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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玩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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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五这天晚上,丘子仪与乔虹玉见了一面,仍然是在天伦王朝的室内休闲广场。这一回乔虹玉轻装简行,既没带秘书小燕,也没带膀阔腰圆黑西服黑墨镜的保镖。
他俩依旧坐在离入口不远的那张桌子旁,仍然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醇香浓厚的卡布奇诺。一切都像是昨天,只不过现在空气中轻轻荡漾着的不再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而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这悠扬起伏的背景音乐,让两个分别经年再次相聚的男女略感到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惆怅。
“还在为安吉的保牌而奋斗?”子仪望着虹玉那疲态毕现的面孔,关切地问。
“哪里是奋斗,简直是挣扎!”虹玉双眉紧锁。“中国的股市就是个酱缸,不论谁,掉进去就休想爬出来。现在我算是理解钱彪他们当初为什么铤而走险了。”
“保牌有戏吗?”子仪小心翼翼地打探。
“今年公司勉强扭亏为赢,还不至于摘牌。不过要知道,为了做到这一点,我投入了多少金钱和精力啊!”停顿了片刻,她又歉疚地说:“真不好意思,把虹飞留给你的那份心意也全都搭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又是一年芳草绿(2)
子仪淡泊一笑。“我早说过了,这份遗产就是用来挽救安吉的。依我看,你是把它用在了刀刃上。”
“幸亏当初你保住了那个合资项目,又帮它在海外上了市,才使我不至于输得太惨。”虹玉的话语中透着庆幸和感激。
子仪不禁想起两年半前也是在这个地方,虹玉所发的那番豪言壮语——他们打立了,我照样有办法把股价拉回来!
“你现在手里拿着多少ST安吉的流通股?”子仪忍不住问。
“三千多万股,差不多整个流通盘的四分之一吧,”一提起这个,虹玉就一脑门子官司。“如今的价格,即使考虑到最后那次转增,复满权,也只剩下当初配股价的一个零头了!还有法人股,我也是第一大股东。”
“你不应该增仓,”子仪估算着。“我记得你当初只拿着一千万流通股,转增后也就一千六七百万。”
“去年我看股价都跌到地板上了,就禁不住诱惑,反手做起了多。谁知道,竟然还有那么多抛盘,最后我也实在扛不住了,让它爱咋跌就咋跌吧。你瞅瞅,现在都变两块钱了。”
“不要和大势作对,”子仪诚恳地指出。“股市上讲究的就是顺势而为。”
“可谁知道这熊市没完没了啊,一口气就是小四年!又赶上个宏观调控,当年做多的强庄全都死翘翘了,”虹玉越说越灰心。“还是你英明,不掺合股票上的事。哪儿像我,这几年什么都没干,光着急了。幸亏这钱全都是自有资金,不等着用。要是像别的机构那样,拿银行借来的钱耍,那还不急死?”
“庄家苦啊,”子仪感叹。“都云言者痴,谁解其中味!”
“没错!可我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套,”虹玉自嘲。“招谁惹谁了!”
子仪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接听,电话彼端的人向他汇报所订鲜花的品种,郁金香、百合、玫瑰……蓝色妖姬,特别是蓝色妖姬;对方请示他把花篮送到哪儿,他指示了一番。放下手机时他说:“知道来电话的是谁吗?”
虹玉困惑地摇摇头。
“是刘晓,他从加州大学毕业了,现在给我当助理。小伙子挺能干的。”他还告诉虹玉,刘晓正和托马斯先生的女儿朱迪热恋。他们是那年暑期朱迪来北京时认识的,朱迪后来恰好也去了洛杉矶上大学,两人就好上了。他俩已经商定,明年朱迪一毕业就结婚。
“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虹玉感慨。“这帮孩子一成家立业,我们就都快老了。想起来,把时间花在股市上,真的很不值。”
话题又转回到了股市。虹玉说,这几年的股市岂是惨烈二字所能概括,多少庄家破产,多少券商倒闭,就连不可一世的德隆,都轰然倒地,留下两百多亿的窟窿无法填补。看看这个市场上,哪一家机构不是折胳膊断腿儿。中国的股市真的太险恶,快赶上绞肉机了!怨不得如今的流行语竟然是珍惜生命,远离毒品,远离股市!
子仪说,这全都是因为这个市场最初设计时的定位有失偏颇:一味向融资者倾斜,只重融资不重回报,更不重视资源配置功能。为了多融资金,企业的上市过程就变成了包装的过程,造假的过程。这样一来,上市公司法人治理如何好得了?不种下隐患那才怪呢!再加上股权分置,非流通股东与流通股东的利益诉求相左,便出现了非流通股东一心圈钱,而流通股东只关心短期炒作的怪现象。牛市时问题被掩盖,两下里还能凑合,一旦遇上熊市,所有的矛盾总体爆发,便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虹玉可找到了知音,连说可不是,要说法人治理,这里面问题大了,仅仅今年春节前短短的一个月,就有十家上市公司高管出事,不是被抓就是卷款逃跑。你说有多乱!某家上市公司存在银行的钱,愣是一下子被卷走了好几个亿,当年钱彪和张吉利没做成的事,现在反倒被这帮家伙做成了,而且做得更狠。更为可笑的是,那家出事的银行还正在大张旗鼓地筹备着海内外一起上市,简直比黑色幽默还黑色幽默!中国股市要想正本清源,真的是任重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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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又是一年芳草绿(3)
“对不起,最近我魔怔了,”虹玉发现自己滔滔不绝,说得太多了,于是这样抱歉道。“跟祥林嫂似的,跟人说话,也不管对方爱不爱听,没三句便扯到股市上。我没招你烦吧?”
“没有,”子仪诚挚地说。“你讲得很有意思。其实我也在一直关心股市。”
说起年前的那几根小阳线,虹玉似乎来了情绪,说看样子像是有新增资金入场,八成是保险资金或企业年金,要不就是QFII(合格境外投资机构),反正不会是券商和证券投资基金,经过这几年的熊市,券商早已千疮百孔,气息奄奄,自身难保了;证券投资基金也大都打光了子弹,正在抱团取暖。总之,不管这新增资金究竟来自何方,但愿这回千万别再仅仅是一次小级别的超跌反弹,然后继续绵绵无期的抵抗性下跌。听说中央下决心年内推出解决股权分置的试点,如果方案设计得比较合理,能像搞房改时那样,给股民多一点补偿,一轮牛市还是可期的,毕竟现在的执政口号是共建和谐社会。说到这儿,虹玉的眼睛闪起了光亮,她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她仿佛相信,春天即将到来,她会活过这个寒冷的冬季。
子仪没好意思说股改和房改可不同。房改的政策制定者们与普罗大众的利益比较贴近,房改让利于民,补偿百姓,就是补偿公房居住者,政策制定者作为国家公务员,本身也是公房居住者,他们自己也可以从这一补偿过程中得到实惠,所以大家的积极性都相对较高。而股市政策制定者的博弈对象则是弱势股民,补偿容易,可哪个当领导的愿意背上一个国有资产流失的责任?再说了,补偿,直接得到好处的仅仅是流通股东,而国资大股东呢,还得把以前吃股民的太多部分,吐出一点来,以换取一个让自己手中的非流通股流动起来的权利;此外,股改的政策制定者们在政策设计过程中,缺乏房改那样的利益驱动,这当然就比较容易变成剃头挑子一头热,沦落为仅是流通股东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了。当然了,鉴于目前的股市危机已经不仅使证券市场丧失了融资功能,而且还影响到了社会的安定团结,所以也不排除虹玉所说的那种可能性,政府痛下决心,出面救市,彻底解决股权分置这个股市顽疾。在解决过程中,国资大股东也许会迫于形势向社会流通股东做出一定让步。然而,要想像房改那样进行历史性追溯,对股票上市之初流通股东所受到的制度性伤害从根子上做公平公正的纠正,给予充分补偿,补够补足,则就有点不太现实了。倘若真是那样,一轮超级大牛市就会不请自来,拦都拦不住。不过,这种偏于乐观的可能性从目前来看概率还是很小的。总之,从操作层面上讲,股权分置的求解难度相当大,解决它,需要的是执政者的大智慧。子仪想,这个问题还是让聪明的虹玉自己琢磨去吧,大过年的,没必要把什么都说透。给她留下一分憧憬,一分希望,总还是比较好的。
再次开口时,子仪向虹玉简略讲了讲他去医院看张吉利的经过,然后感慨地说:“他落到如此地步,想起来,也真是怪可怜的。”
虹玉并没有流露出大仇已报的解恨和快意,而是说:“是啊,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两败俱伤。对了,冯建设的情况也一直不很好,灿灿走了以后,许大姐也与他分了居,他万念俱灰,极为颓唐,半年多没怎么出家门,变得精神恍惚,神经兮兮,见到我就说:‘现世报啊现世报!’也许,正如你当初所说的,怨怨相报何时了。我当时那么往死里整他们,可能确实有些过分了。”
“你见过冯建设?”子仪有些诧异。
“是的,”虹玉点点头。“公司办理交接手续时我们有过些接触,后来我又去冯家看过他几次。我发现,他这人从本质上讲,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坏。很难想象当年他会对我姐姐干那种事。”
“谁说不是,”子仪由衷感言。“全是他手中那点权力给闹的,人一有了权,便会昏头转向,找不到北。权力,在缺乏有效监督的情况下,就像《指环王》中的魔戒,谁拥有它谁心中的私欲就会恶性膨胀,不论你个人品行是邪恶还是高尚。就冯建设而言,不光对你姐姐,在刘丽丽的事情上他也一样出了格,竟然用上市公司的配股资金为这个与他关系暧昧的女人收购资不抵债的酒店。他之所以会走得这么远,就是因为没有任何人来约束他这个当一把手的。多少干部都是这样摔的跟头,这一点屡试不爽。”
第二十七章 又是一年芳草绿(4)
虹玉并未承接子仪开启的话题,探讨有关民主与法制的理论,而是继续介绍冯建设的情况。“最近,他又整个儿变了一个人。前不久,洛杉矶西来寺的一位###师来北京,与他会了一面,开导了他一番,最后点拨说,他这人有禅缘。冯建设仿佛醍醐灌顶,立刻大彻大悟,从此一心向佛,嚷嚷着非要去西来寺出家当和尚不可,谁劝都不听。幸亏他没私人护照,一时还去不了。”
子仪哑言。
不知不觉中,休闲广场的背景音乐变成了网络歌手庞龙的《两只蝴蝶》。“亲爱的,你跟我飞,飞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这红尘永相随。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不辜负我的柔情,你的美。……等到秋风起,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子仪被这略显伤感的苍凉歌声所吸引,怔怔的,他似乎听得有些发呆。
沉默了一会儿后,虹玉轻声问:“还是单身?”
子仪点点头。“你呢?”
“我说过的,我早就嫁给钱了。”虹玉苦笑。
临别时虹玉问子仪:“明天有安排吗?要是没事,就一起吃个饭?”
“对不起,我明天实在不行,改天吧。”子仪抱歉地说。
两人一同走出休闲广场,走出饭店。春意几许。也许是节日的缘故,老教堂在射灯和满街霓虹的映照下,愈发熠熠生辉。这回没有奔驰来接乔虹玉。丘子仪的凯迪拉克轻轻驶来,静静停下,子仪提议送虹玉回去。虹玉说她今晚住安吉的那个酒店,与子仪是两个方向,反正也没多远,她想透透气,自己走过去。
明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子仪坐进汽车时想。好几个女孩都和虹玉一样,约他一起吃饭或出去玩,都被他婉言谢绝了。他已经让刘晓订好了一个大花篮。他明天要去墓地看灿灿,一早就去,和她单独待上一整天,给她念他新写的诗。
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如此,情人节他只和灿灿一个人过。
后记:一个时代在结束(1)
在本小说即将付梓之际,股改的攻坚战正如火如荼。股权分置问题,这个中国股市最大的顽疾,处于彻底解决之中。一家又一家上市公司在向流通股东支付对价,尽管尚称不上对以往所受制度性伤害一次补足补够,但流通股东终究是争回了一部分自己的利益,并且拥有了用手中股份对大股东说不、进而与上市公司讨价还价的权利。尤为可喜的是,监管当局的监管对象由原来的针对交易者开始更多地转向了针对上市公司,以往大股东掏空上市公司的行为陆续得到清算。信息披露越来越规范,市场的基础不断夯实。人们的投资意识也逐渐趋于理性,正一点点地从纯粹的投机向价值投资转变;好公司受到追捧,垃圾股弃之如敝屣。随着“公开、公平、公正”原则的一步步落实,外资也正积极地进入这个市场,中国的股市越来越向国际估值标准靠拢。虽然速度还不够快,但是毕竟看见了曙光。牛市的格局似乎已经初步确立。
但是这一切都是用惨痛的代价换来的。
连绵五年的大熊市,多少庄家倒下,多少投资者输掉了自己辛苦一辈子积攒的血汗钱。2001年,曾有一位重量级学者提出过著名的赌场论,指责中国的股市连赌场都不如。这一说法引起了轩然大波和口诛笔伐,但是五年的熊市证明,这位学者就像《皇帝的新衣》中的那个小孩,恰恰说出了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说出口的大实话。然而这位善良学者所没说的是,中国股市沦落到连赌场都不如的境地,究竟原因何在?仅仅因为市盈率过高和市场参与者投机过度?假如真是这样,那么它的市盈率究竟是怎么高上去的,市场参与者又为何会普遍偏好投机呢?这些问题非常值得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
我本人也是一名中国股市普通的个人投资者,上百万地挣过钱,也上百万地赔过钱。股海的沉浮,瞬间的贫富,早已成为过眼烟云。我与大多数个人投资者不同的是,我还曾经是一名企业高管,在国内和国外都经过商,见识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商海与股市中人。由于这段特殊经历,我深深体会到,中国股市的症结并不在于投资者是崇尚投资还是投机;而是在于上市公司本身,因为它们才是市场的基石。上市公司的制度建设一天不完善,上市公司大股东的行为一天不规范,中国的股市就一天搞不好。幸好,现在的政策制定者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想把我感知到的东西告诉每一个关心中国金融市场、关心中国改革开放的朋友,于是,创作冲动产生了。
我并不满足于简单记录下自己的所闻所见,我企盼更高的标准。我最喜欢的外国金融小说是加拿大作家阿瑟·黑利的《钱商》,因为它不仅情节曲折、扣人心弦,而且在通俗小说中,它还具有相当的文学品位;我最欣赏的中国当代小说是陈忠实的《白鹿原》,因为它大气磅礴,人物有血有肉,充分展现时代风貌。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我在写这部小说的时候,是暗中以这两部名著作为楷模的。我希望自己能学到大师们的一点皮毛,把自己的小说写成中国版的《钱商》,都市版的《白鹿原》。结稿之后,我更深地体会到了作家的艰辛,体会到力不从心时的绞尽脑汁。我知道自己的作品难以望《钱商》和《白鹿原》的项背。但是我至少可以说,与它们一样,这部小说中讲述的内容具有真实性和普遍性;与它们一样,这部小说的故事——朋友们都说——也是好看的,感人的。
或者换句话说,它有雅俗共赏之功效。而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追比上述两部伟大作品的“野心”算是实现了。
本书的成形与出版,我首先应该诚挚感谢长期培养和关照我的群众出版社,尤其是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冯京瑶女士和李红珠女士,没有出版社和她们的努力,这部小说是无法与读者及时见面的。
我也要感谢我的夫人薛雯,她不仅见证了我写作此书含辛茹苦的全过程,而且积极为这部小说提供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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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一个时代在结束(2)
我由衷地感谢老朋友段一民先生,他真实生动的回忆丰富了我史实方面的描写细节。
我真心地感谢苏雷、顾晓阳、章德宁、葛笑政、吴继珍等作家和专业文学工作者,他们曾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给予我实质性的指导和帮助,并对我小说的文学品质及写作技法提出了宝贵的意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老朋友苏雷,从本小说的第一稿起,他就循循善诱地与我讨论细节,对作品的整体风格予以了充分的肯定。
我特别要感谢著名文学理论家与评论家贺绍俊先生,他深入理解了我的作品,并且热忱地为其作序,给予了它我所知道的最为准确的诠释。
我还要感谢郭五一、丁力、李燕铭、唐霄、杨伟华、戴西维、阎庆华等朋友,他们是我这部小说的第一读者,他们发自内心的鼓励增强了我将小说臻于完美的信心。
最后,我想再简略谈谈本书的书名及其形成过程。
小说有两个主题,一为金融,写上市公司在经营管理方面“规范”与“拍脑瓜子决策”两种理念的激烈碰撞;一为爱情和友情,讲错综复杂的角色之间长达半生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两个主题相互交织,水乳相融。作者本人有感于中国股市的诡谲和黑幕重重,曾在书名上侧重于第一个主题,将本书题名为《苦庄》,谓利益集团和大小庄家恶意操纵股市而泥足深陷,自食苦果,并给所有相关者都带来无穷苦难,在这残酷的股市生态中,就连爱情都带上了苦涩的味道。苦庄苦庄,正因为有了《苦庄》这一书名在先,文学理论家贺绍俊先生在本书的“序”中才接着写出了那段字字珠玑、饱含哲理的精彩评论:“小说以充满神圣性和崇高性的古典审美理想,去抗衡现代经济活动中的邪恶与丑陋,它不会使我们气馁,不会使我们悲观。即使眼下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苦庄’,但只要我们内心深藏着爱情的甜蜜,我们就有理由继续朝前走下去。”
但是小说即将发排时,出版社提出,《苦庄》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闷”,建议修改。思忖再三,名字想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决定效仿美国作家库克《最后的莫希干人》(The Last of the Mohicans),将这部小说的名字定为《最后的玩家》。这是因为,虽然我们大家都非常清楚,只要利益空间仍然存在,操纵股市的丑恶行径也就还将永远存在下去,古今中外概莫能免;然而我还是真诚相信,通过这几年大熊市中各个方面的通力治理,中国股市上明目张胆的“无股不庄”现象则一去不复返了。
小说中的股市操纵者,无论是内外勾结的张吉利和钱彪,还是裹挟着大资金趁虚而入的乔虹玉,最后都把自己玩了进去。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对以“玩家”自居的股市操纵者,应该算是一个警醒。
英国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狄更斯在他脍炙人口的《双城记》开篇处曾以警世口吻冷静地说:“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总而言之,那时跟现在非常相像,某些最喧嚣的权威坚持要用形容词的最高级来形容它。说它好,是最高级的;说它不好,也是最高级的。”
反躬自省,我们这里证券市场上刚刚谢幕不久的拜金主义甚嚣尘上、操纵股价蔚然成风的“庄家时代”,在评价的莫衷一是方面,不也恰恰如此吗?对于这个市场的定位,人们的思维逻辑曾经一度极其混乱,说它好的把它捧上天,说它坏的将它贬得一无是处。有人盛赞它是“国企解困的出路”,有人怒斥它 “连赌场都不如”;有人视它为快速致富的捷径,有人认它作充满泡沫的陷阱。见仁见智,所有的观点都是那么极端。它充满了诱惑,也暗藏着杀机。无怪乎常有人这样调侃: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他去股市,因为那里是实现一夜暴富梦想的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就送他去股市,因为那里是血本无归的地狱。是啊,股市美丽的光环后面,暗流涌动,沉渣泛起,君不见那大干快上、造假成风的架势,这个市场显然正在迷失自身应有的定位。这一乱哄哄的舞台每天都上演着大喜大悲的闹剧:投机客个个都惦记着一口吃成胖子,从而头脑发热,欲望膨胀,发了财的欢天喜地,赔了本的悲痛欲绝,恨不得跳楼;上市公司内部人控制,大股东挖空心思利用关联交易掏空企业;权贵资本勾结股市大鳄,凭借内幕消息和巨额资金翻江倒海兴风作浪,黑嘴股评推波助澜,而处于弱势地位听消息跟风的中小股民们则浑浑噩噩地博傻,被人卖了还在一旁帮人家数钱,明白过来时早已两手空空,倾家荡产,哭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对于这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热闹表演,莫非我们不应该痛定思痛,深刻总结,并从中悟出些什么道理来吗?
后记:一个时代在结束(3)
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随着股改接近尾声,一个时代正在结束。但愿世纪之初那些丢盔卸甲的股市操纵者,尽管至今还没有完全销声匿迹,却也将是最后的“玩家”。
赵苏苏
2006年9月
1 萨德:法国18世纪著名的性虐待狂,他的名字已成为性虐待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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