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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三劫 续传1-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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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
  馋猫忽然开口,沙哑嗓音真不知惊吓多少人。
  周围树梢传来淅淅索索的轻微搅动——大东家可不是孤身行动呀,跟在身边的商会精英少说还有二三十,邢桀来不及多想,连忙掏出哨笛示警:不可妄动!
  会说话的猫!这肯定就是那只怪兽没有错!若谁轻易窜出去,必死无疑!
  忽然听到百灵鸟一般的清脆鸣音,银杏瞬即惨白一张脸,商会里多少年不是白混的,这是……暗哨!她再也顾不了其它,丢下篮子仓惶遁逃。
  邢桀心口狂跳,意欲追踪却再度遭遇凶猫拦路,这一次再也不是猫咪的示威眦牙,一声震天动地望天吼,专属于妖兽的恐怖咆哮震摇山林。眼看怪物要开杀戒,邢桀暗哨示警部下不可动,掌心运足功力就要冲出去。
  谁知那双森绿的猫眼忽然收了凶光,似乎老大不乐意甩甩胖脑袋,乌光一闪瞬即没了踪影。
  “大东家,那是什么东西?”
  惊魂未定的部下纷纷冲下树梢,邢桀面目凝重默不作声,调动内息仔细倾听……
  听到了!马蹄车轮滚滚,似乎走得非常急,距离……二里外?
  “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准跟着我!”丢下一句话,大东家瞬即无踪。
  *******
  抱过胖猫咪毫不留情拍脑壳,红夜快气死了:“说多少次了不准伤人,怎么总也记不住?鬼叫吓死人,你想干嘛?!”
  馋猫一脸郁闷到家的衰样,拐着弯‘喵呜’怪叫以示抗议。仓惶逃回马车的银杏现在可没心情欣赏饕餮的倒霉相,格外慌张向身后张望,仿佛快要窒息。
  “是逆龙商!商会的人追上来了,怎么办?”
  红夜安慰俏丫头:“别怕,不会有事的。”
  *******
  那只凶猫居然在护着银杏?邢桀越发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半路突然多出来的随行丫头就是她?若真是‘海红珠’,银杏无论如何也没道理能和她走成一路呀?发全力追赶,二里眨眼即到。看到马车了!邢桀一颗心陷入狂乱。
  ********
  一阵揪心刺痛猛烈袭来,马车陡然止步,红夜抓着心口衣襟蓦然变色,时隔多年,她再次闻到了如梦魇般熟悉的气息,那是……
  “等等!慢请留步!”
  “大东家?!”
  一道黑影拦阻去路,看到俊美而熟悉的脸庞,银杏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万没想到追上来的竟是大东家本人,下意识脱口惊呼。
  就在俏丫头掀动车帘的瞬间,邢桀分明看到马车里怀抱胖猫的倩影,可惜纱帽遮挡容颜。惊鸿一瞥,他在瞬间乱了呼吸,完全未加思索就要冲上去!
  毫无预兆,一道红光横扫眼前,巨大的冲击力卷带飞沙走石直扑面门。邢桀大吃一惊,出招抵挡居然被逼退十数丈开外,好厉害!七重逆龙斩竟难敌对方一招发力,谁?!
  重剑回鞘,驾车的男人缓缓抬起头,邢桀终于看清斗笠下的面容。
  ……你做梦都不会想到,你的梦中小情人是嫁给了谁,如今是和谁睡在一个被窝里……
  耳边回荡凤十三娘无情的嘲讽,邢桀子夜般的星眸中全是震惊。昔日禁军最高统领他当然不陌生。是的,他的确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是他!
  “殷武?!殷校尉?!”
  “殷武早已死在天牢,唯今世上只有殷沧海!”
  冰冷的眼神注目相对,有那么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运转。殷沧海随手掩好车帘,冷冷看着拦路不速客却无意开口,因为和这个家伙实在无话可说。
  车厢里,红夜紧紧压制馋猫不许它窜出去,心口越来越痛,眉头越蹙越深,扑鼻而来带着浓烈血腥味道的气息仿佛都在顷刻间勾起回忆。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人竟会让她疼痛至此?红夜受不了了,如求救般低声催促:“走!”
  轻吐耳语一个字,邢桀听到了,是她!眼泪潸然落,他再次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殷沧海目光如刀,骤然爆起,一言不发直接下狠手。
  点血截脉!这一下若被点中元气汇集要害处,傲世逆龙也必要当场瘫软,别想再站起来。殷沧海一朝发难快如闪电,寻常人只怕都看不清他的身形,邢桀堪堪躲开致命一击,再度被逼退数丈开外。一记交锋见高下,自神功高成以来他不曾这样心惊肉跳过,太可怕了,真不知是有何等奇遇方能锻造这等本事!邢桀心知若硬碰硬干上一场,自己纵然不败也绝无可能讨到便宜,毕竟,还有一只更要命的怪兽凶猫没出手呢!
  “殷校尉,在下并无恶意。”
  殷沧海抱之冷笑:“你是什么意思与我何干?乖乖让路,听懂了么?”
  让路?看着他身后垂帘密闭的马车,邢桀子夜般的黑眸弥散浓稠悲伤,六年了!他找遍大江南北苦苦追寻,午夜梦回何曾有一日不会梦到她?如今眼看已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他就算赔上性命宁肯今日就死在这里,又如何能让?!
  难言心口刻骨创痛,他的声音透出心痛至极的颤抖,凝望马车,分明是放下一切尊严在卑微恳求:“我知道,这是我的报应!我不求被原谅,只求能再见一面,求你!哪怕……只见一面也好。”
  马车里久久不见回应,殷沧海毫不客气挡在面前,冷冷的说:“玉儿不想见你!趁早让路!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马车上,俏丫头银杏都快窒息,说不清是恐慌、疼痛还是更多无法说清的复杂滋味,自幼入商会,她何曾见过大东家如此悲伤痛苦的模样?听着泣血恳求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一颗心好似碎成几瓣,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玉儿……”
  纱帽遮挡痛苦面容,说不清理由,但红夜就是无法坦然面对,心口越来越深的疼痛已快超越能承受的极限,她忽然说:“银杏,下车去吧,只怕你我不能再同行……”
  “玉儿!”
  “走吧。”
  俏丫头忐忑不安,带着十足慌恐和瑟缩下了车,当面对面迎上大东家,要说不害怕根本就是骗人的。
  车厢里传来低语:“银杏是曾经下过地狱的人,已经吃了很多苦,现在回来,还请你放她一条生路。若有可能……送她去西凉……”
  她在对他说话?当日日回荡梦境的甜美嗓音清晰来到耳边,邢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喉咙里像堵了大石,看看银杏,再看看马车……西凉?
  说完这一句,车厢里再无下文。红夜放开怀中猫,低声说了句:“走吧。”
  毫无预兆,马车陡然炸裂,一只通体漆黑的庞然巨兽腾空而起!
  变故来得太突然,车下人无不大吃一惊,巨兽腾空的同时,一根触须席卷,殷沧海顺势抓住飞上兽背。眼看夫妻二人骑乘巨兽飘行远走,邢桀快要疯狂,不————!!怎么可以这样?多少日夜苦苦追寻,就在眼看即将圆梦的时候,留给他的却仅剩转瞬即逝的一个背影,遥望少女风中飘散的发丝,还有身边守护者的冷峻嘲笑,地上之龙发出有生以来最痛彻心扉的怒吼。

NO。7 西凉遗珠
更新时间2011…10…27 12:50:20  字数:4723

 朗朗晴空,巨兽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邢桀瘫倒在山野,茫然看着满地马车碎片,很久很久,一动不动。
  俏丫头银杏依旧在身边,她既没有逃离也没有说话,天色渐暗,黄昏暮影中凝望昔日一心恋慕的主公,即便只是背影,也能清晰感受到他刻骨的悲伤和疼痛。看着看着,银杏也跟着疼痛起来,之前担心性命之忧的恐慌害怕都被这一刻的伤感冲淡,完全下意识的,就想去安慰他。
  “爷……”
  旧主终于有了反应,当他重新起身转过头,已经再度变回冷峻的大东家。邢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用银杏往日熟悉的平淡语气问:“说说吧,你都经历了什么?”
  行走在静夜山野,邢桀静静的听着。
  “这么说,那个龙王庙里闹事的巫婆就是你?”
  银杏根本不敢抬头:“爷,对不起,我……从前都是我……错恨了玉儿。”
  “她有没有说过,今后准备往哪里去?”
  银杏露出一抹苦笑:“如今这个天下,大东家觉得……她还能往哪里去呢?”
  邢桀陷入沉默,过了许久才接着问:“为何去西凉?”
  “登门玉卿侯府去找兰若琪,玉儿说,兰若公子是麒麟在世,也是她的好朋友,只要听说是玉儿让来投奔,会帮我。”
  邢桀微微一怔:“麒麟?西凉城里有麒麟?”
  “听玉儿说,麒麟是仁兽,命里是以天地之仁给养为生,当世间不仁太多便要送命。好像他原本是生在中原富庶地,无奈越是富庶的地方越多不仁,幼年时随祖父出关远走才侥幸得以活命。可如今,当祸乱来到门前,西凉已成众矢地,麒麟公子沉疴难起,玉儿也是因此才被迫离弃家园,但求带走祸乱,方能保麒麟活命。爷听说过吗?据说只要世间有麒麟,即使他病得再重,也还算是有一丝仁义在,可若连麒麟都死了,也就意味着败坏世道是真的一坏到底,无药可救。”
  邢桀一个字都说不出了,仁义……在如今这个乱世,这是个多么奢侈的字眼。
  银杏遥望山林夜幕,呢喃低语:“玉儿的家在西凉,我看得出来,她非常想家,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
  西凉城
  龙女一去不返,天子也随之匆匆离开,给当事者留下的只有痛失至亲的愁云惨雾。
  一夕传遍玉儿是龙女,大街小巷的议论满是艳羡,都说不知这家子是修了几辈的大福,才能和龙女过成一家去。七嘴八舌,吐沫星子足够淹没西凉城。可是对真正的当事者呢?凭心而论,顾大娘宁愿玉儿不是龙女,不要什么见鬼的福气,只要实实在在的闺女能回来。自从小夫妻走后,老两口守在宁仁街的青瓦旧居,终日以泪洗面。人去屋空,一杯一盏都盛满回忆。整理房间,顾大娘把闺女穿过的每一件衣物都洗叠整齐,针线筐里没做完的活计一针一线继续完成,做着做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
  “玉儿,你怎么这样狠心,说好了一辈子陪着阿爸阿妈,怎能说走就走了?你让阿妈今后怎么活啊?”
  太守苏普郁送厚礼登门:“圣上有旨,凡龙女所认家人,今后自得朝廷供养……”
  憨厚少年的怒火顷刻爆发,未等太守宣旨完毕,就将所有厚礼毫不客气扔出门:“滚!谁稀罕你们供养?俺哥俺姐都被你们逼走了!有本事把俺哥俺姐找回来!”
  水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没了,再大的院子又怎能称之为家?再一次失去至亲,失去可以贪恋的温暖的家,这一次的打击甚至比易水河畔痛失家园更让他受不了。
  “哥……姐……你们去哪了?没哥教俺咋练得好功夫?姐,你说过要一辈子给俺包汤圆的,团团圆圆,甜甜美美,咋能说话不算数?馋猫……你也回来吧,俺保证以后都把好吃的留给你……”
  “水生哥,别难过了,书上都说自古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难定。我娘,还有街上人都说,咱们能有幸相处这几年,过成一家去,已经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再奢望更多也难了……”
  王婶的儿子小辉陪在身边,努力想安慰几句,却只换来水生更难忍的放声恸哭,他坚决不接受:“俺不认识啥龙女,就认识俺姐!啥见首不见尾?又不是俺姐自己想走!你说这到底是为啥?好好过日子又没招惹谁,怎么想得份安生却永远这么难?”
  *******
  醉仙楼里再不闻动人弹唱,夜夜垂泪难成眠,水瓢萍知道,殷爷夫妻这一去,只怕再也不会回来。落拓江湖飘零卖艺,从沦为艺伶那一天她就成了一件玩物,还有谁会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尊重?是在这里,关外苍冷西凉城,她重新找到久违的人世温暖。可是他们自己呢?如今飘零在何地?还有没有可能再找到一个家?水瓢萍越想越心痛,往事历历幕幕,那些音容笑貌不受控制的在眼前晃,泪迹难干。
  “姑娘,好歹歇一歇吧?看看这才多少日子,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天还没亮,水瓢萍已经起身在熬炖补汤,她这些年卖唱辛苦积攒本打算有朝一日为自己赎身的私房钱,几乎全花在了采买补品食材上。
  丫头小翠又心疼又无奈:“玉儿姑娘不是说了吗,兰若公子是麒麟再世,他这个病是命里带来的,根本不是靠这些东西能养好,姑娘岂不是白费力气?”
  水瓢萍不接受:“那又怎样?就算我没有本事让兰若公子好起来,但哪怕能多延寿一日也是值得。莫非是要我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不做?”
  丫头小翠被噎住了,咬着嘴唇嘟囔:“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存的那点银子都已经见底了,姑娘自己还要有花销的呀。”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还能重新再回来吗?”
  水瓢萍冷声打断不懂事的丫头:“以后不准再说这种混账话!人生得一知己,虽死无憾。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是死,也不要再失去更多!”
  登门玉卿侯府,还未走进兰若琪的养身别院,已能听到沉重难止的剧烈咳嗽声。侍童骢儿伺候在病榻前,捧着一块手帕拼命想忍住恸哭,可惜怎样都忍不住。昔日翩翩佳公子,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尚未擦净的血迹。
  水瓢萍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此景立刻紧张起来:“骢儿,怎么了?公子又……”
  侍童骢儿擦一把眼泪,捂紧手帕好像生怕被兰若琪看到,沉默点头。
  水瓢萍打开偷瞧,倒吸一口凉气,整块手帕都被鲜血浸满,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兰若琪咳血一日重似一日,病情不容乐观。
  水瓢萍难言心痛,只能在耳边偷偷叮嘱:“老侯爷那边怎样了?千万别说出去。”
  骢儿哽咽点头:“我知道,多谢姑娘每日都想着过来。”
  独苗孙儿沉疴难起,玉卿侯也急得病倒了,一老一少纷纷倒在病榻,玉器行的生意都全靠聂展柜和顾管事撑着局面,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水瓢萍痛碎一颗心,却只能收起眼泪,强颜作笑来到床前:“公子今日觉得怎样?可好些了?这是我家传的滋补秘方,最养人的,公子快尝尝看。”
  掀开食盒盛补汤,兰若琪虚弱睁眼,制止她的忙碌,挣扎起身。
  水瓢萍吓了一跳:“快别乱动,当心起猛了头晕,要做什么我来就是。”
  他指指远处书案:“把那个匣子拿来。”
  丫头小翠连忙取来书案上的木匣,打开来,主仆二人才大吃一惊,这是……
  卖身契!
  这赫然竟是她主仆二人的卖身契!!
  兰若琪苍白一笑,将卖身契扔进床前熏笼,烧化成灰。
  “早该想到的,无奈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拖到今日……实在对不住。水姑娘,你们自由了,日后不必再受飘零卖艺之苦。”
  小翠第一个哭出来:“天哪,这不是做梦吗?那个艺班的班主有多黑呀,早就放过话,我们姑娘若要赎身少说也要上千的银子,公子……呜……”
  水瓢萍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哭,麒麟……到这一刻她才发现麒麟仁兽之说有多么真实,病到这般地步居然还想着别人的事,他……
  “公子大恩,该让瓢萍何以为报?”
  兰若琪摇头一笑:“人生际遇,本就各有机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木匣里还有一叠银票,他略带一丝调侃的说:“毕竟是经商之家,这些银钱账我还是懂的,姑娘日日登门,所带补品食材哪一样不金贵?长此以往岂非都要坐吃山空。可叹如今世道艰难,玉器行的生意难见起色,一时间也拿不出更多了,若姑娘不弃,就用这些做个安家立业之用吧。”
  不,水瓢萍坚决不肯收,擦一把眼泪仿佛下定决心:“说什么安家立业,我哪里也不去,今日即得自由身,日后便留在这里,照顾你,别想赶我走!”
  留在这里?兰若琪一愣,实在有些为难的温婉拒绝:“无名无份,若住进府中,只怕对姑娘名声有碍,他日若遇良人,岂非要误了姑娘终身?”
  水瓢萍含泪破笑:“呸,谁稀罕!本姑娘就是决定了,公子在一日便要留一日,做丫头做厨娘,随便做什么都行,反正谁也别想赶我走。”
  ********
  四十里外·寒山大觉寺
  昔日清幽古刹,几乎在群魔点起的大火中化为焦土。虽得殷沧海援手退敌,众僧人全力救火,到魔火扑灭时,还能保住的寺院房舍已不足一半。
  太虚散人师徒及仓央活佛率领的僧兵终是晚到一步,入目满凄凉,或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保全麒麟玉像未受损伤。净空禅师率僧众恭迎仙人入山门,当亲眼看到麒麟朝圣的羊脂白玉像,凤雅歌一贯淡如清水的面庞也起了波澜。
  “有珠儿的味道,果然是她!可惜又被这些人逼到离弃家园,无处容身……”
  一尊玉像摆在眼前,世外红尘仙,太虚散人眉宇间非但不见惊喜,反更添忧虑,沉声开口说:“恶徒结大阵时,口中念念有词可知所说何意?六道轮回,颠覆乾坤……如今看来,这话恐怕是没错的。”
  大觉众僧都是一惊,净空禅师躬身相问:“还望大士赐教解惑。”
  太虚散人一声叹息:“何为六道?天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六道轮回,往生诸天,其中纯粹的善仅占其一,恶道已然是占了上风,所以自古为善总比为恶难,如今观天地乾坤,只怕连这仅有的善道也将不复存。想过么,颠覆乾坤,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善道难立世,人人颂枭雄、崇厚黑,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令天下人负我!恶道横行,谁狠谁赢!这个人间……已经越来越难见它应有的模样……”
  太虚散人难掩痛心:“这些年天灾奇祸肆虐九州大地,一切灾祸都在随着时间而发酵,当人被逼上绝路,本就脆弱的人心也就到了成魔边缘。为何如今魔性附身的人越来越多?那些觊觎宝物的恶徒或许仅是冰山一角。崇拜力量,弱肉强食,唯有魔!才会以同类为食,只为一己得生!”
  凤雅歌轻轻抚摸麒麟玉像,一如曾经共舞的少女一般疼惜,喃喃接口:“世间最干净的珠子,大概也唯有她或可救世吧。龙珠元神引贪婪,可叹那些疯狂觊觎的恶徒根本不明白,至纯至洁、不染尘埃,最干净的珠子怎可能造就魔头?真的抢到手吃下去,也只能是去除魔性,救他们重新变回一个人而已。想从龙珠获取力量,根本不可能是用这种方式。”
  仓央活佛说:“到来之前,大和尚跟随仙师去闸口看过了,易水不祥,只怕天下将有巨变生。魔性已然侵害人心,对一群丧失心性的贪婪恶徒,即便大士师徒方才所解是事实,只怕传出去,他们也是不会接受的。此番抢夺玉像未能如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玄济和尚闻之变色:“活佛是说,这些恶徒还会卷土重来?”
  仓央活佛摇摇头:“不仅是卷土重来,更要来势愈加凶猛!”
  大觉僧众哗然,怎么办?如今连能危难救急的殷施主都走了,若再来更多这种获得妖异力量的嗜血魔头,又当如何应对?
  仙人转头看净空禅师,忽然问他:“玉像供于大觉寺已有四年,不知方丈可有此念:多少血光之灾皆因此而来,搅扰佛门不得安宁,实在有些不值得,或许应该舍了这祸根才算明智。”
  净空禅师哈哈大笑,直言不讳点头作答:“大士洞见人心,果然不错。从第一次玉像被盗,察觉恶徒觊觎,寺中各院大和尚便曾有过争执,一如大士所言,便有人主张应舍玉像,以杜无妄之灾。”
  这样说时,禅师身边律法院、戒持院的几个当家大和尚都纷纷脸红低下头。
  太虚散人微微一笑:“可是,玉像终究还是留到了今天,你又是怎么想的?”
  净空禅师双手合十,低眉沉声:“这些年,老纳与麒麟公子相交匪浅,多蒙裨益。当初决心接玉像时便已有言: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佛门弟子,当需要时挺身护法即为金刚!或许冥冥中,这便是我寒山大觉寺注定履行的职责!”
  太虚散人有感而发:“当此乱世、乾坤将覆,天龙元神所聚,或为唯一救世之宝,贫道也不得不说,要感谢方丈当日决断。虽说不清因由,我却有一种预感,这尊玉像既诞生人间便一定有它存在的意义,而绝非像那皮皮小朋友所指责的,纯粹是一块勾引贪欲的破石头,令世人贪财不舍那般简单。”
  他说:“有龙珠元神蕴藏其中,玉像万不可损!如今大觉寺已成众矢之的,当务之急,恐怕需要广求支援了,召集值得信赖的正道同仁共赴寒山,否则,大觉难保!”

NO。8 睚眦必报
更新时间2011…10…28 11:52:52  字数:5136

 春风不度玉门关,四月的西北依旧苍凉,抬眼望高天,一只展翅雄鹰划过天际,往复盘旋寻寻觅觅,也不知是在为新生的雏仔寻觅饱腹食,还是在苦苦守望,等候大地回春。
  “爷,已经进入凉州界了。”
  看到路边歪斜界碑,一个清俊小厮对一位同行的老者躬身禀告。老者仰望高天,直到天际苍鹰消失于视线才缓缓低下头。
  “天不早了,找地方落宿。”
  老者吩咐着,沙哑的嗓音比相貌更加苍老。
  ********
  西陲凉州,民族混杂。到日暮时,赶路老者同小厮走进一处村寨挂招藩的门店,墙壁上古兰经织毯在目,显然是一处回鹘住民所开的旅店。
  进来时不算大的铺面已经挤满了人,按回鹘习俗席地坐毯摆炕桌。小厮找上老板,以安拉之名彼此问候,自称是早年迁居中原的安拉子民,如今回来,实为出关避祸。
  一番客气搭讪,立刻换来店老板热情拥抱,款待不在话下,硬是在拥挤店堂给他们安排出一处还算舒服的落座地方。
  小厮归座看看自家老爷,眼神里流露钦佩。不愧是大东家,应对天下各族易如反掌,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这一老一少‘出关避祸’的主仆,自然就是邢桀和俏丫头银杏,进入燕朝界易容改扮,大东家易容的本事从很久以前就是让银杏特别佩服的事,如果她也是不知情的外人,做梦都想不到眼前的垂暮老者和那位搅动天下的俊美反王有何关联。别说大东家自己了,就连她这个改扮的小厮也是没可能被人看破的——真想女扮男装,可从来都不是换一套衣服打扮就能蒙混过关的事。从体型、喉结、眉毛、指甲、及至声音和举手投足的行动作态,高明的易容术一定是不放过所有细节,才能做到天衣无缝。
  此刻在店堂里歇脚吃喝的过路客,十中有八都随身携带兵刃,言谈举止间江湖味十足,模样更是千奇百怪,作何打扮都有。一眼扫过,不同帮派各为一堆,偶或彼此斜睨一眼敌意甚重。
  “龟儿子,这一路走得老子憋闷塞,干脆开局耍一耍你个说哩?”
  坐在东首一桌操着浓重蜀中口音的黑胖汉,一句提议立刻得到同伴响应,几人拿只空碗,掏出几颗骰子,大声吆喝着就开了赌局。
  提议耍一耍的黑胖汉似乎手气非常好,才一开局就赢了个满堂红,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斜眼看向临桌几个做岭南打扮留羊胡的‘瘦猴’,不咸不淡讪笑着说:“老子手气就是壮,所以说嘛,有老子在的地方,哪轮到别个龟儿子做大梦噻?趁早回家睡老婆,也免得输光了裤子+脑袋。”
  这一桌的岭南瘦猴,一个最精瘦、个子最矮小的中年人显然是‘猴王’,听见这话立刻冷笑出声:“咬人嘅狗唔叫,狂吠最冇种。总算知乜野叫井底之蛙,冇见过世面,就怕有人输晒返归都冇老婆睡。”
  晦涩岭南话,大概除了他身边几个同乡,诺大店堂也没人听得懂。
  蜀中黑胖汉掏掏耳朵:“哪个来的龟儿子,不会人话,乱讲鸟语。”
  ‘猴王’身边的弟子用生硬官话充当翻译:“我们帮主是说,咬人的狗不叫,狂吠的才最没种。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井底之蛙,哼,就怕有人输到回家都没了老婆睡呢。”
  黑胖汉立刻爆起:“奶奶你个龟儿子,你算哪一个噻?!有种再说一遍,拧下你个脑袋瓜瓜子当球踢!”
  岭南瘦猴这一桌似乎不屑于和这种莽汉一般见识,猴王不吭声,‘啪’的一声将随身兵刃摆上明处——一副子母狼牙锏重重拍在桌面,仿佛一切不言自明。
  “大哥,你说这都是甚人呢?上不了台面的臭鱼烂虾也全跑出来现眼了,放到额们那里,随便个婆姨站出来也能把他们乱炖一锅,真儿真儿笑死个人儿。”
  另一桌又是几个关中口音的汉子也跟着凑热闹了,人人背后一柄铜环大刀,说话这人口中的大哥立刻大笑起来,掏出酒囊饮一大口,满是不屑重重一啐:“呸!有咱关中断门刀,还能轮上其它上不了台盘的小丑出来现眼?根本就是个不知死活!”
  “龟儿子,你个娘的又算哪一个?!”
  “唔好斩人转砍门闩,所以才叫断门刀系咩?”(不会砍人转砍门闩,所以才叫断门刀是吗?)
  蜀中汉和岭南汉全都跳起来,场面顷刻剑弩拔张。
  易容的主仆二人偏安一隅,邢桀看得心中冷笑。一路走来,这已经不是他们遇见的第一拨了,天南地北江湖客,似乎都在一夜间躁动起来赴凉州,虽然公开场合无人谈论,但途中相遇分明个个心中有数,因此谁看谁都不顺眼,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者比比皆是,以致多少人甚至未等走进凉州界,已是半途赴黄泉。
  偷听这些家伙私下里的议论邢桀才知道:西凉有宝的秘密似乎已经传开了,据说是龙女留下的一尊玉像,藏于寒山大觉寺,若能磨碎吃进肚,便能身获天赋奇功,从此畅行天下无所敌……对任何一个习武之人,这大概都是无法抗拒的极致诱惑,也就难怪‘江湖豪侠’会人人趋之若鹜,争先恐后生怕落了空。
  每每看到这些丑态百出的贪婪客,邢桀都会自心底发出一声轻蔑冷笑,荒唐!从第一次听说他就打定了主意:既然是少女遗留之物,就决不允许落进小人之手!想夺玉像?先过他这一关再说吧!
  店堂里弥散浓重火药味,眼看就要开弓见仗,不成想回鹘族的店老板也在此时冲上来插一脚,阴沉着脸首先对上蜀中汉:“安拉的店里不准赌博,还请客爷收起来!”
  随后转向关中客:“安拉的店里也不准饮酒!客人不要再喝了!”
  这下立刻惹毛刀头舔血、从来吃软不吃硬的江湖豪侠。
  “奶奶你个龟儿子,老子要耍,哪个要你管!”
  “喝酒怎么了?没得卖就算了,怎么?额们带的都不能喝?存心找不痛快是不是?”
  看这些家伙张狂叫嚣,银杏都忍不住要抱一声冷笑,一群白痴!当真连这个都不懂?信奉安拉的回鹘住民,除了举世皆知的禁食猪肉外,更禁赌博和饮酒,来到人家地盘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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