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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什么东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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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风,撕打的声音也越来越清脆,她的嚎叫也越来越嘹亮。最后,妹妹跪下来磕着响头,求他们别打了,还是等邻居们闻询赶到时,两人才被拉扯开。 妹妹哭着走了! 没过多久,一担挑和小姨子过来借钱,准备在城里买房子,过程恰恰相反,小姨子和一担挑在他们两口子结束战斗后,指着春才的鼻子大骂,“什么鸟东西,鸟农民一个,我们就这么断亲了,我们以后拉条棍子讨饭都隔过你们郭家的门儿!” 就这么着,就这么着,亲戚们渐渐不来了。春才知道是得罪光了,他渐渐地又有了些落寞起来。郭旗、郭升兄弟倒是经常来,有点儿什么活计,常帮着干。他们只是本家,本家不像亲戚,没有那么近的血缘,也就没那么高的要求。只要不吃亏,就可以交往下去,如果再给他们经常沾些便宜,就可以保持较好关系了!春才正是这么做的。加一起等于五百、且减去任何一个都等于二百五的弟兄俩,对春才服服帖帖,还经常带些村里张三李四王五刘麻子家的年轻人,到春才家里玩,这让村里人渐渐有了些纳闷儿!可又百思不得其解。春才却渐渐有了很深的体会,原来,人一有了钱就有人尊敬有人依偎!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威信呢?他想是差不多的。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吃些小亏,有意识巩固和那帮年轻人的关系。因为,他心里在渐渐萌生一种似乎更远大些的东西,像一枚带着坚硬果壳的种子,壳子沤烂后,它就要生根发牙了!为了春才心中的远大,可害惨了郭旗、郭升弟兄俩!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钱是攀高的绳索(1)
他用摩抚那只真皮钥匙包,感到一种温暖,仿佛是摸到了晓晓的玉手,细腻而柔软……终于,他在脸上浮起复杂的笑意。心想:这小妖精玩什么花招啊——前一段,晓晓突然不见了,到医院,说她实习期满回校了,到学校,说她毕业到南方找工作了。几天后,收到她一条手机短信息。廖廖数语,仅提醒他警惕霍辛而已! 他和霍辛认识多年,霍辛祖籍外地,生在本省,又在遥远地方长大。父母退休后,他又随迁过来。那时,他正上高中,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恋爱水平却超一流!高三时和一个女同学谈恋爱,谈得那女孩儿肚子大了。女孩儿家长大闹学校,霍辛也就提前“毕业”了!可是,进入社会却异常活跃起来。什么人都交,什么朋友都有。说吃就吃、说喝就喝、说打就打、说闹就闹——在有些人眼里就成了“爽快”。甚至,在某些正经人面前刻意些,正经人也会感到这人挺不错!省公安系统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发现了霍辛的优点,霍辛就这样当上了合同民警。还当了一段分局下属分所的代理所长。 他当过一个男孩儿的顶头上司。 那时,男孩的父亲通过孩子三舅母的表姐夫,亲戚托朋友、朋友找亲戚认识了霍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虽说忍气吞声惯了,却总也不心甘。总想家里出个人物,撑起低矮的门头。人都这样吧,谁真愿意逆来顺受呢? 男孩儿跟在父亲后边,探头探脑,怯生生的样子,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霍辛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忙碌地写着什么。“霍所长,霍所长!”父亲用轻柔的口气连叫了几声,霍辛努力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一老一少,又低下头忙他的。好像忙不过来。父亲很纳闷儿——几天前他给霍所长送那三袋花生、九斤香油、一百斤大米时认识过的,霍警官也挺随和,怎么几天就不认识了?他闷闷地想。 “罚款准备好了吗?”过了好一会儿,霍辛认认真真问道,父亲惊慌失措从漫想中醒来。 “罚款?”父亲疑惑不解地重。 “你知道的,你儿子一刀捅人家个中度伤,中度伤你懂吗?可以判刑的!还有,你那个老婆来我这儿大吵大闹,分所是什么?是公安执法机关,不是“恶水缸”,什么脏水都往我这儿倒!?要不是我关照你,哪能请吃顿破饭就行了?只罚你三千元,还不想出,我不好向下面交代,是不是?”霍辛口若悬河喋喋不休地讲,父子俩听得像雾里看花、雪地上数羊,很不清楚。 “我,我是来送儿子报到的。”父亲战战兢兢解释说。 “报到?报什么到?这里又不是学校!对不对?”霍辛倒糊涂了。 “霍警长,我是邻县郭家屯的。来送儿子上班。孩子小、老实、不懂事,您多照应。拜托您了!”父亲竭尽全力用最卑躬屈膝的言词和态度向他解释,霍辛还是满脸迷蒙。可看得出他开始努力思索 。“噢—是不是什么七拐八拐一百棒槌打不着的亲戚在你们县法院?他介绍来的?”良久,他顿开茅塞般问。 “是,是,就是,就是的。”父亲唯唯喏喏应着,霍辛不知是为刚才驴唇不对马嘴的训斥不好意思,还是为白费半天口舌恼火,脸上刹那间变换了好几种颜色。眼睛瞪得溜圆,像两只探照灯,目光若气割枪喷出的火苗。那会儿,男孩儿的腿上肌肉像公羊撒欢儿那般紧绷,心里七上八下“嗵嗵嗵”打鼓。父亲的眼神变得死鱼般苍白,像初春雪地般凄迷,若冬季平原般迷茫。 “妈妈的,早说啊!我以为是昨天请吃饭的那家人呢!看来昨儿个他妈的喝高了!”直到霍辛说完这几句话,爷儿俩悬在万丈高空中忽悠的心,才流星坠地般落下来。 末了,霍辛说他父亲,你走吧,他留下看看再说。 翌日,霍辛给他身脏旧警服,说,洗一洗穿上。 只读过六年小学,而且二、四年级都是读双份的男孩,还没等衣服完全晾干就穿了上去。衣服显然大了,不过,没关系,衣服大点儿显得成熟。他急不可待想看到自己的“警官形象”,可房子里没有镜子,他便爬上床铺在窗户上的玻璃上照。他看见自己穿着那衣服有点儿像电影里的小八路。瘦弱尖削的身体套在肥大宽阔的警服里松松垮垮,衣服下摆也过分热情地向脚垂去,一直过了胯骨才不情愿地停下来。裤子被上衣抢了风采,但也不甘寂寞,在他的麻杆腿到瘦屁股等部位表现出雍容大度。它还在裤腰上方,开出一朵稍大于他细腰的喇叭花儿,努力向外盛开着。脚踝部位,它同样表现出对新主人的欢迎和敬慕。它努力向下延伸,以掩盖新主人鞋帮上的破洞。同时,也掩盖他放过羊的心理自卑。在它们的努力下,小主人感激涕零中感到自己真像个小警察了!小警察在心里模拟出他像霍所长训他父亲那样训别人的生动场景来—— 叨支烟,钢笔和茶杯交替着。想喝茶就泯一口,想写字就画两笔。一脸不可冒犯的威严,两眼居高临下的优越,三分占山为王的霸气……这时,他听到有脚步声,他有点儿紧张,也有点羞怯,慌忙从床上下来,却扑扑通通弄倒了那把烂椅子。 脚步声更近了,好像已进入房间,他回头看见霍辛已站在他面前。他的脸像窃行曝光般红了起来。“你在那儿弄什么呢?”霍辛问。    
钱是攀高的绳索(2)
“我、我,我在玻璃上照镜子。不小心…”他支支吾吾地说。霍辛“哈哈”大笑起来,“在玻璃上照镜子?你怎么那么笨呢!”霍辛说。他不知如何是好,便低下头来,问:那在哪儿照呢? “笨蛋,你撒泡尿照多好啊!”霍辛一脸坏笑,说完走了,他木然站着发呆。 男孩成了“警察”,主要是伺候所长。洗衣服、打饭、打洗脚水等。最不能忍受的是所长喝醉时。一天,所长又喝醉了,歪歪斜斜从外边走来。进院子就嚷嚷,“通、通、通信员,通信员,死哪儿去啦?!”正蹲厕所的男孩,真切听到了所长那恐怖的声音,吓得肠子和臀部肌肉都轻轻抽了两下。一边应着,一边三下五除二完成任务,匆匆忙忙走出来,忙不迭跑到所长面前。 所长眼睛都斜了,说话时眼里鱼肚白一翻一翻。终于,他的瞳仁回到眼睛中央时,所长看见了胸脯一起一伏、大口喘气的男孩。他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大眼睛,像在确认对象。然后,他伸出他那肥巴掌,响亮地对男孩的瘦脸提出了严肃批评。大声说道:“还不去给老子打水—洗澡!” 男孩在脸上摸了摸,像是怕指印不牢固似的,在确信指印很牢固后,他飞也似的跑去打水了,这时,所长已经在脱得只剩大裤衩。佛祖般坐在床边,肥膘随呼吸忽忽悠悠晃晃荡荡。 “水好了,你过来洗吧。”男孩怯生生叫所长。“呃、呃”所长呜呜噜噜应着,摇摇晃晃走来。男孩感到所长应声很像某种他熟悉的声音,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便一边等着一边努力地想。就在所长接近他又呜噜了一声时,他突然想起那有点像家里那头母猪睡觉时的声音。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呱”——所长的巴掌又一次在男孩脸蛋儿上响起。“你、你、你笑什么笑?!”所长威逼着问。 男孩没有说话,眼泪默默地流。 或###天所长又吐得满地,或是所长干脆把卧室当成厕所了。不管怎样,男孩都认为自己有义务帮所长擦洗肥肉,并帮他把房间冲洗干净,这跟厨师的某些职责有点儿类似。谁让人家是所长呢!他娘的,村长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只要能先跑腿、再合同、再转正,他娘的做什么都行。男孩儿在心里想着,擦洗得更加卖力了。 一个月、二个月过去了,男孩的信念弥坚,可是,分所突然解散了,闲杂人等哪里来哪里去。所长到分局继续当片警。这时,男孩才知道所长也是个###合同警,根本不是什么正式警。 美丽希望像席地疾风吹灭池沼上浮着的气泡般破灭了! 男孩又回到家乡,拿起了那梃戴红缨的羊鞭。在好长一段时间里,男孩还穿着那套破旧而宽大的警服。像是一种资历炫耀,或是对那“警察”生涯的纪念。 后来听说所长出事了,听到这消息春才没有悲痛,也没有高兴。当邻县公安局的来调查霍辛时,春才不但实事求是说了他见到的和经过的,而且还说了不少听到的,也有极少一部分是春才想到的。这些成了正儿八经的部分证词。 分局长算是个正直人,早就看不顺眼有恃无恐为所欲为的霍辛了。霍辛出事后,一个挺大面子的人,打电话给县局领导,看能不能按一般男女作风问题处理,还说按规定霍辛快到转正时间了,对同志还是要爱护的!县局领导打电话给分局长,他拍着桌子就骂起来,说,“这哪是爱护同志,简直就是他奶奶的强奸法律!”分局长建议调查曾和霍辛一起工作过的人,春才是其中之一。调查来的情况证实他的确是个吃喝嫖赌抽,坑懵拐骗偷的家伙!春才说,他晚上“查夜”回来,经常带几只鸡来,让我给他焖上补一补。每次他都说是买的,可我想不对,因为再敬业的老板,也不会在凌晨两三点钟卖鸡啊!那个负责记录的小警察,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霍辛再一次走近他,是因为另一件事情,那可不是件小事!是霍辛帮处理完,又对他谆谆教诲之后,他才下决心搬进城市,开始新生活的。而在那之前,他还经历了一件大事,就是他刚刚萌生的类似远大的东西,以及他为之进行的努力,可惜又破灭了,这让他心里蒙了浓重的阴影。 郭家屯村千把口人,名叫郭家屯,郭家却不是第一大姓。只占村里四分之一多点儿。第一大姓高家却占三分之一多。郭高两家的恩恩怨怨从郭家屯建村到现在,用火车也拉不完。 据说,最早时,郭高两家是为一口井,那是郭家挖的,井挖得浅,水量有限,郭家人就不想让高家人用。高家人就靠塘里积水生活。遇到干旱年景没办法生活时,就偷偷摸摸去郭家井里挑水。后来,郭家挑头人物郭满囤的爷爷郭聚财受命看井,他是远近闻名的二杆子。村里村外打过的架数都数不清,从来没有吃过亏。他去看井,高家人就不敢去挑水了。高家人一直想打口自家的井,可据说郭家屯只有郭高两家交界线上才能打出水,高家在那条线上选好点准备打井时,郭家全体全体出动,说破了郭家的“风脉”。两家一场恶战,双方均有伤亡,总体上高家吃了大亏。 眨眼到了民国,高家出了能人,所谓的能人是个颇有心计的二愣子——高洪斌。他父辈弟兄四个,可到他这辈时就成了弟兄十七个。他排行十三。从小就舞拳弄棒,打打杀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胳膊腿上绑沙袋,五更天起床,沿着大河边上的沙滩跑,然后由低到高,在废河滩上往上跳,满身大汗之际,带着沙袋子,纵身入河,游到五里外的对岸,再一口气游回来,找个清水湾子洗一洗,绑上沙袋子回家。他从十三岁练到二十岁,练就一身空手可以追兔子,丈余高的屋檐纵身即上,随便捞个什么家伙抡起来,十个八个人近不了身的好功夫。     txt小说上传分享
钱是攀高的绳索(3)
那一年,高洪斌家修房子,就趁着郭聚财不在时挑了几挑水,郭聚财听说后,手里拿了梃鸟铳,腰里别着砍刀,气势汹汹直奔他家而来。家里人一片惊慌,高洪斌说,你们都躲到邻居家,看我怎么收拾这老东西。他顺手操了把挑麦秸的桑杈,跃身上了房坡,伏在一堆麦秸里,透过横七竖八的麦草缝隙,看见郭聚财正逼近他们家的小土门,他用眼睛扫了扫,看了看地形,发现对面胡同里那堵土墙不错。这时,郭聚财已经到了土墙边,高洪斌噌一声从房上飞下,桑杈头直冲郭聚财而去,等他反应过来,“啊”地大叫一声,想躲避时,桑杈已经把他别在墙上。他晃了晃脑袋,发现并没有伤着自己,心里笑了起来,他咬着牙说,“小兔崽子,你没有伤着你老爷,你死期到了。”他想到了自己手中的鸟铳。他想把鸟铳调过头来崩了高洪斌,可是,高洪斌的手已抓住了鸟铳管,他怎么划拉也没办法对着高洪斌——划拉间鸟铳走火——一条火舌喷向高家快要苫就的草房,一会儿工夫,草房就只剩下黑乎乎的四壁土墙。房内的东西烧了个精光。 高洪斌眼睛都红了,在他看来,没有伤他,是自己为他留了余地,他竟然把房子给烧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正当他拔出郭聚财腰里的砍刀,举起来要向他砍去时,高洪斌他爹跪在了儿子面前,声泪俱下地说,“儿啊,这怨家宜解不宜结,这怨怨相报何时了啊!你千万不能砍啊!”高洪斌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良久,他扔了砍刀,夺了他的鸟铳,放了郭聚财。 这时,郭家几十口人,怒吼着冲来……郭聚财看见了自家人,踉踉跄跄走去,两个人掺住了他,他伸起手来一指高洪斌,话还没说出来,就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软倒了下去……郭家人大打出手,一个高洪斌,一把桑杈,打得郭家大败!后来,郭聚财死了,郭家人说是高洪斌打死的,高家人说,是他一辈子没吃过亏气死的。高洪斌后来在县里做了中队长,相当于刑警队长。郭家人就再也没抬起头来! 所以,在春才记忆里,郭家一直是从属的,灰暗模糊的,小孩子们一般不与高家小孩子共事,更不会、也不敢去惹人家。因为,村干部像麻将上的“清一色”,全姓高。以前国家招工啊,参军啊,郭家人根本不用想。春才他三弟春耕当兵是个特例;春才他爹郭满诚是个与人为善的人,郭高两家怎么闹、闹什么事他不大掺和,说话办事公道,郭高两家人都比较尊敬他,至少都认为他是个好人。春才他们弟兄仨,一个比一个老实,至少给人的感觉是这样。书记说,春才,我这几只羊你给我放放?那口气里只那么一点点求人意味。春才说,中咧!村长说,春才,我这几只羊你给我放放!口气像父亲让儿子办事般气实。春才也说,好咧!春耕更绝,他不喜欢说话,整天闷着脑袋,不说自己,也不说别人。春平就不用说了。总之,他们弟兄仨从没有让人感到威胁!所以,春耕就当了兵,郭家的第一个兵。 可老实人也有想法,拿春才来说,他就想不通村干部怎么除了姓高还是姓高呢?好像给高家承包了一样。有事求外人总不如自己人,高家人总会优先照顾高家人。他想过,只在很少时候想过这问题,也曾由此而发一些淡淡的忧伤。可从前这事毕竟太遥远,连自己都认为自己当不了村干部。不说别的,就说书记、村长家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自己家就没有。这说明人们相信人家,拥护人家。没人拥护就当不了村干部。 可他中奖之后,还是在绝密情况下。先是郭旗、郭升兄弟,再就是他们带来其他人,大部分是村里高家以外的杂姓,后来连高家也有年轻人到他家里来玩了。村里人开始迷惑,感到春才家人气旺了起来。春才依然天天拿着羊鞭,可他分明感到自己的威信正水涨船高呢! 有一天,羊们高高兴兴吃草去了,他躺在河滩上想起一件事来,郭旗说村里老百姓都要去告高兴旺、高兴成呢!说他们把引河赔款私分了,上面要是不管,他们就一直上告,告到中央、国务院也不一定。最后,郭旗说,我估计这俩老家伙干不成了,他们犯众怒了。你想想,那条河占哪一家都有地,人家赔偿每家每户的损失,他们俩连这钱也敢花,就是高家也有人骂他们呢! 高兴旺是书记,高兴成是村长。他爷爷和他爷爷是亲兄弟,他们俩是堂兄弟。高兴旺快当了二十年村支书了,文化大革命结束就上来了,他接他大哥高兴光。高兴光是文化大革命一开始上来的“双突”干部——一入党就是正式党员;入党同时进村级领导班子。文化大革命结束时,那批干部大部分被“双开”了,高兴光却只被留党察看了之,主要原因是“文化大革命中,没有主观错误,没有重大恶劣行为,工作能力强,群众基础好”。其实,郭家和其他杂姓对高兴光恨之入骨,好几家被破格划为恶霸地主。只有高家人成份好了还不算,要是高兴光看谁不顺眼,他就让你“坐喷气式”,“坐火箭”,什么整人办法他都用过了。可是,对党员处理是党内的事,郭家屯的党员也清一色姓高,一两个外姓人也没办法。 有意思的是,高兴成也是接他哥,高兴成他二哥高兴茂和高兴旺一起上台。那时叫大队长。高兴茂弄了几年就有点儿不甘人下了,他想趁着由大队改村民委员会时,把自己的大队长改为党支部书记,而且扎扎实实“做了不少工作”。他先串通好人,统一思想,统一方法——乡党委征求党员意见时,一致说高兴旺的好话,到党员选举时再一致投高兴茂的票。可是,那几个小户家出身的党员临阵脱逃了,他们知道欺骗组织,私下串联,拉帮结派,是违反党章的,弄不好要受处分,出了事他们肯定是替罪羊。在选举前头一天晚上,他们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高兴旺,高兴旺一听气懵了。连夜让儿子开那台破汽车去了乡政府,向乡党委会报告。乡党委连夜开会研究决定:免去高兴茂的村党支部副书记职务,建议进行党纪处分,取消其村民委员会主任侯选人资格。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钱是攀高的绳索(4)
到了这一步,似乎没有问题了。事实上新问题又出来了。高兴茂弟兄七个,人脉上占高家几乎一半,如果在别家物色候选人,可能会选不上,即使选上了,高兴茂他们在背地儿捣腾,谁也没办法干。更让高兴旺恐惧的是,如果他主导在别姓中选个村委会主任,他会很快失去大部分高家人的支持,到那时自己就没办法干了。最后,老谋深算的高兴旺选择了高兴成。还亲自出马到乡党委给高兴茂说情,免去了对他的处分,高兴茂心里再不舒服也无话可说了。这是个高家人皆大欢喜的结局。 爬在河滩草地上的春才想,妈的,我能不能弄个书记当当呢?这书记老姓高叫我怪不舒服,叫我们郭家人都挺不舒服。继而,他沿这个思路想入非非起来。他想,妈的高家稍像个人样的都当过村干部了,换汤不换药,换鳖不换河,换来换去都姓高。他们内部也换了好多茬了,一换就是一帮,他们也信奉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朝不用那朝人呢。这次群众告他们,把他们告下来,肯定是全班人马一起倒——现在——不像以前了,杂姓人家人口多了不说,似乎也更团结了,高家人也不敢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高家内部人越来越多,血缘越来越远,也越来越难以控制了。高家人也对开始对高兴旺、高兴成有意见,家族内部遇到事,高兴旺、高兴成说话越来越不灵了,镇不住了,就说明不怎么服气他们了。只要高家内部一乱,你还别说,说不定我还真能弄个书记当当呢!他这么想着,就嘿嘿地笑出声来…… 他先把美丽想法告诉了爹,他爹先是不说话。 后来问他,你凭什么呢?他说,我凭什么?我凭郭家四分之一的人,我凭我那……,他想说那四百多万块钱,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爹摇摇头,说,就这?那我告诉你,郭家人也不一定都支持你。他说,不可能,郭家人肯定都支持我,他们受高家欺负还不够吗?爹说,这跟受欺负没关系。他问,那跟什么有关系?爹说,这都没弄明白你还想当干部呢!没事干,搬个椅子去树下吧。他说,去树下干什么?爹说,那地方凉快呀!他说,弄了半天你是让我到树下凉快啊!爹说,不是,是让你到树下看蚂蚁上树!说完,他收起烟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摇摇晃晃、悠哉悠哉地走了! 春才没想到亲爹都不支持他。 接下来几天,他依然天天放羊,躺在那青草如茵的河滩里,仰望着那瓦蓝瓦蓝高远的天空,听着那千百种鸟儿的婉转鸣叫,感受着那时有时无时急时缓的小风儿,依然故我地做着自己的梦…… 这天,他正想着,准确说刚刚又坚定一次自己的想法,他听到有人叫他,“春、春、春才,想、想、想啥呢?”听到声音,他赶紧站了起来,他知道是他二伯郭满囤,郭旗、郭升的父亲。此人外号“国际电工”,人称“小诸葛”。别看他说话连电,心眼儿可不少,多少识几个字,可算账很厉害,口算、心算、打算盘,样样精通,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是那张结结巴巴的嘴,用他的话说,“乌、乌骓马,卖、卖、卖了驴、驴价钱,都、都、吃亏啊——这嘴了!” “二伯,”春才说,“你也来滩里边了?” “来、来、来啦!”郭满囤笑呵呵地说,“我、我、来杀些啊——白、白、白蜡条,编、编啊——篮子。” “歇会儿吧!”春才说,“咱爷俩扯扯,抽支烟。” “歇、歇、歇会,就啊——歇会。”郭满囤说着就坐了下来,春才递给他一支烟,恭恭敬敬为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河滩里很空旷,风挺溜,他们抽一口吐出来就很快消散了,他们都没有说话,都在注视着烟的消散,春才感到他叔伯二伯今天有点儿怪怪的。 “你、你、你有福、福啊——福气,”郭满囤用了很大劲说出了这句话,然后说,“咱、咱、咱家,你们这一辈份的,你、你、你有出、出、出啊——息哩!” “啥出息,唉!就那个样子。”春才说,“还不是个放羊娃。” “叹、叹、叹什么气!”郭满囤说,“话、话、话不啊——能这样说。你运气来、来、来了呢!” “啥运气?”春才耳朵都支楞了,“你说啥啊二伯?” “上面派、派、派工作组啊——来啦。”郭满囤说,“要查账哩 ,查高兴旺、 高兴成的账哩!他、他、他们干不成了!” “你听谁说的?”春才问,“有那么严重?” “屠大户跟我说的。”郭满囤说,“我、我、我和他肯定是、是、是清财小组成、成、成员,除了大、大、大队会计,就俺俩最、最、最懂账、账了。” “那跟我的运气有什么关系?”春才说,“换来换去,还不是人家高家人干,等于是去只王八来只鳖,一个鸟样!” “那、那、那就、就、就要看咋、咋、咋弄了,”郭满囤笑眯眯地说,“叫、叫鳖、鳖来,鳖、鳖来、来,不、不、不叫鳖来,它、它、它就、就不能来!” “咋弄?”纵然空旷的河滩里并没有别人,春才还是怕隔墙有耳走露了风声似的压低声音问。 “咱、咱、咱郭家为什么不、不、不行?那主、主要是咱、咱老干那别人偷驴咱、咱拨桩啊——的事。”郭满囤说,“这一回得让、让、让咱、咱们偷、偷驴,他、他、他们拔桩!”    
钱是攀高的绳索(5)
然后,郭满囤伏在春才耳朵上说了好几分钟谁也没有听到的话,说得春才满面春风。末了,郭满囤说,“你、你、你千万别出、出、出头,枪、枪、枪打出、出头鸟,露、露、露头的椽、椽、椽子先烂,钱、钱、钱是身外之物,要、要、要那么多、多钱干什么?” 春才脸上的笑容倾刻间僵住了! 想,郭旗、郭升还是把我中奖的事给他爹说了啊!这两个小子,我反复交待他们别给任何人说,可他们……但转念一想,郭满囤毕竟是他们亲爹呀,那……那也就正常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钱是血红的印记(1)
春才又找到三舅母的表姐夫,就是那年介绍他当“警察”的那人,虽然退休了,据说仍余威尚存。春才花了三百多块钱买了十斤堤南村的“光明”,又花了四百多元,买了十五斤堤北村的“传承”。“光明”是螃蟹, 堤南村的书记叫刘光明,干瘦干瘦。“传承”是老鳖,堤北村的村长叫王传承,胖得像个皮球。两村历来不睦,近年来南村推广稻田养蟹,北村推广挖塘养鳖,效益都挺好,先是两村争着卖自己的东西,不想让人买对方的东西,北村人常对客人说,别去买光明了,那家伙干巴巴没肉。南村人常对客人说,别去买传承了,那家伙看着胖乎乎,其实没吃头。 春才遇到的卖主与众不同,他对春才说,行了,买了我的东西再去买几斤“传承”,人见人爱,送人好办事,啥事都能办成。这句话正是春才想听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彩,好兆头,比听到乌鸦叫舒服些。 他把东西提到老头子家,老头子正在看报纸,几年不见,他头发都白了,老态龙钟的样子。春才自报家门后,老头子热情起来,因为他听见装“光明”的桶里它们哗啦哗啦挠桶玩的声音,春才也给他看了那些不怎么老实的“传承”。老头子喜不自禁,显得比它们还欢适。可是他却说,来就来吧,还带东西干什么?亲戚们,有啥事就说,能办的肯定办。一拿东西就显得远了、俗了不是?春才说,只是一点心意!来看长辈家空手太不礼貌。他拐弯抹角把来意说了,老头子高兴得够呛,连连说,好事!好事!这是好事啊! 后来,他取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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