到燃烧着的城市那可怕的咆哮声。大地像地震时一样颤动着。
  轰炸停止之后,男孩们继续步行向城中心走去,一直走到了着火的建筑物和倒塌的废墟前。他们抵达了易北河上的一座大桥,对岸便是老城区——此刻已成了一座十一平方英里的火炉。即使在河的这一侧,仍能感觉到灼人的热气。男孩们得到命令,在人们窒息而死之前,把他们从地下室拖出来。于是,他们拉起手,排成一列走到桥中间,然后侧过身,小心地缓缓向前移动。突然,领头的人尖叫起来——随后便被狼吞虎咽的火焰吸了进去。他身后的男孩抓住了什么东西,所以没被拉过去。大火像大炮一样轰鸣着,狂风呼啸,灰尘和烟雾在他们周围疯狂地旋转着。
  男孩们磕磕绊绊地从桥上退了回来。他们找到根绳子当救生索,再次试图过桥。然而热度实在太强,他们又一次后退了。博多看见消防队员们的尸体倒在街上,衣服还在冒着烟。一团团的黑色烟雾把男孩们挤进了河里。他们用河水浸湿手帕,蒙在了脸上。
  在燃烧着的城市的另一端,当第二次空袭警报响起时,汉斯·科勒正向停放消防车的山冈赶回去。他发现了一辆自行车,于是开始奋力地朝目的地蹬了起来。半路上,他看见曳光弹正在下落,于是便停下来,开始用一个箱式照相机拍照。他听见炸弹发出死亡幽灵的哀嚎,连忙跳进一条壕沟。一百码开外,地面被炸开了花。他向上看去,只见路两侧的苹果树神奇地没了影踪。他穿过马路,跑向一座公寓。正当他往地下室奔去时,又一枚炸弹爆炸了。他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又摔在地上。尘埃和烟雾让人们透不过气;妇女们在呻吟。有人点亮了一支蜡烛。
  一个中年女人冷静地说:“我上去看看怎么样了。”其他人嚷着让她回来,但她却梦游一般慢慢消失在了晃动着的楼梯上。十分钟后,她仍旧不动声色地回来了,说道:“噢,上面太吵了,不过看上去很漂亮。”汉斯纳闷地想,她是不是疯了,还是仅仅想让大家镇静下来。
  轰炸机从头顶飞过之后,消防车的引擎响了起来。接着,突然一片沉寂,只剩下大火的噼啪声和墙壁的倒塌声。汉斯退回到街上。他注意到远处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他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他看向老城区;那里燃着一片大火。他被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向火焰的风暴走了一英里,然后停在了叶尼察卷烟厂门前。卷烟厂的外形像一座清真寺,此刻,它那异国情调的剪影似乎是在周围的火焰中古怪地舞蹈着。
  他走近这个地狱的边缘,寻找着消防车:一辆也没有。他能做些什么?人们像幽灵一样向他蹒跚走来:熏黑的脸,烧焦的头发,冒烟的衣服。他们紧紧抓着初生的婴儿、手提箱,甚至壶、锅之类不合时宜的东西。有几个人在低声呻吟,但是大多数人都保持着反常的沉默。他们瞪大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似乎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感觉。这些鬼魅一般的人让汉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于是转身回去寻找他们。在通往洛布陶的山路上,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家餐馆。里面的人衣衫褴褛地躺在地板上。他满怀希望地仔细查看那一张张黝黑的脸,却一个也没认出来。突然,有人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他转过身去,看到了他披头散发的母亲。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章 霹雳行动(11)
“什么都没了。”她说。
  “爸爸在哪儿?”
  “他还在家,想找回点东西。不过别去那儿。太可怕了。”她试图让他安心,“他不会有事的。他们不会再来了。”
  她看向天空,开始语无伦次地嘟哝起来。
  老城区里,大多数人还挤在地下室内。他们没意识到,氧气很快就要用完了。有些人想趁两次空袭的间隙逃走,却在开阔处被炸弹炸个正着;还有些人想在圆形的金属广告亭里躲一下,却差点被烤死。
  萨罗西尼马戏场也着火了。第一次空袭警报响起时,一场盛大的演出正在进行,小丑们骑在毛驴上。而此刻,很多观众仍被困在舞台下面的大地下室里。著名的*马戴着五颜六色的饰物,正在房子外面惊恐地转着圈。距此不远处,德累斯顿大花园里的动物从毁坏的笼子里跑了出来,正在疯狂地绕着花园奔跑,不过只有秃鹫逃脱了性命。
  大花园里的大量难民同样无依无靠。他们拼命地试图逃离这难以忍受的、令人窒息的灼热,疯狂地推推搡搡,冲进了一个大蓄水池。这些水是用来在空袭时灭火的。他们的确逃过了大火,但却像老鼠一样淹死在了深水之中。
  老城区边上的中心车站在第一波空袭中只受到了轻微的损坏。之后,车站官员们立即组织市民乘火车撤离,儿童优先。然而,一列火车都还没开出车站,第二波空袭的照明弹便落了下来。随后是一连串的燃烧弹,炸穿了车站的玻璃屋顶,整栋建筑都陷入了火焰之中。救援人员设法进入了炽热的建筑里。只见数百人沿着车站的围墙跌坐下去,似乎睡着了一样,事实上,他们是一氧化碳中毒了。救援人员发现火车上的孩子们挤成一团,他们也都死了。在数千人躲进去避难的地下室里,地上堆满了尸体。
  在车站的正北方向,安娜玛丽·弗里贝尔头上裹着一条浸湿的毛巾,从灌满烟雾的地下室里爬了出来。她的丈夫是一名士兵,正在与俄国人作战。她用潮湿的破布裹住自己一岁宝宝的脸,然后将他放进婴儿车,推到街道上。她的母亲跟在后面。一大堆碎石挡住了她们的路,安娜玛丽用毯子裹住宝宝,抱着他磕磕绊绊地穿过了土石堆。宝宝一声未出,轰炸时他甚至都没有抽泣。燃烧着的碎片如雨般落在她们的头上,烧着了宝宝的毯子。这位母亲用手把火打灭了。
  其他人也想从困境中逃出去。少数人带着自己的财物,但大多数只希望保住性命。一个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奔走。突然,她被一股气流吸去,像树叶落向小径一样被卷进了火海。
  安娜玛丽和她的母亲脸上淌着汗水,终于到达了老城区的边缘。她们开始攀登向西延伸的山冈。突然,安娜玛丽意识到自己冷得不行了,于是带头走进了一座工棚。在门口,她转过身来看向燃烧的城市,简直就像一座着火的湖泊;那幅景象美丽而又可怕。其他人也走进了工棚。没人知道该干些什么。安娜玛丽感到一阵头晕眼花,浑身麻木;她有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凌晨四点四十分,美国第八空军机组得到了命令,他们的两个主攻目标是:德累斯顿和克姆尼茨。空军第一师被派往德累斯顿:四百五十架“空中堡垒”将袭击位于易北河北岸的铁道编组场和新城区火车站。领航员被告知,首先飞往托尔高城,然后沿易北河而上,只飞五十英里便是下一个大城市:德累斯顿。清晨六点四十分,机组人员登上飞机,但是又传来命令要求他们等待。直到八点,第一架“空中堡垒”才起飞。。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章 霹雳行动(12)
在须德海上空,二百八十八架“P…51野马”式飞机与轰炸机会合。这些歼击机的一半要留下来与轰炸机一起飞行,以防备德国空军的袭击。另外一半将飞往德累斯顿,伺机扫射目标。飞临德国上空时,投弹手们想知道,是否可能凭目力投弹。上面的云层不算太厚,但是下面几乎全是云。正因为这些云,整个第二百九十八轰炸小组都迷失了方向,中午时分,它们准备轰炸德累斯顿东南七十五空英里的布拉格。
  因此,只有三百一十六架“空中堡垒”飞往德累斯顿。而其中将近一半,整个第四百五十七轰炸小组,都微微地偏离了航线,因此没击中轰炸目标。它们在空中盘旋着,试图再炸一轮。空军参谋军士乔·斯基埃拉是一名机枪手,也受过投弹训练。他抬头看去,只见一架B…17正飞翔在上方四百英尺处。他们的新航线让他们正好位于另一个机组的下方。上面那架飞机的炸弹舱敞开着,斯基埃拉看见一串五百磅的炸弹摇摇晃晃的,正准备投下来。
  第四百五十七小组又转了一圈,然后是第三圈,但仍然没能在下面的云层中找到空隙。他们灰色的尾流形成了一个碗状,斯基埃拉觉得,那好像是有人画了一个巨大的脏兮兮的光环。转到第四圈时,投弹手们终于在下面的云层中找到了一个缝隙,准备投弹了。
  下面,头两次轰炸在老城区引起的大火仍在猛烈地燃烧着。一团团云朵般的黄褐色烟雾向着南方的布拉格飘去,撒下了几英里的布片和纸屑的灰烬。这是一个圣灰星期三。
  人们头上裹着潮湿的枕套,沿着易北河两岸蹒跚而行。曾亲眼目睹自己的上司被大火吞噬的博多·鲍曼,正和一群年轻人一起,试图帮助那些手足无措的幸存者。一个精神失常的男人跳进了河里。男孩们把他拉了上来,他却再一次跳了进去。在离马林布鲁克不远的地方,博多来到了几排带刺铁丝网跟前。无数人体的残骸散布在河岸附近——手臂、大腿、躯干,显然是被气浪吹过了铁丝网。真是一幅令人作呕的景象。
  中午,博多和几个朋友走进了一座燃烧着的房子,想找些食物。他们在楼上找到了一瓶白兰地,正当大家喝着酒时,火焰重新燃了起来,切断了他们的退路。男孩们从二楼放下一根绳索,开始向下攀爬。这时,第一批美国炸弹落了下来。在城市的这个角落没有空袭警报,博多看见一群五十多岁的长者正坐在院子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他们的行李摆在周围,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然而,当男孩们走过时,他们伸出了求助的手。其中一人哭喊道:“带我一起走吧!”
  呼啸而来的炸弹碎片迫使博多蹲到一根水泥柱后面。他的一只手还抓着白兰地酒瓶,心里纳闷自己是怎么拿着它爬下绳索的。一枚炸弹在附近炸开了,一座楼房危险地向他倾倒过来,他连忙爬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地下室。
  寻找目标的“野马”式飞机向正沿着易北河畔逃窜的这群人俯冲了下来。年轻人认出了它们的轮廓,大声叫喊着四散而去,攀爬着寻找掩身之处。但那些长者们却仍然在空地上奔跑,很多人都被机枪子弹射倒了。其他的“野马”式飞机则向卡车、大车,以及正在主要公路上向城外涌去的大批难民猛扑过去。
  美国人离开之后,安娜玛丽·弗里贝尔和她的母亲决定离德累斯顿越远越好。她们和一个朋友一起,把几件行李装上马车,把宝宝和另一个小孩子放在顶上,和几十万人一起向南逃去。一望无际的队伍缓慢而平静地向前移动着。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霹雳行动(13)
汉斯和他的父亲也推着一辆手推车,上面装着从公寓里抢救出来的全部家当。突然,汉斯停住了脚步,说自己其实应该去和消防队一起工作。父亲同意了。
  回老城区的路上,汉斯经过了一家燃烧着的肉铺,店里的架子上烤着几百根香肠。他抓过一长串,继续赶路。他从一个正在擦洗人行道的纳粹分子身边走过。人行道上用油漆潦草地涂着“谢谢你,亲爱的元首!”在格雷林卷烟厂外面,他看见几个士兵朝两个人开了枪。那两个人正在用麻袋装香烟。奇怪的是,那些烟竟然没有被烧掉,反而铺在街道上,像一层一英尺厚的大雪。他经过一座很大的公寓房。某位有先见之明的房客立了个牌子:“我们还活着,救我们出去。”救援人员正在设法闯入地下室,但那里仍然非常热。
  最后,他来到了老城区。从前那些仿佛属于童话故事里的东西,如今成了一堆焦糊的废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著名的歌剧院——瓦格纳的《汤豪舍》便是在这里首演的——只剩下了炽热的外壳;而茨温格宫,世界上最漂亮的巴洛克建筑的典范之一,成了冒着烟的残骸。只有圆形屋顶隐藏在烟雾中的圣十字教堂奇迹般地似乎丝毫未损。
  在倒塌了一半的警察局里,有人派汉斯骑自行车去送信。回来时,一个警察指责他游手好闲,耽误了救援工作。他大哭起来,骂了警察一顿,然后跑了出去。他发现林德劳广场上堆满了*的尸体,他们的衣服不是被烧光了就是被吹走了。在一个公共厕所的入口旁,他看见一个*女人躺在一件毛皮大衣上;几码开外,是两个年轻男孩的尸体,同样*着,紧抱着彼此。在赛德尼察尔广场附近,几百人掉进了一个不深的池塘——全死了。
  一个女人拖着一个用白床单裹着的东西踉跄着走向汉斯。他看见里面是一个男人烧焦的残骸,可能是她的丈夫。当她走过去时,一条腿和两只胳膊掉了出来。她大笑了起来。汉斯狂奔而去,但仍旧能够听到她的笑声。
  他看见其他人也在搬运着挚爱之人的尸体,发狂地寻找着可以埋葬他们的地方。最后,他终于来到了大花园。几棵最高的树都已被连根拔起;其他的要么被炸裂,要么像火柴棍一样被拦腰截断。草地上布满了尸身。很多人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但是他们全都死了。当救援人员把他们抬起来时,他们的四肢就像风车一样四处晃动。倒毙在人群中的还有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动物。一只豹子挂在一棵小树顶上,下方挂着两个*女人。汉斯头昏眼花,突然觉得非常疲劳,于是开始向自己已成废墟的家走回去。在他身后,是一千六百英亩被彻底毁灭的土地——几乎是整个战争期间伦敦所遭受的破坏的三倍。
  由于德累斯顿和外界的联系中断,这一可怕事件的细节直到当天晚些时候才传到柏林。最初的官方报告声称,至少有十万人或者更多在相继的两次空袭中丧生。德国最为古老、最受尊崇的城市之一被彻底地毁灭了。起初,戈培尔拒绝相信这一报告。继而,他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直到开口批评赫尔曼·戈林时,他才终于能说话了。
  “如果我有权力,我将审判这个胆小的、一无是处的帝国元帅!”他喊叫道,“他应该被送交人民法庭。这个寄生虫软弱无能,只关心自己的安乐,他犯下了多少重罪!为什么元首没有听取我之前的警告呢?”
  英国人在晚上六点的新闻广播里第一次听到了德累斯顿的消息。广播宣称,这是罗斯福和丘吉尔在雅尔塔承诺的大规模袭击之一。“我们的飞行员报告说,因为高射炮很少,所以他们能够小心地、径直地从目标上空飞过,而无须担心敌人的防御,”广播员说,“该城中心集中地燃起了可怕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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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战争与和平(1)
2月14日清晨,戈培尔和他的新闻官鲁道夫·泽姆勒驱车前往老朋友格布哈特医生的疗养院,去那里见希姆莱。这个静居之所位于柏林以北七十五英里的霍恩利琴,如今已成了希姆莱非正式的司令部。他喜欢这里宁静的环境以及独处的乐趣。在病历本上,希姆莱治疗的是扁桃体炎,而实际上,让他烦扰的却是他的神经——他仍旧因昨天局面火爆的元首会议而激动不已。在会上,古德里安和希特勒差点因为他打起来。
  几天前,在戈培尔家进晚餐时,戈培尔悄悄告诉泽姆勒,他打算就一项牵强的计划去寻求希姆莱的支持。这项计划就是重组内阁,由他自己做帝国总理,而希姆莱做武装部队的首脑。正在这时,一个男高音在收音机里唱起了莱哈尔的“亲爱的,不要去摘星星”。戈培尔夫人不禁大笑起来。戈培尔暴躁地说:“把那东西关掉。”
  泽姆勒未能获准出席与希姆莱的会见。当两人沉默地返回柏林时,新闻官猜测谈话不太顺利。
  中午时分,希姆莱接见了另一个来访者——温克将军,古德里安刚刚硬塞给他的参谋长。现在,维斯杜拉河集团军事实上的指挥官温克将军急于返回前线,因为针对朱可夫右翼的有限进攻就要开始了。但是希姆莱说,他们应该先吃午餐。“然后我们可以聊一下总体形势。”
  “吃完饭后,”直言不讳的温克说,“我不能留下来聊天。我要去奥得河的彼岸——我属于那里。”
  希姆莱明白,他在柏林的政敌正在散播关于他的笑话,说他的指挥部和前线相距过远。于是,他恼火地说:“你是否在暗示我是个胆小鬼?”
  “我什么都没有暗示,帝国元首。我只是想去一个我能身先士卒的地方。”他解释道,他要在奥得河东岸发动一场战役,以赢得时间加强奥得河以西的防御,并且给难民一个逃走的机会。
  温克所面临的问题在军事手册上没有先例。维斯杜拉河集团军实际是在两条单独的前线上作战: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是保卫柏林的一百五十英里长的奥得河战线;第二条,是保护波美拉尼亚的战线——这条战线不堪一击,曲折迂回。西起奥得河,然后蜿蜒向东,直达维斯杜拉河。再往东去,则是一些小块的德国抵抗地区,有的大些,有的小些,一直延伸到拉脱维亚的库尔兰,其中最大的一个是但泽。几支从东普鲁士来的难民队伍正设法逃往这个前途未卜的避难之地。然而,罗科索夫斯基的军队也正在开赴但泽,并且已经截断了难民进入但泽的道路。如今,难民们唯一的希望是,跨过淡水湾维斯杜拉潟湖上的冰层,前往涅赫伦格。涅赫伦格是一个狭长的地区,将潟湖与波罗的海分开了。一旦抵达此处,难民们就可以继续西行,踏上陆地,前往但泽。
  一场意外的解冻融化了淡水湾的冰层,这条唯一安全的路线每隔五十码便做了一个标记。前一天晚上,车夫们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数百辆大车都翻倒了。在南岸等待的人群吓得要死,一步也不敢前进。然而,俄国炮火的轰鸣声越来越响,这更加恐怖。因此,大雾刚一消散,几千人便冒险踏上了冰层,向五英里外的涅赫伦格走去。上午十点左右,打头的人群看见了前方的沙丘,于是便开始喊叫:“到涅赫伦格了!到涅赫伦格了!”他们疯狂地向前走去,但却举步维艰,因为冰层在升起的太阳底下融化得非常快。突然,四面八方都落下了俄国人的炮弹,一阵恐慌顿时爆发了。难民们不顾路标,仓皇向岸边跑去。很多人安全地到达了,但是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掉到了纸一样薄的冰层下面。

第五章 战争与和平(2)
温克针对朱可夫右翼的有限反攻包括两次出击:第一次在奥得河以东约五十英里处,第二次是再往东五十英里处。第十一军向南挺进至乌加滕,然后继续前进几英里,直抵奥得河与瓦尔塔河的交汇处。大约一天后,根据第一次出击的进展情况,第三装甲军将发起主攻,迫使朱可夫撤退,或者至少延迟他对柏林的进攻。
  当年轻而冲动的第十一军司令、党卫队中将弗莱克斯·斯坦纳接到命令时,不禁目瞪口呆:仅靠五万士兵和三百辆坦克,根本不可能一鼓作气地向南攻至瓦尔塔河。他决定,向西南方向做更有限的进攻也许更好。这样可以使他较少地暴露于必然随之而来的朱可夫的反攻面前,而且他也可以为保卫波美拉尼亚占据一个更有利的位置。他越过温克,直接打电话给古德里安。一场激烈的争论爆发了。
  最后,斯坦纳喊道:“要么接受我的计划,要么撤我的职!”
  “随你的便。”古德里安答道,然后重重地把电话挂上了。
  2月16日早晨,斯坦纳离开了他设在火车车厢里的总部,搬到南面一座可以俯瞰施塔加德的别墅里。这里位于乌加滕西北方向四十英里处,正是进攻的出发点。黄昏时分,施塔加德周围的所有道路都挤满了一队队的战车。大炮、卡车和坦克都已各就各位,准备在黎明发起进攻。斯坦纳给大家朗读了维斯杜拉河集团军的傀儡司令发来的一份紧急公告。帝国元首希姆莱写道:“前进!在泥泞中前进!在大雪中前进!白天前进!黑夜前进!为解放德国的土地而前进!”为了掩饰自己的悲观,斯坦纳让大家举起标语:“这里是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前线!”并且亲自鼓励了师里的每一位指挥官。
  “今年,我们将重新踏上第聂伯河。”他对比利时志愿师的指挥官莱昂·德格勒尔上校说,并且亲切地拍了拍上校的背。他补充说,他们从北侧的出击将与从南侧发起的另一次进攻会合,切断朱可夫的先头部队。起初,德格勒尔想道,多么大胆!多么戏剧化的策略啊!随后,在最后时刻的准备工作中,他注意到斯坦纳的参谋人员全都表情严肃。当年拿破仑在蒙米赖发起最后攻击时肯定也是这种气氛。
  德格勒尔是比利时雷克斯党的领袖。他今年三十八岁,热情满怀,是其他一百万非德裔志愿军的楷模。这些志愿兵相信,整个欧洲的未来如今正危如累卵。在比利时,敌人叫他法西斯分子、纳粹分子,但他自认为两者皆非。雷克斯主义对他而言,是对当代*的一种回击,是政治革新和政治公正的运动,是反对混乱、无能、不负责任和不安定的一场战役。
  1941年希特勒入侵俄国时,德格勒尔对他的同伴说,像比利时和法国这种被征服国家的人民,应该志愿加入希特勒的部队,并且积极参加反布尔什维主义的战斗。只有通过这样一种战斗的兄弟情谊,才能产生一个正义的新欧洲。他的狂热越烧越旺:他主张,非德国人只有加入这场反布尔什维克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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