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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芳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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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一间间房门走去,那长形的窗户绵纸上全描了墨竹,很是雅致,其间有一簇墨竹下赫忍停了一直王八,这是昨儿晌午我诗兴大发时的神来之作,当然这只是后话。咦……王八呢?我趴在窗户上看着,却见左侧纸窗破了个大洞,墨竹王八图被撕得不成形,那残存破裂的纸的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嘿嘿嘿……
  我阴笑了三声,昂首挺胸手撑在门上,轻轻松松便把它推开了。
  此刻静悄悄的,简洁清幽的房问里只能听到我一人的呼吸声。一股子檀香混杂着陈年木头的气味,我环顾了四周,发现不亮却也不暗,十分的柔和。
  一册册的书安静地躺在木架上,四壁都摆放满了。除此之外,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木案和椅子。椅子上搁了一件雪白的袍子,窗外的光线撒了进来使得布料有些透亮也十分的养眼,隐约间勾勒出了里头的形状,我很清楚的知道里面团了一个小家伙,因为一小截羽毛还露在了外头。
  我悄然合上门。
  “哎呀,这小鹦鹉一定躲在树上。”我掀着眼皮慢悠悠望它一眼,别开脸,对着别处喊道,“容我取几粒玉米引诱它。”
  衣袍下边没什么动静。
  “干脆再画一张美鹦鹉,再来个食诱色诱齐并。”
  我眼神一晃,身子倚在案上,手搭在案上作势伸手去拿笔,然后屏住呼吸,一鼓作气纵身直扑上去。
  鸡飞狗跳……羽毛四扬……
  它扑着翅膀一阵乱飞,窜进书架里……还不住的骂骂咧咧,撩拨得我雄心大发,誓死都要把它追到手。在一阵斗殴与反斗殴的运动中,书架摇摇尧晃……
  一册册的书跌落了下来……我却恍然不知,一个后劲十足的猛扑后,我起了身……结果身后的书架倒向另一个,顷刻间,一排排列得整齐的架子突然轰然到地,扬起好大一层灰。
  我拿袖子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顿时房间一片狼藉,地上满是堆积如山的书,隐约有一小撮在乱动,我蹲在地上,掀开一册摊开的书一看……
  绿毛红嘴鹦鹉头顶上盖着一绢布……哆嗦了一下,露出两小眼睛,贼溜溜地望着我……
  “你怎么了这是?”我很好心的慰问。
  它似乎是被砸伤了,小身子骨儿颤了颤,没敢太动弹。
  我蹲在地上,满是慈悲的一把将它抓在手里,小心翼翼地看……它一副任凭我处置的小样,眼睛倒是滴溜溜直打转儿,我摸了一下小鹦鹉的头。
  “嘿嘿嘿,伤了哪儿,姑奶奶给你包扎下?”我逗它。
  平日里这小家伙巧舌如簧骂人学舌没人比它强,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原来和我一样,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我逮着它的一只小爪子,仔细地看着,揪起搁在它身旁的一块绢布,作势就要来绑……不,是替它包扎。
  “咦,别闹,不是喂你吃的,啄什么……”我又一记敲,夺走被它叼在嘴里的小绢子。突然我的眼睛确定在上面收不回了……帕子上隐约有几行密密麻麻的字。
  有字?
  直觉告诉我不该多管闲事,可我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结果……出大事了。


  【二】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这得从长说起,倘若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定不会做那等傻事说那等蠢话,事后把我后悔得滴酸水的心都有了。
  书房这会儿凌乱得惨不忍睹。
  这只名叫少儿的鹦鹉喙里叼着一片绢布,绢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儿。
  奇怪,这是何物?
  我好奇了,眯起眼睛,将绢布摊开,逐宇逐句辨认着默念出了声,“芳华兽皆为雄兽……”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熟悉感。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让我慌忙松了手,簌地一声响后,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飞而过,我却也来不及关注别物,眼睛倒象是被那光滑的绢面吸引住了一般,竟活生生移不开眼。
  这些字,倒不难理解。只是里面的内容,让我颇受震撼……
  芳华兽。
  我光念到这三个字,就会感到得一阵心悸。
  我捏着绢布一行一行地看下来,只觉得越看心惊,仿若窥视了天大的机密一样,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浑身也凉得彻底,久久难以平静。
  眼角下有泪痣,终年异香,美男子一个,玩弄花草又喜食花,若以上定义完全符合那么就是芳华兽。
  我眉一蹙,低头琢磨来琢磨去,芳华倒是挺像的……至于他是不是带年吃花……我倒是不太清楚,反正他病的这些日子没见他怎么吃饭就是了。
  不过或许这些只是传说,谁会信一只兽会化成人形啊,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妖怪长什么样儿呢。
  我低头手不舍地摸了摸绢布,材质触感都很好,平日拿来擤鼻涕怕是很不错,只可惜写满了字,回头问问芳华这玩意儿在哪儿买的。我慢悠悠地将其揣入怀里,兴许是蹲久了,腿麻得哆嗦了起来,这一起身,血往上涌,脑子一阵晕眩且嗡嗡作响,闭上了眼晴,脑子里竟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芳华捻食莲花的模样。只见迷雾中,一席身影白衣胜雪,一派清雅绝伦。他手指修长如玉,衬着娇美的红莲,轻轻放入嘴中,嘴角勾起,仿若在吃人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我蓦然睁大眼睛。
  为何我脑子里会突然出现这一幻象,偏还见着他吃莲花。
  我心里一沉,好容易站稳了,扶着木案。
  莫非……他真是芳华兽?
  难不成就因为这个他才离开长春宫?皇宫这个地方人多嘴杂,况且天子脚下不容妖魔作乱,若被人发现他不是一凡人又和韩子川有私情,就算他不想走也会被人押走。
  这么说来……也挺可怜的。
  我陡然闭了眼又睁开,猛地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掏出那布,继续看……平常的绢布上有九个字,不停的在视线中放大。那苍劲却又不失秀气的字,仿若是钉在绢上一般:兽痣痕颜色愈浅愈年少,直至殷红、暗红、墨黑,芳华兽亡。
  我一口气哽在喉间,吐不出,又收不回,万分的难受。心里火燎燎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酸涩无比都不足以形容……这应该是悲怆。
  奇了怪了,深呼一口气,捶捶胸,我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情绪。
  我埋下头,狠狠拿袖子撸了一下眼,竟不敢想象袖子上的湿润居然是我在不知不觉中淌下的泪。
  一时间,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个华公子在我醒来看他第一眼时,那眼角下的泪痣,颜色很深了。
  应该不是殷红……
  那么就是……
  我深吸一口气,别看脸望向窗户,攥紧绢,莫不作声了。我都有些分不清心里头搅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死不死与我有何干……我才认识他不久,我们之间也仅此而已。
  我俯身想了想,决心把绢布重新夹进书里,就当作从来未曾见过。离屋前处瞅了一下,那鹦鹉竟不知在什么时候溜走了……
  我望着这一屋子凌乱的书与倒在地上的书架子与这残乱不堪的小场面,我颇为壮烈地跨过那摊在地上的书册,转身,出门,关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装做啥事也没发生,悠哉游哉地回屋里侧躺在榻上打了会儿瞌睡。醒来后顿觉无聊,便欢天喜地下床准备跑去找芳华。结果我还没找他,他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砰地一声。
  门被他踢得一个劲儿在晃,屋梁上还抖落着些许的灰。他立在门边,精神似乎有些好,左手还拎了一壶酒。
  “那谁……帮我把这些搬进来。”他一见我就开始使唤我。
  哪些?!不是让我搬酒吧,太重的活儿我可不做。
  他笑了,身子往一旁侧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便径自拎着酒,抬呼也不打的进了我的屋。
  他确实没打算让我拎酒。他进了屋我才看到原先他站着的地方还放了许多书卷笔墨砚台……零零碎碎的铺了一地,早知道我就情愿拎酒坛子了。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们全数搬完。
  芳华却早已神清气爽地立在案上,挥着毛笔写宇,浑身一股子香醇的醉人清香。
  “华公子,好雅兴。”
  “那是。”他以为我在夸他,脸上挂着很闲雅的笑,“帮我磨墨。”
  我恨得牙痒痒,嘿……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料他喝了酒,不然也不敢使唤我替他做小工。
  咦……这事儿不对啊。
  “华公子。”我蹙眉,趴在案上很善意地提醒他,“若没弄错,这儿是我的房间?”
  他停了笔,只是淡淡地转身,望了我一眼,“那你把这东西给我搬到书房里也成。”
  书房?!
  书房……可不是一个好去处……先前被我弄得一片凌乱,估计现在连人站的地方也没有了。
  —    —
  这个人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故意来找茬的吧。
  “对了。”他一双眼睛很清亮地望着我,“我一下午都没见着少儿,你可见着它了?”
  我的气焰一下子低了许多,乖乖地低头给呀磨墨。莫非芳华的宝贝鹦鹉从我手里逃走后离家出走了?
  我忐忑不安了好半天,偷偷拿眼斜他,他见我没回答似乎也不在意。
  算了,我也不问他为何不去自己房里写诗作画了。估计他会说,只有我的房里有书桌。他那个不能称之为桌子,最多只能说是梳妆台。
  我忍了。
  反正……这一间间房子都是他的。
  我手撑着头,虽是替他研墨,可心思却全没放在这儿,眼睛不知不觉中盯上了他眼角下的红泪痣,只觉得那痣,如诉如泣……
  绢布上说兽痣痕颜色愈浅愈年少,直至殷红、暗红、墨黑,芳华兽亡。我想着想着一时间手也停了动作,整个人都呆掉了。
  “没墨了。”轻悠悠的一道声音从我头顶上飘着。
  “哦。”
  “刚想什么呢。”
  我正低头,重新捞起袖子,滴清水在砚台上,再用墨碇研磨啊磨啊磨,忙得不亦乐乎,想也没多想,直说了出来:“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三】

  “刚想什么呢。”
  我正下低头,重新捞起袖子,倒了滴清水在砚台上,再用墨绽研磨啊磨啊磨,忙得不亦乐乎,想也没多想,直说了出来:“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死。”
  一句话脱口而出,他呆了凄然一笑,笑入了眼,脸上惨白之色,这神情比不笑还让人难受,眼角下的痣上翘,如红梅辩坠入雪地中,有种残忍却惊心动魄的美。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口拙:“你知道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淡淡笑,停了笔,不语。
  我并不想咒他死。
  只是……
  只是万万不敢相信那绢布上的字,如果真是如上所说的话,那么……眼前这个美貌的男子已时日不多。
  屋子片刻间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自知理亏作势磨墨,低着头。一手托着袖子,不声不响的磨着,手指徐徐用力握紧墨条,只是手抖得慌。
  真是……
  悔得我抽自己一嘴巴子的心都有了。
  “一时半会儿,我怕是还死不了。让你费心了。”
  芳华搁了笔,闲恣地卧在椅子上,望了我一眼,不再多言,自顾自地捞起酒壶为倒了一杯酒,慢慢悠悠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轻声说:“这是前些日子你与我一起酿的酒,要喝

  一杯么?”
  我没接。
  他笑了,眉梢上扬,仰面饮了一杯后又抬袖续杯。
  墨色的瞳仁里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悲伤,眉宇间也格外的寂寥了。
  “你少喝点儿……”我手足无措了,直楞楞地望着他。
  “无妨。”他轻声说着,却慌忙用右手捂住了嘴,不难看出他被酒呛了,咳出了声,苍白的脸上隐有一丝红晕。
  “你这是何苦要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我的声音轻若微不可闻。
  近日里芳华的身体越发虚弱了,酒也比以前喝得更多了,才一会儿的功夫雪白的袍子上都缀了不少的酒痕,身上混杂着花香与酒味。我看不下去,伸手去抢。
  “小酒怡情。”他挥了袖子,躲了过去。
  “……你这是牛饮。”
  这会儿说是喝,还不是说是灌酒,我又怒又想笑,望着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牛饮,雅饮皆在于心。”他的眉微蹙着,让人心中生怜,手却虚晃地点着自己的胸膛,苍白的手指微用力捉紧了前襟料子,斜了我一眼,失笑着徒然倒在椅子上也 将就随着心

  意放软了身子,指间闲雅地捏着酒杯,叹息一声,仰躺着望着梁顶,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都没了,还管他这么多作甚。人就这么一世,怎么舒心怎么活。”
  说毕动了动身子眼神慢悠悠地望向了我,他眉向上张扬,入鬓,狭长的眼,微醺的半眯着,窗外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脸庞也分外融合,仿若镀了一层融光,美如一幅画。
  我眼神柔和了起来。
  这个人,总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压根就不顾及他人的眼光与感受。
  “一个人喝酒总归是寂寞的。陪我饮一盅可好?”他勉强支撑着,衣衫还不算是很凌乱,以一个看起来颇为舒适的姿势趴着桌子,一手隔着桌子握住了我。
  我怔了怔,摇头。
  他酒品不好,若我陪他一起醉了,谁来照顾他。
  芳华也勉强,狭长的眼看了我一下,微一笑,手撑着头,长长青丝直直地披在身
  上,侧头执着酒壶,抱在怀里发起了呆……
  他像是在掉念,又像在回忆,回忆他在宫里那段美好的时光么,那时候韩子川可曾陪他这么通宵达旦的畅饮么……
  “别再喝了。”我一把捉住他的手,顿了一下,“凉酒伤身体。”
  他嘴唇薄薄的,微微翘起的嘴角深隘在皮肤里,看起来仿佛是无奈的笑,那么悲伤……
  一声叹息后,我撩起袍子在他身边徐徐坐下,静静地受着他,轻轻从他手间拿走那壶酒,他略微挣扎了一下,就由着我收了。
  “这些天来,我日日夜夜的回想着以前的事儿……我想,我是真的后悔了。”
  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夹杂着股醉人的酒香徐徐飘来,轻柔却让人叹息不止,我浑身一震,突然觉得身侧肩膀上的重量加大,我斜他一眼。他像是乏了,倾斜着,头轻轻枕在我的

  肩上,他眼闭着,脸消瘦且苍白。   空气一下子暧昧了起来,我手足无措,身子挺得笔直,寻思着找话题,妄想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可这话一出口却变了味儿。
  “皇上的酒量可比你大,不会像你醉得这么快。”
  “恩。”
  “韩子川看起来不好说话,其实待人很好。就像奴才们觉得他好说话其实偶尔待人
  很差是一个理儿。愈亲近他才待人愈好。”
  “恩。”他像是倦了,眉目中满是疲乏,“韩子川喜欢女人,他喜欢你。”   我沉默之后,神经绷紧,几乎暴走。
  这会儿气氛更诡异了。
  我倏地起身……
  “那个柴火没劈,我忙去了。”
  他拉住我的手,轻声说:“不用。”
  “啊……衣袍,昨夜的袍子还浸在水里没洗的,我拿去溪那边。”
  “我何时让你洗过衣裳。”他仰头望我,手还若有似无地滑过我的指间,爱抚似的轻蹭着。
  是啊,我理亏。
  他生病的这段时间,说是我照顾他,其实那些事儿还都是他在做,他的药……也大半进了我的肚子。
  一时间,我真是备受良心谴责。
  “我我我我……你该吃药了,我去看药煎好了没。”我涨得脖子粗红,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他却探手摸上了我的袍子,趴在案上的脸庞,眉斜飞满是醉醺醺的红晕,徐徐撑

  起了身子,然后,用力一扯……
  我诧异,下一刻就被他按在了地上,厚实带着酒味的身体压住了我,被他握住撑在头顶处的双手也隐隐生疼。
  “老天告诉了我,这一世我能遇上值得让我相携一生的人。为此我深信不疑。”他慢慢靠近了我,探手抚上我的脸颊,凝着视线,眼角下痣仿若欲滴的红泪:“我已确认了眼神

  ,你明明是爱我的,只是你不知而已。”
  他欲哭,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怪你,真的。
  这一刻他拥紧了我,滚烫的气息拂过我的颈项,我心快要停止了跳动,霎时间心慌意乱,眼神柔软了。他却在我的耳旁低声轻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轻轻的三个字,像是一瓢冷

  水泼了下来,足以把我惊得手脚冰凉。
  “你认错人了。”我用力地推开他。他身子歪斜手撑着地,忙转身拿袖子捂住嘴咳嗽了起来,很痛苦,笑得有些无奈。
  “……华公子,你没事吧?”我有些不忍,凑过去看。
  他却突然捉紧了我的手,用力拉向自己。他醉得很厉害以至连人都分不清了,他的头枕在我的肩上,青丝冰凉滑入我的颈窝,他温软的身子将我搂得这么紧,一字一句地说:“

  不要离开我。”
  相拥的姿势传来怦怦的心跳声,只是,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
  两人的鼻息间满是酒的芬芳。
  我的心没了欣喜,已经慢慢恢复到了平静。
  他一饮酒就一定会醉得满嘴胡话了,上次喝醉了还追着鹦鹉喊勺儿,说要给他洗澡,可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听到了他唤的是谁的名字……
  他已经闭上了眼,侧躺着睡在了我膝头,抓着我的手指执向他的胸,雪白的云锦长袍下隐隐透出贴身里衣的青色,他垂眸,眼里波光温柔睫毛很长遮住了所有情愫。
  我望着他,眼神温柔了起来。
  他把我当成了那个人了么。
  这个傻瓜真是用情极深,却又让人连恨都恨不起来。
  窗外狂风一阵,竹林咽呜咽,仿若是谁在哭泣……
  我偷偷望着他蹙着眉,分外凄伤的睡容,心里一上一下的,万分的不安与内疚。
  这个人,理应得到自已所爱。
  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我会倾其一切,待他更好些。

  第十八章【一】

  我在竹榻上躺了一会儿后才察觉到枕头上湿了一大片,手往脸上一探,眼角隐约还有泪,我微拾头便觉得头痛欲裂。
  这几日身子很怪,胸腔里总是有股内力凝聚,暖和和的消散不去……有些嗜困,可醒后却觉得浑身气爽,仿若记忆好了不少。
  芳华每次都笑着说,是他的药起了作用。
  胡扯……
  他那药治不好自己,反倒能医我了?
  那一天醉酒发生的事,我们谁也没提。似乎悲伤的芳华只在他耍酒疯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日里便恢复成了儒雅清高的美男子,别看他什么都神仙似的无欲无求,可单有一点是不好的……就是他喝药的时候还非得灌你一些。美名其曰:有苦同享。
  呸,德行!
  想起前段时间,我戏说芳华没学问,日子过得闲却从未见他看什么书卷,他却不搭理我,无聊的时候还真拿起一本医书,慢慢地翻了起来。
  明明是他在看书……
  可我却发现,我总能将那一页的内容倒背如流。
  我很惊讶,他却不以为常,说我以前就有这个好本事,见怪不怪的。
  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懂。
  只是,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他。
  每天夜里只要我闭上眼,就觉得似乎有人在蹲在我床沿,在我旁边轻说念着什么……脑子浮现了一个个字言片语,零碎,却又像是能拼凑成句,仿若是一段心法口诀。
  而第二天醒后,从床上爬起来便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但偶尔也是会有些头疼,却在我抢了芳华那碗要喝后就觉得浑身舒畅,啥别扭毛病也没了。
  嘿……
  可见那药有多么神奇呐!
  只是我就很纳闷这么神的的药都治不好芳华,难道他身子真的弱到无人可医了么。
  可是看着又不像啊,虽然他还是偶尔咳嗽,走得迟缓,离不开躺椅总是想休息,但看起来精神还是不错的。有时候我要去搀扶他去散小步,他反倒还很鄙视我,那小白眼翻得销魂。
  日子也就这么凑合着过了,皇上的人马一直没寻到这儿来。想起以前承诺芳华说他病不好我便不走,如今似乎照顾他已成习惯了。这
  其实也说不上皇宫和这儿哪处更好些……只是偶尔会想起皇上。不知道我失踪了么久他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想着要找我。
  廊上有些冷。
  我的手撑在竹榻上,缓慢地起了身,这会儿胸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件袍子,披盖在我身上的这分明是男人的单衣,布料摸上去柔软还有温度。低头闻了闻,果然嗅到了衣袍上有着很独特的味道,只属于芳华的气味。
  我嘴角缓缓勾着,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会儿才睡醒,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
  发了会儿呆,突然肚子里浮现了做梦时听到的口诀,狐疑地蹙起了眉头,默念了一下,屈指一弹,居然将檐角一串竹片做的风铃的丝线击断,听得敲击脆声,风铃坠地,散成一片。
  廊檐一盏孤灯在风中晃荡。
  我吓住了,好奇地盯着手指瞧了半晌,咧嘴笑了。
  一时间也没来得及去细想这武功是怎么来的,只觉得一时间亢奋过度而引发了身理的某些需求,忙夹紧裤档,进屋掏了草纸,超茅厕里头奔去。
  踢门,进厕,转身,蹲下,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酣畅完成。
  揉揉了肚子,哼哼了半晌。我起又舒展,只觉得畅快啊,浑身打了个战栗,却觉得一股钻进耳朵里的声音由模糊变清晰,而且越来越多了起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蝉声,还有热闹的夜市声。
  我眼四处望了望,忽然声音消失了。
  夜正黑,茅房里黑漆漆的,倒是屋外头月光暗淡无光,可随时这样仍觉得视野一片开阔,听力也好了很多。
  怪事了……
  我仍旧是蹲在茅厕里头,一闭上眼,聚精会神了一会儿功夫,嘿!神了,居然能听出这宅外方圆几百里路的小池里调情的两蛤蟆,还是一公一母。
  莫非我属于愚钝型,在失忆前练了许多功夫不见成效,而如今又大器晚成,刚好被我捡了个便宜,一夜之间开窍了,我蹲在茅坑处,窃喜之。
  突然啪嗒一个声音响,引起了我的注意,似乎是树杈掉落的声音,隐隐还有人在爬墙……
  我目光炯炯,一下子来了精神。
  难道这方圆几百里有人遇贼或者是有人汉子爬墙偷情?!可是这声音,怎么就这么近啊,就像近在咫尺?!
  “哎呀,你撑着点。”
  “罗嗦,叫你让轻功贼好的老六过来你偏不肯,快些上去,我支撑不住了。”
  我一激灵,听了半晌原来是有人在爬我这个宅子啊。太兴奋了,我在在这儿呆了许多日子了,除了芳华还真没能看到别人的一根汗毛,更别说人影了,分外想念那生人味儿。
  我忍了半晌,还是决心不要吓到这些小贼了,毕竟翻山越铃来这荒郊僻野找到这么一个宅子爬也不容易。
  ……切不能吓坏了他们。
  在茅坑里闷头呆着,俺怀着喜悦焦虑不安与迫切期盼的心情等待着。
  屋外头动静着实不小啊,伴随着虫呜还有些人声。
  “笨死了。”
  “老子只会下毒,哪管这么多。哎呀……”
  “怎……怎么了?”
  “我下下……不来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兴冲冲低头边系裤腰带跑出去看,才一溜到庭院里还没站定就看到有个黑影翻宅子的围墙,正处在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极为境界的位置,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正准备好心劝他下来喝杯茶。
  突然静悄悄的庭院里传来砰地一声响。
  一间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了。
  芳华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我衣衫不整衣裤半褪不褪的样子,他身子陡然一抖,一脸被耍流氓的表情。
  “那那……有人……”我指了指,方手又拽了下滑的料子。
  他扬眉,闻言看。
  漆黑黑一片,墙上早就没了人。
  我很窘迫,只好又拎着裤腰左顾右盼的跑了回去。真丢脸啊真丢脸,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小偷长甚么样子……
  以前在皇宫里我就极喜欢凑热闹,却也没能看到小偷只偶尔看到两个小太监斗蛐蛐儿。宫里没有嫔妃,连钩心斗角所需要的智慧也没处发挥,失策啊,好不容易有乐子了,居然被他们跑了。
  我垂头丧气的回了屋,合门,倒在榻上,想了想……踢了鞋子,一溜缩进了被褥里。
  窗户没关,风有些凉,烛火扑闪了一下,灭了。
  我侧身卧在榻上不生不息地盯着自己的手,却翻来覆去无心入眠,熬了大半夜终于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然后便做了一个梦,梦见有无数个漂亮的小公子围着我,有的给我梳理头发,有的服侍我穿衣裳。我住在一个很宽敞的宅子里,和煦的阳光照在一把古琴上,弦上隐隐泛着光泽。室内的墙角处还挂着一张画像,画上的人物长得简直和芳华一模一样。不知谁在外头唤了一声皇上来了,我便隐隐看到那些小公子们慌乱成一团的人,我脑子里响着他们清亮的声音与熟悉的话语可唯独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猛然惊醒,睁开了眼,原来天已大亮。
  小蹙眉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手锤了一下愈发疼痛的脑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然后发了会儿呆。
  会飞的符纸鹤,失踪的鹦鹉,绢布上的字迹,离奇的内功,脑海里浮现的莫名奇妙的梦境……
  真是山雨欲来……
  只怕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二】

  我缓了口气,徐徐下了榻去屋外打来水,简略的洗漱了一番,收拾妥当了。
  慢悠悠的走到廊上,左拐右拐之后便在一间房前站定,挽着袖,撩起了袍子踹一脚,门开了。
  芳华卧在床上,遮遮掩掩的有些心慌。
  “喝药了没?”我用惯用语句问候他。
  他拿着一册书,也斜着眼,漫不轻心地说:“没。”
  ……
  “你还真等我伺候来着,好的大面子。”我佯装怒气。
  他笑了,搁了书册,身子往榻里边坐了坐。
  我转身走到墙角的小火炉旁,只见上头放着药罐,药味已经很浓了,火不太大,似乎不是熬药而只是在保温。
  “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换做是他人,我才不管喝没喝药,反正身子是自个儿的。”我气急又无奈着,只能没什么威慑性地横他一眼。
  他眼一弯,笑了。只是脸色苍白显得笑容很虚弱。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又很正常的心软了,声音顿时轻了不少,“每次说你,你都拿笑来糊弄我,你不喝药身子又怎么能好,这全儿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换做是他人你也不管服侍他喝药,若病的是子川,你也不管药么?”
  “那自然。”他有那么多宫女奴才,也轮不到我管。
  他专注地望着我,靠在软榻上很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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