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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作者:风纤素)-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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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姨娘又给了一些碎银子给那个婆子,让她帮忙守着,一直到小樱的家人来为止。

走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一路上没有怎么说话。三姨娘到家的时候,看看傅清玉,深深叹息了一声:“四姨娘,这回算完了。”

“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傅清玉叹了口气,“四姨娘实在太不争气了些,而大夫人的行动,也太快了些,让人迟料不及。”

“你好好保重。”三姨娘说道,深深地看了傅清玉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傅清玉也深深叹了口气。她想,事情无法再查下去了,小樱一死,线索也断了,二老太太因喝了小樱泡的金银花茶,才中的毒。而如今,随着小樱的死,那些含着剧毒的金银花茶,想必早就被人灭迹了。

正文第三百九十四章赏银

第三百九十四章赏银

七小姐傅清敏走回丹霞轩的时候,可把春兰春芳吓了一大跳。

走回来的七小姐,脸色苍白,神情悲伤,目光呆滞,眼角似有泪光,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似的,两只手紧紧地绞着一方手帕。裙摆的边缘不知蹭到了哪里,脏污一块,可一向十分爱整洁的傅七小姐却熟视无睹,这实在太反常了。

“小姐,你到底什么了,怎么才出去一会,就弄成这副样子回来了?”春兰赶忙帮七小姐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然后把七小姐扶到床上,拿过一个软枕,摆在七小姐的身后,让她躺得更舒服一些。

而春芳,早就沏了一杯热热的安神茶过来,试了试水温之后,递到了七小姐的手中。

或是由于安神茶的热气温暖了七小姐,她这才开始有了一些反应。抬起头来,看着春兰与春芳,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姐,别哭,你怎么了?到底发什么事情了,你可别吓奴婢啊。”看到自家小姐哭了,春兰与春芳的脸也垮了下来。

七小姐什么也不说,只一味地哭个不停。

春兰急得不行,问又问不出个结果来,以为是傅七小姐担心二老太太的病情所致,只好柔声劝慰道:“小姐别太过于悲伤,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老太太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不过事已至此,急也急不来的。老爷一直对老太太很孝顺,一定会到宫里请最好的大夫来给老太太诊治的。哦对了,姜老太医不是说了吗?老太太这病,调养上一年两年的,准能康复过来……”

傅七小姐听到“调养上一年两年”这几个字眼的时候,哭得更凶了。

春兰与春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是在担心自己的亲事?”最后,春兰小心冀冀地看着七小姐,询问道。

见七小姐虽然在默默地哭着,但并没有摇头,春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半。

春兰拉着七小姐的手,柔声劝道:“小姐不必担心,虽说老太太如今遭遇不测,但总算她吉人自有天相,这场灾祸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地渡过的。等老太太身体康复了,以老太太的疼爱程度,肯定是不会让小姐独守闺房的,到时候,由老太太做主,把小姐许与忠靖侯府的赵二公子,那样的话,小姐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嫁到忠靖侯府去了。”

傅七小姐哭得更凶了:“赵二公子不会喜欢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呢?哥哥不是我的了,老爷不是我的了,如今连赵二公子也不是我的了……”

春芳吓了一大跳,叉着腰道:“小姐,你说什么,谁胆大包天,竟敢与你抢夺赵二公子?”

“还能有谁?”傅七小姐继续悲悲凄凄地哭着。

春兰马上醒悟过来:“小姐说的,可是六小姐?”

七小姐含着眼泪点点头。

春芳怒道:“什么六小姐,简直就是乡下野丫头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这会子竟敢胆大到与我们小姐抢起赵二公子来了她自己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自她配得起赵二公子吗?赵二公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外孙,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当今皇上的胞姐三公主的亲生儿子……”

她本来还想说,说不定这位赵二公子是三公主的唯一的亲生儿子,忠靖侯府的未来主人。不过,她转念一想,毕竟那些消息是她偷听而来,真实性并未经过考量,所以就没有再说下去。

“对,春芳说得是,小姐你是想太多了。”春兰抚着傅七小姐的手,继续劝慰道,“这婚姻大事,历来讲究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两项缺一不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门当户对。正所谓竹门对竹让,木门对木门,那个野丫头算个什么东西?说好听一些,就是这府里的庶生小姐,说难听一些,也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哪里及得上小姐是名门嫡女再说了,那个野丫头又在乡下生活了那么多年,能有多少教养?要知道,那些名门望族最注重就是一个女子有没有教养,闺誉如何。小姐你是堂堂尚书府的千金大小姐,教引妈妈都是京城里有名的,那个野丫头能有什么可与你比的?”

傅七小姐想了一想,觉得春芳说得有些道理,这才止住了一些悲声。

“可是……”傅七小姐犹豫片刻道,“可是我亲眼看到,六姐姐与赵二公子在后园私会……”

“什么私会”春芳春兰齐齐瞪大了眼睛,“这哪里是一个小姐可以做的事情”

春兰张着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我们傅府里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府里的小姐私自与外府男子相会的事情呀,这个野丫头,竟然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春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看,这个野丫头跟她娘一样,天生就是一副妖媚样子,骨子里还透着妖媚的气息。凭着自己长得清丽脱俗一些,就想呼风唤雨,使尽手段去勾引赵二公子,呸,真是恬不知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春兰转过头来,对傅七小姐道:“小姐,这些事情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赵二公子乃是名门之后,岂会跟着那个野丫头一同胡闹就算他肯,三公主与当今皇太后也断然不依的。”

看着七小姐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些,春兰又道:“我想,赵二公子生性洒脱,喜欢爱玩爱闹,再加上不拘小节,对各府的小姐们都是极好的。如今他知道那野丫头是小姐你的姐姐,那么对那野丫头热情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他们二人打小就认识,自然就比别人亲近一些。”

傅清玉想想,觉得有些道理。以前赵二公子对于那个野丫头的好,是源于小时候的一份情谊吧?今天在后园相会,说不定也是偶然遇到,所以,才凑在一起说说话。

那个野丫头平日看起来是个心思缜密,为人十分稳重,想她也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份作些非份之'。qisuu。奇书网'想吧?

如此一想,七小姐这才破涕为笑,高兴起来。

这偌大的傅府里,就只有她一个嫡女,也只有她,才有资格相配于赵二公子。

不过,一想到过往赵二公子与那个野丫头的种种,傅七小姐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想到了“夜长梦多”这四个字,如今赵二公子与那名野丫头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如果长久下去的话,难以保担赵二公子的感情不会偏向于那名野丫头,到时候,她的威胁就多一个了。

看来,是时候求助自己的亲生哥哥帮忙了。

深夜,一个人影悄悄来到一座府第的后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很快,破败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干瘦的身影闪现出来,是一个老婆子。看到来人,那老婆子一点也没有惊讶的神情,只是淡淡道:“你来了?随我来吧,夫人正在等着呢。”

掩了门,带着来人顺着黑漆漆的小路一直走到了一座院子里。也不用通报,那个老婆子直直地把来人带入了一个偏房内。

“夫人,他来了。”老婆子恭恭敬敬地对着里面的珠帘禀道。

“李齐,你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吗?”里面传来了一个冷硬的声音,听起来约有三十四岁的样子,但语气之中透着冷意。

“夫人,一切照您的吩咐,全都办妥了。”李齐躬着身子道,“想必今天夫人已经收到了小樱姑娘落井溺毙的消息了吧?还有,那丫头的家人,经过我的一番恐吓之后,连一句话也不敢说,灰溜溜地领着尸体回去安葬去了。”

“那就好,你做得很好。”里面的声音开始有了一丝高兴,“张妈妈,给他五十两银子。”

那名老婆子应了,马上从旁边的桌子上提起一只沉甸甸的包裹,扔给来人:“清点一下,看看数目对不对?”

来人喜滋滋地接下那个包裹,掂了一下,便眉开眼笑起来:“夫人一向是最守诚信的,又何必清点呢?只要夫人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如果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自然会第一个想到你的。”里面的声音依然很冷漠,“你回去吧,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来人马上点头哈腰,信誓旦旦道:“夫人尽管放心,拿人钱财,自然就是与人消灾的。我李齐也不是那种不守诚信的人。从今往后,这件事情算是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认识夫人。如若食言,定遭天打五雷轰。”

里面的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那名老婆子依然把来人由来路带引出去,掩好门之后,这才折返回来。

“夫人不用担心,我看那李齐是个守信的。”

里面的人冷哼一声:“收了我们的银子,他还敢把这事张扬出去不成?替我们做了这些事情,如果官府追查起来,他能脱得了干系吗?再说,不等官府追查,我们会放过他吗?他心里当然十分清楚,如果此事泄露出去半句,他就是第二人小樱。”

“夫人英明。”张妈妈朝里面竖起了大拇指。

正文第三百九十五章赴约

第三百九十五章赴约

入夜时分,是京城烟花柳巷最热闹繁华的时候。欢声笑语,衣袂飘飞,歌舞升平,四处皆是一派纸醉金迷的糜烂奢华的景象。

怡倩院前,一个手执折扇的年约二十多岁的少年公子在门前踌躇了一会,看到里面一派灯红酒绿,不由拧紧了眉头,但还是硬着头发走了进去。

马上有打扮得花枝招展,露了一大截雪白的粉藕般手臂的女子走近前面,故作姿态地浪笑着,伸手就去拉少年公子的衣袖:“公子,你来了?”

少年公子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微微一侧身,那两个女子就拉了个空。似乎没有料到这位客气如此不客气,两名女子都愕了一下,脸上开始不友善起来。

这时,一名小厮突然出现在少年公子的面前:“世子,你来了,请随我来,我家公子就住在里面。”

少年世子微一颌首:“劳烦前头带路。”

格图再不说话,转过身子,穿过大厅,下了台阶,朝院子里最边上的一条小径走去。

那条小径,只靠着屋檐下挂着的灯笼照明,远远看去,朦朦胧胧,昏暗不清。想必这条小径一定通向清幽僻静之处,少有人行走,这才会如此昏暗,院里的人也不肯城树枝上多挂一盏照明的灯火。

赵世子的脸上露出些许苦笑的神色,他微微摇头,唇边有些苦涩,借着昏暗的灯火,还有天上的月光,跟着那个小厮进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耳边只听得昆虫的鸣叫声,在这静夜里显得异常清晰。看来,这一路过去,恐怕是这怡倩院最荒凉僻静的地方了吧?

赵世子倒是有些讶然,那个约见他的人,竟然住在这么个荒芜的角落里?

方才,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这竟然是一片灯红酒绿的世界,愕然的同时,不由觉得好笑。看来这位耶律公子的品味真是独特,竟然会选择这样一个见面的地方。

不过,照此看来,那个耶律公子又是聪明的,选在这样一个人声渲沸的烟花之地,是最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可是,那个小厮不是又说了吗?耶律齐南住在这个后院里,看这个后院如此寂廖,刚刚他就着天上暗淡的月光看了一下,这个后字空荡荡的,只有一堆一堆的柴草。堆柴草的地方当然是荒凉的,像耶律齐南这样一个高丽的使者,当然过惯奢华的生活,如今他居然会住到了这个地方,这就是为什么赵世子会觉得讶异的原因。

“你家公子,真的住在这里?”赵世子沉吟道,“当今圣上不是给金明王子安排了京城的驿馆了吗?”

他记得,为了迎接高丽的金明王子前来中原,当今皇上让人把京城最大的驿馆腾了出来,斥了巨资重新装潢了一遍,并派重兵把守那里,确保高丽王子的安全。

所以说,有这么好的居所不住,却跑到这个烟花之地的破败的后院里来,这个耶律公子的确让人觉得奇怪。

格图看看赵世子:“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老话这样说的吗?欲成大事,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

原来耶律公子是为了昭显自己意志坚强才这样做的?赵世子不由有些哑然失笑。那是穷苦人家为了激励自己的斗志才这样说的?谁说环境优越就成不了大事了?那并不是要看环境,而关键是看一个人的斗志。

说实在的,一个好的环境对于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可比一个坏的环境有利多了。

前面,出现了一座院落。格图走了进去,赵世子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赵世子,请你稍等片刻,我去禀报一下我家公子。”格图把赵世子领到了一间稍小的房间里。

赵世子点点头:“你去吧。”

格图朝赵世子行了个告退的礼遇,然后转身出了花厅,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有一个丫头前来上茶,很快就退了出去。那个丫头肤色很黑,一看就是经的在阳光下暴晒的结果。浓眉大眼,长相粗犷。细看之下不同于一般中原人士,想必是草族之上的异族人士。

这一点,倒是与耶律齐南相似。这个耶律公子,赵世子也曾经见过几次面,有些印象,尤其是对于他稍稍异于中土人士的长相。当时他就觉得好奇,这个耶律齐南,再怎么看也不像高丽国的人,怎么反倒成了高丽的使臣了?

赵世子在房间里坐了下来,抬起头来,朝四周望了一下。

这间房间被布置得古色古香,有书案,有笔墨纸砚,墙上还挂着几幅前朝名家的泼墨山水画。

赵世子站起身来,走近了看。这一看不由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这位耶律公子不过是一个使臣而已。哪怕是对于中原的画作如何喜爱,但以他的家底,也不可能寻得到真品,只拿一些赝品充充门面罢了。

可是,他这细瞧之下,不由吃了一惊,这些画作,竟然全部都是真迹

谁能有这么雄厚的家底,买得起这些前朝名家价值万金的真迹,而且一连飞了好几幅?

赵世子对于这位耶律公子的真正身份更加怀疑了。

世人面前,他是高丽的使臣,暗地里,他的身份又是什么呢?

蓦地,他的目光落在了案桌上面。

案桌上,摆着一叠厚厚的画纸,没有装裱,不过是一堆画纸而已。上面只有两个农民打扮的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大,但是却略微有驼背。女的柱了一根拐杖,似乎左脚有些不灵便。两人的脸上满是风霜,看起来像是小老头与老太婆。但两人的眼睛却很是奇怪,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混浊不清,反而折射出一些威严出来。

看清了画纸上描绘的那两个人的长相之后,赵世子的心猛然巨震,不由自主奔到案桌前,双手微微颤抖地翻起那些画卷来。

厚厚一叠的画纸里,画的无非是这两个人在乡间的劳作。有挑水的,有浇菜的,有在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子面前晾晒衣物的……

男的躬着腰,女的瘸着腿,穿的却是异族的服装。赵世子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他记得,至今在赵氏祠堂里,还供奉着两个灵位,一个灵牌书写着:镇国大将军赵军之位,另一个灵牌书写着:镇国大将军夫人何氏之位。

在他很小的时候,刚刚学会认字,忠靖侯爷就会把他抱到书房里,指着书房里挂着的那幅画像告诉他说:“恒儿,这是你大伯与大伯母。”

而每年的清明,忠靖侯爷总会单独带着他,来到赵军夫妇的衣冠冢面前,让他虔诚地拜祭一番。

如今,他年年拜祭的赵军夫妇的样子,居然如此清楚地跃然画纸之上。而奇特的是,看他们的年纪,与他在忠靖侯爷书房里看到的赵军夫妇,相貌上起码相差整整二三十岁。而且,这一对夫妇居然还穿着异族的服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说,他的大伯与大伯母,并没有死,而是一直活着,并且活在了外族人中间,活在了草原之上?

赵世子觉得自己的心跳不由自己加快了。

“赵世子,久等了。”门外传来一个很响亮的声音,声音清亮却夹带着一股寒意,那种语气里并没有一丝让客人久等的愧疚,听起来仿佛还带着一丝傲慢。

话音一落,门口处便闪出现一个人影来。

门口处的灯光落在了那人的脸上。这绝对不是中原人士的脸,饱满的额头,浓眉大眼,眼窝有些深,鹰钩鼻,薄唇微抿。尤其是那双眼睛,折射着凌厉森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在看到赵世子盯着那些画作看的时候,这双眼睛便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人长相一点也不像中原人氏,却操着一口纯正的中原口音。那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冷漠淡定,绝非寻常人家可以做得到的。

“耶律公子,别来无恙?”赵世子含笑看向门口处的人。虽然他并未见过这位耶律公子,但从此人眉宇之后的不凡之色,赵世子马上断定出,这位不用说就是高丽使臣耶律齐南了。

“赵世子好眼力,一面之缘都没有,竟然能一眼就认出我来。”耶律公子有些讶然地望着赵世子。

“公子气宇不凡。”赵世子淡淡道。心下却觉得有些奇怪。他隐约觉得,耶律公子这副身形,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如今一时又想不起来。

“世子觉得我这房里的布置如何?”耶律公子看着赵世子,眼中有几分得意之色。

“古色古香,布置得不错。”赵世子点头赞许,“单就墙上挂着的这些前朝名家的真迹,就价值连城。看来耶律公子是一个热爱书法的人,这才收藏了这么多名家的大作。”顿了一下,赵世子望定耶律齐南,“不过……”

“不过什么?”耶律公子正在享受着赵世子的夸奖,不想赵世子突然不说下去了,话锋一转,居然说出“不过……”来。

正文第三百九十六章较量

第三百九十六章较量

赵世子微微一笑:“耶律公子的这一番布置,的确很符合我们中原人士的居家摆设,乍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进入了哪一个书香门第之家了呢。不过……”

赵世子脸色一端,脸上的笑容瞬时敛去,他指住墙角的地上放着的一个铜盆道:“这个,却是最大的败笔。”

“哦?”耶律公子侧头看了一下那个丝毫不起眼的铜盆,那个铜盆里还有半盆水,那是他洗手用的。他转过头来,看看赵世子,“为何说这个铜盆是最大的败笔?”

赵世子不紧不慢道:“我们中原人士,不习惯蹲着洗手。房间里放置铜盆的地方,必定是一个缠了花纹的铁架子,或是一个木架子,洗漱的时候,是站立的,但是绝对不会把铜盆放在地上。”

说到这,赵世子的眼睛盯着耶律齐南道:“但是,生活在草原之上的异族人士却不是这样的,就好比匈奴。他们常年生活在草原上,草原上常有狼群出没,所于,他们必须时刻戒备着。就拿饮水洗手这些小事来说,在草原之上,他们的警惕心是相当高的,他们必须在水边蹲下来,一边洗手喝水,一边看着四周的情况。久而久这,这样的生活习惯就固定下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习以为常,渐渐成了一种习惯。耶律公子,不知道我这样说,说得对不对呢?”

耶律齐南的脸色瞬时变了。

赵世子的眼光竟然如此犀利,只是从他生活中的一个小小的细节就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看了赵世子好一会,他才笑了起来:“看来赵世子是有备而来的。”

赵世子笑了一笑:“耶律公子此次约我前来,不会是仅仅让我来欣赏你收藏的前朝名作的吧?”

耶律齐南哈哈一笑:“赵世子果然快人快语,那我就不绕圈子了。像赵世子这样政事繁忙,忧国忧民的人,我就不浪费世子的时间了。”

他走到案桌前,伸出手来,似是随意地翻着那些粗糙的画作:“这桌子上的画作,想必世子已经看过了?”

“不错。”赵世子丝毫也不隐瞒。

“那么,不知道世子看过之后,有何感想?”耶律齐南问道。

“一对异族老农。”赵世子淡淡道,“再就是画技如此稀疏粗陋,不堪入眼。”

耶律公子怔了一下,哈哈一笑:“如果我告诉世子,这就是你朝中在银沙滩双双跳下洪流之中,后来又被先皇追封为镇国公的赵军夫妇呢?”

赵世子的眼中有一股小小的火花跳动了一下,转眼即逝:“哦,耶律公子为何这样说?当年的镇国公夫妇的确是因公殉职的。再说,这人有相似,耶律公子怎能因了相貌长得相似,就拿来糊弄本世子呢?”

“本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拿这种事情来糊弄世子?”耶律齐南的语气中带着傲慢,暗示着他地位的不寻常,“本公子不屑做那些欺诈的事情,而且此事关系着世子的名誉,还有赵氏一族的名望。世子还是三思而行才好。”

说到关乎赵氏一族的名望的时候,赵世子的眼中的火花再次跳跃了一下。他的嘴边露出一丝笑意:“耶律公子让我怎么相信?单凭这几幅简陋的画作,就断定镇国公夫妇并未因公殉职,而是通敌叛国?单凭这两个相貌相似,穿着异邦服饰的人,就断定我赵家犯了欺君犯上的大罪?单凭耶律公子的一面之词,就推翻了我赵氏一族为了皇上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丰功伟绩?笑话”

耶律齐南一点也没有赵世子的逼问击倒的样子,他把案桌上的画作抓了起来,扬了扬道:“这是石国边远小镇的一个小官吏偶然发现的,便把这对夫妇的相貌画了下来,送到石国的牙帐之内。我的父王很是震惊,当即命人把那对夫妇请到了石国,一切生活起居,好生招呼着。”

赵世子神色不变:“耶律公子,你的父王多心了。”

“是吗?”耶律齐南并不介意赵世子的话语,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来,递给赵世子,“世子想必认得这个东西吧?”

那是一个半圆环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赵”字,不过只有一半。

赵世子脸上是蛮不在乎的表情,伸手接过,随意一看,便扔回给耶律齐南:“不错,这的确是我赵家的传家之宝,一半在我的大伯手中,一半在忠靖侯爷手中。不过,当年银沙滩一役,镇国公夫妇跳江而亡,那玉佩便遗失了,被人捡到也不足为奇。”

“是这样吗?”耶律公子又笑了一笑,“我只是奇怪,这玉佩怎么会在那对夫妇身上搜出来呢?”

“耶律公子多心了。”赵世子冷冷道。

耶律齐南哈哈一笑:“赵世子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反正我父王发话了,如今那对夫妇正在我父王的宫里好生款待着。既然是中土人氏,就让他们认祖归宗吧,必要的时候,让你们的皇帝见一见,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的有如此相似之人。”

说到这,耶律齐南的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他这一招算是又狠又绝的。把赵军夫妇送回京城,如果不是的话,那倒也罢了,如果真的是的话,那就暗寓赵军夫妇贪生怕死,通敌叛国,才会在敌国生活了那么多年,还被待为座上宾客。而赵氏一族更是被冠上欺君犯上的罪名,说不定会落个满门抄斩的命运。

要知道,赵家军的铁骑一直是突厥的心腹大患。如果能借此除去赵氏一族的话,那么突厥就可以在中原里长驱直入,直捣天都。

富庶的中原,一直都是漠北荒凉之地的游牧民族虎视眈眈的肥肉。

九月,快到了。

九月,草长鹰飞,是雄鹰振翅高飞的季节。

九月,也是野兔肉肥味美的季节,更是猎人狩猎的季节。

他的民族,是狩猎的民族。弓箭藏得太久的话,会锈迹斑斑,再也拉不动。

近日,他的父亲,胡卓可汗座下的几支游牧民族的贵族头领们,近日纷纷请命,要求重开与中原的战事。而他的使命,就是抓住时机,摧毁赵家军,为将来的战事做准备。

这一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知道,世上绝对不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人有相似,那解释得过去。但是为何那对夫妇身上也有这赵家的传家之宝呢?况且方才赵世子已经鉴定过了,这玉佩是真品,是赵家的传宝之宝,不会有错。

把两件事情综合起来,再加上赵世子的反应,耶律齐南几乎可以断定,那对夫妇绝对就是银沙滩一役之中,大难不死的赵军夫妇无疑。至于是谁救了他们,他们缘何不回中原?耶律齐南心想,或许他们身负重伤,长路漫漫,无法回去,所以他们只好暂且在石国隐姓埋名下来,一边养伤,一边想方设法回去,不想,这一过就是十多二十年。

只要赵军夫妇活着,这就是活生生的罪证。个中因原谁说得清?本来是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这摇身一变,竟然是通敌叛国之人,不知道如今的赵氏一族,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是怎么样一个反应?还有,当今那个年轻的君王,又是怎么一个反应呢?

想到这,耶律齐南唇边的笑意更阴冷了。

推毁了赵家,只是整个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看川陕总督贺云明的表现了。

当然,如果能与赵家合作的话,那直取中原的大计,便成功了一半。

“如果耶律公子没有什么事的话,本世子告辞了。”赵世子已经站了起来。

“世子是一个聪明的人,难道真的不想再考虑考虑我说过的话?”耶律齐南看着赵世子,“按你们中原的话来说,百事孝为先……”

“告辞”赵世子再也不说什么,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身边,有锐利的利器划破空气的“丝丝”声响。赵世子头也不回,两枝袖箭甩手而出。只听“叮当”两声过后,地上掉下两枚发着蓝光的飞镖,而门上厚厚的木板之中,多了两枝袖箭,几乎没入木板之中。

赵世子转过头来,他终于记起,为何他看到这位耶律公子,会觉得如此眼熟了。

“耶律公子,暗器伤人并非君子所为。还有,上段时间我可以置你于死地,这一次,我也可以。”赵世子冷冷看着屋里的耶律公子,双眸之中冷意森然。转过身来,取下袖箭,再不看耶律齐南一眼,转身而去。

耶律齐南呆立当场,只觉后背已被冷汗湿透。本来以为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赵世子已是强笃之末,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在充场面而已。所以,他才暗下杀手。

谁料想,赵世子即便深受打击,也能如此神勇,不仅将他射出去的毒镖尽数击落,而且,居然察觉出他就是几个月前暗中潜入忠靖侯府的黑衣人。

他当然知道,赵世子之所以不杀他,是顾忌着他是高丽使世的这一重身份,如若不然的话,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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