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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什么东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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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多万倍的精彩,好像漆黑一团的暗夜突然间有了阳光,那阳光明媚无比、鲜活无比、欢快无比、温暖无比。 经过几天观察,他惊喜发现它每天早上九点左右出来活动,春才想:“妈的,比我还懒呢,我每天没事也得八点钟准时上班呢!它九点钟才起来。他继而好奇地想:我在看它它在干什么呢?网边到网中,网中再到网边,它在干什么呢?难道说它也像我这样无所事事吗? 他有点儿想不明白! 越是想不明白的事,就越是想得起劲! 越是想得起劲的事,就越是想不明白! 他还是很起劲地想把它想明白! 又一天,他突然想到个绝妙主意,这让他万分激动,万分高兴。他从那张大皮椅上“腾”地站起来,在自己桌边的矮柜子前蹲下,“吱呶”拉开柜门,在柜里翻腾起来。 他把书、笔、纸、药品、刮脸刀、打火机气体、手机充电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把影碟、蚊香、茶叶、墨水瓶、胶水、别针盒、钉书机等也拿出来。在柜子最底部出现一个长宽差不多的迷彩小包,它静悄悄地向外张望着,等着郭总把它取出。它是他去杭州旅游时在一个小摊上买的,一百五十块钱。愣是和那个小贩讲了半天价,非要二百元不行,最后他装着要走,而且真向前走了十多步。“回来,回来,我就是亏死了也卖给你一副!”小贩大声叫着他,他便又回来,把它买了去。实在没想到在今天派上这么大用场。 它是一具高倍望远镜。那个小贩反复强调,“亏死了,亏死了,这是我的俄罗斯朋友从军队中弄出来的,绝对是俄国军工产品,性能好得不得了!晚上,你拿它向你家四周瞅一瞅,绝对满眼春色,你绝对赚大了。”听那人口音不像是杭州人,也听不准他到底像哪里人,但肯定是中国人。春才心想,我如果现在在美国,这人肯定是自己的正宗老乡! 现在,他重新坐在椅子上,左手拇指和食指把望远镜架在眼前,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转动着调焦拨轮,左晃右晃、右转左转、两支镜筒也上下左右摇摆不定了半天,终于在春才眼前出现了那只给他不少快乐的蜘蛛——它一下子变得像墨水瓶子那么大,是一只红色墨水瓶,血一样鲜红的是它那滚瓜溜圆的大肚子。里边还有些枝枝蔓蔓的黑色细丝,那一定是血管了。 它肚子前边,是一块方形地带,近乎黑色的暗红。那块方形地带上长出长短不一的八条腿,支撑他那庞大身体。像一方造型奇特的古代桌子。再往前是它那与个头不大协调的嘴巴,由于嘴巴大、不协调,加上嘴巴周围莽莽苍苍长满青青绿绿长长短短的须子,它那形象实在没有不用望远镜时好看,活像一面年久失修的石墙上周围长满杂草的排水口。它那眼睛都比原来看到它的全身大了好多,黑幽幽、明晃晃。要是哪个人长一双那样的大眼睛,突然出现在哪条繁华街道上,非把满街人流吓得鸟兽状四散狂奔不可!
钱是愚蠢的无聊(5)
它死死盯住网边上一只蚊子,这家伙今天的反应好像有些迟钝,好长时间都站着一动不动,不知没睡好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如果真是没睡好觉,那一定是那只该死的蚊子惊醒了它的一帘幽梦。蚊子由于也被放大,越发变得像是一只航空模型了。蚊子的肚子通体透明,圆溜溜的,像城市里边走边搅拌水泥的那种车子。让他感到可气的是,蚊子的肚子红莹莹的,人血那种红色。他想:是不是昨天逗了我半天,和我大玩老鼠戏猫游戏,和我打游击战的那只可憎蚊子呢? 昨天中午,吃了中午饭春才想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可正在他思绪朦胧、知觉朦胧、睡眼朦胧、快要睡着之际,他感到左小臂上突然有了点疼痛,再然后就奇痒无比。他实在不想动,怕惊跑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睡意,可分明睡意已经被那的痛痒惊得魂飞魄散了。没有了睡意,他便睁开了眼睛—— 它正专心致志伏在他小臂上,尖尖的嘴巴斜刺在他的肌肉里,像一只大象站立于河滩,用长鼻子刺进河水里戏耍。又像一名老眼昏花的中医在颤颤巍巍给患者针灸——他的针扎偏了,没有扎进穴位,而是扎进了患者的血管!一种极端愤怒从胸中油然而生,他伸开手指,抡起巴掌向它而去,可是他很快又改变了主意。 他突然间纂紧了拳头,它被随即紧绷的肌肉牢牢吸住,它着急了,大约嘴巴痛得厉害,因为那完全有可能毁掉它的满口好牙,而它的牙科医生也可能像霍辛一样出差了,所以,它非常着急,一边使劲振着翅膀,一边狠命用纤纤玉腿蹬他的皮肤,想从他手臂上拨出它那具长长的嘴巴……春才却把拳纂得更紧了,想: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它眼泪直流了,不知它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莫及,或是对他道歉,保证再也不…… 想到这儿,春才笑出声来,继而,他决定对它处以最严厉刑罚——他又一次抡起了巴掌,他脸上漾起更丰富多彩的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想,它就被我彻底粉碎了! 就在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那只蚊子直拍而下之际,他睁大眼睛准备仔细看看他这英勇壮举,可是那只可恶、可耻、可气、但又实在聪明绝顶的蚊子,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只得重重地放下自己的右手和右臂。 他分明感到沉重的沮丧,甚至有被蚊子戏弄的气愤。现在,他透过望远镜看见那只给了他快乐的蜘蛛,正兴高采烈、气宇轩昂、神气活现地向那只不停挣扎的蚊子走去。它高高抬起腿来,像一名在进行队列操练的士兵做着夸张的队列动作。又像一名趾高气扬的山大王,以不可一世的神态,穿行在自己的兵营。由于它的腿脚动作实在夸张得离谱,它的腿脚力量对于那纤弱的蜘蛛网来说也确乎有点儿沉重。那像用细银丝编成蜘蛛网,经过凸镜放大后,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剧烈晃动着,晃动更加剧了蚊子的恐惧和挣扎,或许在它看来那晃动不亚于人类面对一次8级地震吧。 那只给了他不少快乐的蜘蛛,已经走到了那只还在垂死挣扎的蚊子附近。它很有风度地站着,一动也不动,活像霍辛当年面对抓到的疑犯时。它大约在审讯那只蚊子,或是在观察思考该怎么处置那只搅碎它好梦的蚊子。 它沉重而缓慢地走到蚊子身边,围着它正转了三圈,又倒转了三圈,不知是不是在搞热身运动。最后它大大方方走向它,它挣扎的更欢了,像折翅的航空模型靠惯性在地上横冲直撞地乱拱。红蜘蛛走过去的神态越来越像一名肥胖的屠夫,先是拿着前边的一条细腿挠了那蚊子一下,蚊子吓得猛一激灵,翅膀振得更欢,腿脚也踢腾得更剧烈。此时,它更有点儿像屠夫了,它进了一步,把左腿插在蚊子身边,右腿越过蚊子的细腰,张开它那巨大的嘴巴,凶相毕露地向蚊子吞去,蚊子的肚皮“啪”地一声就破了,那肚子里鲜红鲜红的血向四处飞溅,蚊子那圆溜溜的肚子立马像漏了气的尿泡般瘪了下来…… 春才是怀着极度兴奋开始观察那只蜘蛛的,可后来竟对那只粉身碎骨的蚊子动起恻隐之心来,“他妈的,动物也跟人差不多,厉害的欺负不厉害的啊!”春才自言自语地说。 他非常想时常看看那只蜘蛛,只要一有了时间就会拿起那筒望远镜,看上一会,消磨些时光,打发些无聊。可是,有一天他用望远镜一照,惊异地发现那片蜘蛛网不见了,他想是不是望远镜出了问题,或是自己看去的方向偏了。他搬了只板凳走过去,站在上边仔细看了看,又很失望地下来,那面蜘蛛网确实没有了。 他非常愤怒,差点儿脱口而出让人去叫那个打扫卫生的人,问是不是他弄掉了蜘蛛网,赶跑或是打死了那只给了他不少快乐的蜘蛛。可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怕别人笑话,便没有声张,只是装作偶然问了那打扫卫生的人。在那人似谦虚又像请功般对他说:“我们以前打扫卫生不细致,连那面蜘蛛网都没发现,那天我看到了就把它给扫除了,连那只蜘蛛也打死了”。 他毫不犹豫地表扬了他,说了好几句让那人高兴的话。大约是干工作就是要有这种态度,态度端正了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好之类。可不久后的某一天,他还是莫名其妙毫不留情地骂了他一顿!算是给那只曾经带给他不少快乐的大肚子红蜘蛛报仇雪恨了,也算是泄了点因为那人打死蜘蛛而让自己失去快乐的私愤!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钱是愚蠢的无聊(6)
那只带给他不少欢乐的蜘蛛永远地失去了!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钱是文盲的文凭(1)
那个去给他办文凭的霍副总从广州回来了! 那天,他正坐在着愣头愣脑,回忆看蜘蛛的幸福时光,听到有敲门,从隔门问答中他知道那是霍辛。 “回来了?”春才高高兴兴地一边开门一边问,“辛苦你了霍副总!” “辛苦啥,”霍辛一边往他屋里进一边说,“南方那天气那个热啊,是真够呛!” “事情办的怎么样?”春才有点儿迫不急待地问,“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霍辛说,“非常顺利,那家伙还真他妈有本事。”说着,他“滋”地拉开手提包,从里边拿出一只方形盒子和两片小本本,用充满笑意的眼睛看着春才,春才也用充满感激的笑回应了他。 “这是学历证书。”霍辛拿着那个红色本子翻开,指着上面的字,上面的字都是两行两行的,上面那行字他不认识,但他清醒地记得在哪儿见过那种文字,他把左手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在左侧耳上部位敲了敲,“这怎么像是哪个少数民族的那种字?”春才自言自语说道。 霍辛正一本正经地念: 学生:郭春才,性别:男,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二日出生,于一九九七年九月至二000年七月在本院:畜牧工程系修完野外作业专业大学本科教学计划规定的全部课程,成绩合格,准予毕业。 院长:林木森 院名:马来西亚农牧学院 二000年七月三十日 编号:3000510743 左边一侧是他春风满面的一张大一寸照片,下边印有证书编号:510743字样。霍辛拿着证书,斜着调整了角度给春才看,春才看见了证书上那清晰的钢印痕迹,又特意瞥了眼照片上自己亮闪闪的脸,和那发于心而映于脸,自信、自足、自得的笑——他笑了,一边笑着还点了点头。 “这一本是你的学位证书,”霍辛接着说,“是证明你已经是学士了,学士再往上是硕士,再往上是博士,最近听说博士上边还有个什么后?再向上三级就绝对到顶了,就你们那个破村子可以说是几百年才出你这么一个……”说到这霍辛笑了,笑容里包含着玩笑、调侃、而且肯定地包涵有暗、巧骂他的意味,春才对这东西是敏感至极的,虽然刚才霍辛没说出来,可还是给他感觉到了。 “你听,”春才把左手食指竖起在左耳边,然后又指了指窗外,像是在聆听,又像在思考——“那是谁家的狗在外边叫啊!”霍辛也做出他的样子,可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他很失望地摇了摇头,看了看春才。 “等你听时早叫完了,”春才说,“那你肯定没听见了。”说完他呵呵地笑起来,这笑中的意味比刚才霍辛的笑更繁杂,因为他多了“嘲笑”。 这时霍辛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相视而笑! 那个四方盒子里装着片书本样大小的核桃木,上面镶嵌了一面说光不光说糙不糙的不锈钢椭圆镜面。周围画满稀奇古怪的图案,他全看不懂。只是画面上的一男一女,各举起一本书,脸向上仰,朝着镜面高处的一轮太阳,有点儿像他小时候学校教室里张贴的画。不过,自己当年教室里那幅画,是一小男孩儿的脸和太阳并排着,太阳光无比灿烂,男孩儿挥着手笑得无比灿烂。还有点儿像那个女医生晓晓学校里的一尊石像,那是一个半成熟的女孩儿,站着托起一本书,脸上写满微笑,风吹着她的裙裾下摆,向她身后方向飘荡。中间左边的字他依然不认识,右侧竖写着“优秀学生”。 他拿着那东西看了老半天,心里扑扑腾腾跳个不停,连脸上都涌起些激动表情,“你不但毕业了,而且是优秀学生。”霍辛看着激动万分的春才说。说这话时,他眼角飘落一丝别人不易觉察的狡黠来。 春才很为自己刚才的表现得意,他已经充分地表白了自己的谢意,这不管怎么说在情理上已不用再更多的自责,让他心里轻松了很多,你霍辛再怎么说,也该知足了吧。他想。 其实春才自然不知道霍辛现在仍心里没底,说实在话,从表面上看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地方有假,可以说那全套东西,做的比真的还真!可是?可是?可是郭总经理怎么只字不提学费的事呢?继而他想,“郭总经理可是越来越像个总经理啦!”于是,他拔了一个手机号码,抬头看见自己的办公室门没有关,起身走过去把门关了。 春才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仔细看着从霍辛那儿拿来的东西,久久不能平抑自己激动的心情,甚至于他觉得手心都有些发热了,他把两手对贴着轻轻搓了搓,放到离嘴不远处吹了口气,再使劲地搓,这么搓来搓去反而使手心都有些汗津津了。 春才不得不起身去设在办公室门后的洗手间,扭开水龙头,水哗哗喷出来,由于水速较高,使喷出的水柱里夹杂不少激荡出的水花。他伸手过去,手把水柱激得四分五裂,一种沁凉沁凉的感觉从手部向全身扩展去。或许是为了让这种美好感觉迅速向脑部发展,以近快平复心中的汹涌澎湃,他伸手拉下挂在洗手间横杆上的毛巾,接水洗了洗,然后洗了把脸。他慢条斯理地一边将毛巾挂回,一边对着镜子看自己湿漉漉的脸时——突然,一个绝妙想法像神兵天将一样降到镜子中那张脸后的大脑里。那张脸便笑了,狡黠而灿烂! 回到办公室,他便拔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时,他发现自己办公室门没有关,他一边等待那边接听,一边走去轻轻掩上了门。
钱是文盲的文凭(2)
“喂,李科长吗?” “我是春才贸易公司的郭总,郭春才。” “晚上请你吃饭,没啥事,只是弟兄们很久不聚了,出来随便坐坐。” “几点?好,好,晚上六点我开车去接你。” “行,到门口我打你手机,对,不见不散啊!” “到哪儿!?这城里大了,到处是饭店,就到‘东方红土菜馆’吧,我听朋友说那地方不错!” “贵!?哎呀没事,再怎么说吃饭钱还是有的吧,没事,没事!就这样,好,待会儿见。” 他挂掉手机,脸上平静了,坐在办公桌前想了想,他开始收拾刚才从霍辛那边拿回的几样东西。先是想就用根小绳子横竖把它们缆一缆就算了,可正当他用绳子捆绑时他又停了下来,想:那样会不会太显眼呢?会。绝对太显眼了。 于是,他在桌边矮柜里翻出一只印有‘圣凯诺西服’字样的塑料袋子,把东西往里边一放,显得像什么也没有一样,他用左手拎了拎,感到完全消除了原来的担忧,效果很不错,他满意地笑了笑! 他默默坐了一会儿,就去了霍辛办公室,进门就见霍辛正在办公桌边上玩电脑扑克游戏,“霍副总到底有文化,不一样啊,这不,电脑都玩得飞飞转了!”春才说。 “啥呀!”霍辛接道,“我这也叫玩电脑的话,这世界上的电脑玩家气不死也要集体跳河了,这是电脑游戏中最弱智的游戏了!” “你看,你看,又谦虚了不是!”春才说,“小时候老师常教导我们: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啊!这你忘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是孔老夫子说的,“我霍辛在公司里也只能算是个小人物,怎敢去违被孔圣人的教诲呢!” “得了,得了,反正我说不过你。”春才说,“前一段你教我提高素质时还说那个什么——‘理论联系实惠,什么密切联系领导,什么表扬与自我表扬’来的!现在又装上正经了。你说你这是不是门后挂猪头,一天十八个脸儿!?” “你看看,说着说着就说到茄子地里!一不小心把嘴里的假象牙都吐给我看了不是!”霍辛一边笑着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我这其实是在公司门口挂着羊头,里边卖着郭总经理照片,这叫挂羊头卖狗肉呢!” 春才开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先是大笑,再然后是一字一句、一板三眼地说,“我那些照片丑啦叭唧有啥好卖的!还是你有特点,你是狗头上生角,你厉害!还是卖自个儿照片吧,又漂亮,还知根知底,多好啊!”说到这儿,春才抬起腕来看了看表,他的瑞士梅花表告诉他已经五点三十七了。霍辛也注意到他这一举动,就说:“行了,有啥事,说吧。” “那车钥匙你给我一下,我出去办点事。”春才说到这停住看看霍辛问,“你不用吧?” “不用,不用,”霍辛一边说着一边笑,很高深的样子,“我就是有事也不能担搁郭总的事啊!哪儿有敢担搁皇帝事的太监啊!”霍辛说完还是笑,连眼睛都在笑,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去干什么!”又好像在说:“老板说话越来越艺术了!”他那变幻莫测的笑,一会就把春才弄得不自在起来,于是他拿了钥匙匆匆忙忙出发了! 那个李科长上了车问,“还有人嘛?” “没了”春才说,“今就咱哥儿俩!” “那还喝个什么劲!”李科长说,“你又不喝酒,再说两人吃饭一点气氛都没有。” “话不能这么绝对,”春才说,“这气氛还不是人营造出来的?我不喝,并没有限制你喝啊,你照样可以‘酒逢知己千杯少。’再说,我们哥儿俩总不会出现‘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那个李科长笑起来,表层皮肤那种浅笑,带了一点点说话冒昧的尴尬,笑完了说,“那倒不至于。只是人少了就不热闹倒是真的,——你们霍副总呢?” 春才一愣,继而说道,“噢,霍副总今晚上值班。他大忙人,忙着呢!” “噢,值班就没办法罗。”李科长说,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轻轻摇摇头,脸上顿时泛起一层不易觉察的深笑来……意味深长地说:“哎!你们这两个可爱的兄弟啊!” “东方红土菜馆”座落在外环路边上,那地方快到了郊区了,是家挺特别的饭店。一到门口就能明显感到它挺异类,咨客、保安及一切工作人员统一穿老式绿军装、扎武装带、戴红袖章、蹬解放鞋,头发清一色男平头、女羊角辫儿。其实内部分工还要细的多、邪乎的多。董事长叫“书记”,总经理叫“大队长”,部门经理叫一、二、三、四、五生产队长。五个队长怎么分工,就不为外人所知了。最有意思的是保安部,他们这里叫做“治保会”,收银台叫“大队会计室”,所有服务员都叫“社员”,董事长、总经理们办公的地方自然就叫“大队部”了。 这里的一切设置,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个一个遥远的时代,可还是有好多人来消费,或是老年人怀旧,或是年轻人猎奇,总之吃饭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兴隆得你不提前订位,就得在外边排队。他们是事先订了位的,自然就不用担心了,大可以直奔站在门口那笑容可掬、两眼传神、照应得体的“大队部通信员”——咨客而去。
钱是文盲的文凭(3)
“两位同志,你们好!”那两个扎羊角辫子、红袖箍上用黄字写着职务的姑娘笑盈盈迎上来分别说,“我是刘麦青。”左边那个说,“我是郭秀英。”右边那个说。“我们俩是大队部通信员!”两人一起说。 他们分别对两个姑娘点了点头,“你看,郭秀英还是我们郭总经理的本家呢!”李科长这么说着,大家便哈哈大笑起来,“二位同志订位了吗?”郭总经理的本家问! “有,早订了,”春才说,“是你们王书记给订的,我姓郭!”春才说这话时脸上一派自得和从容。 “哦,知道了,知道 了!贵客光临,赶快请!”那个叫刘麦青的以手指路道,“我们书记和大队长等会儿去看你们!” 他们就上去了,两个姑娘径直把他们带到了“大队部小餐厅”。 坐下之后,叫郭秀英的姑娘说:“这是我们这儿规格最高的厅了,服务也最好!请问是否点菜?” “让我们李科长点菜。”春才一边用湿漉漉冒着热气的毛巾擦着脸,一边示意那姑娘让李科长点菜,李科长也在用毛巾捂脸,就说,“你点,你点,还是郭总经理点菜!”两个人推辞着让小姐有点儿不知所措。 “哎呀,李科长呀,点个菜怕什么?又不是外人!”春才说着就把印得像“红宝书”似的菜单推到了李科长面前。 “哪我可不客气啦!”李科长放下毛巾,拿起了菜单熟练地翻了起来。这时,春才才有空闲仔细地把这间怪模怪样的饭厅打量了一番—— 屋里最主要的陈设是一张农村谁家都有的八仙桌,桌子四周摆八把简单的木制高背椅,正对门口的那面墙上,贴了一张毛主席对着千千万万个穿绿衣服、戴红袖章的人挥手致意的画像,他老人家红光满面,一脸灿烂。其他人则欢呼雀跃,手里高高举起“红宝书”,有的笑得开心,有的笑得虔诚,有的笑得激动万分,有的笑得涕泪滂沱……那场面真是热火朝天、热情洋溢的最好注释。 春才当然不能理解画的全部内涵,但是他看得非常仔细,因为在他印象中,从他记事儿起,他们老家当屋的墙壁上也贴过同样的一幅画,而且好多年都不曾换掉,一直到了他十二岁或是十三岁时,才换了一张“叫岁岁有余”或是“招财进宝”的年画。那画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李科长还在点着菜,他便继续看“西洋镜”。其它两面墙上斜贴着不少标语——“以阶级斗争为纲!”“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人民公社好!”“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还有一些旧得发黄的报纸,上面有一些他似懂非懂的大标题,什么“伟大领袖毛主席亲切接见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把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等等。 这时,李科长已经点好了菜,“郭总,你到这儿该不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吧?” “什么?”春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再教育?”他又问。 “贫下中农再教育,”李科长说,“我看你看的那么起劲!” “好玩呗。”春才回过神来,似是而非地明白李科长在说一件和这里装饰有关的事情,他喝了口茶说,“其实我只记得一点点,基本上都不记得。只记得那时候我们村一个秃头女人,家里穷,偷了生产队三只地瓜,被村书记和几个民兵抓住了,就全村开‘斗私批修大会’。还有就是一个成份高的地主,被架起来开什么‘喷气式飞机’!” “那多好玩啊!”李科长比春才年龄还小,他对那段历史更不清楚,所以充满茫然的好奇说好玩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玩儿啥啊!”春才睁大眼睛说,“可恐怖了!那个女的后来投井自杀了,那个老地主被他们架着‘喷气式’往树上撞,脑袋都破了,满面鲜血直流,没多久也死啦!” “那么恐怖啊!”李科长惊骇地说。 “那还骗你!”春才认真地说,他怕李科长不信,又说道:“一个是我们家左邻居,一个是我们家右邻居”。 “那你们家够幸运的,”李科长大笑了一阵,然后又说道:“两边都着火,就没烧你们家?” “我们家上查八代全是农民,”春才正儿八经地边看李科长边说道,“成份好啊!那年头成份好比什么都管用、比什么都光荣!” 这时菜上来了,春才举起茶杯说,“李科长,我这儿就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说着便把杯子举到了李科长面前。 “哎呀,郭总,你少喝两杯吧。你不能领导干部特殊化啊!是不是?”李科长半调侃半认真地说。 “不行,不行,我戒了好长时间了。”春才说到这儿,又后悔了,他这人还没撒过什么大谎,一说谎话就紧张!可刚才的话明明白白告诉人家以前是喝酒的!那么为什么现在又不喝了呢?这样很快就得把‘柯西亚酒店’的老底儿端出来!可是,那些东西太上不得台面了。 春才卡壳了!急得面红耳赤,心在飞快转动——他记得霍辛“给他提高素质”时说过,城里人讲究场合,有些场合别人装正经你就得装不正经,有些场合别人装不正经你就得装正经,有些场合别人装正经你也得装正经,有些场合别人装不正经你也得装不正经,有些场合别人真正经你也得真正经。说实话,他当时费了好大劲还没把那几句破话想明白!包括今天,这场合属于上面的哪种情况,他仍然想不清楚!但他知道:绝不能把那天的丑事说出来,那样就会给人家瞧不起了!这该怎么办?其实卡壳时间很短,只不过上不得下不来短短几秒钟,把他急得右边软肋都隐隐地痛了,像蚂蚁在里边轻轻啃着——‘滋溜’一痛——使他迅即想到并随口说出,“你没听说?我是肝上出了点问题,所以不能喝,真不能喝!”说完,他在脸上尽情描绘出真诚来,让卡壳的尴尬、语塞的窘迫、说谎的艰难都用真诚来装扮!
钱是文盲的文凭(4)
“那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以茶代酒,我就以酒代茶谢谢您了。”看着春才刚刚那劲头,自己都为春才着急的李科长,闻着“高度茅台”浓浓馥郁的酱香,自己也为自己着急了。他想,不要让春才再解释了,那是两个人共同的难受!终于,他像开恩、像施舍、像皇帝对死囚大赦般慷慨地说:“来,干了!!” 他们就一边散漫地聊天儿,一边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最后,李科长问春才,“兄弟。有啥事尽管说。” “是这样的。”春说着,边把那个“圣凯诺”西服塑料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我一个南方朋友给我办了一套文凭,我给他说的是要办就办‘假的真文凭’,咱出真价钱。可现在这东西我弄不准,用你老兄的火眼金睛过过眼。如果是真,咱二话不说给人家钱,如果是假,就退给他。你说像咱这身份,世面上人五人六的混,要是弄个假家伙,那不笑掉人家大牙!?” 李科长仔仔细细地看了包东西中的每一件,正着、斜着、横着、竖着、反复变换角度看了,他脸上渐渐凝重起来、矛盾起来、迷茫起来,不是因为别的——他也搞不清楚了。他看那几件东西,是假的吧,精细得无可挑剔,你说是真的吧,现在都啥年代了,哪里还能办得到正儿八经的‘假的真文凭’?李科长面对着那套东西发愣……然后,脸竟然成了雨过天晴的夕阳般红彤彤煞是壮观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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