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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子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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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去医院查一查吧,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  她说:有什么毛病,又不是没怀过。  他也沉默了,为这种无望的努力他感到了失望。  还是科里一个老大姐鼓动李亚玲去妇科做一下儿全面的检查,她才走进妇科的。这个老大姐以前也经历过类似这样的事情,后来,一检查还是查出了毛病,于是,又是做手术,又是吃药的,终于怀上了。  李亚玲果然检查出了毛病。结论是这样的,李亚玲交待了自己曾怀过孕又做过人流的历史,医生便顺着这条线索检查,上一次人流做得很不成功,把子宫刮漏了才造成了大出血。虽然现在伤口早就愈合了,但现在的子宫壁太薄了,受精卵无法在子宫里着床,没有了生存的土地,种子自然不会生根、开花、结果。  '返回目录'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婚后梦想的破碎(5)
这一诊断是致命的。李亚玲是学过医的,她本身就是医生,这无形中等于宣判她将终身不孕。那天,当她得到这一结论时,她坐在检查床上久久没有下来,她脸色苍白,神情麻木。  当她走出妇科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一个想做母亲的女人,突然宣判她没有权力做母亲了,无疑宣布了她的死刑。  那天,她回到家里,手没洗、脸没洗,便一头倒在了床上,灯都没有开。一直到张颂回来,他进门拉开了灯,看到了床上神情呆滞的李亚玲,惊讶地走过来问:你病了?  他说完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一下儿,她并不热,甚至额头有些发凉。  他又问:你怎么了?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份检查报告,张颂只看了几眼,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也呆坐在那里,不相信似的反复研究着那张纸。  李亚玲突然找到了发泄口,她坐起来冲他叫道:当初你说不会怀孕,骗我上床,结果怎么样?如果没有当初,怎么会有今天?  说完,她用被子蒙住头,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这是悲痛欲绝的嚎哭、毁灭的痛哭。  张颂呆呆地坐在那里,恍惚间如同坐在了梦里。  她昏昏沉沉地这么过了几天,情绪才稳定下来,她认命了。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命,这一切都是为了进城所付出的代价。  如果当初她不和张颂谈恋爱,就是谈恋爱而不发生意外怀孕,全校的人就不会知道她和张颂的恋爱关系,她就没有权力要求张颂和自己结婚,不结婚,她就无法留在城里工作,说不定自己现在正在农村吃苦受罪。想到这些,她心里平衡了,情绪便稳定下来,既然认命了,生活就又是生活了。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欲望需要满足,为了欲望,日子一天天地就有了盼头和努力的方向。  '返回目录'  

痛苦的抉择(1)
完全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她不想把这份伤痛带给他。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他和马非拉的关系是进还是退,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乔念朝又面临着新的一轮痛苦的抉择了。  马非拉出事了,谁也没有想到在那种时候,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乔念朝眼睁睁地看到马非拉被歹匪强暴,那一刻,他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了绝望。  当马非拉趔趄着来到他的面前,为他松开绑在手脚上的绳子时,他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了,只能用目光惊愕地望着马非拉了。马非拉的目光和他碰在了一起,他同样看到了马非拉目光中的绝望,还有一缕他所不熟悉的冷漠。  后来,她扶着树站了起来,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神情麻木而又苍凉。她一步步向前走去,穿过街心花园的护栏,走过马路,最后她疯跑起来,一直跑进大院门口,他喊了一句什么,她也没有停下来,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乔念朝踉跄地跟着她,他喊着:非拉,非拉——声音艰涩而又苍老。他一直走到马非拉家的楼下,整栋房子不见一丝灯光,就那么静静的,似沉睡千年万年了。他倒退着往回走,一直盯着马非拉家里的某个窗口,他多么希望那扇窗口后面突亮起一盏灯,可是一直没有。那栋楼整栋都是黑着的,如同临分手时,马非拉那双绝望的眼睛。  那一夜,乔念朝一夜也没合眼,他的眼前不停地闪现着马非拉的眼神,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呀,这双眼睛搅扰着他一夜无眠,然后就是三个歹徒拖着马非拉走进丛林里的情形。他的心在颤抖,自身如同坠向一片深不见底的峡谷,无穷无尽……那一夜,他是在一种失重状态下度过的。  第二天,就是他们返校的日子了,为了这个日子,马非拉已经计划好久了。原本他们说好了,同一天返校,车票前两天他们已经买好了,他们两个人的座位是相连在一起的。  天亮了,乔念朝准备出发了,东西已经准备过了,无须再准备了,他提着东西从家里走出来,他又去望马非拉家里那栋小楼,门前静静的,不知为什么,这时,他希望见到马非拉,又怕见到她。他在这种犹豫不决中,一步步走出了大院,来到了公共汽车站下。一连来了三辆通往公共汽车站的汽车,他都没有上,在犹豫中,他想会看见马非拉的身影,结果,马非拉一直没有出现。第四辆车又出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他再不走,恐怕就赶不上火车了,他只能上车了。  在车站的月台上,他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一直没有看到马非拉,他向车厢里走去,他不敢提前望向自己和马非拉的座位,他不知道马非拉是来了还是没来,等找到座位才发现自己和马非拉的座位一直空着。他的心里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沉沉的、闷闷的。一直到车开走,也没有见到马非拉的身影。马非拉的座位一直那么空着,一个男人试图挤过来,要坐那个空座,被他制止了,他说:有人。  然后,车行驶了一站之后,他仍没有见到马非拉的身影,那个座位被新上车的人给占据了。他不知道马非拉回到家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出现在军校里,后来晚上又去食堂吃饭,在通讯队的队伍里他也没能找到马非拉的身影。最后,他来到了军校内他和马非拉曾经出没过的地方,他试图看到马非拉的身影,就像以前一样,说不定在什么时候,马非拉就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坏笑着、任性着。一连三天,他仍没在校园里发现马非拉的影子。他自己也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干不下去。他一闭上眼睛就是马非拉那双绝望而又空洞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心里话,他以前似乎从来没有爱过马非拉,只是马非拉整日里缠着他,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就范。他是被动的、无奈的,可现在,他即将失去马非拉了,他才意识到,他是爱着她的。没有马非拉的生活是多么的单调乏味。他急于见到她,可她却迟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返回目录'  

痛苦的抉择(2)
他把最坏的想法都想到了,马非拉不来上学了,从此,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如果那样的话,他会请假回家一趟,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马非拉出事后想不开,出了更大的事,比如自杀或出走等等,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晚上,他来到邮局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父亲,父亲听到了他的声音很吃惊。  父亲说:你有事?  他说:没什么事,就是告诉家里一声,我已经回学校了,这里一切都挺好的。  父亲说:唔,写封信不就行了。  最后他说:家里都好吧?  他为自己的口气感到吃惊,以前写信他都不这么问候父母,一是父母不适应,更重要的是,父母都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又有什么不好的。  父亲又说:唔,都挺好的,你小子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忙说:没有,没有。  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他打这个电话的目地,是想从家里探问一下马非拉的消息,如果马非拉真的出什么事了,整个大院的人不会不知道,当然父亲也会知道,他打电话,父亲也许会跟他说。他听着父亲的声音,父亲的声音还如同平常,在这种平常中他想,马非拉也许没出什么事。  他忐忑不安地又过了三天,终于看到了马非拉。那是早饭后,他列队去教室上课,通讯队的学员迎面走来,他在通讯队熟悉的队列里看到了马非拉。马非拉脸色苍白,神情呆滞,她看着前面,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随着队伍在眼前走过。那一瞬间,他差点儿喊叫起来。那天上午的课,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记得军事指挥教员在黑版上写了一行字:指挥的艺术。  然后他脑子里就乱成了一片,他既兴奋又悲凉,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看来马非拉还是来了,接下来他就要面对她了,她看见他会说些什么?他们的关系又算是什么?他们将怎样继续?他不知道,也说不清,一切都浑浑沌沌着……  傍晚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单独和马非拉在一起的机会了,他从食堂往宿舍走,马非拉低着头迎面走过来,他站在那里,等着马非拉走近。马非拉看见了他,似乎见到了横在马路上的一条蛇似的,转身从旁边一条岔路上绕了过去。  他站在那里,张了口想喊住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他有这种态度?他张口结舌,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马非拉先是快步走着,最后就跑了起来,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对她这种态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以后的几天时间里,他只能远远地看着马非拉,马非拉根本没有要见他的意思。他去她的宿舍找过她,开门的是一个长得胖胖白白的女兵,那个女兵每次总是说:马非拉不在。然后很怪异地看着他。  他教室、图书馆都找过了,根本没有马非拉的影子。他又来到外面,几乎把校园的每个角落都找到了,最后,也没有发现马非拉的影子。  大约在半个月后,他终于有了一次单独和马非拉见面的机会。时间是早操后,马非拉提着水壶往宿舍走,他快步追上去,横在马非拉面前。  马非拉无路可去,站在那里,眼睛却不看他,冷冷地望着别处。  他说:马非拉,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有什么事你就说嘛。  她说:我什么也不想说。你躲开,让我过去,一会儿就上课了。  他说:晚上我在图书馆里等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还没有说完,马非拉就快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马非拉走远,心里阴晴雨雪地不是个滋味。马非拉对待他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晚上的时候,他来到图书馆,没有看到马非拉的身影,一直到图书馆闭馆了,仍没有见到马非拉。他夹着书本,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打开一本书,但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眼前不时地闪现出,他和马非拉来到军校后所发生的一切。最后他梳理出了一种情绪,那就是被遗弃。  '返回目录'  。 最好的txt下载网

痛苦的抉择(3)
看样子,他已经没有机会面对马非拉了,在队列里,在校园里,他可以看到马非拉的影子,可是每当他走近她,她总是远远地逃走了。他不甘心就这样和马非拉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周末,他闯进了马非拉的宿舍。巧的是就马非拉一个人在宿舍,她穿戴整齐地倚在床上,脸色比以前好了一些,但仍然有些苍白。马非拉看见了他,转身把脸冲向了墙。  他站在她的床旁,看着她的后脑勺说:马非拉,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她不说话,他看到她的肩头一抽一抽地在耸动。  他又说:马非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终于说话了,哽着声音说:乔念朝,这还用我说吗?你干吗老缠着我不放,以前的马非拉已经死了。  他听了她的话,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他明白了,这一切都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关。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地站在那里。  她又说:乔念朝,你就当成不认识我,我以前是喜欢过你,可我现在不配了,还有那么多女孩子,你去喜欢她们去吧。  乔念朝在那一刻什么都明白了,他站在那里只有几分钟,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明白了马非拉躲避他的理由和想法,她是痛苦的,也是绝望的。  那天晚上的事件成了他们关系的分水岭。直到现在乔念朝还没有意识到,那天晚上的突发事件,对他们之间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在她的床前立了一会儿,又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  他真的要梳理一下儿和马非拉之间的关系了。秋日阳光下的校园显得那么可爱,军校的学员们三三两两地在秋阳下,有的看书,有的在一起说笑,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惟有他的心情是沉重的,他独自走在这秋阳中,他知道,如果自己和马非拉继续来往下去,那么就意味着以后他要和马非拉结合。想到这儿他的思维停滞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横在了他的眼前:马非拉挣扎着,低低地呼叫着,尽管她的嘴被捂上了。然后就是那三个歹徒淫邪的笑声,夹杂着的淫邪的语言。  其中一个说:嘿,还是他妈的处女呢。  另一个说:搞了这么多,还真碰上处女了,今晚可挣到了。  ……  一声又一声淫邪的话语,一句又一句地刺向他的耳鼓,他浑身在颤抖。事情发生后,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马非拉又出现在了学校里,她痛苦、绝望,毕竟她又回来了,她终于迈过了这个坎。接下来经过时间的漂洗,她心灵的伤口会渐渐愈合,别人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的一份隐藏在内心的伤口,也许她还会恋爱,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生活在一起……  乔念朝只能顺着这种思路往下想着,越这么想,他的心越痛,仿佛受到伤害的不是马非拉,而是他自己。  那些日子,乔念朝度日如年,他举棋不定,他明白,马非拉之所以不理他,完全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她不想把这份伤痛带给他。他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他和马非拉的关系是进还是退,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乔念朝又面临着新的一轮痛苦的抉择了。  '返回目录'  

重生(1)
那时节,刚刚流行跳交际舞,新鲜着呢。两个原本并不相关的男女,因为跳舞,而明正言顺地走到了一起,在勾肩搭背中,身体时有摩擦,这是一件多么朦胧、多么暧昧的事呀!  章卫平的生活里自从有了王娟的介入,日子便鲜活了许多。在建委这种机关单位,章卫平度日如年,上班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干,但每个人又都得在办公桌后面坐着,真真假假地忙着手头那一点点工作,比如月报表,审查下面报上来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上已经盖了许多鲜红的印章了,他们这个处室也要例行公事地盖上一枚。项目审批表报到处室时,并不急于盖章,先从每个人手里传阅一番,这种传阅不是连续进行的,先是到了张科长手里,就放在他的案头,案头上已堆了许多这样的报表了,一直等到报请项目的单位反复地催问过了,有的单位还派出代表,赶到中午或者晚上下班前,来到单位。进屋也不先说项目上的事,而是先散了一圈烟,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会儿话,这时候就到了吃饭的时间,来人才说:诸位,咱们都是朋友,经理让我和大家见个面,请各位赏光,咱们吃顿便餐。  办公室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人便说: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还吃什么饭呢。  来人就说:一定要吃,要是不吃这顿饭,那就是瞧不起我老郭,我们以后还怎么跟你们打交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老郭又这么真诚,那还有啥说的。客气了一阵儿后,老郭就说:地方我定了,就在王大妈酒楼二层三号包房,我先去了。  说完老郭就走了,众人便准备起来,有人打电话通报家里不回去吃饭了,有几个女士去洗手间洗了脸,坐在桌后化妆打扮,有人冲镜子正正领带,摆弄摆弄头发什么的。  那个时候的酒楼还不多,上一次酒楼是件挺隆重的事,况且完事之后,一般人都会安排个跳舞什么的。舞厅的环境并不好,有许多单位为了创收,干脆把食堂打扫了,摆上两个音箱,把就餐的桌子摆在一起,日光灯用几串拉花一修饰,这就是舞厅了,五块钱一张门票,人们争抢着去。  那时节,刚刚流行跳交际舞,新鲜着呢。两个原本并不相关的男女,因为跳舞,而明正言顺地走到了一起,在勾肩搭背中,身体时有摩擦,这是一件多么朦胧、多么暧昧的事呀!那一阵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上阵,会跳的潇潇洒洒地舞上一曲,热烈的掌声后,人们会对他(她)刮目相看。那些不会跳的,也不甘落后,躲在角落里和同伴切磋,有的就和椅子切磋,还有些人回到家里冲着镜子舞上一阵儿。总之,那时人们对跳舞着了迷。  王大妈酒楼一聚,又跳了一个晚上的舞,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临分手时,老郭才谈正题,拉着大家的手说:马处长,你看我们那份立项报告……拜托你了。  马处长就说:那啥吧,你明天下午来取吧,我们明天加个班给你审批了。  老郭就千恩万谢了。  第二天一上班,马处长就把老郭单位送上来审批的报告找出来,让人盖上一个鲜红的印章。下午的时候,老郭就取走了,自然又是千恩万谢一番,那个审批表上,已经盖了一串印章,老郭还要盖下去。这就是那时机关的处境,人们都这样,一切也就不奇怪了。  剩下的时间里,人们看看报纸、喝喝茶、聊聊天,日子不紧不慢地这么过着。  坐在章卫平对面的于阿姨非常关心章卫平和王娟的进展,她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个婚。  于阿姨问:小章,和王娟的事进展得咋样了?  章卫平就笑一笑。  于阿姨又说:王娟那孩子不错,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们处吧,一准错不了。  章卫平自从回到城里,进了建委的机关,时光仿佛就停滞了,日子复日子,今天这么过,明天这么过,后天还是这么过。章卫平就有了一种压抑感,少年壮志只剩下一点点余火在心底里缭绕着。他在少年的时候,对自己的未来,对自己从事的职业,想过千回万回,可就没想过自己会在机关里过一种无所事事的生活,他压抑,憋闷。  '返回目录'  

重生(2)
当年,他没能去成炮火连天的越南战场,转而去了农村,那片广阔天地曾种植过他博大的理想,他真心实意地希望在农村有一番作为,那时鼓舞他的信念只有一个,改变农村落后面貌,修梯田,修水渠,他一马当先,整个会战工地都是沸腾的,工地上插满了旗帜,五颜六色的,看了就让人激动。人们挥汗如雨地奋斗着,仿佛一夜之间共产主义就能实现了。在那一个又一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章卫平的心里是火热的,他觉得自己的理想正在一点点地接近现实。他的理想和火热的情怀在回城后就夭折了。  眼前的机关生活一下子把他抽去了筋骨,他有劲儿使不上,他时时地想喊想叫,年轻而又沸腾的血液在他的体内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在这淡而无味的现实生活中,他多次想起李亚玲,一想起李亚玲,他便会想到那激动人心、广阔沸腾的农村,所有的情结和美好都和李亚玲有关。他一想起李亚玲,又会勾起在农村时那些美好难忘的时光。  有许多次,他在中医学院门口驻足,望着进进出出的人流,希望能看到李亚玲的身影出现,可李亚玲的身影他很少能够看到。他只要站在中医学院门口,不管能否看到李亚玲,他觉得自己离李亚玲都近了一些,仿佛他又可以触碰到曾有过的记忆和美好。  在他迷惘惶惑的时候,他找到了王娟留给他的那张小小的纸片,那上面写着王娟的电话号码,一想起王娟,他又想到了李亚玲。当年的李亚玲,和现在的王娟都梳着一对又粗又长的辫子,清清纯纯地立在他的面前。这时他的心里又有了一些激动。在这激动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农村时的岁月。  在一个周末里,他拨通了王娟的电话,显然她也听出了他的声音,激动地说:是卫平呀。她的神情仿佛他们已经认识有千年万年了,只不过有一段时间,他们分开了。  两人又一次见面了,王娟还有些怕羞的样子,她穿着白衬衣蓝裙子,样子有些像一名大学生,她的脸孔红红的,眼睛却亮亮的。她不问他去哪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他们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两人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就那么望着窗外,窗外的景色先是城市,后来就出了城市,来到了郊区,最后,他们下了车。  公共汽车远去了,两人才回过神来,他们的周围是一片庄稼地。  王娟茫然不解地望着章卫平。章卫平置身在这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左顾又盼时,居然发现了一条水渠,那是一条已经废弃的水渠,水渠跨过一条河道,通向了远方。他一句话不说,向前走去,王娟只能跟着他。最后他们来到了为水渠而修的一座大桥下,上面是水渠通过的桥,他来到这里,恍似又回到了农村,他在那年的冬天,也站在一个桥洞下和李亚玲约会,桥上的冰层因寒冷而发出细碎的爆裂声,他们嘴里吐着哈气,呼吸急促地望着对方。在那里,他和李亚玲完成了初吻,他们冰冷的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他们在寒风中颤抖着,试探着把舌头伸给对方。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呀,他们留恋着往返着。  章卫平领着王娟来到这里,当初完全是没有目地的,鬼使神差,他来到了这里,他的激情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他吹着口哨,捡起石子向水里投掷着,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一段美好而又神往的岁月。  王娟似乎也被章卫平感动了,她大呼小叫着。后来,两个人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凝望着眼前淙淙而去的流水。章卫平置身在这里,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忘记了机关里的无所事事,还有消磨已逝的激情。  他望着王娟的侧影,她和李亚玲是那么的像,李亚玲以前也梳两条这样的辫子,他望着王娟,李亚玲的身影和王娟的身影幻化着,那股久违了的冲动又在他心底里复发了。他突然把王娟抱住,王娟一愣,但还是接纳了他。  他寻找着她的唇,她躲闪着。这时的章卫平固执而又顽强,他有些粗暴地、热烈地吻了王娟。  '返回目录'  

重生(3)
起初王娟是挣扎着的,她的头在他怀里左扭右扭,气喘吁吁,畏怯而又羞涩。后来她不动了,唇是抿在一起的,没有给章卫平留下一点缝隙。后来她就张开了唇,开始迎合他了,她半闭着眼睛,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激动而又颤栗,他不时地产生错觉,他面对的不是王娟,而是李亚玲,从前的李亚玲,结实、健康、饱满,像阳光那么一尘不染。  过了许久,他放开了她。他们都气喘着,她心绪难平地望着他,他却望着眼前的庄稼地。  她喘息着说:你的劲儿太大了。  他回过头问:你说什么?  她又说:太快了,咱们太快了。  她最后偎向了他的臂膀,女人的第一道防线被男人突破后,她已经把自己的半个性命交给男人了。她偎向他的时候,他的身体一抖,僵硬了一下儿,迟疑了一下儿,最后还是把手伸出去,把她的肩头揽在了怀里。  章卫平闭上了眼睛,听着庄稼被风吹过的声音,嗅着大地的气息,抱着王娟,他的眼角流过两滴眼泪。  王娟抬起头愕然地望着他说:你哭了。  他闭着眼睛说:没有。  她说:你哭了,我都看见你的眼泪在脸上流了。  他很快地抹一把脸上的泪,咬着牙说:没有。  两人不说话了,近距离地相互凝视着。  章卫平这么快就能让王娟走近自己,是有着许多心理因素的,首先他在王娟的身上找到了当年的李亚玲的影子,当然是外在的,正因为这种外在的相似,章卫平便有了一种幻觉,这种幻觉使王娟和理想中的李亚玲不时地混在一起,让他分不清谁更可爱;另外,现实的机关生活,使章卫平的生活毫无色彩,他急需在现实之外寻找到一点儿理想,使死气沉沉的生活增加一抹亮色。正在这时,王娟出现了,填补了章卫平虚幻的生活。  这种情态下产生的爱情,注定了悲剧的意味,当然,此时此刻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努力地走进对方,用他们的身体唤醒对方的激情。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才从桥洞里走出来,两人因爱都显得有些疲惫,但神情却是兴奋的。来的时候,两人是相跟着的,章卫平在前,王娟在后,王娟的脚步有些犹豫不定,现在王娟已把自己的半边身子交给了章卫平,她差不多是被他抱着往前走了。热恋中的女人是最容易失去理智的。此时的王娟,不管前面是刀山、是火海,她跟着章卫平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坐着公共汽车,她依旧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手抱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睛沉浸在爱的甜美中。  当章卫平送王娟到家门口时,天已经黑了,她回过身望着他,他也望着她。他又产生了一种幻觉,他是站在李亚玲家门口,他送李亚玲回家,天上飘着雪花,周围是一两声真切的狗叫声。  他的目光迷离,一半清醒,一半迷醉的样子。  她终于说:去我家吧。  他清醒过来了,望着王娟。最后去见李亚玲那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一幕如一把刀深深地扎到了他的心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心仍在流血。  一个声音告诉他:李亚玲已经结婚了,和她的老师。  他又一次惊醒过来。  听又说:到家里坐坐吧,你早晚都要见见我的父母的。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跟着王娟向门口走去。一直走进王娟的家,他才意识到,王娟的父母不是一般人,房子是四室一厅的那种,家里那台日本三洋电视正在清晰地播放着新闻节目。  在那个年代,别说日本彩色电视机,就是黑白电视许多家连想都别想。  王娟的父亲正在看电视,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白衬衣,深色的裤子,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典型的干部装束。王娟的父亲很慈祥,见章卫平进来便站了起来,并主动地和章卫平握了手,然后就说:坐嘛,坐嘛。  '返回目录'  

重生(4)
那次,章卫平才知道王娟的父亲是卫生厅的副厅长,母亲是卫生厅一般干部,正在家患着病,脸色苍白,和章卫平打了声招呼便进里屋休息去了。  王副厅长有一搭无一搭地和章卫平说着话,王娟里里外外地忙着,又是倒茶,又是找烟。  当章卫平说出父亲名字的时候,王副厅长就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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