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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十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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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决策(1)
1982年5月,我出任外交部副部长,开始主管苏联、东欧事务。  当时,中苏两国正处于严重的对抗局面:苏联在蒙古人民共和国和漫长的中苏边界线上陈兵百万;70年代末支持越南侵略柬埔寨;又出兵入侵阿富汗。这对我国的国家安全形成了直接威胁的态势。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不计历史旧账,自20世纪50年代末至80年代末的30年间,中苏两国经历了三个“十年”:1959~1969年可以说是十年论战;1969~1979年是十年对抗;1979~1989年是十年谈判。这期间,既有冷战又发生过热战。  但就在1982年初,出现了一些微妙的迹象,中苏关系开始酝酿某种变化。  事情要从那年的3月24日说起。  那天,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来到苏联的中亚地区,在乌兹别克共和国首府塔什干发表了长篇讲话;其中,虽然仍充满了对中国的攻击,但明确承认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强调了中国对台湾的主权,并表示愿意改善对华关系,建议双方磋商,采取一些两国都可以接受的措施,以改善中苏关系。  邓小平同志马上注意到勃列日涅夫塔什干讲话所传递的信息。当时,中美之间有关美国售台武器问题的会谈取得了进展,“8·17”公报——即中美之间三个公报中的第三个公报——即将签署。中美两国关系的新框架可以说基本确立,着手改善中苏关系的时机正在成熟。  我们当时的分析是,由于苏联入侵阿富汗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在全球范围内与美国的争夺日趋紧张,苏联已感到力不从心,不得不实行战略调整,而缓解对华关系正是其中的一个重大步骤。这在客观上为我们调整对苏联政策提供了机会。  小平同志打电话到外交部,指示立即对勃列日涅夫的讲话做出反应。那时,外交部还没有正式的新闻发布会制度。我仍在新闻司司长的任上,正在考虑设立新闻发言人,此事便成了立刻建立发言人制度的契机。  外交部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是一次没有座位的新闻发布会。那是3月26日,地点在当时外交部主楼门厅处。当时没有专门进行新闻发布的场地,七八十位中外记者受邀出席,大家就站在我周围。当时担任翻译的是现任外长李肇星。  作为外交部首位新闻发言人,我发布了一个只有三句话的简短声明:  “我们注意到了3月24日苏联勃列日涅夫主席在塔什干发表的关于中苏关系的讲话。我们坚决拒绝讲话中对中国的攻击。在中苏两国关系和国际事务中,我们重视的是苏联的实际行动。”  声明念完后,没有提问,也不回答问题。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就结束了。  这个没有先例的新闻发布会和三句话的简短声明,立即引起了在京的中外记者的极大关注。  出席发布会的苏联记者当场竖起大拇指,对我说:“奥庆哈拉索!”(很好!)他显然听出了声明中不同寻常的意思。  三句话中,重要的是两个词,一个是“注意”,一个是“重视”。实际上,就是“听其言,观其行”之意。其言可听,自然是说,你讲的话中间,有合理的成分。以前,中国对苏联所说的一切,只有全面批判,哪里会听,更说不上“观其行”了。现在要“观其行”,是要对方拿出实际行动来。  这简短的声明,第二天发表在《人民日报》头版的中间位置,表明消息虽短但很重要。声明在国际上也立即引起了广泛注意。西方五大通讯社和其他外国媒体纷纷报道,并发表评论。有外电指出,这一谨慎而含蓄的声明,预示着对抗了30多年的中苏关系,有可能发生变化,并使世界局势为之改观。  这是我以外交部新闻发言人的身份,主持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也是最后一次。外交部的新闻发布会从此成了惯例,每周举行。不过,不再是站着举行了,而是移到了国际俱乐部,记者可以坐下来了。后来,外交部建了新楼,有了专门的新闻发布厅。

重大决策(2)
这年盛夏的一天,小平同志邀集几位中央领导同志和外交部主要领导到他家开会,研究中苏关系问题。陈云、李先念等老同志在场,我作为外交部主管苏联、东欧事务的副部长也列席参加了。  小平同志提出,要采取一个大的行动,向苏联传递信息,争取中苏关系有一个大的改善,但中苏关系的改善必须是有原则的,条件是苏联得做点事情才行。这就提出了要苏联主动解决“三大障碍”,即从中苏边境地区和蒙古人民共和国撤军;从阿富汗撤军;劝说越南从柬埔寨撤军。  大家一致同意小平同志的意见。  中苏两国长期论战,一直在争论谁对谁错,我们说苏联是修正主义,苏联说我们是“教条主义”,双方的调门越来越高。这次,小平同志提出的中苏关系改善的条件,却将现实问题的解决置于首位,重点由意识形态的争论转向了国家利益的考虑,显示出日后中国外交政策调整的趋向。  陈云同志提出了采取什么方式传递信息的问题。信息的传递,既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又要不引起外界猜疑。如果召见使馆人员或派人前去访问,恐怕过于正式,而当时中苏之间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接触渠道。  小平同志提议,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无端猜测,可由外交部苏欧司司长以视察使馆工作名义前往莫斯科,并同时前往波兰华沙。当然,第一站莫斯科是此行的主要目的地。8月10日,苏欧司司长于洪亮启程赴莫斯科。在他启程前,我们根据小平同志指示,起草了一份说帖。  苏方对我们苏欧司司长突然出现在莫斯科,并要求在使馆面见苏联外交部副部长的行动,给予了特别的重视。苏联外交部副部长伊利切夫应邀来到我国驻苏使馆,第一远东司司长贾丕才特地中断休假,从莫斯科郊区别墅急忙赶回,陪同前来。  会面时,于洪亮同志向对方口述了长达1000多字的说帖全文,一段段地背出来,几乎一字不差。  在说帖中,中方指出,中苏两国关系不正常状况已经存在多年,中苏两国人民都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继续存在下去。现在是为改善中苏关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了。当然,问题不可能在一个早上就解决,但中方认为,只要中苏双方都有改善关系的诚意,完全可以通过协商,逐步实现公正合理的解决。中方建议先从苏联劝说越南从柬埔寨撤军做起,也可以从解决影响两国关系的其他问题,如减少中苏边境地区武装力量做起。与此同时,双方还应考虑找到一个有关各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来解决苏联从蒙古人民共和国撤军的问题。中方也希望在阿富汗问题上能找到合理的解决办法。总之,只要双方站得高,看得远,有使两大邻国恢复睦邻关系的诚意,从解决一两个重要问题入手,就可以为两国关系打开一个新局面。至于交换意见的形式,双方可以协商。  伊利切夫眯着眼睛仔细听着。他资格很老,赫鲁晓夫时期曾任苏共中央书记,当过苏共中央宣传部部长和《消息报》、《真理报》主编,长期主管意识形态工作。赫鲁晓夫下台后,他退出中央领导位置,就任外交部副部长。他为人稳健,处事谨慎,说话时字斟句酌,给人的印象是过于严谨而稍欠灵活。听了我方的说帖后,他做出的回应仍是惯常的外交辞令。他说,你的想法,不管是从内容上,还是从主动的方式上,都不可能不引起注意。同时,又做出了老一套的表态,好像并未完全觉察出中方信息的真实含义。倒是当时在座的中国通贾丕才比较敏感,捕捉到了说帖中的新东西,表示这件事可能起到某种积极的推动作用,并说,这样重大的问题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解决的,要报告政治局和最高领导。  这次会见以后,于洪亮即转赴华沙,以此向外界表明此行不是专程来莫斯科的,同时也    给苏方考虑和准备回答的时间。  8月18日,当于洪亮重返莫斯科再次会见伊利切夫时,伊利切夫谈话的态度有所变化,口气也缓和多了,称已将中方的想法报告了中央,苏方将做出正式答复。  

重大决策(3)
8月20日,苏联第一副外长马尔采夫约见我驻苏使馆临时代办马叙生,交来一份作为正式答复的备忘录,表示苏方愿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级别上同中方讨论苏中双边关系问题,以便“消除关系正常化的障碍”。  苏方也提出了“消除障碍”,这与中方的提法是相吻合的。我们认为,苏方对我方信息的反应是积极的。小平同志随后找我和于洪亮去他家里,亲自听取了有关传递信息的详细汇报,当即决定同意重开中苏谈判。  在1982年9月1日中共十二大开幕前,中苏双方已内部商定,由两国副部长级的政府特使就两国关系正常化问题举行政治磋商。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磋商开始(1)
1982年10月,中央委任我为中国政府特使,参加中苏政治磋商。对我来说,这是一次重要而又极富挑战性的使命。苏联政府特使,也是我的谈判对手,就是那位伊利切夫。作为主管非洲事务的苏联外交部副部长,伊利切夫从未主管过中国事务,但却同乔冠华、韩念龙、余湛、王幼平四位中国副外长先后进行过长达十年的中苏边界和中苏国家关系谈判,被苏联外交界视为谈判高手。  第一轮磋商于1982年10月5日开始在北京举行。我们一开始就对磋商做了长期较量的思想准备。遵照小平同志关于同苏联打交道弯转得不要太急,不要急于求成,太急了会为苏所用的指示和十二大报告所阐明的对苏原则立场和政策,我们拟定了此次磋商的方针,即立足战略全局,坚持原则立场,着重提出要求苏联认真做些事,停止支持越南侵略柬埔寨,促使越南从柬埔寨撤军。同时,在策略上,举起改善两国关系和维护中苏两国人民友谊的旗帜,以保持磋商的渠道。  第一轮磋商进行了半个月,从5日开始到21日结束,共举行了六次会议。谈判中,我抓住消除“三大障碍”问题不放,指出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的根本途径在于双方共同努力,扎扎实实做一些事情,以消除妨碍发展两国关系的严重障碍。障碍消除了,通向正常化的道路就畅通了。沿着这条道路前进,就可望逐步恢复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  伊利切夫则反复重申改善两国关系的愿望,但对我们所提出的“三大障碍”,则尽力回避,拼命反驳。苏方的论点也主要有三个:一是指责中方为磋商设置“先决条件”;二是提出中苏关系正常化,应当“不损害第三国利益”;三是宣称苏方“从不威胁中国”。他一再建议共同制定苏中关系基础文件,先就促进经贸、科技、文化等各个领域关系的改善和发展达成协议。  针对伊利切夫把中方提出消除障碍称之为是“先决条件”,我指出,不存在什么先决条件。我们提出来希望讨论的某些问题,不是先决条件。如果事先确定哪些问题可以提出讨论,而另外一些问题不能讨论,这在客观上等于设置了先决条件。在磋商过程中,对所有问题进行无拘束的讨论,正是没有先决条件的表现。  针对苏方所主张的“不损害第三国利益的正常化”,我告诉伊利切夫,中方提出来讨论的一些问题不是有损而是有利于苏方所说的第三国利益,同时也有利于改善我们同这些国家的关系。苏联特使在第一次发言中提到,中国和苏联是两个大国,中苏两国的关系会影响到亚洲和世界的局势。那么,在磋商中是会涉及第三国的。问题在于,是有损于这些国家的利益,不利于改善同这些国家的关系,还是有利于这些国家的利益,有利于改善同这些国家的关系呢?我进一步指出,只讲改善中苏关系不应损害第三国显然是不全面的,作为一个原则,我们主张不损害所有第三国利益。  对于苏方宣称从不威胁中国,我指出,苏联在中苏边境、在我们共同的邻国蒙古人民共和国和阿富汗驻扎大量军队,把那么多用现代化武器装备起来的军队摆到我们面前,我们当然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和严重不安。  我特别就消除“三大障碍”从何入手问题做了重点阐述。我说,我国领导人在我们党的十二大报告中列举了妨碍中苏关系正常化的一些障碍。消除这些障碍不是一下子可以做到的。我们认为,首先从解决越南从柬埔寨撤军问题做起,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这是因为:第一,从这里入手是至关重要的。坦率地说,越南在苏联的支持下派军队占领柬埔寨,不仅给柬埔寨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给越南人民带来了不应有的痛苦和牺牲,使东南亚地区的和平与安宁遭到了战火的破坏,而且加重了中国的不安全感,使本来恶化了的中苏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尖锐和复杂,为中苏两国关系的正常化设置了新的严重障碍。尽快解决越南从柬埔寨撤军问题,是维护东南亚和平与安全的急迫需要,是实现中苏两国关系正常化的一个关键性步骤。第二,从这里入手也是比较现实可行的。众所周知,苏联在印度###地区所做的不光是支持越南出兵柬埔寨这样一件事情。苏联方面想来应该注意到,我们没有苛求苏方,现在我们所提出的仅仅是要苏联运用自己的影响促使越南从柬埔寨撤出军队。在这里,不存在苏联自己撤出一兵一卒的问题,也没有涉及别的东西,虽然我们完全可以要求苏联方面做些别的事情。中国方面这种合情合理的主张,应当能够得到苏联方面的积极响应。人们也都清楚,苏联拥有促使越南从柬埔寨撤军的能力和手段。如果苏联方面冷静地权衡利弊,具有远见,做出政治决断,并采取必要措施,问题并不难解决。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磋商开始(2)
至于苏联坚持先从共同制定苏中相互关系原则文件做起的问题,我告诉伊利切夫,中苏关系正常化不是简单地发表一个表达这种愿望的声明或文件就能办到的。这正好从实质上说明,中国方面对拟订两国关系原则文件是真正重视的并持慎重态度的。我们认为,当两国都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我们都忠于所主张的原则,并都遵守这些原则的时候,两国关系原则文件就摆到了我们面前。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这就是说,中苏两国关系原则文件只能是两国关系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应当是从两国关系的具体实践中归纳出来,并用以指导两国关系的东西。因此,我们认为,现阶段我们双方最迫切的任务,或者说我们双方的主要精力,应当放在扎扎实实做一些消除两国关系发展障碍的实际事情上,为将来拟订两国关系文件创造条件。  整个磋商过程中,双方针锋相对,唇枪舌剑,气氛有时很激烈,双方都是事先准备好稿子,相互批驳。伊利切夫由于长期主管意识形态工作,自己还是哲学博士,当时正在编哲学辞典,发起言来,不但态度强硬,而且很有理论色彩,喜欢长篇大论,咬文嚼字,绕来绕去,但教条而空洞,令人不胜其烦。后来,他曾专门送给我一本他编写的哲学辞典,显示出他的理论功底。当然,中方对他也毫不客气,常常高调回应,将苏方的主张称之为“水中月”、“镜中花”,强调不解决“三大障碍”而想改善中苏关系,那完全是痴心妄想。  磋商期间,除了正式谈判外,还有许多游览参观活动,双方可以非正式地交换意见。在外交斗争中,有些话必须在正式场合说,有些话却可以在下面说。正式场合讲的正式的话,未必重要;而非正式场合讲的非正式的话,未必不重要。另外,正式场合吵够了,在下面可以稍稍客气一些,有些信息,虽不入记录, 却可更直接地传递给对方。  为了给紧张的磋商创造一点宽松的气氛,我特意邀请伊利切夫及其随行人员一同游览密云水库,到那里呼吸新鲜空气,赏景尝鲜,并增加双方的交谈和接触。伊利切夫说他以前去过那里,只吃过鱼,但没在那儿钓鱼。看来,他心存疑虑,有点担心怕我们引他上钩。但他感谢我的邀请,说这样可以给他时间考虑考虑磋商中的问题,以便答复我们。  游览水库那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观千顷碧波,看鸢飞鱼跃,令人心旷神怡。在品茗赏景之时,我对伊利切夫说,希望苏方能正确理解我方的意见,中方发言中有新东西。比如,在减少中苏边境地区的武装力量问题上是双方承担义务。在苏联从蒙古撤军问题上,我们提出应找到各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我们只是要求苏联促使越南从柬埔寨撤军,并不涉及苏联与越南之间的双边关系。苏联支持越南侵占柬埔寨,不仅使印支地区局势紧张,而且也给苏联造成沉重负担。解决这个问题对苏联、对越南都只有好处而无损害。我们不理解苏联方面在这个问题上究竟有什么困难。  伊利切夫敛容细听,显然听懂了我的话,知道了我方在“三大障碍”问题上的原则立场和解决这些问题的可能途径。但他毫不松口,只是重申了苏方对“三大障碍”问题的一贯立场。尽管如此,他仍不放心,怕这里有什么“圈套”,被视为双方讨论过消除“三大障碍”问题,一再声明“今天是非正式交谈”,建议今后磋商中“双方都不要引用此次谈话内容”。  中苏两国政府特使第一轮政治磋商是一场互相摸底的前哨战,双方可以说是争吵不休,翻来覆去,各说各的,没有大的进展。但这次磋商启动了两国关系正常化的进程,标志着不对话状态的结束,预示着两国关系将由长期紧张转向长期对话。  

打持久战(1)
中苏第二轮政治磋商于1983年3月在莫斯科举行。在会谈中, 双方在探寻两国关系正常化问题上依旧各说各的,在实质问题上没有找到任何共同语言。  在这次磋商期间,我与苏联外长葛罗米柯的会见和交锋颇具意味。葛罗米柯担任苏联外长达   27年之久,从斯大林到契尔年科,历经五代苏联领导人,人称“不倒翁”。他有着一副西方人所说的“扑克牌面孔”,就连听人说话时也面无表情。不论什么场合,他都显得十分矜持,但又十分好斗,似乎随时准备跟人进行一场外交角斗,也被西方记者形容为是一位“说‘不’的先生”。  会见时,他竟接过我方反霸和消除威胁的主张,令人惊奇地声称,此点可成为两国实现关系正常化的重要基础。接着,他大骂了一通美国人,说美国人不可信,又说美国要对苏联进行十字军远征,里根总统要从地球上铲除社会主义,并以教师爷的口吻说,中国完全可以从美国推行的消灭社会主义的政策中,推导出应该同苏联还是同美国建立何种关系的结论。  当时,他年事已高,有点倚老卖老,我对他的这番议论做了简单明确的回应。我说:“谈到国际上的紧张局势,这是客观存在。我想在这种形势下改善中苏关系不仅符合中苏两国人民的利益,也符合亚洲、世界和平的利益。至于谈到美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同美国进行过长时期的较量,我们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有资格讲话,知道如何同美国打交道。”葛罗米柯一时语塞,显得有点尴尬。  此后,中苏两国政府特使政治磋商每年两次,分别在北京和莫斯科轮流举行。这是一场马拉松式谈判,是韧性和毅力的较量。我们始终坚持只有排除障碍才能实现中苏关系正常化    的原则立场,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驳斥苏方一成不变的论点,破除苏方的幻想,力促苏联在消除障碍问题上有所作为。但直到1986年4月在莫斯科结束第八轮政治磋商,双方仍没在“三大障碍”问题上取得任何实质性进展。不过,磋商得以继续下去,保持了一个沟通的渠道,客观上对中苏双边关系起着推动作用。  回想起来,磋商没有取得具体进展,也有其他原因。在此期间,苏联国运不昌,几乎每一两年就要死一位领导人,三位领导人勃列日涅夫(1982年11月10日)、安德罗波夫(1984年2月9日)、契尔年科(1985年3月10日)相继病逝。据说,勃列日涅夫到了晚年,每天只能工作一个小时,打打电话,无法正常视事。接任的安德罗波夫,人聪明而精干,当过苏联驻匈牙利大使,知道外部世界的情况,想有所作为。他痛感苏联政府官僚主义泛滥,人人爱喝酒,而不认真做事,认为喝酒误国,下令禁酒,把酒厂改为果汁厂,并四处严查酗酒。但不喝酒不符合苏联的“国情”,难以实行。他重病缠身,只当政了一年多。契尔年科上台,不想,他病得更重,身体更坏,执政的时间更短,做不了任何事。  病夫治国,其主三易,对外难有作为,自然一时无力解决中苏关系正常化这样重大的问题。  有意思的是,中苏两国的接触却因三次苏联领导人的葬礼而提高了级别。  当勃列日涅夫去世的消息传来后,小平同志立即指示派黄华外长作为政府特使赴莫斯科参加葬礼。这是在中苏高级接触中断多年后所采取的非同寻常的举措,旨在抓住时机做苏方工作,试探新领导的对华政策走向,推动中苏关系正常化进程。黄华启程以后,小平同志又指示,要发表一个简明的谈话,对勃列日涅夫既不要简单批一顿,也不能光说好话。按照小平同志的意思,胡乔木同志起草了谈话稿。谈话回顾了中苏关系的演变过程,指出中苏关系从50年代后期就逐渐恶化,60年代末以后,这种恶化达到了严重的地步。60年代末以后正是勃列日涅夫执政时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勃列日涅夫对中苏关系严重恶化是负有责任的,但考虑到这次活动是吊唁,就没有点名。同时,对他不久前关于改善两国关系的讲话表示赞赏,这是寄希望于苏联新领导做出新的努力,促使中苏关系得到改善。这篇稿子作为黄华离开首都机场时对记者的谈话发表了,同时外交部立即将此事通知我国驻苏使馆。黄华外长到了莫斯科才得知他离京时还有这样一篇公开的谈话。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打持久战(2)
这一次,黄华外长见到了苏联新领导人安德罗波夫和葛罗米柯外长。中方强调要使两国关系得到真实的改善,苏联必须在消除障碍方面采取实际步骤,先做一两件事。而苏方虽然表示愿意改善两国关系,却只强调双方应先做出努力,促进经贸、科技和文化等方面的来往。看来,苏联新领导将继续勃列日涅夫开始的改善两国关系的势头,但还未下决心采取重大步骤。  随后两年内,我先后陪同万里副总理和###副总理赴苏联参加了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的葬礼。中方利用高层接触机会再次做出努力;在谈话中,对苏联建设社会主义事业予以评价和支持,推动苏方在实现中苏关系正常化方面拿出实际行动。  在正式的各轮磋商中,中苏双方就像聋子对话,完全对不上。虽是相互扯皮,达不成任何共识,但扯皮也有扯皮的意义。首先是双方对各自的立场和观点有了更充分的了解;其次,是扯皮本身使得双方关系没有更紧张下去。  总之,不断扯皮比互不往来要好。扯皮多了,交往也就慢慢多了起来。那时,有人形容两国关系是一个使馆、一架飞机、一列火车。说的是两国关系只剩下这些联系,虽保持外交关系,而且天上通航,地上通车,但来往很少。有时,从苏联回国,整个航班和列车车厢里都是空空荡荡的,看不见几个人。随着中苏政治磋商的持续进行,两国的经贸增加了,在其他方面交往也增多了,开始交换留学生,组团互访。  这中间,1984年底,中国人民的老朋友、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阿尔希波夫应姚依林副总理的邀请对我国进行正式访问,具有特别意义,这是60年代后期两国关系严重恶化以来苏联派出的最高级别的访华代表团。20世纪50年代,阿尔希波夫担任苏联援华专家组组长,为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做出了贡献。他对华友好,在两国关系恶化年代,也从未说过中国一句坏话。中方给了阿尔希波夫很高的礼遇,邓小平予以接见,陈云、彭真和薄一波等同他一起工作过的老朋友都会见了他。故友重逢,相见甚欢,情景十分感人。  记得陈云同志为准备同阿尔希波夫会见,请姚依林、陈楚和我去他住处汇报,谈得十分高兴。当晚,他手书“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条幅,派人送给我,以陆游的名句,表达他对中苏关系发展的感受和对两国关系前景的期望。  阿尔希波夫访华期间,我全程陪同他参观了燕山石化公司、武汉钢铁公司、武汉长江大桥和深圳特区等地。我不时提起苏联援建的一些项目,还向他介绍深圳特区在小平同志直接关怀下,坚持改革开放,取得惊人发展的历史。阿尔希波夫对中国改革开放的成就和飞速的发展,印象极为深刻,不时由衷地赞叹,同时也流露出对当时苏联社会现状的失望和不满。  访华期间,双方签署了《中苏经济技术合作协定》和《中苏成立经济、贸易、科技合作委员会协定》,使两国中断多年的经济和科技合作得以恢复。  1985年7月,我陪同姚依林副总理回访苏联。姚副总理同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阿尔希波夫举行会谈,会见了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吉洪诺夫。双方在发展经贸合作方面谈得很顺利,签署了《中苏关于1986~1990年交换货物和付款协定》等文件,中苏贸易额则从1984年的亿瑞士法郎增加到1985年的46亿。双方对两国的高层交往和贸易的大幅增长表示满意,我方同时敦促苏方在消除“三大障碍”问题上拿出行动,指出障碍不消除,两国关系的改善是有限度的。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谈判突破(1)
如何从中苏关系正常化谈判的僵局里面走出来呢?中方坚持消除“三大障碍”,这是两国关系根本改善的基础,而苏联的三位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安德罗波夫和契尔年科——均避重就轻,企图绕过“三大障碍”,通过发展经贸合作,增加相互往来,实现所谓两国关系正常化。戈尔巴乔夫上台初期,也无意在克服“三大障碍”问题上向前迈步。  1985年10月9日,小平同志在会见访华的罗马尼亚领导人齐奥塞斯库时指出,解决中苏关系正常化问题、消除“三大障碍”,首先应从越南从柬埔寨撤军这件事做起。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都好解决。为推动中苏关系取得突破,小平同志首次提出中苏举行高级会晤的设想。小平同志请齐奥塞斯库带口信给戈尔巴乔夫:如果苏联同我们达成谅解,让越南从柬埔寨撤军,而且能办到的话,他愿同戈尔巴乔夫会见。小平同志说,他出国访问的历史使命虽已完成,但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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