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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掌上明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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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下的手?”
“刑子,”鲍林鄙夷的瞧了一眼明显有些怯意的王保,心中暗忖,果然被切了活的人就是没种,竟被一个小孩子给吓住!当下阴恻恻一笑,“好大的脾气啊!爷正寻思着去什么地方找你呢,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忽然扬手指着两人道:
“大家素来不是最爱阿青那贱人的模样吗?今日送上门来的这一大一小也不差吧?你们谁能把他们擒住,阿青那块儿烂肉就算了,爷做主,这俩美人儿就归大家伙享用了!”
此言一出,那些侍卫当场就有人喉咙发干小腹一紧:
为防走漏消息,金矿上自来纪律森严,这些壮大汉子从来到这里,几个月都没尝过“荤腥”了,早就憋得受不了了!从前青公子是能看不能吃,现在这个美少年毕竟更年轻些,看那腰身怕是比青公子还要柔韧!
当下就有人拔出刀,揉身扑了上来。
“哈哈哈——”鲍林纵声大笑,指着霁云道,“小王八羔子,待会儿爷第一个先尝尝你的滋味儿,你在爷的身下多叫唤几声,爷就告诉你,谁伤了那贱人,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却是第一个扑上去的侍卫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拦腰砍成两截,而同一时刻,阿逊竟对砍向后背的一剑避都不避,又一剑扎死一个侍卫后,甩手掷出一根银针,那银针仿若长了眼般,竟是越过层层人群,正正扎入鲍林的口中。
鲍林惨叫一声便去捂嘴,那边阿逊手却猛一用力——那银针之上竟还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鲍林硕大的身躯竟被那根银线带着飞向空中!
“啊——”鲍林的叫声实在太过凄惨,那些侍卫脚下不由同时一滞。
终于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后,鲍林壮实的身子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却是吭都没吭一声就昏了过去!而那根银线也飞了回来,针尖上还带着半截血糊糊的舌头!
而背部鲜血淋漓的少年却忽然仰天哈哈大笑!
王保身子一晃,好险没吓晕过去,边拼命往后缩,边声嘶力竭的指着二人道:
“混蛋,还愣着作甚呢!还不快去把贼人拿下!”
“王公公别来无恙?”又一声轻笑声传来,王保回头,却是一个斗笠少年,正施施然朝自己而来,“怪不得这许多时日见不得公公你,原来躲在这里享清福呢!”
“你,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王保神情愈发惊疑,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这人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完了,难道这人来自上京?!
“你觉得我会是谁呢?”斗笠少年抬手慢慢解开下颌下两根丝绦,斗笠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楚昭凌厉的眉眼儿瞬时映入王保的眼帘!
“四,四皇子?”王保已经完全傻了,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处更是一热,却是一股浊流顺着裤腿儿滴滴拉拉而下。能想得到那刑子身后一定有人,却再没想到他背后的竟是楚昭——
那可是太子的死敌!
而私开金矿这般大事,别说让太子保他们,便是自身也成了过河的泥菩萨!
他们给太子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便是这会儿能苟延残喘,消息传到上京,太子也绝不会饶过他们的!
明明是此事机密至极,便是宫里,也是连皇后娘娘都瞒了的,四皇子怎么会探得消息,还这么快就赶了来?!
阿青那个贱人倒是乖觉,竟然攀上了楚昭这棵大树,怪不得方才有恃无恐!
而自己,以内监的身份,却行此堪比谋逆的大事,约摸脱不了凌迟或五马分尸的命运……
这样想着,王保顿时宛若一滩烂泥般再也起不来了……
楚昭的眼睛已经从王保身上挪开:
事情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王保身上,倒是那伏在血泊中的小小身影——
“青公子——”霁云跪伏在青公子身侧,任那鲜血浸湿了衣袍,双手和小脸上也全是青公子殷红的血,霁云却是一无所觉,眼里只有倒在血泊中面貌狰狞双眼紧闭的青公子,“我回来了,云儿回来了,你放心,我家阿呆是神医呢,他一定可以把你救回来!一定可以的——青公子,你睁睁眼,你睁睁眼看看云儿呀!”
说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
谢弥逊已经飞身而至,不待霁云开口,便即俯身去探青公子的脉,却很快呆了一下——
这人受伤太重,奇经八脉生息已然全部断绝,便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却仍是从怀里掏出包银针,极快的刺进青公子三十六处大穴。
“傻孩子——”青公子的眼睛终于缓缓张开,在阿呆身上注目片刻,便定定的落在霁云身上,嘴角是暖暖的笑意,“哭什么,我现在,很好啊——对了,别叫我公子,叫我大哥就好——”
自己有些自私了,明明看小云的样子,定是出身大家才对,又岂是自己这般低贱肮脏的人可以高攀的?可真是,喜欢这孩子呢。而且,自己也实在孤单怕了,好歹离开的时候,会有一个亲人送自己一程吧……
霁云眼泪落得更急,频频点头:
“云儿心里,公子早就和大哥一般了!云儿没有兄弟姊妹,所以大哥一定要好好活着,将来别人欺负云儿时,大哥还要帮云儿打回去的对不对?”
青公子眼睛更亮了一些,似是对霁云描述的生活充满了向往,竟然轻笑一声:
“云儿,大哥也想,护你一生!不过这辈子是不成了,来生吧,来生,大哥一定护你一世。这一世,大哥太累了……”
从雌伏于恶人身下的那一刻,自己就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这样一个彻底解脱的时候。
现在,终于可以走了!
眼前忽然出现另一个温婉的少女影子,那是玉娘呢!阿开来了,自己也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了无牵挂的走了!
整整八年了呢!
翩翩如玉的少年郎进京赶考的路上偶遇官家小姐李玉娘。少年风神如玉,少女温婉美丽,虽不过半月行程,两人却早已情窦暗生。
原指望待自己一举高中便即上门求娶,那料甫进京城便惊闻李父竟为了升官发财要将女儿送于太子为妾!
小情侣连夜出逃,原以为只要逃出上京;便可以从此海阔天空,却哪里料到竟双双被捉,然后一起押送太子府上!
从见到太子那一刻起,才知道原来这人世间竟然真的有地狱!
“想让玉娘活下去,就乖乖的伺候好孤——”那人不是一国储君吗?却原来竟是衣冠禽兽!
“贱人!你这肮脏的东西,爬上太子的床还不算,竟还敢算计太子妃?”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男人的根本被一刀剪去,却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之所以出现在太子妃的寝宫只是因为那蛇蝎女人告诉自己,她可以帮助自己和玉娘逃出去……
青公子眼神慢慢涣散,似是追忆,又似是畅想,似是悲伤,又似是喜悦:
“玉娘,救,玉娘,忘了我……对不起,哥……青川,我回来了——”
青公子长长的叹息一声,竟是再无声息,惟有那双眼睛,却仍是大张着望向天空,似是在无声的控诉着什么,又好像在追忆着什么……
霁云身子一晃,楚昭和阿逊同时上前一步,一边儿一个扶住了霁云。
霁云抬起头,艰难的看向楚昭:“四皇子,玉娘——”
没想到霁云忽然如此郑重的称呼自己,楚昭明显怔了一下,半晌重重点头,温声道:
“云儿放心,昭定会救出玉娘。”
霁云推开两人,跪在地上,一点点的小心擦拭着青公子脸上的血污:
“四皇子说会救出玉娘,就一定可以救出玉娘,云儿会亲自把你送回哥哥身边,大哥,你放心走吧……”
伸出小手,慢慢合上了青公子的眼睛……
30天高任鸟飞(十二)
“云儿要和你离开?”楚昭不觉眉头一蹙,虽然无法确定云儿到底是不是太傅的女儿,但楚昭就是不愿意这样放她离开——
不说此次云儿立下大功,便只是太傅思女时的夜夜伤神,每每都令楚昭也跟着心焦不已,于公于私,自己都要带云儿回上京。
“你别操那么多心了!”谢弥逊确实漂亮,不过微一挑眉,旁边伺候的丫鬟脸顿时一红,便是捧在手里的茶碗都差点儿打翻。
“快回上京去吧,那人急着把这么多金子运回京城,目的肯定和你有关吧?而你之后在朝中的地位是会更稳固还是就此一败涂地,则全在和祈梁国这一战上。这马上就入秋了,粮草方面——”
楚昭眼中神情一震:
一直以为谢弥逊就是个无知荒唐的浪荡公子罢了,却没想到眼光竟能放得这么远!只可惜他的身后……
缓缓放下杯子试探着道: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阿逊现在文才武略俱是如此高妙。果然不愧为谢家芝兰玉树!”
谢家的主事者一向最是看好自己的太子大哥,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谢弥逊能投靠自己……
“阿昭,你何必如此试探与我?”谢弥逊冷冷的一眼瞧了过来,“那谢家与我有什么相干?阿逊也还是从前的阿逊,你们尽管斗来斗去,谁胜谁败,却和我无一点干系。我谢弥逊做事自来都是随心所欲,说这些于你听,并不就是站在你的一方——”
只是不想我家云儿伤心罢了!
楚昭沉默半晌,再抬起头来,又换上了平时温文尔雅的笑容:
“阿逊不必着恼,是昭唐突了。”
拍了拍手,马上有侍卫捧了个盘子上来,掀开上面的锦帕,却赫然是满满一盘金子。
谢弥逊却并未伸手去接,依旧冷眼瞧着楚昭。
“阿逊切勿多心。”楚昭正色道,“你当这金子是奖赏也罢,是谢礼也好,却是一定要收下。阿逊既然不喜欢遮遮掩掩,那昭也就坦诚相待。从前确是昭错看了阿逊,昭这里向你道歉。”
说着,竟然起身,对着谢弥逊深深一揖。
谢弥逊愣了一下,良久苦笑着摇摇头:
“我就说,不喜欢你们这一套,你们一个个的花花肠子都太多了,这样的日子,太累。”
听谢弥逊此言,楚昭不过微微一怔,却又旋即释然: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只要走得路是自己选好的,并渴望拥有的,自然便可以无怨无悔!
从母妃死在宫中那一刻开始,楚昭就已经了悟:对于自己而言,要想活着,并活的痛快,那就只能朝着那最高的位子进发,也只有登上那至尊之位,自己才不会再次品尝痛失母妃那般的锥心之痛,才能护住自己想要护着的人!
即便这中间如何艰难险阻,荆棘丛生,拉扯的自己如何血痕累累,只要不死,自己都不会放弃。
“好。”楚昭洒然一笑,“既然你如此说,那昭也明白的告诉你,这金子,是要给云儿的。昭可以把云儿暂时托付于你,但绝不允许云儿过苦日子。”
现在已经十有□能够确定,云儿应该就是太傅的女儿。
不然,以谢弥逊这么冷情的心肠,根本不可能为了自己如此不计生死。而且以谢弥逊对云儿的看重,也绝不会允许她一人置身险地,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所有这些,都是云儿自己的主意。再从谢弥逊方才所言,分明对前方战事很是关注……
这两天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禀说,翼城方家确实收留过一个叫容霁云的女孩子,而且方家不知为何,却对这事瞒的很紧,甚至前一段时间还发卖了府中的大批奴仆……
只是与现在的云儿有出入的是,方府中的容霁云据说长相奇丑,还下肢残疾,便是右边脸颊上还有一块儿巴掌大小的可怖胎记……
只是楚昭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小时候也见过霁云,小脸儿上却是干干净净,哪有什么胎记?
即便被带走的这几年,可能或会长出来什么东西也未可知,楚昭却仍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眼前这个云儿,才是真正的容霁云。
以太傅那样的龙章凤姿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丑陋残疾的孩儿?云儿现在这个模样就刚刚好。
这也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这孩子会知道金矿之事,又为何这般维护自己!
(霁云翻白眼中:少自作多情了,我是为了我家爹爹好不好,才不是为了你!)
而自己端了太子的金矿,此行回上京,必是危机重重,便是以后,和太子之间也自有一番恶斗,云儿倒是不在自己身边更安全些。
更何况这谢弥逊——
楚昭眼神儿微有些飘,虽然自己还是有些看不顺眼吧,却不能否认此人武功确是高强,又对云儿言听计从的样子……
“啰里啰嗦那么多做什么?”谢弥逊已经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筋骨似的斜靠在椅子上,无所谓的道,“不就是一盘儿金子吗,我自然会收下,我倒是想要你再多给两盘儿,就怕你不舍得。”
“多给两盘儿?”楚昭一愣。
“这一盘儿,我怕不够分。”阿呆扶额叹息,“你不是允了云儿,放那些被抓了的壮丁回来吗,云儿怕是会把这些东西全都分出去。”
看来自己以后要好好挣钱,自己可不喜欢云儿想往外送东西时却要找别人要!
“倒是我疏忽了。”楚昭点头,正色道,“这盘金子是送给云儿的,你只收起来便是。至于善后事宜,我会着人去办。”
看谢弥逊心满意足的起身,楚昭眯了眯眼:
这人并不是不爱动心眼儿子,实在是端看他认为值不值得自己动心眼儿罢了!
“阿逊暂等片刻。”楚昭忙出声劝止,“还有两个人,也要有劳阿逊一并带上。”
话音一落,便有两个青衣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两人看着虽是容貌平平,行动之间却有着逼人的杀气,两人一跨进室内,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好像要冻住一般。
楚昭摆摆手,两人迅疾退到角落中,明明两人均是身材高大,可一旦敛去杀气竟是再没有一点儿存在感。
便是谢弥逊脸上也不由露出欣赏之意。
“这两个人你带走。”楚昭语气不容商量,“保护云儿安全。”
自己只是暂时把云儿托付给谢弥逊,可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自己可是从来都不放心把自己看重的人或物完全交到别人手上!
即便暂时不得已,那也必须在自己掌控之下!
保护云儿安全?谢弥逊眼里有些嘲笑的意味,怕更为了防备自己吧?
“可以。”谢弥逊明白,楚昭的性格,既说要给云儿两个人,必然不会再带走,自己便是多费口舌也是无益,倒不如爽爽快快的答应下来。
至于以后会怎样,端看自己心情了!
看谢弥逊爽快应下,楚昭的欣赏又多了些:谢弥逊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世上把这么个聪明人看成呆子的也就云儿一个了吧?
偏生谢弥逊好像也很喜欢被当做呆子呢——当然,对象仅限于云儿一个罢了!
楚昭离开时,霁云的房间仍然紧闭着。任楚昭在外面站了良久,霁云才终于打开门来:
“四皇子——”
楚昭明显一愣:没想到青公子的死,对霁云打击如此之大。不过短短几日,霁云却明显瘦了一圈儿,一张小脸儿也更显苍白。
果然和太傅一样,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呢!
“叫我昭大哥。”楚昭偏身下马,解□上的大氅要替霁云披上,斜刺里却忽然伸出一只手:
“不劳四皇子。”
却是谢弥逊,早眼疾手快的把一件半新不旧的衫子披在霁云身上。
楚昭苦笑一声,对着霁云温言道:
“云儿,我要走了,你放心,前方战事定然无碍,有我在,绝不叫任何人算计了太傅去!以太傅之谋略,大军不日必可凯旋而归。云儿安心等着就是。另外——”
回身冲后面招了招手,一个一身素白的男孩子低着头走了过来。
霁云似有所觉,蓦然抬起头来,却是当初刚到佢里时一起讨饭且对自己多有照顾的李虎,忽然意识到什么,忙又回头去瞧楚昭,难道——
楚昭点了点头:“这孩子的爹,叫李和,就在我们到达前的那个晚上被奸人所杀。”
霁云本是混沌的眼睛瞬间清明:到达前的那个晚上,不就是自己逃离的那晚吗?
当晚配合青公子牺牲了自己的人竟是李虎的爹爹吗?
李虎也抬起头来,亮亮的眼睛里全是骄傲的泪:
“阿开,叔叔们说,我爹是英雄呢,要不是我爹,他们都会死在那里……我不想让他们死,可我也不想让爹,死——”
霁云再也忍不住,踮起脚来,努力的想要抱一下李虎:
“我知道,我都知道——”
爹爹呀,只要提到这个词,就觉得胸口满满的,怎么能忍受有朝一日,他会……
“以后阿虎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有爹爹,等我爹爹回来了,一定会像阿虎的爹一般疼阿虎——”
阿虎忽然抽泣出声:
“可我还是想要自己的爹爹……”
谢弥逊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把两个小小的身子都搂在怀里……
31谢家阿逊
两年后。
大名镇城郊一处红墙碧瓦的阔大院落。
墙外是春光明媚,草长莺飞,墙内亦是姹紫嫣红,碧柳低垂。花园正中一片浩渺的池塘,里面荷叶恰如铜钱大小,却已是丝丝生碧,随波荡漾,使得临水而建的一座小亭更显风雅。
小亭正中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手扶宣纸,凝神静思。静默的背影竟是如劲竹般兀立。
良久男孩终于拈起右手边狼毫,饱蘸浓墨——
“云儿,我回来了——”
一个低沉却悦耳的男子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男孩一惊,一大滴墨水“啪”的一声滴落宣纸之上。
男孩叹了口气,脸上扬起一个无奈的微笑,慢吞吞道,“我知道了。”
身子一扭,便如一条鱼般滑出了来人的怀抱,
一张清而不媚的纯净小脸瞬时映入来人的眼帘。
来人似是惊艳了一下,半晌轻轻道:“小云,越来越好看了——”
声音竟是有些闷闷的——也只有看到这么干净明媚的云儿,自己心里才终于舒服些。
“打住——”男孩顿时有些警惕,哼了一声,随手一指碧波粼粼的水面上男子的倒影回敬道,“说什么别人好看,你才是好看到祸国殃民的那一个吧。”
别人不知道,自己最清楚,这人最讨厌有人夸他生得好,甚至房间里连镜子都不许有一面,可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这人每次都要捉弄自己,自己当然也要好好的回敬他一番。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霁云和谢弥逊。
当初两人和楚昭匆匆作别,霁云拿的主意,便来到了这大名镇居住。
上辈子经常听爹爹跟自己讲这大名镇。据爹爹说,他年少时体弱,曾长时间在大名镇的别院中修养,说这里风光旖旎,将来有机会了,一定会带霁云来此游玩。
这一世霁云一直记在心间,想着既然爹爹暂时回不来,自己就先替爹爹回来看看,来了后,发现这儿果然风景秀丽、物皆可喜,两人便都爱上了这里,索性买田造房。
房子地址便选在容府别院隔壁——
按夏老伯——也就是替容家守着别院的老仆——的意思,霁云最好住进这别院才好。
“简直和我家少爷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那老仆见到霁云的第一眼就拉着霁云的手不舍得松开了。这之后,更是只要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就赶紧送过来,而且每次看霁云的模样,真是跟瞧着什么稀罕的宝贝一般:
这孩子和少爷这么像,说不好,真是小少爷也不一定,少爷年龄也大了,膝下却连个孩子也没有,要是这孩子真是少爷的孩子……
这样想着,竟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给霁云送来,弄得霁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即便如此,可霁云还是觉得没有爹爹在身边的日子有些恓惶呢。亏得有谢弥逊和李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不得不说,谢弥逊果然是个人才,自己不过稍加点拨,短短两年时间,当初楚昭赠给霁云的那盘儿黄金,就在谢弥逊的手中无数倍的增长。
面对这么多财富,一般的人肯定早就坐卧不安了,倒是谢弥逊和霁云却依旧是云淡风轻。
这一切让霁云对谢弥逊的出身更加疑惑:
自己历经两世,看淡一切也就罢了,怎么阿逊也如此平静?
再加上阿逊竟和楚昭极为熟稔的样子——
难不成阿逊真的是谢家人?!
大楚共有三大世家:容家、谢家、安家。
三家俱已是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根基自是极为繁茂,便是皇室,也不得不容让几分。
而三家来看,容家最是清贵,家族中人才辈出,先后出过三代名相;谢家却最是尊宠,本朝有四朝皇后均源自于谢家女,便是当今太后,也是出自谢家。
至于安家,则是多将才,早年更是满门公侯,在朝中武将中的影响力无人能出其右。只是三国征战期间,安家人便多所折损,十多年前,安家现任家主安云烈的唯一儿子安铮之也在护佑今上围猎西山时,为保护今上力战黑熊而亡,因此目前安家最是低调却也最得圣心。
而以谢弥逊的容貌看来,实在是和传闻中满门风雅的谢家极为相符。也不知这人是怎么生的,竟是年岁愈长,便愈俊美。那日游湖,恰遇本地花魁的画舫经过,两岸游人争相探看,霁云却只瞄了一下便闭上眼睛——
那花魁也算个美人儿,可比起自家阿逊来,何止差了一点半点?
只是不知为何,阿逊瞧着对自己的长相却似很是不喜。甚至好几次,自己还瞧见他站在正午的大日头下暴晒,可即便如此,肌肤却仍是白皙如玉,每次看他懊丧的神情,自己都觉得可乐的很。
如今听霁云说他生的“祸国殃民”,谢弥逊脸色果然沉了沉,垂着头退回凉亭,坐在霁云方才坐的的那张湘妃凳上,头斜靠着柱子,神情说不出的苍凉外竟还有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霁云以为谢弥逊又作怪,也不理他,只管绕到石桌另一面坐了,自顾自的倒了杯香茗捧在手里。
斜眼间忽然瞧见谢弥逊摸了把匕首在手中,雪亮的刃正对着自己的脸颊,不由吓了一跳,一步跳过去,握了谢弥逊的手腕嚷道:
“呆子,你做什么?”
谢弥逊猝不及防,手腕被握了个正着,竟是也不挣扎,眼神中却是说不出是讽刺还是痛恨:
“这一身臭皮囊也就这张脸最是可厌的紧!”
霁云愣了一下,不觉皱了眉头:这世上哪有人这般说自己长相的?难道方才这人不是吓自己,而是真的想毁了那张脸?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推着谢弥逊坐在椅子上,又拿了杯热茶塞到谢弥逊手里,往四处瞧了瞧:
“阿虎呢?”
谢弥逊拿起霁云的手遮住自己眼睛,却是一句话不肯说。
“喂,你们几位怎么这般无礼?我不是说了我家公子不想见你们——”
好像是为了印证霁云的猜测,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霁云立时明白,阿逊今日的反常怕是便和这群不速之客有关!神情瞬时一冷:还真是嚣张啊,竟敢打到自己门上了!
下一刻,一群衣着不俗的人就冲进了院子,为首的却是一男一女,看两人年龄,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和阿逊的年龄大致相仿,待看清两人的长相,霁云明显一呆,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瞧阿逊:
这两人比起阿逊的俊美来自然还差上一截,眉目之间却明显和阿逊有几分相似……
霁云缓缓摆了摆手,示意闻声而来的侍卫退下去——看这两人模样,难道是,阿逊家人?
一群人呼啦啦冲进凉亭,为首的一男一女更是大喇喇坐在主位上,斜眼睨视着阿逊,一副又是厌恶又是鄙视的样子。
阿逊却始终抓着霁云的手,竟是连眼睛都没睁开,更别说搭理那两个人了。两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瞥了一眼垂手侍立的管家。
那管家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阴阳怪气道:“哟,奴才方才远远瞧着,还以为眼花了呢,没成想,还真是表少爷!表少爷人大了些,怎么还是从前的性子?便是家里的奴才也这般没眼色,还不快过来给我家少爷小姐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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