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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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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时顺:“花小姐刚刚多饮了几杯,觉得有些困倦,就在后屋睡了。”
慕雨潇心里一惊:“你把她怎么样了?我告诉你,南时顺,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让你这高丽会馆,片瓦不存!”
南时顺一笑:“花小姐是大哥的意中人,小弟怎敢有半点不敬。大哥放心,她真是在后边休息,一会儿就带她来见大哥。”
慕雨潇:“你现在就让她出来见我!”
南时顺:“不忙,大哥,不忙,兄弟还有事与大哥商量,等商量完了,兄弟马上让大哥带她走。”
慕雨潇不耐烦地:“什么事,说吧。”
南时顺有意不看慕雨潇,“是这样,上次在黄花寨,兄弟与大哥所谈合作的事,还没有结果,近几日,上峰催得急,所以,大哥能否再思量思量,给兄弟的上峰一个满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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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 第九章(10)
慕雨潇直视着南时顺:“我上次的回答再清楚不过,我是中国人,决不给日本人当走狗。”
南时顺:“大哥,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只是为共同利益走在了一起,大哥属化外之人,国与国之间,党与党之间的事,大哥不参与是对的,可赚钱大哥不应该没有兴趣吧?”
慕雨潇说:“赚钱我当然不反对,可得看是什么钱,不能说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你是日本军人,如果给你一笔钱,让你做你们小日本国的叛徒,你干不干?”
南时顺满脸的不以为然:“我有皇命在身,大哥则不同,大哥是黄花寨寨主,再说白点,是一方的土皇帝,大哥用不着听命于任何人,自己完全可以做得了自己的主。”
慕雨潇一拍桌子:“我做不了我爹娘的主!我爹我娘就在沈阳城外埋着,坟头上的草年年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我在这阳世间的一举一动,我爹娘都看着呢!他们活着没得着我的济,还因为我不得善终,如果在阴间我还让他们为我伤心,为我流泪,那我还算是个人吗?啊,算人吗!”
南时顺冷下脸:“大哥,别激动,人一激动免不了要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既然大哥这么油盐不进,那就不要怪兄弟我手下无情了!”
慕雨潇怒目而视:“你敢怎么样?”
南时顺目闪凶光:“如果大哥不答应与我合作,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了!”
慕雨潇冷笑着:“你以为进了你这老虎窝,我慕雨潇就任你掏,任你抓,任你撕咬吗!”
南时顺正欲发作,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他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只见门口拥进四五十个小乞丐,大的十四五岁,小的七八岁,男的女的都有,一个个破衣烂衫,哭爹喊娘的。后边追着两个穿黑衣的警察,抡着警棍,大声地骂着,狠狠地打着,两个跑得慢的小乞丐被打倒在地,头上的血汩汩地流出来,其他的小乞丐见状,纷纷往房间里躲,一眨眼工夫,院子里只剩下两个警察在高声叫骂着。
南时顺诧异间刚觉有些不对,就见随着两个警察一声喊:“都滚出来!”小乞丐们掏出短枪,将各个房间里会馆的人都逼住了。
南时顺的房间也冲进来两个小乞丐,用枪顶在南时顺的头上。慕雨潇一跃而起,飞起一脚将南时顺踢到墙角。
老关东扶着花小尤从外边进来,慕雨潇忙迎上去。花小尤一见慕雨潇,嘴嚅动着,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滚下来,随之,身子一软,晕倒在慕雨潇的怀里。
南时顺站起,仍然很冷静:“慕爷手段果然厉害,总有惊人之笔。”
话音刚落,老关东跑过来,骂道:“惊你妈个笔!”倒过枪把就向南时顺狠狠地砸去,直砸得南时顺满头满脸都是血,没有了一点声息,仍不住手。
慕雨潇喝住老关东:“留他一条狗命。”
慕雨潇把花小尤抱在怀里,就像那天在孝子山下一样,慢慢地走去。
院子里,两个满脸是血的小乞丐在追打扮做警察的天黑和天亮,边打边骂:“不说好是假的吗,真就下死手打?”天黑哥俩一边跑一边笑,说:“这可怪不了俺,是慕爷说的,装就得像真事似的。”
慕雨潇喊住两个小乞丐:“你们两个劳苦功高,回去上曲爷那领赏。”
门口停下一排马车,曲东民从大门外进来,说:“把所有的枪支弹药都装车上,一个弹壳也不许留!”
慕雨潇把脸贴在花小尤的脸上,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我的小孙女,你好好睡吧,等睡醒了,听我给你讲一出,诸葛亮草船借箭。”
关东过客 第十章(1)
花小尤回到黄花寨就病倒了,浑身燥热,直说胡话。有时静静地躺着,突然就哭喊起来:“哥,都是我害了你呀!”
慕雨潇回来后的第二天,才知道国子秦被害,从花小尤的哭喊中他也猜到,他的死与致幻粉有关,他后悔得直打自己嘴巴。老关东也对他横眉立目:“都怪你,把套住的恶狼放跑了,等我姐醒来,看怎么跟你算账!”
慕雨潇当时确实不想杀南时顺,花小尤安然无恙,他也犯不上与这个奸险小人斤斤计较。如果他当时就知道国子秦惨死在南时顺手里,早就一枪把他毙了。现在再去动手,恐怕这恶贼已有准备,杀他就不容易了。
慕雨潇让人买了一副上好棺木,把国子秦安葬了。花小尤还在病中,他怕她再受刺激,就替她把丧事办了,办得也挺隆重、挺风光。
孙二娘听说花小尤病了,领着丈夫都里特意赶来,舞舞扎扎地要给花小尤跳大神治病。慕雨潇正没好气,一顿喊,把孙二娘赶跑了。
花小尤已经昏迷三天了,除了稍微清醒时,喝过几口水,一点吃食没进,俊俏的小脸眼瞅着瘦下去。
慕雨潇几乎把沈阳城里的好大夫都请来了,所有的大夫都说,花小尤只是悲伤过度,身体没有大碍,过些日子就好了。可慕雨潇还是放心不下,守在花小尤身边,三天三夜没合眼,也三天三夜粒米未进。
慕雨潇已经三十四岁了,至今没有成家是因为当年他曾立下誓言,不找到失散的妹妹,绝不成婚。年轻时,也真心喜欢过几个倾心于他的姑娘,但都是因为这个誓言,最终让几个姑娘无不含泪离他而去。其中有一个怨恨至极,竟投河自尽了。从那以后,再有人与他谈婚论嫁,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后来,曲东民将胡嫂介绍给他,说,这是个寡妇,不涉及婚姻的事,慕雨潇同意了,与胡嫂隔几天幽会一次,一幽就幽了七八年。
自与花小尤孝子山定情以后,慕雨潇再没去过胡嫂家。连着好多天,他都看见那屋顶满满地铺着包米,密密实实的,好像一点缝隙也没有。他心中有些不忍,却终是没去。他觉得,再这样做,会对不起花小尤的。一想到这儿,他心中悚然一惊。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想与花小尤成婚了吗?他承认,自己现在已经被花小尤彻彻底底地征服了,一天见不到,心里就空落落的。他觉得跟花小尤在一起,心情特别愉快。想起来也真是怪事,过去那几个他也曾爱过的姑娘,在他面前总是低眉顺目,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说不对了惹他生气。可花小尤却从来没有这个顾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时还使个小坏,捉弄捉弄他,他却一次也没有生气,反而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爱这个小尤物了。
花小尤生病,几日几夜人事不省,慕雨潇感到五内俱焚,他记不起自己这半生是否还有过类似的感觉。爹妈死的时候,他目眦欲裂,却不感心如何痛。小妹失踪,他心中似从此压上一块重石,沉郁却不沉痛。几个丽人相继离他而去,他虽觉怅惘,更多的是感受着一种离苦。但花小尤这一病,却病得他心都像被揉碎了一样。三天三夜,他寸步未离开花小尤,就坐着个小凳守在炕前。一会儿摸摸花小尤的额头,一会儿把手伸进被子里,生怕花小尤凉着或者热着。每次喝药,都是他亲自喂,把那或汤或水搅得不热不凉,才伸出胳膊托起花小尤,把药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进去。有时,他就呆呆地看着花小尤,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看着看着,就觉得心里疼,看着看着,眼中就慢慢地盈动起泪水。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咬着牙下的,等花小尤病好了,就跟她订下婚事,再选个良辰吉日,结婚!
第四天天刚亮,花小尤醒了。她慢慢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她身边的慕雨潇。一直在呆呆地看着花小尤的慕雨潇,瞅见花小尤的眼睛说睁就睁开了,反倒心一慌,说不出话来。
花小尤笑了,轻轻地说:“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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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 第十章(2)
慕雨潇一蹦而起,几步就蹿到了门口,声音都变了动静:“快……醒了……饿了……快……饿了……饿了!”
满院子里都响起了欢呼声:“快……醒了……饿了……饿了……上菜……上饭!”
四个人先进来,在花小尤的炕边摆上两个条桌,接着,一行人鱼贯而入,将端着的饭菜放满了一桌。饭是清一色的粥,有大米粥,小米粥,高粱米粥,黄米粥,二米粥,绿豆粥,包米■子粥。菜都是清淡的,绿个盈的,清香扑鼻,还有花小尤最爱吃的酱缸咸菜,什么芥菜疙瘩,小黄瓜,小辣椒,小茄子,小土豆,小豌豆。最奇的是,除了咸菜,所有的饭菜都蒸腾着热气,好像这边一声喊,那边马上就出了锅。花小尤却不知道,她昏睡过去的这三天三夜,有好多人都陪着没睡觉。厨房里整整熬了三天三夜的粥,炒了三天三夜的菜。按慕雨潇的要求,饭菜要随时都是热的,凉了就倒,再熬新的,再炒新的。
老关东拿起碗:“姐,想吃什么,我给你盛。”
花小尤看着这满桌的饭菜,真是不知吃什么好了,她一指最靠边的大米粥,说:“从头来。”她真是感觉饿坏了,准备把这些粥都喝下去。
刚喝完一碗,猩爷从门外晃晃悠悠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香蕉,放在花小尤的面前。这香蕉在东北可是个稀罕物,五天前,有广东来的朋友给慕雨潇捎来这一把,慕雨潇都给了猩爷,猩爷没舍得吃,一直留到现在,那香蕉已黑得像一段段焦木。
花小尤叫起来:“呀,这么好的东西呀,猩爷,你真舍得啊!”
猩爷咧开嘴,一拍胸脯,花小尤明白,这是说:“高兴。”
花小尤正想再夸猩爷两句,却见她的国尔木跑了进来,一蹿就上了炕,把头挨紧她,亲热地摩挲着,尾巴摇得像秋风中的狗尾巴草。后边十六只西伯利亚狗一个跟着一个,有的叨着一只山鸡,有的叨着一只兔子,有的叨着一只野鸭子,没有一个空嘴的,最后四只狗竟拖进来一只大野猪,足有一百多斤。
花小尤喜得跳下炕,把那十六只狗挨个抱着亲了一下,算做嘉奖。
老关东说:“这几天,你这些狗可没闲着,国尔木领着他们天天在山上转,整回个东西就藏起来,还派两只狗看着,姐,你看,他们多懂事,怕咬得乱七八糟的不好看,把伤口都给弄平整了,血也都舔干净了。”
花小尤把老关东送给她的那只小狗抱起,说:“你也去了吗?你给我带点什么回来呀?”
那狗扭头冲野猪叫了几声。
老关东说:“那只野猪就是它发现的,一边叫,一边追,差点叫野猪咬了。”
说话间,孙二娘丁零当啷地闯进屋,戴着神帽,手里拿着神鼓,都里跟在后边,也是一身跳大神的打扮。
“姑奶奶,可把这满院子的人急坏了,瞅这小脸瘦得,怪可怜见的。”孙二娘开口就嚷,却越说声音越低。
老关东说:“二娘也是三天三夜没睡,她要给你跳大神捉鬼,俺大没让,他们两口子就每隔一个时辰,围院子转一圈,拿把大刀杀来砍去的,一圈下来一身汗。”
孙二娘说:“慕爷不信,咱只好想这个辙,姑奶奶,我一点也不跟你来玄,我还真看见几个腌■东西,在这左近伸头探脑的,姑奶奶,你别不信,这些东西也是有空子就钻,就像苍蝇似的,闻见大粪……哟,姑奶奶,瞧我这嘴,说着说着就走了板。”
花小尤说:“让二娘受累了。”
孙二娘:“什么累不累的,你病好了,二娘这心里高兴得直唱小曲呢,不信,姑奶奶,你来听听,真亮着呢!”
花小尤真就笑呵呵地过去听听,咦,神人真就有神事跟着?确实有小曲在耳边响起。她又仔细辨了辨,才听出,那曲儿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她听着那曲儿很熟,那些乐器她听着更熟,那是李世礼,那是陶三林,不用问,肯定也有大肚蝈蝈。果然,乐声一弱,大肚蝈蝈开口唱道:
关东过客 第十章(3)
小妹你得重病三天不醒,
急得我嘴起大泡愁得不行,
再有一天你还不醒转,
蝈蝈哥急不死也得跳井。
听着那情真意切的曲儿,看着那满桌的饭菜、食物,花小尤只觉鼻子一酸,泪珠扑簌簌滚了下来。
此时,慕雨潇已躺在西墙下黄花丛中睡着了,他睡得很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腮边就是花小尤撒种下的那蓬绿草。
花小尤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这些天,慕雨潇变着花样给她调弄吃的,吃得她直嚷嚷:“不吃了,不吃的,再吃我就要成‘花团锦簇’了。”虽这么嚷嚷着,可看着好吃的还是挡不住嘴馋,吃得已经瘦下去的小脸一天比一天见丰满。
这些日子,怕花小尤伤心,没人再提国子秦的事。花小尤也不提,全然忘了一样。不过,慕雨潇看得出,她其实一点都没忘,不一定什么时候,眼神就有些发呆。
这天,花小尤突然说想到外边转转,慕雨潇喜出望外,忙叫人牵过马来,与花小尤肩并肩出了黄花寨。
正是秋收时节,大地里一片金黄,四野里到处看得见忙着收获的农人。牛车顺着垄沟慢悠悠地走着,包着铁皮的木轮子吱扭吱扭地,把秋空秋野叫得愈显空旷。车把势仰躺在小山包似的包米秸上,一只脚搭在另一条腿上,挑着满是泥巴的鞋,悠来悠去,悠得鞋子都怕是要醉了。
孝子山屹立在旷野的尽头,山上的枫叶红了,在这满地金黄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艳丽。远远望去,感觉就像地头那边的庄稼突然被太阳烤着了,红红的烈焰直烧向天空。
花小尤突然指着一处耀眼的金黄说:“那是什么?”
慕雨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心里不由得猛跳了一下。他看清了,那是胡嫂在屋顶上晾的包米,满村绿树,唯有这黄分外醒目。
慕雨潇装作很随便地说:“啊,那是农家晾的包米,这样的景,在东北,你随处都可以见得到。”
花小尤问:“包米为什么要晾?”
慕雨潇说:“包米潮,不晾就要发霉、长毛,就不能吃了。”
花小尤又问:“那冬天下雪也要晾吗?”
慕雨潇:“不干就得晾,不过得先铺上席子。”
花小尤感叹着:“这爬上爬下的,也真不容易,像你们这样的老爷们儿,干这个也许不当个事,要是像我这样的女人家,可就太难为了。”
慕雨潇一听这话,心里又是一跳,偷眼看花小尤,却没看出什么异常,似乎就是顺口说来。
花小尤打马往前跑了几步,待慕雨潇跟上来后,突然问:“你知道我哥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慕雨潇很惊讶她怎么问起了这个,回答说:“是因为他把致幻粉给了我,坏了南时顺的事。”
花小尤说:“这仅仅是一个原因,南时顺让他来杀你,他宁死不从。”
慕雨潇沉默了,半晌才说:“你哥是条汉子。”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进了村,在一家民居前,花小尤勒住了马。慕雨潇抬头一看,脸腾地红了,这就是屋顶晒着包米的胡嫂家。
花小尤满脸的一本正经:“进去,去做汉子应该做的事。”
慕雨潇的脸红得已经发紫,他弄不清花小尤是什么意思,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
花小尤笑了:“瞧你吓得那个熊样,快去吧,我在额娘家等你。”说完,花小尤打马飞奔而去。
慕雨潇感到满脑子糨糊,他这个风流事,黄花寨倒是有不少人知道,可谁能告诉花小尤呢?想来想去,他认定除了老关东不会有第二人。
慕雨潇这次可是有点冤枉老关东了。最先告诉花小尤这个秘密的是猩爷。那天,花小尤在后山的向阳坡上晒太阳,猩爷走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金光,又把手放在头上两三尺的地方。这后一个手势花小尤明白,它每次说到慕雨潇都是用这个手势。可前一个呢?那是一个小村庄,离黄花寨不过半里地,闪着金光的东西也看清楚了,是农家晒的包米。可猩爷是什么意思呢?花小尤抽空儿去看了看,刚到院门旁,就见屋里出来一个美貌女人,她顿时就明白了。花小尤找来老关东,连唬带诈,再来点小恩小惠,老关东就和盘托出了。
关东过客 第十章(4)
胡嫂最近才听说慕雨潇已与花小尤定情,终是明白了慕雨潇为什么十几天不来。但她还是坚持每天往屋顶上铺包米,铺得满满登登,厚厚实实的。她与慕雨潇同床共枕七八年,虽不是正经夫妻,却也是恩恩爱爱,如漆似胶。她只是想再见慕雨潇一面,见一面后哪怕就去死,也行。
慕雨潇能来,她丝毫不感意外,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花小尤带他来。刚才院门口那一幕,她在窗子里都看见了。
“她长得真好看。”慕雨潇进屋时,胡嫂背对着他坐在镜子前,在看着自己的脸,却说了这么一句。
慕雨潇不知说什么才好。
“坐呀,我这炕上又没有吃人的老虎。”
慕雨潇坐下,拿过炕上的烟笸箩,笸箩里烟满满的,散发着甜香,慕雨潇装了一锅烟,点着。
慕雨潇抽了几口烟,把烟灰在炕沿上磕了磕,低着头说:“以后,那包米,就别拿房上晾了。”
“你们要结婚吗?”
慕雨潇点点头。
胡嫂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这么多年,你其实就是在等她啊。”
慕雨潇说:“我也说不好,我就觉得,离不开她了。”
“我送你们一个礼物吧,其实,也不是啥礼物,就算是给你们的祝福吧。”胡嫂说着,拿过一个大红窗花,上面刻着一对鸳鸯。“我早就剪好了,就等着你来。”
慕雨潇接过窗花,眼泪早已涌满眼眶,他抬头看看胡嫂,胡嫂已是满面泪水。
胡嫂说:“让我再抱抱你,行吗?”
慕雨潇一把把胡嫂搂在怀里,泪水滚落在她的头发里,好像摔出挺大的响动。
花小尤没有去慕雨潇的额娘家,她就躺在通往孝子山路旁的一个小山坡上,慕雨潇要去额娘家,必从此路过。
花小尤听说慕雨潇与那漂亮小寡妇的事后,一点也没生气,反倒挺高兴。一个男人,一个在江湖上闯荡的男人,能七八年只守在一个女人身边,足见他是一个忠于爱情的痴情汉子。对晾包米的约会方法,她也挺欣赏,觉得倒是挺像法国浪漫喜剧中的情节。
花小尤在法国四年,见多了法国人的浪漫爱情故事。她给自己设定的择偶标准,就是一见钟情一追到底式。满人吹城那天,慕雨潇在万众之中,威风凛凛,豪气冲天,让她一见就觉心潮翻涌,认定此生非此人不嫁。全然不顾,就是这个她心中的英雄,把她的满人哥哥、满人叔叔,把她的满人祖宗都变成了狗熊。结识慕雨潇以后,她意外地发现,这个在湖海山川中叱咤风云的硬汉子,却也是一个多情男儿。他奉养死去兄弟的老母,领养了几十个无家可归的凄苦孤儿。他在恶人圈里厮混,却洁身自好,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抽不赌,不乱搞女人。这次生病,他三天三夜陪在身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心细如发,体贴入微,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竟偷偷地抹了好几回眼泪。能碰上这样的男人,花小尤心满意足。有时候想到脸红心跳时,甚至对自己说,他杀人,就杀吧,他种大烟,就种吧。我花小尤要的只是他这个人,要的是他的爱,其他的,随他去,他闹到天上去,我也不管,多点热闹事,也省得日子过得太温吞、太平和。
慕雨潇远远地骑马过来,花小尤看见了,却闭上眼睛。她的马在路边吃草,慕雨潇会看见她在这里。让慕雨潇去见胡嫂,是想让他把这件事做个了断。她倒不怕慕雨潇一去,再把旧情拾起,她有这个自信,也相信慕雨潇会做出选择。至于会发生别的什么事,她更不担心,在一起都睡七八年了,再多一次又何妨?也弄不丢什么东西。
慕雨潇果然看见了花小尤,他下马上山,也在花小尤身边躺下。
花小尤猛地翻身坐起,贴着慕雨潇的脸看。
慕雨潇说:“你看什么?”
花小尤说:“我看你哭没哭?”
慕雨潇从怀里把那窗花拿出来:“这是她送给咱们的,早就剪好了,就等我去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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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 第十章(5)
花小尤拿过窗花,对着阳光看了看:“呀,好漂亮啊,她手真巧,我喜欢她。”
慕雨潇眼望着天:“她没说一句埋怨我的话,倒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花小尤:“她人也这么好,让我认她做姐姐吧,我有七个哥,却没有一个姐。”
慕雨潇:“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认你这个妹妹。”
花小尤眉毛立起来:“咋的?我给她丢人啊?”
慕雨潇:“倒不是丢人,是气人,你把她身边一个大活人生生夺走了,能不生气吗?”
花小尤脸一仰:“那没办法,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哎,不说她了,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什么时候啊?”
慕雨潇想想说:“明年开春吧,你哥走不久,怎么也得过百天吧?”
“好,就明年开春。”花小尤把窗花铺到脸上,不再说话。
慕雨潇:“想什么呢?”
花小尤拿下窗花:“我想给你生三个儿子,三个姑娘。”
慕雨潇:“生那么多干什么?我看有两三个足够了。”
花小尤口气很坚决:“那不行,你知道哪个能成才啊,耽误了咋办?”
慕雨潇:“行行,就依你,有了孩子,想让他们干什么啊?”
花小尤想都没想:“三个儿子都让他当胡子去。”
慕雨潇吓得坐起来。
花小尤说:“别以为我说着玩呢,是真的,当几年胡子,比上什么学堂都磨炼人。”
“那三个姑娘呢?”慕雨潇说着,声音有些发抖,他真怕花小尤一张口来个“当妓女去”,这疯丫头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都让她给我唱二人转去。”
还好,没说出那句话,可都去唱二人转也不是个好事啊!慕雨潇用手指朝花小尤的脑袋轻轻一弹:“净干那出奇冒泡的事,都去唱二人转,以后还想不想嫁人?”
花小尤呼的一下子坐起,瞪着慕雨潇。
慕雨潇知道说走嘴了,忙说:“我错了,错了。”
花小尤:“给我磕个头。”
慕雨潇四下看看,见没有人,真就规规矩矩磕个头。
花小尤:“再磕一个。”
慕雨潇又磕一个。
花小尤笑了,抱住慕雨潇的脸就亲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这个胡子头娶了一个唱二人转的,有些人肯定把嘴都撇到耳丫子上了。所以,咱们的婚礼一定要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不能让那些人看笑话。”
慕雨潇说:“好,我一定给你做一个全中国最大最好的花轿,办一个全中国最热闹的婚礼!”
慕雨潇发过誓,不找到妹妹绝不结婚,当时,他在孝子山下的山洞里,指着洞顶的巨石说,如有违背,就让那几千吨的巨石落下,把自己砸个粉身碎骨。也许是老天也感动于他对妹妹的一往情深,就在他行将背誓时,老关东把他的妹妹找到了。
老关东是领着两个人来到黄花寨的,一男一女。那男的长得人高马大,像一个铁塔,满脸的络腮胡子,遮盖得连皮肉都看不见。花小尤一眼就认出,是夹石口煤矿的煤黑子胡爷。花小尤欢叫一声跑过去,一手拉住胡爷的手,一手在那乱草似的胡子上揪了一把。
胡爷嘿嘿笑着:“这闺女,哪有这种亲热法。”
花小尤把胡爷介绍给慕雨潇。慕雨潇拱手施礼,说:“早就听说胡爷仗义之举,苦于没有机会面谢,这下好了,胡爷亲临黄花寨,让我们得以当面谢恩。”
胡爷问:“这是谁呀?你当家的?”
花小尤说:“现在还不是,就是那天,也不是他当家,是我当他的家。胡爷,他就是黄花寨寨主,小名鼎鼎的慕雨潇。”
胡爷一双眼瞪得溜圆:“你就是慕爷?俺那边可都把你传神了,怎么还没我高呢?没错吧?”
慕雨潇笑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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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 第十章(6)
胡爷却已跪倒在地:“慕爷,受兄弟一拜。”
慕雨潇忙把胡爷搀起:“兄弟,快请起,屋里说话。”
进屋后,胡爷才讲起他到沈阳的缘由。
自领着人义送花小尤之后,矿上的金把头对他恨之入骨。一天夜里,趁他下井,把他老婆和孩子都杀死了,又埋伏在井口,单等他上来斩草除根。幸亏众兄弟拼死相救,他才得以保得性命,逃出矿山。他一路打着短工,从黑龙江跑到吉林,又从吉林跑到沈阳,正在沈阳逛着,却没想到碰见了老关东。
花小尤满是歉意地说:“都是我连累了胡爷。”
胡爷眼一瞪:“闺女,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去,我早晚也得跟他个驴操的掰生,反正不是他杀我,就是我杀他!”
慕雨潇问:“你说的这个金把头是什么人?”
胡爷说:“明着说是朝鲜人,其实是日本鬼子,在日本就是当兵吃粮的。”
慕雨潇顿时想起南时顺,看来这日本人的势力在东北已经是无处不在了。
花小尤说:“胡爷,你就先在黄花寨住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祸是小妹给你惹的,报仇的事包在小妹身上。”
胡爷一摆手:“不行,我一定亲手宰了这王八蛋!”
花小尤这时才注意到胡爷身边那个女子:“胡爷,这是你带来的?”
胡爷说:“不是,是老关东领着的。”
老关东一直没有插话,听花小尤问,才说:“姐,你看她像谁?”
花小尤一听这话,心中一动,不由得看了看慕雨潇,莫非是他的妹妹?细看,倒也真有些像。
老关东又问慕雨潇:“俺大,你看她像谁?”
慕雨潇也以为这女子是胡爷带来的,因为弄不清是什么关系,没敢问。听老关东这么一说,他的心里扑通一声,仔细一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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