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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什么东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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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礼貌。他拐弯抹角把来意说了,老头子高兴得够呛,连连说,好事!好事!这是好事啊!  后来,他取出一个油乎乎烂兮兮的本子,前前后后后后前前翻起来,翻一会就扶扶眼镜,好像不扶它它就会掉了一样,扶一次眼镜还在嘴里湿一下食指,其他手指头依次向上向外排开,像唱莲花落的那种兰花指,优雅得有点儿做作。 终于,他像飞机雷达一样锁定了一个目标,因为春才看见他拿起电话——  “喂,小张嘛?”他开始打电话,“我是老王,哪个老王?看看,还是退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就没人认了。我法院老王。不是王老,是老王。你小子有出息啊!不是我夸奖,这是县委刘书记说的,大前天和刘书记一起吃饭,他没少夸你呢!说什么?说你理论水平高,胆识魄力大,工作做得好啊!最关键还说你尊戴观念强,对离退休老同志充满感情!不是夸奖,是你做得好!没什么事,主要是把刘书记对你的赞誉转告你,鼓励你再接再厉啊!谢什么,看着你们进步,我们打心眼儿里高兴啊!没有,没有,我们这退了的老朽哪敢指示你如日中天前途无量干部啊——不过——我还真有点儿小事麻烦你——是这样,我有一家亲戚,在你乡里。是郭家屯的。对,叫郭春才。据我了解,那个村的党组织建设长期不正常。对,个别党员党性不强,作风不正,素质低下,自私自利,搞“一姓党”、“自家党”、“宗族党”,把党组织改造成谋取家族利益的工具。这是不正常的,是有违党性原则,背离党的宗旨的,也是党的纪律不允许的。对,你这次不是整顿小组副组长吗?看能不能把那个郭春才考察……一下,这个人很老实,作风正派,群众基础好。其实,我们党也需要这样的同志嘛!你说是不是?当然,最终还要他们村广大群众认可,我们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相信我们的群众是有觉悟、有素质、拥护党的领导的啊——什么?问题不大?好,好、好的好,那就谢谢了。啊,哪里,哪里,我们不管怎么说,还是党员嘛!关心群众、为群众说话是我们职责所在,也是我们的义务嘛!”  春才早已听得满头大汗, 为当“警察”那事儿来找他时,自己年纪太小,记忆里很模糊。今天,春才可是大开眼界了,他从没听人打过如此精彩的电话。他想,怪不得人家当了大官呢,人家不拿讲稿都和新闻联播里说的一模一样。他沉浸于回味,老头子放下电话对他说,刚才是你们乡管组织的副书记小张,这事问题不大。这时春才才从漫想中走出来。  老头子交代有啥事儿直接找小张书记,春才就于几天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买了些“光明”和“传承”去了小张书记家。“光明”和“传承”们在塑料桶里闷一天了,感到很辛苦,很不舒服,对春才挺有意见。可是,当它们看见小张书记,尤其是小张书记家那装修豪华、金碧辉煌的客厅时,它们像春才一样兴奋起来,在桶里拼命表演。小张书记很年轻,戴副“二饼”,文质彬彬。他看到春才、尤其是它们那活泼可爱的样子,自己也很可亲地笑起来。他对春才比对它们热情,这让春才受宠若惊。要不是他们谈话出了问题,那可是个无比愉快的夜晚呢!  “你哪一年入党?”小张书记一直翻着一个小本子, 他已经翻老半天了,后来竟满脸愁云,眉头越来越皱,后来就合上小本子问,“我怎么在党员花名册上找不到你呢?”  “哪年入党?”春才疑惑地反问,“这跟我当书记有关系?”  “关系大了!”小张书记说,“老党员的话,经验丰富些,好做工作些。”  “我没有入过党。”春才说,“这没关系,我抓紧时间入就是了。”  “啊——!”小张书记惊慌失色,大叫了一声说,“你没入党当什么书记啊!”  “怎么不能当书记?”春才说,“难道说高家个个都入党了?”    

钱是血红的印记(2)
“不是高家人个个都入党了。”小张书记说。  “那就怪了!”春才说,“几十年都是走只王八来只鳖,换来换去都姓高。”  “就那高家人也没有都入党啊!”小张书记说。  “说来说去还是人家人都入了党。”春才说,“连老头子都说他们搞“一姓党”、“家族党”呢!”  你怎么连这都弄不清楚呢?”小张书记说,“你这样还怎么当干部?”  我很清楚,”春才说,“我就要弄个书记当当,给我们郭家人争口气!”  小张书记愣怔了,晕乎了, 迷瞪了,服了春才的气了!  他坚持让春才把“光明”、“传承”们带走,春才自然不肯从命, 他们一边推搡着,春才就骑上了摩托车,一加大油门,它像上了驴脾气的毛驴般吼叫着向前冲去,小张书记一失手,两只红塑料桶扑通扑通掉在地上,“光明”们拿出不可一世横行霸道的架势四散爬去, “传承”们以为到厨房了,拼命把长脖子和绿油油的小尖脑袋缩回墨绿色的壳下装死。  路上,春才想,得敢紧去找叔伯二伯。  他把摩托车直接骑到了郭满囤家,前前后后说给他听。郭满囤听完说,“坏、坏、坏啊——了!”春才想问他为什么坏了,可他想到,那样问肯定要听叔伯二伯郭满囤说很多话,那可不是件幸福事情,他就改问了怎么办?  郭满囤说,“不、不、不好啊—办!很、很、很不、不好办!”春才急了,说,“我知道不好办,好办我还来找你?”  “别、别、别啊急,叫我想、想、啊—想想!”郭满囤说,“政、政、政治啊家,就、就、就是、是不能急、急!”春才说,“二伯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我这耍把戏的摔一跌——失手了。你说急不急?”  “急、急、急,急也没有用!我、我、我这不是正、正、正想、想呢!”春才先是以为他承认他急呢,原来是说别叫他急,可听他二伯讲话,可真着急又实在急不得。  最后,他二伯伏在他耳朵说,“你、 你、你当、当、当不了书、书、书记,只、只、只能当、当、当村长……你……”俩人正说着悄悄话,听到外边有脚步声,便赶紧停下,是村里另一知名人士“屠大户”。三个人便聊大天儿,开始没说别人什么,只是云天雾地瞎扯,后来就把话题扯到了村里的政治形势上,他们掌握了不少情况,因为他们俩都在清财小组。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屠大户说,“引河赔偿的那十一万块钱,没有按地头分给群众,也没有入村里的账,这就是问题。还有,高兴旺的‘宝葫芦’,那是啥玩意儿!简直是铁路警察断官司,不论里(理)——论段哩。”  “‘宝葫芦’?”春才不解其意,疑惑地问道,“什么‘宝葫芦’?”  “啊—就、就、就啊是、是、是啊——那、那,”郭满囤很努力地说,可是卡那儿说不下来了,春才失望地把脸转向屠大户,屠大户说,“他这么多年没有账,把所有的票据都装在几只锯了口的大葫芦里。清财时他就把那几只大葫芦提了过去,说那是他的‘宝葫芦’。不过他这算好的了,高兴成更厉害,条上打:去那儿那儿办事花费一万元。最多一张白条上三万五千元。”这话听得春才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有意思,有意思!”  “有、有、有啊有意思?”郭满囤说,“有、有、有啥、啥、啥意思?这叫,有、有问题!”可是,春才还是觉得“宝葫芦”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因为他因此想起一个和葫芦有关的故事来,那故事跟在座的人都有关系——那是村里人自己故事中的经典!  村边就是那条奔流不息的大河,小孩子七八岁就学会游泳,十岁多点就可以一手执钗、一手举衣,到河里捕鱼了。可春才除外,他十三岁时还是“旱鸭子”。他心里很难受,好像那是自己的致命缺陷!别人游泳时他看得心痒痒,遇有年龄相仿的在游,他就远远绕开,免得人家笑话他。甚至,有时会自觉低人一等。就像后来开了公司,当了董事长兼总经理之后还不会“猜枚”一样!  一个夏日晚上,他作出一个伟大决定:第二天他将到去学习游泳,去学会游泳给他们看看!他已经有了绝对把握,掌握了游泳秘诀!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  他路过神吹闲聊的一堆人时,听“屠大户”在说话,“屠大户”是外号,村里只一家姓屠,年轻时别人给他说媳妇,人家问他家人多不多?孑然一身的他,拍拍胸脯说,村里都姓屠,是大户!他知道人家的意思是怕闺女嫁到小户家受气!还真给他骗来了媳妇。“屠大户”的大名不胫而走,人们多不知道他叫屠浩川,只知他叫“屠大户”!  “屠大户”说,看着人家在水里撒欢儿眼气得不行!于是,下定决心,到大河里去,一个上午就学会了!用两只细腰葫芦绑在身上就行了。细腰葫芦可真是个学游泳的好物件!看着那东西一点点大,可往身上一绑,人往水里一跳,“嗖”就漂了起来。两手交替着向前刨,两只脚替换着往前蹬,人在水里箭一样蹿,熟练了摘掉葫芦就行了……  “屠大户”像说书般唾沫星子乱飞,人们听得津津有味!可是,春才听不下去了,他的心早飞到波涛翻滚的大河里,他一边走着,想家里那两只细腰葫芦放在哪儿——他看见自己身上绑了细腰葫芦,在水里吃力地游着——他看见自己绑着细腰葫芦,在水里自在地游着——他看见自己摘掉了那象征初级的细腰葫芦,在水里奋力游着——他很快看见自己赤条条在水里轻松地游着,一会儿“狗刨”,一会儿仰泳,一会儿立泳——他看见自己在水里立泳着,左手举衣,右手执一柄钢钗,眼睛注视水里——一条红丢丢的鲤鱼向他身边游来,一摇三摆神气活现——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钗,并把右眼沿着钗柄瞄向鲤鱼——“噌”地出手,钢钗直刺过去,他下压钗柄上抬钗头,那鲤鱼扑楞扑楞在钗头扭动起来!     。。

钱是血红的印记(3)
回到家,翻箱倒柜找那两只细腰葫芦,最后在养驴的草屋中见到了它们,它们身上积满了黑不溜秋的灰尘,他心疼地拿到外边洗了又洗!父亲问他弄那东西干啥?他没好气地说玩呢,你别管!好像是父亲不让他会游泳!他又到处找绳子,他想,决不能用那种细小的尼龙绳,那东西结是结实,可勒得人生疼!最后,他找到了奶奶的绑腿带子——长三四尺、宽二三寸,用它们来绑细腰葫芦是绝好的!  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睡不着,一想到“屠大户”、细腰葫芦、绑腿带子、游泳、钗鱼中的任何词语,他就会沿着那思路徜徉而去……  第二天,吃了早饭,他手拿宝贝似的细腰葫芦出发了,他选择大河边上的河汊子,河汊子看上去水也算很深了。他想,急什么呢?学好了再游大河也不迟!可是,就在他脱得只剩一条裤衩,拿起细腰葫芦和绑腿带子时他犯愁了——绑在哪儿呢?他开始后悔没听完“屠大户”的讲解。  绑在头上吧!他比划了一下,感到不合适!头是圆的,细腰葫芦也是圆的,而且是一大一小连着的两个圆球。再说了,要往头上绑,也要不了两只葫芦啊!决不会是绑在两只耳朵上!他的判断很正确!  接着,他试了试肚子上,两只细腰葫芦往肚皮上一放,拿着绑腿带子试着一绑,蹭得肚皮直痒痒,他嘿嘿嘿笑起来,葫芦就掉在水边上!他想,决不是在肚子上——如果在水里蹭得肚皮痒痒起来,那岂不坏了大事?他的判断依然正确!  肚子往下,短距离内显然没有合适地方!  他泄气地坐了下来,双手把玩着脚踝骨,看着被风吹皱的水面,他眼里一片空洞。这时,一只牛虻飞过来,悄然接近他,轻飘飘落在他右小腿下部,看准了一根血脉充足、血气旺盛的血管,狠狠把那支长而锋利的嘴扎进去,他明显感到一丝疼痛,一看是一只牛虻。心想,我正烦着呢,你还来捣乱!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把找不到合适的绑细腰葫芦地方的愤怒凝聚到手上,打得小腿都疼了——那只可恶的牛虻却唱着歌儿飞走了!  他看看它扎针处,一粒小米粒大小的血珠子拱出来……他仔仔细细看它时,血珠子在眼里迅忽放大了,先是成了细腰葫芦,再就成了波涛翻卷的大河——对呀!就这个地方啊!再没有这么好的位置啦!他想,那牛虻该不是神仙派来的吧?是神仙派来告诉我怎么绑细腰葫芦的吧!?  他用绑腿带子先在细腰葫芦的细腰哪儿绑一圈,系一扣,然后,把它们分别绑在两边脚踝哪儿,站在水边双手撑腰,向着远处和水里分别看看,像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然后,他大叫一声“春才已经会游泳啦!”扑通一声就跳了下去……  可是,跳下去他才感到坏了!!  头浮不起来,腿压不下去,他使劲往下压一下腿,头就露出水面吸一口气,脚还没有向下多少就在细腰葫芦的作用下又浮起来,头便又沉下去……他感到越来越不对劲,求生本能让他每次头出水面就大叫一声“救命啊!”那声音凄厉至极,传播辽远!大概喊了十来声,就什么也不知道啦!  等他叔伯二伯郭满囤把他从水里背出来时,他嘴里像压水井一样间歇地“滋滋”地喷着水,二伯在他肚皮上又是拍又是揉,弄了半天,他才迷迷糊糊醒来。  他叔伯二伯郭满囤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谁、谁、谁教你、你啊把细、细葫芦绑、绑、绑脚上,游、游、游泳哩?”  “是、是、 屠大户。”春才缓了一口气说!  “不、不、不中,走、去、去找他。”他叔伯二伯郭满囤说,“非、非梃、梃他不中,这害、害、害人哩这!”梃是名词,和杆同意。这里名词动用,是用棍状物打的意思。郭满囤说着拉起他就要走,去找“屠大户”算帐。他哭了,死活不去!因为人家只是说绑细腰葫芦学游泳,并没有说要他绑在脚踝上!  “咱、咱 、咱们家和他家无冤无、无仇,他这是害人哩!”他二伯郭满囤说,“这、这、这不能和他、他、他算了!独、独门小户,还、还、还真赖、赖、赖啊孙!”  后来,两家还是在街上拉开了阵势,亲娘祖奶奶地对骂!“屠大户”是绝不会承认的,因为他的确没有这样教春才。春才家的人自然是不想罢休的,因为这要是真的,可真是在害春才!眼看着郭家的人就要对不服气的“屠大户”发起总攻了!这时,春才的一个本家出面说,“屠大户”的确没有那样教春才。不信你问问春才!”躲在一边的春才来到人前,说是路过时听“屠大户”说的!  郭家人一下子就泄了气!  对他叔伯二伯郭满囤来说,失去了一次展示郭家团结、显示郭家力量的机会!因为,郭家在村里不是大户也不算小户,跟高家斗他们不敢,可对付“屠大户”家却绰绰有余!  最让春才尴尬的是,他学游泳把细腰葫芦绑脚脖子上的故事,被那次吵架吵到了全村每个人耳朵里,还有心里!这让春才在感激郭满囤救命的同时,常有一些讨厌!  其实,“屠大户”没说错,细腰葫芦是可以用来学游泳,不过不能绑在脚脖子上,应该绑在膈肢窝!只要上身不下沉,再大水也淹不死人。实际上,只有春才和他二伯才知道,最可笑的是那水根本没有多深,只到春才胸口稍上一点!他庆幸因为郭满囤结巴、口板不利索,或是吵架时需要把危险说得严重点,郭满囤没有把这细节说出来,说出来非笑掉人家大牙不可!     。 想看书来

钱是血红的印记(4)
春才一走神就走这么远,郭满囤和屠大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等春才嘿嘿笑出声时,弄得他们两个都莫名其妙了,“笑什么呢?春才。”屠大户问。  “不笑啥,”春才说,“我觉得高兴旺的‘宝葫芦’很好玩。”春才听们俩也聊不出什么新鲜话题,就先行告辞了,一是所有新情况,郭满囤会第一个告诉他,更何况他还有事,他得按郭满囤给他出的注意,去赶紧抓落实。要不然就没办法实现梦想了。这个意义上说,与其说是春才害了郭旗、郭升,倒不如说是郭满囤害了两个儿子。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村里像开了锅一样,人们到处在议论一件事,不知是谁在村里大街小巷撒了很多传单,传单上写得像诗。每个传单都半张稿纸大小,打印机印出来的,字迹清晰工整。  村长兴成,实在不行;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河滩赔款,据为己有;  百姓心血,喝着嫌腥;  带头破坏,计划生育;  儿生四胎,照样分地;  经常出差,实是旅游;  厮混银花,万明不吭!不敢吭!  传单把村里搅得像开了锅一样,把高兴成私分地款、儿子超生、公款旅游,私通万明媳妇银花等事情全写了进去。吃早饭时,人们听说不仅是本村,而且乡政府和全乡各村都发现了传单。春才早上放羊回来时,听到满街的人都在议论,在心里不经意地笑笑,赶着羊回家了。  他心里越来越有数了,他委托郭旗、郭升俩去做工作,基本上全部郭家人,和相当一部分杂姓人都表态支持春才当村长。春才交代那哥俩,给本家人说时,主要强调这么多年受高家压迫,郭家也应该有个人当当领导了。给其他杂姓做工作时则要强调,春才放羊出身,还当过一段警察,家里有当大官的亲戚可以帮忙。总之,要根据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说话,譬如,到万家做工作就得拐弯抹角把万明媳妇银花和高兴成的事点到,但又不能说得太明,尤其是直接做万明的工作时决不能这么说,因为万###里以为别人不知道呢!你要一说他会感到很抓脸。直来直去地骂高兴成就行了。更重要的是他让郭旗、郭升有意识放出春才是全村首富的风儿,因为富了所以就不用沾群众便宜了。别人问,春才有多少钱?他们说弄不清楚,反正很多钱,比村里还有钱。别人问他从哪里弄的钱?他们就说谁知道呢!反正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为了准确无误,他们买了个小本子,把做过工作的人家记在一起,算出自己能拿到多少票。然后,把高兴成的铁票源一家家列出来,就可以算出他的大体票数。算来算去就算得挺失望,因为怎么算也比高兴成少三十来票。高家本身就三百五十来口人,有投票资格的大约二百人,高家人中不投高兴成票的大约有三四家,不到二十个人。而他的儿女亲家加上高兴旺的儿女亲家刚好可以把这个缺补上。他的票主要是郭家、屠家、万家等,共三百二十来人,有投票资格的一百八十来人。要想达到高兴成的二百票,要么去把高家的那几家挖来,要么就得去把剩下的三四家比屠家还小的小户挖来。要想赢得选举,就得把剩下的票都拉来。春才想,高家那几家不好挖,别看平时他们内部斗得像狗争骨头,关键时刻对外又团结得铁板一块。那几家小户人家就不用说了,小户人家一般都对大户采取惹不起,怕得起,怕不起,躲得起的战术,同时,一个重要生存原则是扶竹竿,不扶井绳。谁家势力越大,就越是扶着谁。这事弄得春才挺难受!要不是后来又请郭满囤策划,又让屠大户出面运作,春才都有点儿泄气了。虽然,乡里从稳定局势出发,逼着高兴成退了那笔钱,对外说是因为村里有事挪用了,没有来得及上账,把时代久远的糊涂账永远地糊涂了下去。维持原来班子不动。这让春才有点儿不舒服。可心里七上八下的春才,还是时不时就找到点儿当村长的感觉来。  终于,到了选举那天!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吃了清早饭,人们开始三三两两走向会场。  早上,书记和村长已经在“大话”里“是不是”、“对不对”半天了,大话是指村里的大喇叭,不知道是指那玩意儿声音洪亮,还是指说话人吹牛厉害,也或兼而有之。总之,村里大喇叭一响,就有人说“大话”又响了,看来村长心情不错,村长心情不好时“大话”是决不会响的。前一段,大字报事件发生后,个把月“大话”都没响。村长心情一好,就义务为群众放戏曲,什么《朝阳沟》啊、《铡美案》啊,也还放流行歌曲呢!别看一大把年纪了,很爱听时髦歌曲——《冬天里的一把火》、《心雨》、《迟来的爱》……不过,也有人说那是放给银花听的。甚至,有人总结说,只要头天晚上村长弄了银花,第二天早上肯定放流行歌曲。有人进一步说,那歌是老牛吃嫩草时两个狗男女对唱的,他就听银花常哼那几首歌。另一个说,你去球吧,大口喘气还喘不过呢,还对歌?对球呢!弄完了抱着银花说说还差不多。另外一个说,我听村长说那——什么——啥——男人四十才学坏,怀里抱着下一代,嘴里唱着迟来的爱。那个说,为这事儿他儿媳妇没少骂他老不要脸呢!那一个说,他儿媳妇骂他是因为他对她动手动脚。其实,他唱歌挺好呢!那个说,去球吧你,鬼哭不像鬼哭,狼嚎不似狼嚎的,有心脏病的一听,弄不好非心肌梗死不可……总之,早上村长不但讲了“啊、啊、那个、对不对。” 还放了流行歌曲。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钱是血红的印记(5)
村长口头禅是“啊,那个,那个,对不对”。如:“那个,那个,那个提 留款,啊!对不对。它是按政策办的,啊!对不对!”今天早上,村长讲:啊,那个、那个、选举,啊,是村里民主法制建设的一件大事,啊,对不对,广大群众,那个、那个、都要认真对待,啊,对不对。九点钟准时开始,啊,迟到的就不要选了!啊,对不对。  太阳也像要看热闹,大冷的天儿,它也不怕冷,倒悬高天上笑眯眯的,不知是嘲笑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它全不像稀稀拉拉络绎不绝的人们,一个个像要冻死了,嘴里呲呲哈哈,边走边用嘴向交错着的手吹哈气。越来越多人聚集在大队部——那个曾风光一时的大院子,越来越呈现出破落。溜墙边处被无所事事的北风旋了层厚厚的落叶,那阔大的房前房坡上越来越多坑坑洼洼,里边积一些树叶。像那些登高远望看热闹的好事者。靠瓦缝里浮土生身立命的房上草,早被干涩凛冽的北风吹干了身躯,像伫立风中的木乃伊毫无表情。它们见更多人聚集而来,黑压压站满院子,就在风中轻摇几下,像一群病入膏肓的老朽向探望者微微致意。  协调过立场的本家们大多站在一起,男人们多在闲扯,要么在会前进行最后商议。女人们多纳着鞋底儿,一边相互开着玩笑。她说,昨晚上你又得劲到云彩眼儿里了吧。她新婚之夜,男人问,得劲不得劲?她一边哼唧着一边说,得劲、得劲,真得劲透了!男人听了更加敬业,一边问,得劲到哪儿了?她说,啊—啊—啊哟,得劲到云彩眼里了。外边“听窗”的兄弟、嫂嫂们哈哈大笑起来。听了嫂子的坏话,脸上红晕一闪,然后一脸幸福加羞涩的笑,接着就奋起反击了,她说,是啊,就是得劲到云彩眼儿里了,你要是眼气,把俺家的借给你得劲得劲?把你那“西北角再别两下?”嫂子一听就懂了,她新婚时,同样创造了高妙经典感受。完事后,男人问,咋弄时最舒服?她说,你往西北角别那几下最舒服。男人说,你那西北角在哪儿啊?她说,笨猪,前边哪儿有西北角?就是后边别几下就射了时。男人明白了,扳过她身子说,来,叫我再试试……以后嫂嫂和兄弟只要见了她就问,去哪儿啦?不管她说哪儿,那人肯定会说,我以为你去西北角了呢!她本家弟妹抖他老底,她是决不示弱的,说,算了吧,你要是也想别两下,把俺家的借给你,俩人一起别!那个说,你咋这么在行呢?你没少叫俩人别吧。俩人就拿着正纳着的鞋底追打起来。旁边站着她俩的本家嫂子说,俩不要脸货,几十岁了还没挨够呢,狗咬狗一嘴毛!她们俩立马调转枪口再对付她。她们一定是本家妯娌,要是很远就不会开这玩笑,亲妯娌也不会开这种玩笑。别小看这玩笑,农闲了,骚婆子们常用它联络感情,增进友谊呢!  选民们差不多齐了。书记和村长还没到,书记在家陪小张书记,正向他诉说当干部的苦衷呢。他说,现在农村干部难干着呢,群众觉悟低,自私自利不自觉,吃好喝好不要好,个别人要钱要物不要脸——政策太宽,你能把那些刺头货怎样?用他们的话说,一不偷,二不抢,坚决拥护共产党,你能把我开出地球?你不能。你要把我开除到美国,我给你送十只老母鸡!谁不送谁是龟孙子。没这本事就少“弹我的弦儿”。书记说,你说气人不气人?要是在文化大革命时,我往那一站,叉着腰,说民兵连长、治保主任——去,把他绳起来,拿根绳子就绑了。去,把他升起来,绳往树上一搭就吊起来了。为什么那时钢牙利齿逞鸟能的人少?就是政策硬——有好鞭子就不怕“犟筋驴”!对不对?  小张书记看了看表说,高书记,时间差不多了吧?都八点四十五了。他刚才没多用心听,不是不敬,是这样的“忆甜思苦”他听多了,都是那帮农村老干部在牢骚——他们代表一个时代。时代造就那样的干部。高书记也不怎么失落,他心里知道,跟这帮科学科的,化学化的大学生干部诉苦,简直就是对‘驴’弹琴!想到这儿,他说,张书记,那我们去会场?说着,他们不约而同站起了身。  这时,高兴成来了,匆匆忙忙,慌里慌张,脸上渗着细汗,脸色红润得过头,眼神里放射着急切。他招手把高兴旺叫了出来……高兴旺说:坏了!  小张书记、高兴旺、高兴成等人火速赶到会场,宣布选举大会因故取消,台下立刻一片叫骂声,骂最凶的要数郭旗、郭升兄弟了,因为春才答应过只要他选上了村长,就叫郭旗当治保主任,叫郭升当电工呢!当然,不是他爹郭满囤那“国际电工”,是正儿八经的电工。是全村千把口人想叫谁用电就用,看不顺眼就拉闸的电工。治保主任就更牛X了,谁家的羊捋了谁家的麦,谁家猪拱了谁家的墙,谁家失了钉耙,谁家丢了衣裳,谁家婆媳吵了嘴,谁家狗咬了人家小孩腿,谁家男人亲了人家女人嘴,这些大大小小、千奇百怪、层出不穷的事情,以后就要由他这个治保主任来管了,说白了就相当于村里的“公安局长”兼“法院院长”啊!那是多大荣耀、该有多大权力啊!他在心里已无数次虚拟出给别人评理、断官司时的神态。你们、你们、怎么、怎么、怎么能叫我躺在椿树下春梦一场呢?所以,我、我、我们郭旗、郭升怎么会不骂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呢!骂、骂、朝死里骂。     txt小说上传分享

钱是血红的印记(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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