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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丹心 梁羽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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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追来。
西昌城外,正在展开一场追击战。清军士无斗志,四散奔逃,义军目的在于驱逐敌人,
是以追到了城郊十余里之外,便即鸣金收兵。只剩下一部份担任警戒的小部队在前方巡逻。
史红英一路追去,既没有发现帅孟雄,也没有见着厉南星。史红英追出了十余里,碰见
一个在前方巡逻的头目,这头目认不得帅孟雄,只是告诉她道:“有几个清军的军官逃入山
区,咱们有个小队已经进去搜索了。敌人之中有没有西昌将军帅盂雄在内,这我就不知
道。”这头目劝史红英回去,史红英哪里肯听,于是又再策马追进山区。
到了密林深处,听得林中有高呼酣斗之声,史红英快马赶去,到达之时,战斗已经结
束。只见一队义军捉获了三个俘虏,义军受伤的却有七八人之多,这三个俘虏已经问明身
份,都是帅孟雄手下的高级军官。
史红英大失所望,问道:“帅孟雄呢?”那三个俘虏闭口不言。史红英怒道:“好呀,
你们是不是想给帅孟雄陪丧?”挥动长鞭,就想逼供。
那义军头目劝道:“史姑娘,他们已经放下武器,做了俘虏,咱们可不能将他当作在战
场上的敌人看待了,他们自愿给口供固然最好,若是不愿,也只好由得他们,咱们只求打垮
敌人,就是跑掉一个西昌将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这是义军统领叶慕华颁布的
命令,命令交代不可虐待俘虏,这义军头目因为史红英并不在义军之中任职,故此说得很是
委婉,但这一条优待俘虏的政策也还是交代明白了。
那三个俘虏起初以为落在敌人之手,必死无疑,此时见义军捉了他们不打不骂,连史红
英要向他们逼供也受到阻止,不觉喜出望外,这才争着发言,一个说道:“帅孟雄逃向何
方,我们委实不知。”另一个说道:“但我知道他业已受了重伤,一定跑不远的。”一个说
道:帅孟雄的下落我虽然不知,但刚逃脱的那个人,却是将军府的总管安俊庭。”
虽然仍是不知帅孟雄的去向,但总算是获得条线索。史红英道:“哦,原来安俊庭刚刚
跑掉。”义军头目道:“怪不得那人手段如此狠辣,原来是安俊庭。。但他已经跑得远了。
恐怕追不上啦。”史红英道:“不怕,我去追他,一定追得上的!”
义军头目劝道:“史姑娘何必孤身犯险?”史红英道:“我知道打一场仗不在乎跑掉敌
方的一两个将军,但我与帅孟雄仇深似海,若不将他擒获,我实是难以甘心。”
义军头目见她不听劝阻,只好将安俊庭逃跑的方向告诉她,并说道:“史姑娘,我知道
你本领高强,但还是请你多加小心的好。那厮武功很是厉害,我们七八个人,都是他打伤
的。”
史红英谢过了这个头目,立即上马就追。义军这一小队不过十多个人,受伤的人数已达
一半,必须送受伤的人回去救治,他们的坐骑也追不上史红英的“照夜狮子”,只好先行回
去,打算在与大队会合之后,再派人来接应她。
史红英快马疾驰,跑了一会,果然见着安俊庭骑一匹劣马,落荒而逃。史红英喝道:
“安俊庭,你跑不掉的!”
安俊庭的本领其实不在史红英之下,但因不知史红英的后面有没有人,他已是惊弓之
鸟,当然不敢恋战,看见史红英逼得近了,扬手就是三柄飞刀。
这匹“照夜狮子”惯经战阵,神骏异常,一见危险,四蹄离地,驮着史红英,就像腾云
驾雾一般,跳过了一边。史红英仗着马匹,避开了两柄飞刀,第三柄本来也打不着她的,她
却挥出长鞭,特地将那柄飞刀卷了过来。
史红英的坐骑跳过一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一些。史红英喝道:“来而不往非礼
也,原物奉还!”鞭梢一抖,将那柄飞刀反射回去。只听得“卜”的一声,飞刀刺着了安俊
庭那匹马的臀部。但因史红英气力不足,飞刀只能在马臀划开一道伤口,插不进去。史红英
暗暗叫了一声“可惜”!拨转马头继续再追。
飞刀虽未伤着安俊庭,安俊庭亦已吃惊不小。心想:“我的马没受伤也跑不过她,如今
是决计躲不开了。”有心与史红英一拼,又怕她的强援在后,始终提不起勇气。
不过片刻,史红英的快马又已追到了安俊庭后面,距离只不过数丈之遥了。安俊庭目光
一瞥,忽地有所发现,连忙叫道:“史姑娘,你追我干嘛?我充其量不过助纣为虐而已,帅
孟雄才是你的仇人!”
史红英道:“好,你把帅孟雄的下落说出来,我就放你过去。”安俊庭道:“远在天
边,近在眼前,那边躲着几个人,帅孟雄就在里面。”
史红英道:“好,谅你也跑不掉。倘若你说的是假话,回头我再找你出气。”
史红英向安俊庭所指的方向跑去,只见有几个清兵躲在乱草丛中。
史红英大失所望,心道:“安俊庭这厮果然是谎言骗我。”正想回去找安俊庭的晦气,
革丛里几个清兵已是一哄而上,原来这几个清兵认不得史红英,见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
娘,险境未脱,色胆又生,竟然上来想要捉人、抢马。
史红英不愿滥开杀戒,长鞭一挥,在马背上打了一个盘旋,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
耳,那几个清兵的刀枪剑戟,都给她卷脱了手,飞出老远。这才大吃一惊,连忙抱头鼠窜。
史红英正想回去,目光一瞥,忽见草丛里还伏有一个清兵,似乎是受了重伤的模样,俯
卧地上,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史红英起了恻隐之心,说道:“义军不杀俘虏,你受了伤,我送你去给义军医治吧。”
那人仍然是动也不动,史红英心想:“只怕是当真死了。”忽地发觉这人的背影似乎很熟,
史红英伸出长鞭,就想把他拉起来看一看他的庐山真貌。
不料那人忽地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反手一拿,抓着了鞭梢,大喝一声:“下
马!”这一拉的力道又急又猛,史红英毫无防备,骤吃一惊,竟然给他拉下马来。
原来这个人正是帅孟雄。他换了普通兵士的衣裳,涂黑的脸孔,逃出西昌。起初他本是
和安俊庭在一起的,但事急之际,安俊庭却只顾自己逃命,将他抛下了。
帅孟雄伙在乱草丛中,看见史红英追未,情知自己倘若逃跑的话,一定会给她识破,只
好装死,暗运玄功,积贮内力,准备骗得过固然最好,骗不过就和她一拼。
帅孟雄中了毒针,功力已不到原来的两成,但史红英也是经过连番剧战,疲劳尚未恢复
的。帅孟雄的功力本来比史红英高得多,如今剩下了两成,恰好与史红英功力悉敌。但因他
是出其不意的奇袭,故此大大占了上风。
帅孟雄利于急攻,一把史红英拉下马来,立即便是劈胸一掌,史红英身形一侧,右手夺
鞭,左手点他穴道。帅孟雄沉臂一压,掌锋斜抹,以近身搏斗的小擒拿手法反抓她的酥胸。
史红英焉能给他抓着?柳腰一摆,骈指如戟,已是点向他掌心的“劳宫穴”,近身搏
斗,力强者胜,力弱者败。史红英一指点着了帅孟雄的手心,帅孟雄手腕一颤,掌锋削过,
亦已拂着了她的虎口。史红英长鞭坠地,身不由己地退了三步。帅孟雄给点中了“劳宫
穴”,转眼间一条右臂已是如同瘫痪一般,使不上力,大惊之下,生怕史红英还有厉害的后
着,连忙跳过一边。
帅孟雄心思转得极快,起初他本是想把史红英擒为人质的,一发觉难以将她制伏,立即
转了念头,抢史红英那匹“照夜狮子”。
不料这匹“照夜狮子”乃是只认主人的良驹,除了史白都、史红英兄妹可以骑它之外,
别的人骑它,它非发脾气不可。从前金逐流抢这匹坐骑之时,它也曾踢了金逐流一脚,金逐
流凭着一身武功才制伏得了它。它的脾气之烈,可想而知。
帅孟雄若是没受重伤,要制伏“照夜狮子”不难,如今却是只能自讨苦吃了,帅孟雄手
按马鞍,侧身跳上马背,“照夜狮于”忽地四蹄离地,后脚一踢,臀背一掀,一跳跳起丈多
高,帅孟雄身形刚刚跃起,额角给踢个正着,登时又再跌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金刃劈风之声倏然而至,史红英已是拔出短剑,扑上前来。帅
孟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拾起一根树枝,跳起来笑道:“史红英,你舍不得我是不是?俗语
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犬随犬。好,那你就随我到黄泉路上做对夫妻吧!”
此时他又已受了史红英的两处剑伤,杀机陡起,怒发如狂,当真是下了决心,要与史红
英同归于尽了。
帅孟雄虽然已是强弩之未,但以他的武学造诣,拼起命来,也实是不可小觑,一根树
枝,在他手中使出,居然兼有刀剑与判官笔的招数,招招都是指向史红英的要害穴道。
史红英刚才给他打了一掌,虽然未受内伤,气力又己损耗不少,在他猛攻之下,不过片
刻,更是险象环生,只有招架的份儿。
幸而在彼此都是强弩之末的情形之下,一来是帅孟雄受的毒伤比她重得多;二来帅孟雄
刚刚给她点中掌心的“劳宫穴”,右臂如同瘫痪,虽然经过他运气活血,急切之间,这条右
臂也还未能灵活使用。这么一来,就等于缚了一只手来对付史红英。三来帅孟雄乃是败军之
将,纵然决意与史红英拼命,心中也难免有些虚怯,怕有义军随后追来。
史红英看出帅孟雄的毒伤就快发作,当下沉着应付,她的轻功是比对方高明的,在数十
招之内,只有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招架,大约在过了五十招之后,帅孟雄猛攻不逞,已是再
衰三竭,史红英觅得一个破绽,唰的一剑,削断他的树枝。帅孟雄也真够凶悍,抛下树枝,
又展开了空手入白刃的招数。
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一骑马在树林中出现,史红英心中大喜,叫道:“逐流,快来!”
不料抽眼一看,却原来是安俊庭去而复来!
原来安俊庭那匹坐骑受伤之后,越走越慢。史红英与帅孟雄苦斗,经过了差不多一柱香
的时刻,安俊庭还未走出这个林子。
安俊庭起初害怕有追兵跟后,本来是只想逃命的,但经过了一柱香的时刻,他听得出还
只是史红英与帅孟雄单打独斗,而且似乎还是帅孟雄占了上风。因此他又大着眼子回来了。
但他回来的目的,却并不是一定要帮忙帅孟雄,他只是想看风使舵,假如帅孟雄已是稳
操胜券,他就顺手把史红英杀掉,假如看那形势,一时三刻尚未能制伏史红英的话,他就打
算抢了史红英那匹“照夜狮子”,独自逃生。
史红英看见来的不是金逐流;反而是帅盂雄的得力帮手,不禁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幸亏
她有那么一叫,叫得安俊庭不能不有几分顾忌。安俊庭暗自思量:“金逐流这小子果然是和
她一同追来的,要不然她不会以为是金逐流来了。大约是因为照夜狮子跑得太快,金逐流一
时跟不上。但这小子轻功卓绝,行动如同鬼魅,却也难保他不会随时来到。”
此时正是史红英已经削断了帅孟雄的树枝,大占优势的时候。安俊庭自忖要杀掉史红英
不难,但只怕也得在数十招开外!是以就不免有点踌躇了。
帅孟雄见安俊庭踌躇不前,不禁大为着急,连忙叫道:“安俊庭,你快上来把这丫头杀
掉,我一定保举你升官,至少也做个参将。”心里即在暗暗咒骂:“你看我势穷力蹙,居然
想要出卖我。我若能逃出性命,慢慢再和你算帐。”
要知道帅孟雄乔装打扮,逃向何方的,只有一个安俊庭知道,是以帅孟雄虽然没有看见
安俊庭给史红英指路,但已知道必是安俊庭出卖自己无疑。
帅孟雄不封官许愿也还罢了,一封官许愿,倒是令得安俊庭心里暗暗发毛。心想:“我
给史红英指路,即使他不知道,但我今日也曾抛了他不理,他岂能不记恨于心?此刻他有求
于我,当然是什么都可答应。事情过后,却又谁能保得他不翻脸!文道庄、史白都二人与他
是何等交情,他也曾想要将他们乱箭射死,何况于我?”安俊庭因为太熟悉这位长官的脾气
了,他想起刚才在将军府之时,帅孟雄吩咐他招集弓箭手,将文道庄、史白都和金逐流史红
英四人一齐乱箭射死之事,不由得更是寒心。史红英七窍玲珑,见安俊庭徐徐不敢向前,已
是猜到他们二人之间定有心病,登时计上心头,便即说道:“安总管,多谢你啦,你果然没
有骗我,让我找到了这个奸贼!”
安俊庭吃了一惊,忙道:“史姑娘,你别胡说八道!”史红英道:“帅孟雄已经是一只
快要死的老虎了,你还怕他作甚?好,你若是撕不下面子,那你就站在一边,也未尝不可。
你给我指路的功劳,我当然还是不会隐瞒的。不过你若帮忙我打这只死老虎,功劳岂不更大
了?”
帅孟雄沉声说道:“我不会听信这鬼丫头的挑拨的,安俊庭你不必有所猜忌,快快上来
把这丫头杀掉!”话虽如此,但安俊庭已是听得出来,他分明是已经对自己有所猜疑,否则
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央求自己。
就在此时,忽听得金逐流的声音似箭一般的穿过树林,说道:“红英,别慌,我来
了!”
帅孟雄也叫道:“俊庭,别慌,这小子起码还在数里之外,你我合力,快快把这丫头杀
了,咱们可以用她这匹照夜狮子逃走!”
帅孟雄虽然受伤极重,但他仍然是个武学大行家,这个判断并没错误。原来金逐流迄今
尚未发现史红英的所在,他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数里之外的地方,将声音送过来的。
但安俊庭最怕的就是金逐流,他却是不能不慌。而且他本来也只是准备看风使舵的,风
向不对,帅孟雄要想他卖命焉还能够?帅孟雄提起了“照夜狮子”,恰恰也是提醒了他,安
俊庭心意立决,想道:“不错,有这样的好马,我何必和他合乘?一个人逃跑不更好吗?省
得还要照顾他这个病夫!”当下立即向“照夜狮子”跑去,一个飞身,跳上马背。
“照夜狮子”发起脾气,一掀一跃,但安俊庭未曾受伤,武功之强,却足以制伏这匹骏
马。他揪着马鬃,反手一拍马臀,“照夜狮子”不由得不负痛狂奔,跑出树林。
安俊庭这才远远的扬声叫道:“帅将军,你武功盖世,一个小丫头哪有对付不了之理?
即使再加上金逐流这个小子,也算不了什么!卑职不敢与将军争功,请恕卑职少陪了!”把
帅孟雄气得发昏。
只听得金逐流的声音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接连叫了几次:“红英,别慌,我来了!”
声已到,人却依然未见。原来他正在多方探测史红英的所在,方向尚未走对,不过距离却又
已是近了一些。
史红英吸了口气,叫道:“逐流,我在这儿,快来!快来!”声音甫出,随即便听得金
逐流叫道:“来了。”其实他还只是听见了史红英的回声而已,急切之间,哪里就能来到?
就在金逐流这一声“来”!传来之际,帅孟雄也是蓦地冷笑道:“来不及了!”
史红英为了让金逐流听得见她的声音,她是用尽了气力叫喊的。这一下登时给了帅孟雄
以可乘之机,只听得他一声大吼,身形骤起,左掌骈指如戟,点向史红英面上双睛,右掌横
掌如刀,迳削史红英的手腕,这一招“撑椽手”力雄势捷,史红英只觉虎口一麻,短剑虽然
削了出去,但已是伤不了帅盂雄。“当”的一声,史红英的短剑掌握不牢,落在地上。
史红英短剑脱手,回身便跑。帅孟雄喝道:“往哪里走?嘿,嘿,还是跟我到黄泉路上
做了好夫妻吧!”脚尖一挑,把那柄短剑挑了起来,按到手中,立即就向史红英掷去。
史红英霍地一个凤点头,剑锋几乎是擦着她的鬓边飞过。史红英不敢再耗气力叫唤,唯
有向金逐流发声的方向飞跑。她的轻功本来比帅孟雄高明,但可惜已是强弩之末,帅孟雄如
鼓起了最后一口气,发誓要与她同归于尽。史红英不敢回头,只听得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
近。
忽见密林深处人影一晃,金逐流的身形已经出现,史红英大喜叫道:“逐流,快来。”
不料金逐流的身形虽然出现,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还有十数丈之遥,史红英猛力一冲,扑
上前天,一不留神,脚尖绊看石头,一个踉跄,冲出了几步,收不住势,跌在地上。
帅孟雄哈哈大笑,叫道:“看你还逃得出我的掌心!”一个箭步冲前,五指如钩,指尖
已是触及史红英的头发。
史红英打了个滚,帅孟雄一抓抓空,帅孟雄搬起一块大石,用力掷出,狞笑说道:“非
得让你这臭丫头死在我的前头不可!”
史红英尚未曾爬起,这块大石落下,她是必死无疑。史红英听得风声,心里一凉,想
道:“好在逐流已经来了,他会给我报仇的。”
史红英闭了双目,等待那块大石落下,不料忽听得“轰隆”一声,那块石头并没落下,
却好似炸开了似的,碎石好像雨点一般从她头顶飞过,虽然也有几颗碎石子落在她的身上,
却只是令她稍稍感到疼痛而已。
史红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身形未稳,忽地给人抱着。史红英大吃一惊,只听得一
声惨呼,听得出这是帅盂雄的叫声,随后才听得金逐流柔声说道:“红英,没事了。都怪我
不好,来迟片刻。累你受了惊了!”
史红英这才知道是在金逐流的怀里,睁眼看时,只见就在他们前面丈许之地,帅孟雄俯
卧地上,背心上插着一口长剑,剑柄兀自颤动不休。
原来就在帅孟雄掷出大石之时,金逐流在七八丈之外也把玄铁宝剑掷出,宝剑撞碎了石
头,余力未衰,好像箭一般地射过去,从帅孟雄的后心插入,前心穿出,将他牢牢地订在地
上。
正是:
雨过天晴逢爱侣,诛奸救美庆团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侠骨丹心》——第三十九回 幽谷落花埋侠骨 青天碧海证丹心
梁羽生《侠骨丹心》 第三十九回 幽谷落花埋侠骨 青天碧海证丹心 史红英惊魂未定软绵绵地伏在金逐流怀中,只觉舒畅无比。金逐流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红英,多谢你的诗帕,我才知道我自己是个大傻瓜。咱们不必来生,今生已可结为连
理。”史红英道:“我还担心芍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你呢,原来你们那天就见着了。”
那条手帕是史红英叫她的丫头芍药拿去找金逐流的,手帕上写的那首诗是:“愿作荆轲
誓入秦,何渐流水遇知音。此生已矣他生在,犹有寒梅一片心。”如今史红英听得他提起诗
中的言语,已知他收到了这条诗帕,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金逐流笑道:“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大上之花,但闻香气。红英,若不是你说出
来,我当真还不知道你爱我竟是爱得如此之深!但现在可不是镜花水月了,你让我闻一闻,
唔,好香,好香!”史红英红晕满面。嗔道:“让你知道我的心事,你倒取笑起我来了。
嗯,别胡闹啦,有人来了。”
金逐流放开了史红英,抬头一看,只见叶慕华带领一队义军,正在向他们所在之处驰
来。金逐流在帅孟雄的尸身上拔起玄铁宝剑,抹去血痕,纳入剑鞘,迎上前去,笑道:“慕
华,你来得正好,我送给你们义军一件礼物。”
叶慕华跳下马来,躬身行礼,说道:“原来帅孟雄这贼子已给师叔杀了,恭喜师叔立了
大功,这位是史姑娘吧?”金逐流说道:“正是。”当下给史红英介绍叶慕华,说道:“他
虽然是我的师侄,打仗的本领可比我大得多,这一场大战就是他指挥的。”叶慕华道:“师
叔太夸奖了,这一场仗固然是靠义军的兄弟们个个奋勇争先,但史姑娘在将军府中首先发
难,这望应外合的功劳也是不小,我还未曾得向史姑娘道谢呢。”
李光夏、林道轩二人此时亦已来到,李光夏说道:“小师叔,你到现在还分什么‘你
们’‘我们’?我们早已把你和史姑娘当作咱们义军的自己人了。”林道轩也笑道:“大师
哥、你还不知道吗,这位史姑娘是咱们的长辈,你应该叫她一声师婶才是。”原来杯、李二
人早已从李敦等人口中得知他们是一对爱侣。史红英羞得满面通红,心中可是充满甜意。
叶慕华叫人把帅孟雄的首级割下,拿回去示众,跟着说道:“师叔,竺老前辈也已进了
城了,很想见你,咱们这就一同回去吧。”金逐流道:“好。你的师父来了没有?”叶慕华
道:“师父留在小金川还有一点事情要办,恐怕要迟几天才来。”
叶慕华挑了两匹坐骑给金逐流和史红英乘坐,故意稍稍落后,让他们走在前头。金、史
二人并辔而行,回来时候的心情和去时当然是大不一样。
此时两人并辔奔驰,端的是:“身如彩风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多少误会,都已
冰消;无限相思,终偿宿愿。称心乐意,可想而知,此时他们只剩下一桩心事,那就是关于
厉南星的下落了。
史红英道:“你得到了厉大哥的消息没有?”金逐流道:“没有。赶着来找你,也许是
看得不仔细,一路上没见着厉大哥。”史红英道:“将军府中并没发现他的尸体,但愿他是
已经逃出去了。”金逐流道:“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好人的,咱们回去请大伙儿一同帮忙找
他。”
史红英道:“那位公孙姑娘是红缨会舵主公孙宏的女儿吧。我看她可是很关心厉大哥
啊!”金逐流笑道:“何只关心,我曾经问过李敦;他说看情形他们恐怕早已是一对爱侣
了。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有点对不住厉大哥,以为他心里只有一个你,如今才知道不是这
样,他的心上人原来是公孙姑娘,这我就放下心了。”史红英嗔道:“你的毛病就是老是对
我放心不下,如果你相信我,即使有别人欢喜我,那又与我何干?”金逐流笑道:“是,你
责备得对,我现在明白了:你的心上只有一个我,我的心上也只有一个你!”史红英道:
“别叫叫嚷嚷了,当心人家听见了笑话。”
一行人回到西昌,秦元浩、封妙嫦、宇文雄、江晓芙等人出来迎接。金逐流不见李敦夫
妻,正待询问,秦元浩已先告诉他道:“李敦夫妻和陈光照、石霞姑等人已经分头出发,去
找厉南星了。还有六合帮的帮众数百人,凡是认识厉南星的也都随着他们去寻找了。金兄,
你大可放心,有这么多人寻找,只要厉大哥还活在人间,一定会找得着他的”金逐流道:
“那位公孙姑娘呢?”石霞姑笑道:“公孙姐姐在战事尚未结束的时候,早已出城去了。她
是第一个去找厉南星的!
秦元浩道:“庆功宴已经摆好,正等待你们回来。”金逐流知道有这么多人去找厉南星
之后,稍稍放下心事,于是说道:“好,那我先去拜见竺老前辈吧。”
竺尚父已得通报,亲自出来迎接、生逐流向他行晚辈之礼,竺尚父哈哈笑道:“我和你
的江师兄是儿女亲家,咱们可是平辈呀,你别客气。”金逐流道:“不敢当!”当下仍然屈
了半膝,作了一个长揖,竺尚父双手一抬,将他扶起,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话当真
不错。金少侠,用不着再过十年,你的成就只怕就要超过你的师兄了!”原来竺尚父这一扶
乃是有意试金逐流的功力的。
庆功宴就设在将军府中,当下各人依次入座。金逐流、史红英、叶慕华等人陪竺尚父同
坐首席。
竺尚父自从前年失了西昌之后,围处大凉山中,历时两载,今日方得重临旧地,心中快
意,自是可想而知,喝了几杯,豪兴勃发,说道:“当年我就是在这座客厅之中,遭了帅孟
雄的暗算的。如今咱们在这里喝庆功酒,帅孟雄则已身首异处,虽然不是我亲手所杀,这个
仇也总算报得痛快了!来,来,来!金少侠我先敬你三杯,多谢你为我取了帅孟雄的首
级。”
金逐流道:“这都是大伙儿的功劳,咱们在座的都喝三杯吧。”众人连尽三杯,竺尚父
又道:“当年我疏于防范,失了西昌,惭愧得很,今日幸得大伙儿帮忙我夺了回来,竺某是
决不能容它再失了,清军若敢来犯,我誓必死守此城!”说罢,抄起一只酒杯,朝着石阶用
力摔下。
忽地一条人影离座而起,刚好在酒杯落地之前的一刹那接了下来,这人是叶慕华。
竺尚父诧道:“叶兄,你何以不许竺某发此誓愿?”
叶慕华微笑道:“竺老前辈誓守此城,壮志可嘉。不过,依晚辈看来,还是放弃西昌的
好。”
这话若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竺尚父一定会勃然大怒,但叶慕华却是实际指挥这场战
事的人,竺尚父素知他精通兵法,计虑周详,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不同意,却不能不向他
请问:“叶兄,你这么一说,我可是有点糊涂了。既然要放弃西昌,何必今日费这样大的气
力将它夺回。竺某愿聆高见!”
叶慕华道:“晚辈谈不上有何高明的见解,只是依据兵法而言。目下咱们虽然夺回西
昌,但清军的兵力还是比咱们大得多。他们倘若重新集合兵力,来攻西昌,咱们死守此城,
那就变成挨打的局面了。”
竺尚父怫然不悦,说道:“你虽然说得不错,但若怕了敌人的强大,咱们还算什么英雄
好汉?甭说,以弱敌强,有决心和强敌拼的话,也未必就拼他们不过。”
叶慕华道:“这不是怕了敌人,不过打仗也等于做生意,要看合不合算。敌人兵力比咱
们大得多,咱们即使一个拼掉他几个,也还是不合算的。
“因此依晚辈之见,要打胜仗,最好是选择有利于我的地点,有利于我的时间,有把握
才打,没有把握就不打,驱除匈虏,恢复中华,这是一件大事,应当从全局着想,不在乎一
城一池的得失。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之下,重要的在于消灭敌人的力量,逐步变咱们的劣势为
优势,这才是上上之策。”
竺尚父恍然如有所悟,点了点头,说道:“好,请你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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