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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王之啪啪啪-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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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把我引过去。”她突然截口道,“估计您也看出来了吧,那只狐狸头的能力是夺取别人的身体?”

宗像抬起头,对上女人有些空洞的目光。

“……我都想起来了。之前我被冻在研究所的冰柜里时,这家伙就曾经试图夺取过我的身体。只不过一具皮囊容纳不了两个灵魂,”她伸出双手十指、比划了一个交锋的动作,“他失败了,反而把我给叫醒了。中间似乎出了什么岔子,他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我的记忆,所以我醒来后才会忘记了……一些事。不过就在他再钻进来的时候,”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部分记忆也随之回来……相应的,我也看到了一部分他的想法。”

“什么?”

“他想要我的能力。通俗点说,大概是想要永生?”她答道,“他早就盯上我了。不会错的,那时候从相泽阳介眼睛里冒出来的狐狸头也是他。”

跟Solar在侦讯室的对答情景在脑中回放。

【心中有个声音在我看到速水小姐的时候,一直尖叫着……】

【说了什么?】

【他在说……‘容器’。】

“……不过那个能力似乎有些缺陷。”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无色尖声说着“有破绽”的情景。

“想要夺取对方的身体,必须是在其意志薄弱、极其动摇时才能做得到。”

“那么……”宗像倾了倾身,放在膝上的双手交扣起来。“他杀死十束多多良也仅仅是为了刺激你而已?”

她沉默,抓着被子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变得青白。

“……也许。”

她声线嘶哑起来。

【镇目町是我的最后一站。】

十束的声音犹在耳边,如今回忆起来竟一语成谶。

他是知道的,他早就知道——

那么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样的命运……还能微笑出来?

望着神情恍惚的速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青王皱起了眉。“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么可供选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偏偏选择十束?他是赤组的氏族,无论怎么看事情都不会这么简单。把罪责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之前,先考虑周详再说。”

她回过神来,苦笑。

“老板,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三流爱情剧的女主角吗?”

宗像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

谈话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中断了;宗像不急不躁,从果篮里拿出一只苹果,又去拿水果刀——沉思中的速水紫央看着另一边,并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最后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两天……那个男人恐怕已经采取了不少过激的行动了吧?”

“的确。”沙沙沙,“赤组为了查出那把枪的来头,接连爆破了两间地下军火库,法务局为了维持秩序、隐瞒媒体而弄得焦头烂额。”沙沙沙,“再这样下去,就准备好剪刀吧……”

喀锵。

“好把明天的早报上印着他照片的头条剪下来收藏。”

速水紫央回过头,“我……”语声戛然而止,她直勾勾地盯着宗像手里装苹果的盘子。

“怎么?”第四王权者放下水果刀、低头满意地看了看自己那双巧手下兔子苹果几乎完全对称的耳朵,体贴地拿出牙签插在上面。

“……老板,形象崩了会吓走读者的。”

“这是抗压疗法。”捧着一盘子小兔的宗像微微一笑。“长期和犯罪者打交道极易致郁,与消极心态抗争的方法是多从生活细节中体会乐趣。”

……

宗像走后,病房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她合拢唇齿、咬下一截苹果的果肉。静静地呆坐了一会儿,她把咬掉半截的兔子放回盘子里,单手伸入枕下,摸出一封信来。这是她原本住所的公寓保全转寄到S4屯所后、早上又由世理转交给她的。

信封已被拆开,显然里面的信已经被读过了。

地址栏具名是“十束多多良”,字体清秀而文气。

她抽出信纸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神一点点归于沉寂。

“……抱歉。”她轻声说。“我已经做好选择了。”

……

草薙焦躁地来回踱了会儿步,然后拨通了周防的终端。通话接通,终端另一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怎么?”

“你们在哪?”

“EDEN在A4区的分部。”

“……赶快来医院。”草薙的语气微妙起来。“速水小姐她……嗯,醒了。”

那头周防低头点烟的动作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大早……唔,其实……”草薙吞吞吐吐地说。

“?”烟雾缭绕,模糊了王权者的脸。“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周防开了免提、把终端往外套上面的口袋里一塞,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抖着衣服下摆在爆炸中黏上的积灰。

“尊,”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草薙用复杂的口吻说,“……你好像要当爸爸了。”

王权者骤然住步。

站在他身后的八田、千岁和镰本一字不落地把这句话听了个全乎,登时木成了一排。

半小时后。

已经到了医院前小广场的雄狮觉得耳朵都要被念烂了。

“在检查出结果之前烟是绝对不能碰的……二手烟更不行了你给我差不多一点……酒也不行……节制……检点……”扒拉扒拉扒拉。

……

速水紫央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意识逐渐回笼时,她只是觉得外头的光线格外昏暗,而脸颊上则传来不属于自己的热度。

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周防。

男人单手搁在膝上、脊背微弓静坐着,冷峻的眉宇间有几分掩不去的疲惫。对上她的视线,他动了一下,搁在膝上的手腕环轻声作响。“醒了?”

他抚摸着她脸颊的手掌并未移开。手指堪堪划过她濡湿的眼脸,指腹在眼角打转、将睫毛上凝结的泪滴一并擦去,又缓缓向下、在腮际拖出一条湿痕。

已经是黄昏了。窗帘被拉紧,边角的缝隙中透入血色的夕晖。

醒来后第一次看到他,蓦地心里蒸腾出一股恍如隔世的怪异感觉。她按住了他的手,感觉到对方的温度,不由又加了一些力道。“来了多久?”

“不记得了。”男人沉声答着,缓慢地俯□、环住她。

她的手绕过他的脖颈、落在他的肩胛上。脱下的外套被挂在床栏上,周防只穿着一件汗衫,这使得她清晰地感知到掌心下他身体的紧绷。顾忌着她胸口的伤,他并未贴紧她,而是稍稍保持了一些距离。

这个拥抱充满了隐忍。

她微微抬头,鼻尖擦过他的锁骨。男人的右耳耳骨上闪烁着暗沉的红芒,那是耳钉的反光;她怔忡了一下,抬起手轻触他的耳廓,指尖停驻在冰冷的金属表面。

“……十束的?”

他低沉地应了。

已经习惯被噩梦所折磨的王权者,梦境所见除了被焚毁的废墟,又多了新的内容。

那是倒在血泊中的挚友的离别,那是不断重复着的、此刻被这双手臂拥着的女人瞳孔涣散的景象。

以力量掠夺、以力量毁灭,手握审判真理之权杖的王,在通往最终目的的路上从未有过犹疑。

但……

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发酵着。也许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也许是如蚂蚁一样钻噬着灵魂的、对于未来的厌恶,以及掺杂在那厌恶中的……恐惧。

【为命运而作呕。】

【亲手焚毁珍惜之物,只剩绝望的未来。】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明明他一分重量都没有放到她身上,可胸口干涩的重压感却一直在加重。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化作一句有些苍白的调侃。“周防……我还没死,你就准备好用来参加我葬礼的表情了?”

他松开她,单手撑在她耳畔,另一只手直接拉开她的领口。她吃力地握住他的手腕,“干嘛?”

衣襟被整个拽开,露出包得严实的绷带。他的视线准确无误地停留在她心脏的位置,表情冰冷。

僵持片刻后,他低语。“速水紫央。”

以往男人叫她,不是“你”、“喂”就是直白的“过来”,骤然被连名带姓地叫了,她倒是愣了。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男人五指张开、按在她的心脏周围。“……塑造心怀高洁义理的英雄形象……来自我满足?”

她胸口一窒,烦躁起来;张了张唇,却没有反驳。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当中。

视线相对,呼吸可闻。

良久,她松开他的手腕。“……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向你求助?”她眼神的温度逐渐褪去,“昨天下午EDEN的地下军火库被攻击,整整八层的特质隔断完全液化,一般的能力者根本做不到。就算是你,也是要把力量动用到极限才可以吧?”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

“我的愿望就是这么自私又简单,哪怕能够多拖延一分一秒也好,恋爱中的愚蠢女人不想看到你的剑落下来。”

想坦然迎接死亡,而非活着承担诀别。

“想要我成为你要的那种模样,那么你呢?”她伸手顺着他的后腰摸索、从他身后的裤袋内拿出烟盒。

“……你也没有守诺,周防。”

锡纸发出沙沙声。

“做个乖宝宝,放手把案子交给户籍课去查怎么样?”

在烟盒底部轻磕的手指一顿、灵活地勾出香烟。

“停手吧。”

周防没有回答。

速水紫央把香烟送入口中,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啊,疼死了。

“……看吧,你回答不了。”

因太过相像而互相了解,因互相了解而越发恐惧。彼此都是一样的人,明知会痛,明知会毁灭自己……

“就算我恳求你停下来,你也一样会继续走你自己的路。”

她的唇角勾起疲惫的弧度,坐了起来去摸床头的火机。

“我们谁都改变不了谁。”

周防目光灼灼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按住了她的额头、把她压回了床上!“……改不了的话,我帮你改。”他俯身居高临下地看她,声音一丝温度都不带,“伤好之前一步都别离开这里。”

她挣扎了一下,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处;额头迅速见汗,她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下周防的力道立刻松了。

她立刻抬起完好的腿,准确无误地朝他的胃顶去!只是膝盖刚抬起一半,就被一股巨力蛮横地压了下去!

男人阴沉着脸抽出她嘴里的烟。她蹙眉想夺回被拿走的烟,被他轻松闪过。

“烟给我。”她咬牙。

“从现在开始戒烟。”他阴沉着脸说完,抓起外套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一直积蓄的火气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周防尊!”

“咚”的一声,放在床头柜的闹钟朝准备开门的男人飞去、被他偏头躲过,然后砸在了门板上!

“混蛋!!让我戒烟,你特么怎么不戒!?”

这一次是真的牵动伤口了。

痛楚蔓延开来。

他回过头,拿出口袋里的烟盒,五指一扣。

猩红的阳炎窜起、将拳头中被挤压得变形的烟盒包裹,发出嗞嗞的响声;焦糊味阵阵,火舌狰狞地跳跃着。

他松开手,抖落掌中的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轻描淡写地就把之前的承诺浮云掉了,赤王你这英俊的大渣渣。罚你戒烟。

下章是一篇短小的番外,大概会容纳一些限于篇幅没有写进正文的、信息量庞大的小两口日常,请选择性购买;要注意的是因为这章是存稿箱君胃囊里的“第八十章”,此后的四章更新都会自动被系统分配在这一章前面。这是一种比较温和的防盗方式,不想看番外的童子可以自行略过此章。(等等,四章之内我真的能写到结局咩)据说作者番外挺渣渣的,看过之前那个“王之印记”的你们应该会大概对我的水平有个直观印象,所以买不买可用其做参考。

最近要考交规,更新真是超无力的……

☆、亡犬

第七王权者的悬案使得户籍课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而赤组频繁的活动带来的阻力则为这份压力上雪上加霜。两王同时追缉杀死十束的凶手,调查时出现摩擦在所难免。最要命的是最近大赤王脾气越发暴躁,原因却不明。

在跟吠舞罗冲突过几次之后,部分青组剑士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违和感来自何处了。

怪不得总觉的少了点儿什么——没错儿,就是内个内个——

烟!!

向来烟不离口的第三王权者,嘴里居然没叼烟。

户籍课不明觉厉;吠舞罗却心知肚明——

~壮哉我(戒烟中的)大赤王~

戒烟以后男人对肉食的渴望因不能被满足的烟瘾而消褪不少(喜闻乐见)、终于被撸下了火锅将军的宝座;一改往日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习气,干劲全都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每次看到两王对喷;围观群众都有一种微妙的错位感;就好像眼前正晃荡着一只摇头摆尾、来回踱步的雄狮(戒烟中),鬃毛抖得那叫一个暴躁。

草薙看在眼里;隐隐有些心焦。

“禁烟令”并不是草薙想象中那样、有商有量地谈妥的——并没有诸如“亲,你好像怀孕了,确诊之前别再抽了”这样的对话;而是周防单方面下的死命令;而速水紫央似乎也完全不在意晨吐意味着什么、没有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任何疑心。两个人就像小孩闹别扭,每每因为烟瘾发作而吵起来(虽然更多的是赤王在挨喷)。

草薙曾经对周防提过“是不是要去确诊一下比较好”,得到的回答却是沉默。

到底是在刻意回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呆在病房里的周防是平静的。

可是一旦从医院中出来,失去十束这把锁的王之剑就会再度回复暴戾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剧腐败着;周防似乎已经不在意后果,他破坏、他碾压,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着杀死十束的凶手。

速水在周防的授意下根本等同于被变相软禁在医院里。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把女人圈禁在领地之内,过滤掉一切能让她知道他正在做什么的可能性。

草薙意识到,跟周防认识多年,他对那个身为他“朋友”的男人非常了解,但却从未看清过……他作为“王权者”的内心。

……

淡岛接到速水紫央的电话前一分钟,正跪坐在宗像对面,紧握手中温热的茶杯,对上司说起友人的身体状况。“已经确诊是怀孕了。”

接着气氛就在宗像的叹息声中陡然沉重下来。

凝望着茶杯上缭绕的雾气,淡岛不由再度想起了速水紫央看着化验单时一点点褪去温度的眼神。

在检验结果出来之前,淡岛在医院日常所见的全都是她和周防不欢而散的情景。

速水紫央反应剧烈,每天大半个早晨都是在马桶旁度过的。除了刚醒来那天由草薙代劳过一次,之后的每天早上周防都会准时出现在医院里。

吐得三魂出窍的女人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乖顺一些,在男人胸口奄奄一息地依偎一会儿;再往后,通常用不了一个小时周防就会摔门离开。

平心而论,以周防的脾气能做到这一步真的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可是有些矛盾是不能调和的。

速水在王权者面前总是会非常容易地就焦躁起来,似乎他的一言一行都让她不爽极了。

就算周防尊早上打卡切换准·傻爹模式,箍着女人的手臂再怎么用力、心里的恶兽隐藏得再完美,一旦出了医院——

他就还是赤王。

两人都满身遍布尖刺,可拼着被对方刺得遍体鳞伤,也要将其牢牢禁锢、绝不放手。

这简直让淡岛不敢去想象真的走到极限的那一天。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先走到极限的并不是周防。

终端那头,速水紫央的声音冷静得让她心悸。

“无色来过了。”

二十分钟后一路飙车赶到医院时,所见的场景让淡岛世理手脚冰凉。

因为伤情稳定下来,速水紫央之前就已经转到了通风的病房。这间病房色调不比特护病房那样温暖,而是制式的白蓝相间,显得有些清冷。窗户大开着,透入的冰冷的寒风撩开淡蓝色的窗帘。

月华像水银一样倾泻在跪坐在地板上的女人身上。她左手的臂弯中枕着一个青年,右手轻轻覆在他的眼帘上。

青年的手无力地垂下,那头标志性的、跟速水紫央的发色一模一样的短发被风拂起,颜色浅淡得几乎融化在月光之中。

跟淡岛世理同来的日高晓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喃喃道:“鹿岛……鹿岛治也?”

淡岛犹自不敢确认,脸色白了几分,“医生呢,还没来……”

“不。”速水紫央突然出声。

“已经不用了。”

……

“现场发现的注射器里的残留物是GBR制剂没错,死者的死因可证吻合。”伏见压低声音说。“这种制剂可以抑制能力者的力量,对α组能力者和王权者的影响较小。鉴定科的报告上说这一支制剂的纯度非常高,而我们之前在国长路研究所收缴的药剂里都是普通纯度的。”他翻开报告书的第二页,“目前已知高纯度药剂一经注射后,会对β组能力者造成毁灭性打击……也就是,致死。”

“无色是怎么弄到那些药的?”宗像平静地问道。

“是川崎明日香。”伏见推了一下眼镜。“已经找到她并且隔离在地下了。测谎完毕,确认她是被无色控制的人之一。根据她的口供,无色一年以来一直用她的身体潜伏在国长路科研所里,很难说速水雅之的过激行为有没有他教唆的成分在内。搜检出她逃匿时带走的机密档案和高纯度制剂,发现缺失两管。一支是在比良阪枪击案发当晚被用在速水身上的,另一支就用在这一次的案子上。无色控制死者注射了这种药剂,然后潜入了速水的病房。”

宗像垂眸。

“……死者的资料?”

“二十三岁,β组能力者,死因是内脏老化。有前科,曾经因不法行为被我课拘留、后被保释一次。递交过进入户籍课的申请,不过没有通过考核。名字是……”

伏见翻开手上文件的第三页。

“鹿岛治也。”

宗像以沉默示意属下继续。

“至于杀人动机,应该是想故技重施,想刺激速水吧?”伏见合上手中的档案,顿了一顿。“死者是……她的朋友。”

……

【人类以虚伪的面具掩盖着欲。望的本质。既然如此我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找到内心深处的恶兽的真实面貌。】

【那个叫Solar的小鬼也好,那个叫明日香的小女孩也好——她可是很喜欢那位博士啊,所以才会如此容易就被褫去灵魂、迷失本心;不过你得感谢我,没有我,那位博士可没有告白的勇气和成就地下王国艺术的灵感……】

【睁大双眼,告诉我还有多少人要为你死去?】

【伤心吗,痛苦吗?死亡是最轻松的事了,一旦失去知觉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去死吧,然后把这躯壳奉献给更有需要的人如何?】

淡岛世理处理完后续事宜时天色已经泛白。她在医院回廊间穿行,一边清理着终端上无用的未读简讯、想借此分散一下注意力。

“叮”的一声,有声天气预报的语音提示毫无预兆地响起。

淡岛即将落下的手指在删除键上停住了——她顿住脚步,抬眼看去。

回廊尽头,速水紫央拄着拐杖,一动不动地站在暂时放置鹿岛的房间外。

她已经就这样站了一个晚上,一步没有挪开。双眼盯着房门的门牌,视线未曾稍离片刻。

语音天气预报仍在播放,清脆的女声娓娓。

“……今晨将有入冬的第一场雪,外出请记得保暖、带好伞具。”

这则昨天发到终端上的预报已经过期。镶嵌着大幅玻璃窗的墙壁外,天际正飘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以纯净的银白涤荡着地面驳杂的色彩。

淡岛世理走向友人。空旷的走廊太过安静,以至于鞋跟接触地板的声音和剑鞘锁扣细小的响动都被无限放大了。

在速水紫央面前停下,淡岛世理伸手环过她的脖颈。

两人身高平齐,速水紫央的下巴搁在友人的肩头。她感觉到一向冷静的淡岛手指穿过她脑后的发,以一种女性特有的、并不带侵略性的力度,将其并不比自己温暖多少的掌心扣在了自己的耳边。

速水紫央一直盯着门牌看的视线终于稍稍移动了一些。她在淡岛的臂弯中抬起手,张开五指。

银白的挂坠静静地躺在掌心。

“这个……就给老大做纪念吧。”

打开吊坠,就会看见里面被雕琢好的晶核碎片。

“……白痴小鬼,哪有人拿前女友的定情信物送人的?是男人就给我好好地寄回去,然后随信附上你结婚的请柬。”

剔透的晶核闪烁着孔雀蓝色的微光。

“寄不回去了啊。她已经……不在了。”

如果不放开她的手,也许就不会坐上那一班飞机了。

因为他的犹豫,两人间横亘着的阻力从可以逾越的世俗枷锁、变成了生与死的界限。

“抱歉,那时候撒了个小谎……”

没有什么新男友,也没有什么定居海外的好结局。

“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不想看到老大难过的表情而已。”

瞳孔难以聚焦,意识渐渐涣散。

“别闭眼……给我清醒一点。当初说要做个内裤痴汉的干劲去哪了?”

“好……”

青年的声音微弱下去。

“我不会睡的。”

啪嗒一声,吊坠合上。

她抬起手,掌心轻拍了一下淡岛的背。

“……别紧张,世理。如果我要发疯早就疯了,不可能会先打给你。”

苍白的指尖陷入Scepter4制服深蓝色的衣料。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一剑斩了我就是了。”

“……恐怕我会舍不得下手。”这辈子都没说过一句软话的副长静默一会儿,方才面无表情地答道;到底还是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受宠若惊。”速水紫央用手肘格着拐杖保持平衡,将吊坠的扣子旋开、系在了颈上,然后抬起头看着友人。“放心吧,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手指缠绕着承托吊坠的细链,她再度合拢手掌、将坠子完全包裹在内。

然后她依旧用那种冷静的、仿佛已经没有残余任何情绪的口吻启唇。

“我会亲手把那个人渣送上绞刑架。”

话音将将落下,淡岛制服立领上的纽扣式通讯器突然闪烁了一下。沙沙的盲音过后,内中传来伏见的声音。

“副长,吠舞罗爆破了西蒲区的EDEN总部大厦。室长要您快速集合击剑课,准备逮捕……赤王。”

淡岛世理的脸色变了一下,看向速水紫央。

后者正垂眸盯着被握在掌中的吊坠;接触到淡岛的目光,她开口:“怎么?”

“你……不阻止他吗?”淡岛有些艰涩地说。

速水紫央转头重新看向门牌,眸子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捉摸不到其后所掩藏的真实情绪。

“比起那个,还是先处理掉肚子里的东西吧。”

☆、77神谴

户籍课的地下隔离着不少被判定为对社会有极大危害的能力者。只是鲜有人知道;在这座结构复杂的大型监牢之下,尚有一层永不能见光的笼中笼。

速水紫央就是在这里再见到伊维斯的。

“已经正式对外宣称我病逝了。”伊维斯坐在轮椅上,素色的衣着一尘不染。他已经非常虚弱,语声极轻,不说话时看起来像极了一方了无生气的陶瓷人偶。“虽然不是事实,但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不过……还算幸运;你来得及在我死前做决定。”

速水紫央把手里的美国百合插回花瓶,目光从百合秀气的花瓣上移至他身上。

伊维斯的姓氏在德语中是晚霞的意思;而相识以来她却从未在他身上得见哪怕一星半点与那姓氏相符的艳丽色彩,哪怕论及己身生死时亦坦然极了。她想这也许是跟做医生的见惯了生死一个道理;不像她即使失去过许多战友,还是麻木不起来。

她拄着拐杖坐回卵形隔离舱的病床上,强迫自己不去看周围冰冷的金属器械。“毕竟大科学家研究了这块冻肉这么久;这样也算有始有终。”

“说的也是。”伊维斯扬起一个一闪即逝的笑容。“感觉如何?”

速水紫央拍了拍伤腿。“没有感觉,麻醉应该已经起效了。”说着重新调整姿势躺好。

伊维斯有条不紊地整理着在她身上的导管、替她挂上入耳式耳机,然后按下了控制台的按钮。蒸腾着白色雾气的舱盖缓缓合上,透过厚重的玻璃,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机传来轮椅摩擦着地面的响声。

她觉得有些恐慌,以至于再出声时,声音都嘶哑起来。“伊维斯……”

密封的隔离舱中,语声像是在颅腔中回响,空旷得让人心悸。

“怎么了?”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后悔了,来之前应该再吃一粒安眠药才对。”

除却声音中几不可察的颤抖外,她听起来像是在闲聊的语气竟让人产生了错觉,就好像时光倒流、她才刚从国长路研究所的隔离室醒来,而周围只有一个会说德语的他能够交流;无法接触外界的日子漫长却并不难熬,因为她恐惧着未知的时代、而他则已经习惯了牢笼的滋味。

“睡着的话,能力是无法激活的。”伊维斯低声说道。

她沉默片刻,回答道:“也对。”

仪器启动时发出细小的滴滴声;透明的导管被涌入的能量簇染成鲜明的紫,就像是经脉中的血液。

她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药物和器械的催化下舒缓地流动起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跟当初她和石板感应时一模一样。血液开始沸腾,身体被未知的力量牵引着;

然后从那天开始,她的时间停止了流动。

安静的密封舱中只余下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想要时间过得快一点,不要钝刀子割肉、而是狠狠地痛一下就赶快过去;她又想让时间过得慢一些,最好失去腹中另一个生命的时刻永远不要来临。

耳机内传来伊维斯的叹息声。“能量强度提升中,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身边有人声让她觉得好过了一些,可是另一种想要将这狼狈的姿态藏起的心情却让她觉得更加难堪。想要逃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往上涌,尽管自己实在是无处可逃。

她抬手抚向心口的枪伤。

掌下的血肉正以一种奇妙的节奏起搏着;膝盖的伤口亦是麻痒,又仿佛被注入了未知的力量,她知道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身周很快便被能量的光芒笼罩,如同一颗光蛹。

……永恒的意义是什么?

——能够让溢出的时间回流、倒转时间的沙漏,直至时间回溯在她得到这力量的那一天。

这意味着她永远不会产生任何“变化”。

一旦身体内发生的“变化”超过了界限,能量就会将强行将时间锁住、然后开始“倒带”。

这力量可以治愈伤口、战胜死亡,亦或是……收割本该被正常孕育出的新生命。

药物让她暂时失去痛觉,却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小腹处渐渐涌起的推挤感。难以言喻的恐惧开始在四肢百骸中流动,这是从未有过的、就连与亡友诀别时都未曾体验过的恐惧。

她知道自己正在失去重要的东西,但却无力阻止。

寒意侵蚀着身体,神思也恍惚起来。都说温水煮青蛙,她反而是泡在一汪冷水里,意识到死到临头时早就成了浮水中的冰。

眼眶的酸楚化作了潮热。泪珠涌出眼角、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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