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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三劫 续传1-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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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他却说:“玉儿,别高兴得太早,只怕像兰若家这种大户,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苏普郁亲口告诉我,跟着安民皇榜一道送达西凉的,就是命凉州出粮三十万石、冬衣、棉被、帐篷各样不少于十万件,腊月除夕以前必须筹齐发往关内的命令;此外便是接收灾民,严令来多少收多少,若有谁胆敢拒收,将灾民遣回关内,丢官罢职恐怕连脑袋也难保……”
  红夜掰着指头数一数:“眼看都快十一月了,要筹集这么多东西?来得及吗?”
  他叹息苦笑:“谁说不是,苏普郁都快愁死了,一层一层往下施压,太守压巡按、巡按压知府、知府再压下面的知县……你可以去问问兰若公子,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大户,这些日子已经被找去几回了。无外乎是摊派捐资,反正啊,要愁一起愁,谁也别想跑。”
  殷沧海越说越感慨:“现在看看,一场大地震,何止是波及方圆五百里啊,或许,这就叫做‘覆巢之下无完卵’吧?”

NO。46 难民潮
更新时间2011…10…9 12:47:21  字数:5178

 潜翔六年,真是多事之秋,一场大地震几乎震碎半壁河山,凉州也未能幸免。
  曾有民谣这样言唱:“秦川中,血没腕,唯有凉州倚柱观。”
  凉州自古多安定,本是远离是非的偏居之地,没想到如今天下大祸蔓延波及,太平如凉州,也已无法置身事外。
  ********
  南阳豆腐脑!
  顾德福挑起招藩,到如今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幸运。蒙难投亲,还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还能做份小生意吃穿不愁,投亲靠友混到这份上不知羡煞多少人。远的不说,就这一两年的光景,仅看南市一条街,陆陆续续就多了不少生面孔。左邻右舍,几乎家家都有从关内投奔来的亲友,别再说什么亲疏远近,即使八百年未曾走动过,但凡还有这么一条路,就是投奔没商量。而像顾德福这样能找到亲家收留的还算运气,多少人投奔来,亲戚未必愿意收留,而就算愿意也未必有这个能力,还有更多更倒霉的,则是远投而来根本找不到人,流落街头无以为生,今日不知明日生死……
  四面八方的落难者陆陆续续汇集而来,同时也带来各种各样的坏消息。听说叛匪已打到哪里了;听说哪里又被水淹了;听说往贺兰山的商路已经断了;听说兵源短缺,凉州也要强制征兵拉壮丁了;听说物资紧俏,朝廷要开始统一管制,粮食、牛羊、马匹、药材……好多好多的必需品,似乎就快不允许民间买卖……
  这两年,关内捕风捉影的坏消息也不知听了多少,如今一场大地震,当数以万计的灾民汇集成潮涌进凉州,霎时间更是流言满天飞。听说晋原城大难不死的超不过五六万;听说官兵到处挖掘银窖,为了银子不知又闹出多少人命;听说整个晋州如今找不到一处安身之所,没吃没喝,好多地方都开始吃死人……
  立刻有人说:吃死人算个啥?我就亲眼看见过,有那歪在路边奄奄一息还没断气呢,就被路过的人扔进锅里煮熟了,飘出肉香多少人往上扑啊抢啊,你推我搡人挤人,结果哩,冲在前面的刚吃到一口,又被后面的人挤得掉进锅里去,再等捞出来,嘴里还叼着别人的肉,自己的肉也被饿死鬼瓜分进肚……
  毛骨悚然,难分真假,反正是人传人言,弄得人心惶惶。西凉城里,票号挤兑的惊魂尚未安定,蜂拥而至的灾民又成混乱之源。来得太多了,眨眼功夫西凉人口都翻了倍。以至于太守不得不颁布紧急政令,由丁大帅派兵协助,将大批灾民化整为零,分别遣送往辖内各处县郡以减轻州府压力。饶是如此,滞留西凉的灾民依旧多达十余万。吃喝衣物安身之所,随便哪件事,要供应十余万人的需求都是天文数字。即使开义仓,储备终究有限,每日一碗施粥,稀汤寡水清可见底,别说是灾民,就算是一个壮汉连喝三天怕也没力气走路了。此外还有御寒之物,关外入冬,寒风何等刺骨,仅凭官府七凑八凑提供的单帐夹衣,根本不可能熬过这个冬天。
  于是,不少灾民涌上寒山大觉寺,佛门中人终究是要慈悲为怀的吧?没用多少日子,四十里外大觉寺也几乎被吃了个底朝天,逼得满寺僧众也要跑下山来化缘救急。寒山遍地林木,更被急于取暖的灾民砍伐得七零八落,好几次差点引出山火,弄得净空法师叹息连连,除了派寺中武僧加紧巡山也不知如何是好。
  食不果腹、寒冬难挨,找不到生计的灾民总要自寻出路,于是,城中治安也开始变得混乱,偷盗抢劫成风,弄得大姑娘不敢走夜路,小媳妇不敢戴首饰。乱象横生,不复安宁,西凉城内,士农工商各行各业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不安所包围,惶惶不可终日。
  眼看流民生乱,长此以往难保不酿大祸。督护使大帅丁毅都开始担心起来,十余万灾民成隐患,而他手底下的军队满打满算才有几万人呐,万一闹起事来如何能压住局面?因此,丁大帅下达严令:清理城中流民,大队人马严把城门!灾民中,女人、10岁以下的小孩和60岁以上的老人可以留,其余壮年男丁一概不准留于城内!城外搭帐、城外领吃喝,有敢违令擅闯者,杀无赦!
  *******
  相识好几年,殷沧海第一次主动登门找上太守,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太守大人,如今城中灾民众多,州府拿出的救济却是不是有点太少了?把责任压给城中大户,指望各家‘积德行善’设粥棚,一时救急或可为,长此以往谁又能吃得消?毕竟,大户再大也是民,朝廷每年征收的税金不是流入他们的口袋呀,到难处时却把责任丢过来,岂非有些官民倒置?”
  说起这事,太守苏普郁也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愁眉苦脸叹息连连:“殷兄台啊,如今的情势你不是不了解,朝廷下了死命令,三十万石粮食!冬衣、棉被、帐篷各样不得少于十万件!就算有些家底也要先凑齐发往关内震区,完不成是要丢乌纱掉脑袋的呀!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知道,兰若家与你交情不错,奉龙镖局更是顶头东家,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西凉大户,被吃得紧了让你来做说客,可以理解。但是殷兄台,不瞒你说,州府义仓、账面官银,能拿出来的实在只有这么多了。”
  殷沧海一声嗤笑:“说客?说句不客气的话,玉卿侯也好,奉龙镖局也罢,恐怕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我今日来,纯粹是在帮你解难,懂么?”
  苏普郁一愣:“帮我?怎么讲?”
  他说:“我虽不是公门中人,往日却也曾有耳闻。天下各地每年缴粮纳税,向来都是三七分,七成送交国库,三成留于本州本府。这样算下来,凉州的家底即便不算丰厚,却也应该不算薄。这几年关内灾荒不断,相比之下凉州着实可算太平乐土。无兵祸、无天灾,四时云雨正,也没有什么大兴土木需要大把花银子的事项,你坚持说拿不出来,却不知是何道理?”
  苏普郁立刻摇头:“殷兄台此言差矣。缴粮纳税三成留于本地固然不假,但那都是军粮军饷啊!属于各地战备之蓄,就算是丁铁头也不敢擅自挪用,何况是我?擅动军粮军饷,那也是要丢官掉脑袋的呀!”
  殷沧海又笑了:“谁说要挪用?专事专用有何难?”
  苏普郁不明白,专事专用?什么意思?
  殷沧海说:“就眼前的麻烦而言,仅西凉一座城就聚集十余万灾民,饥寒交迫、衣食不饱,人被逼上绝路就会成为祸乱之源。而要想解决这个麻烦,我给你指条路:就地征兵!”
  “征兵?”
  “常言说,治民如治水,在疏不在堵。丁大帅下令灾民中壮年男丁不准进城,这其实已经切中要害——壮年男丁是最让人担心的造乱之源。那么与其压制堵截,不如就地征兵。有了饷银,也算是给一家子有了活路,留在城中的老幼妇孺也才能安心。而这样做更有几大好处:第一,督护府从灾民中招募增兵,是即增强了自己的力量,又削弱了造乱的力量,一增一减,事半功倍;第二,就是可以名正言顺动用军饷,以解州府物资之急;第三,凉州地处西疆,辖内涵盖众多边关要隘。玉门关、嘉峪关、虎牢关……这些边关重地是由朝廷直接统辖,一不靠本地供养、二也不听你们的命令。到如今,这其实已经变成一件非常有利的好事。何不由督护府出面,与各处关城总兵商谈协作,就以支援朝廷、补充兵源的名义将招募灾民送往各处关隘,当此天下战乱时局,兵源大概没人会嫌多吧?这样一来,其实就等于是把一大批灾民又重新扔给朝廷,效力边关要隘,从此后是朝廷发饷银俸禄,岂非也是解了凉州的压力?”
  苏普郁一双眼睛亮了。嗯,有道理!的确有道理啊!
  殷沧海接着说:“这是解决了壮年男丁,对于其他老妪妇孺也是一样道理。不妨想一想,一个士兵站出来,从头到脚,穿的制服、配的皮甲、蹬的靴子、背的水囊箭囊干粮袋……有哪一件不是要靠女人裁缝一针一线缝出来?以我说,想名正言顺动用军粮军饷,名头俯拾皆是。刚刚才说了征兵,征上一个兵同时就要配发兵甲装备,现成的能有多少?一旦开始征兵也就必然意味着要出现军备缺口,在这件事上,完全可以由州府出面,大批采买布料、牛皮、针线等需用之物,再招募灾民中会缝纫的一件件做起来。西凉本就是商贸重镇,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带活一大批商家生意,灾民征募为工有了报酬,也就算有了自谋生路的来源。安生才可安心,不必再担心造乱,何乐不为?以此类推,不胜枚举,譬如囤积的军粮,这种储备粮都是未脱壳的原谷原麦,何不招募会干农活的就来个打谷脱壳磨米面?过一道加工的手而已,打好的米面还是囤回粮仓,剩下的麸糠却又能填饱多少人的肚子?还有啊,一斤原谷原麦能打出几两米面,通常来说也只是一个大概范围,多几分少几分,只要出入别太大,我相信即便是当朝天子站在这里,也不可能向你问罪。军吃粮、民吃糠,在这种非常时期大概也不会有谁提异议。换言之,也就是即没损失军粮,又同时解决了多少人的吃饭问题。推之及广,会打铁的招募造兵器,会养马的招募当马倌,总而言之是化灾民为劳力,一件件算下去,这都是战备物资啊,当此天下战乱,再多不嫌多。如此一来是即妥善安顿了灾民,又充盈了战备,上表朝廷也是政绩斐然,值得嘉奖。大人以为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苏普郁听得瞠目结舌,仔细想,再仔细想,如果按他说的,那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又赚得政绩,一举双收!高!这主意实在太高明啦!
  多少日子愁眉不展的苏太守乐开花,殷沧海走后立刻登门督护府,如此这般一说,丁毅丁大帅也是惊叹连连,高明!的确高明啊!怎么他都没想到?
  丁毅上下打量苏太守,捋着虬髯须笑眯眯问:“太守大人,说吧,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以我的了解,这应该不会是太守大人自己想出来的点子吧?”
  苏太守一阵干笑,也不敢隐瞒,实言相告确得高人指点。
  殷沧海?!又是他?!
  丁大帅心中翻了五味瓶,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看看自己麾下四将八尉,越看越没好气:“你们说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武将,这么多人怎就没一个能想出这种点子?军中效力都不知军营里的花样该怎么玩?哼,白吃军粮,关键时没一个顶用!”
  手下诸将哪敢还嘴,也只能心中腹诽,他是大帅不也一样没想出来?凭啥说别人?
  丁大帅感慨扼腕到家。哎,可惜可叹,这等人材偏偏是雍王旧部,前孽加身,如果没这层株连该有多好?无法录用真是太可惜了。
  *******
  水生扛着大笸箩出门,满满一箩筐都是刚做好的大饼馒头,自从灾民蜂拥而至家里就算忙开了,每日厨房灶火不熄,做好了吃喝就往城南粥棚送——城北聚集府衙大户,官兵严巡都不准灾民乞丐往城北来,萝卜搓堆儿全被赶往城南平民区。如今城南土地庙、龙王庙都成了灾民聚集之所,官府及城中大户设立的粥棚也大多在左近。红夜每日往来粥棚,尽其所能只想做点什么,无奈那种地方实在太乱,每到放粥人挤人,你争我抢乱得不堪,因此殷沧海再三苦劝不让她再往粥棚去。
  水生连连推劝不让阿姐出门:“姐,不就是送干粮么,俺去就行了,哥都说了不让你往那么乱的地方走……”
  红夜听不进去,眉宇间全是隐忧,她还从没见过这种流民逃难的惨象,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有多难受。即便不谈什么仁义恻隐,关键是阿琪呀,麒麟公子命中以仁为生,自从灾民潮涌,西凉乱象横生,他的病情就是每况愈下,一日重似一日,因此她无论如何都要做些什么,以求状况有所好转。否则长此下去,非害死阿琪不可。
  红夜摇头:“不为送粮还总要去看看阿爹阿妈,别说了,快走吧。”
  少年拦不住,只好苦着脸跟随,一路叮嘱:“姐,到了土地庙你千万别进去,吃喝俺送就行了,万一出点啥事哥会宰了俺的。”
  红夜拍拍小弟,笑说:“看把你吓的,行,都听你的。”
  往南市走,沿途横七竖八歪在路边的灾民乞丐渐行渐多,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寒冬腊月里躺在石板地,止不住的打哆嗦。许多小孩缩在娘亲怀里,冻得嘴唇发紫。留于城中的都是老幼妇孺,通常三五十人扎堆一处,无外乎是为了挤着暖和些。沿途走来,能清晰看到许多人脸上、手上还有从烂草鞋里伸出的脚趾头生满冻疮。红夜目不忍视,扑鼻而来病弱悲怆之气令她窒息。一抬眼,入目尚在襁褓的婴孩趴在母亲胸口拼命吮吸,妇人衣襟四敞大开似乎已经麻木,干瘪的Ru房根本不可能再吸出半点汁水。
  红夜看不下去了,掀开笸箩盖布拿出几张大饼就递过去,结果,这一下掀开不得了,还冒着热气的大饼馒头,香气飘散开来,原本歪在路边像死人一般的灾民都顷刻如打了鸡血,吃的……有吃的啊!
  眨眼间,数不清的灾民蜂拥围拢,数不清的手从箩筐里抢吃食。场面乱起来,姐弟俩都慌了神,红夜连连喊:“别抢!别抢!都有的啊!”
  可惜哪里有人听?人推人、人挤人,生怕自己来晚一步抢不到,前扑后拥,直把二人挤得如同暴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箩筐打翻了,吃食撒满地,水生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尽全力想推开疯狂人群,就怕阿姐出个好歹。
  眼看散落的大饼馒头快被无数人脚踩成烂泥,红夜又急又气,这是干什么?没吃进嘴反而糟蹋东西。她弯腰伸手想把干粮捡起来,谁知压在人堆儿底下的一个小孩,以为是要来抢,想也不想,抓住她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
  “啊!”
  红夜一声痛叫,眼前骤然黑影一闪,馋猫窜出来了。周围左近十几个人‘扑扑通通’被撞翻在地,“哈”的一声沙哑咆哮,护法饕餮直扑咬人小孩。
  红夜一惊,连忙摁住馋猫:“算了,不碍事。”
  好不容易退出疯狂哄抢人潮,看看阿姐受伤的手,这一口咬得真够狠,鲜血横流,捂着手帕子半天止不住。水生气得当街跳脚:“这些人咋这样?天不亮就起床,辛苦大半天为个啥?糟蹋东西还张口咬人?!太过份啦。”
  红夜不吭声,眼神中弥漫浓稠哀伤,不过是一筐馒头大饼啊,又非金银翡翠人间罕宝,如果不是饿极了,任何一个正常人,谁又会为了一个馒头半张饼疯狂至此?越想心越痛,遥望苍天,她真的好想知道,这个天下到底是怎么了。

NO。47 伤痕
更新时间2011…10…9 12:49:42  字数:5882

 来到南市顾家,水生还是一肚子气,谁知刚一进门忽然一只半大狗崽儿‘汪汪’狂吠着扑上来。少年吓了一跳,好歹也是练了二年多的武功,一抄手掐住狗脖子正顺势要往外扔,屋子里顾大娘听到动静冲出来:“哎哟,水生来了?快放下,自家的……”
  水生放开半大狗崽儿,顾大娘照着狗脑袋‘啪啪’几巴掌,瞪眼训斥:“黑子!看清楚了,这是一家人,以后不许乱叫乱咬听见没有?”
  半大狗崽儿‘呜呜’哼唧两声,灰溜溜躲进院里去。
  水生一脸茫然:“娘,啥时候养的狗?”
  顾大娘摆手一笑:“头些天德福媳妇才给弄来的,现在街面上太乱,保不齐谁家就被偷了抢了,养条狗好看门呀。”
  正说着红夜也进了门,顾大娘一眼就看到她手上鲜血淋漓:“哎呀,这是怎么了?”
  水生气哼哼说起路上事:“娘,你说哪有这样的?好心送吃喝还反被咬,叫啥事啊?”
  顾大娘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玉儿,和你说多少次了,现在街面上太乱,你一个姑娘家别往那种地方去,谁说可怜人就一定是好人了?万一闹出个好歹怎么办?”
  红夜随口敷衍:“阿妈,不碍事的,明天就好。”
  一块肉差点没咬下去,还敢说好?顾大娘立刻让少年去找兰若琪,红夜连忙摇头:“阿妈,我真的没事,阿琪现在病得好重,不要去麻烦他。”
  “也是,这样吧,阿妈这里也有个祖传的伤药方子,就去药铺配了来,你乖乖在家等着啊,这就回来。”
  红夜自己最清楚,睡一觉明天全好,何必兴师动众?拉住顾大娘一再宽慰:“阿妈,回家就为看看你们,跑来跑去何苦来?对了,为什么突然想起养狗?是不是这边太乱了?”
  顾大娘一声叹息:“谁说不是?街上流民这么多,到了夜里更不安分,听你阿爹说,玉器行里都闹过贼,幸好守夜的及时喊人来,摆开阵势才把贼偷吓走了。一家家数过去,就这商铺一条街上,没进过贼的都难找了,有些甚至是被连偷好几次,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干脆掏家伙变明抢,你说猖狂不猖狂?哦,对了,就是兰若公子经常光顾的那家画馆,听说上个月就丢了好些东西呢,金银古玩细软全是压箱底的值钱货,画馆东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蹬了腿。报官吧,又要使银子,钱没少花,可到现在也没见破案把东西追回来。你说不靠自己还能靠谁呀?要我说,城北虽然安静些,你们是不是也该养条狗?常言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以防万一总没错。”
  红夜不以为然:“不用了,阿妈,有馋猫呢,强盗贼偷进不来。”
  顾大娘戳脑门笑骂:“你这孩子,猫捉耗子狗看门,哪听说猫会看家的?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也让德福媳妇给你们弄一条。”
  “真的不用了,弄条狗来不被馋猫欺负死才怪呢。”
  她不让顾大娘再说,反劝老人家:“阿妈,南市现在这么乱,你们住在这里多让人不放心?不如干脆搬过来吧,随时有个照应,总不能真指望一条没长大的小狗看家护院吧?”
  水生也说:“对啊,娘,你和爹都搬过来吧,俺哥那么厉害,过来一起住啥也不用担心了,就算不看俺哥还有俺呀,俺护着您,总好过身边没有人。”
  顾大娘听得咯咯笑:“瞧你们说的,倒把阿妈看扁了。不是吹牛,半辈子走昆仑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不敢说是什么女中豪杰,但昆仑山上那么多妖魔鬼怪也从来没怕过,怎么,到如今还能怕了几个小毛贼?虽说这几年是清闲了吧,手底下的本事终究也没撂下,水生,要是不信,阿妈和你比划比划,倒看看谁能赢。”
  水生憨憨一笑:“娘,俺哪敢和您动手啊。”
  顾大娘坚持不点头,红夜只好作罢,不想看阿妈为自己这点小伤唠叨着急,坐了一会儿就赶快回家去。
  *******
  殷沧海刚从太守衙门回来,一进门就听说玉儿受了伤。他眉头拧成疙瘩,真是的,不必戴什么为民请命的大帽子,他主动登门出谋划策,就是为了玉儿和兰若琪。麒麟公子命里以仁为生,问题一天不解决就是沉疴难起。玉儿更不用说了,夫妻三年他还不了解?这种乱象摆到眼前,玉儿还能过得安心才怪,整天往灾民堆里走,他怕的就是这个呀。
  “人到绝境什么事干不出来?说多少次了不让你去,怎么就是不听话?”
  红夜说不出有多郁闷:“我知道,这样做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可是……现在阿琪的病一日重似一日,他家开设的粥棚也像个无底洞,一个月不到就吃进几千斤粮食,老侯爷都快愁死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所以才说交给我呀,是要从根本上解决。你要知道,灾民之患可大可小,全在官府是否作为,只要他们肯动起来事情也就好办了,怎么?还信不过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红夜叹了口气,低声嘟囔:“沧海,你觉得……他们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吗?”
  殷沧海冷然一笑:“同样的事情,全看怎么去说。自古官民不同路,如果想让他们为了黎民百姓无私慷慨一把,那基本上是做梦,但是啊,如果牵扯到仕途政绩,事关到自己的顶戴乌纱切身利益,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放心吧,我保证他们乖乖照办。”
  *******
  次日一大早刚起身,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顾大娘的声音:“玉儿……”
  阿妈来了?红夜正要出屋,忽然被殷沧海一把拽回来,随手抓了块手帕赶紧给她昨日受伤的手包起来,眼色警告:傻丫头,不过脑子当心穿帮!
  一耽搁的功夫,顾大娘已经进了屋,手里捧着个小瓶子,入眼一笑:“姑爷也在呢?”
  “阿妈,这么一大早过来,该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顾大娘戳脑门笑骂:“这丫头,出事的是你,还说阿妈呢。”
  递过手里的小瓶子,她说:“这是阿妈祖传的伤药方子,赶着让药铺加紧做出来。玉儿,不是我说你,千万别拿小伤不当回事,关内来的灾民,多少人都是得过瘟疫染了病的,若是不小心传上不得了,赶快,把药膏涂上,驱毒清瘀保证好利索。”
  红夜暗自吐舌头,还好沧海反应快。龙珠在体,昨天那点子咬伤,睡醒一觉早已痕迹全无,若这会儿让人看见,别说阿妈了,恐怕水生都要都她当怪物哩。
  顾大娘拉过手就要解帕子上药,红夜吓得连忙躲:“阿妈,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这孩子,小伤不治成大患,万万轻视不得。听话,赶快上药,不能拖延的。”
  殷沧海干咳一声忙解围,拉过红夜随口搪塞:“说的是,防患未然,不用药怎能行?昨日就从镖局拿回不少伤药呢,已经用上了,这个……也是才刚换药包好的。”
  哦,是这样,顾大娘这才作罢。放下药瓶,又叮嘱了一番外伤不能沾水,记得及时换药等等就回去了。
  ******
  送走阿妈,红夜拍着胸口松一口气:“沧海,还好你想得周全。”
  他在耳边警告:“记住了,少说包上半个月,让水生看见也麻烦呢。”
  半个月?被咬伤的是右手,这样一来好多事情干不了,明明没事了还要装,这个要怎么装呀?她在为这种琐事头疼,殷沧海却因此想起另一件事:说起来,玉儿身有龙珠,体质异于常人,不怕冷也从来不生病,平日有些磕磕碰碰,做针线刺破手指,都是这样,睡醒一觉痕迹全无,也正因此,即使操持家务干粗活,从来不用脂粉保养,也没有任何岁月操劳的痕迹能在她身上停留。她就像一件得自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百病不侵、伤痛无碍,可为什么……偏偏只有胸口的牙印疤痕始终不褪?还有这不能生育的祸根,吸肌丸的遗毒为何也能长久留存,连麒麟神医都束手无策?羞辱之伤、绝育之痛,为何只有这两件是去不掉的?
  说实话,这个困惑他压在心里很久了,只因涉及过去不堪回首的经历,怕玉儿刺心才始终不敢相问。因这次意外受伤,殷沧海心中的疑问再次浮上水面。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忽然隐隐生出一种预感:凭玉儿的体质,不能复原之伤,恐怕是有非常因由。而如果能够复原的话,那会不会……事关三劫之说……也能破解了?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他再也忍不住,到这天终于非常小心的问起来:“玉儿,听清楚,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就是……有那么一点奇怪,凭你的体质,任何外伤难留痕,可为什么……只有这个去不掉?”
  他指向胸脯的牙印疤痕,又说起不能生育的遗毒之害,既然龙珠可以保她时刻复原不受侵害,这两处就未免太说不通。
  红夜被问住了,茫然摸向小腹和胸脯:“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他留的;这里……又是他……一个对我很坏,可是有一天却突然有人告诉我……他其实很好;一个对我很好,却突然有一天……人们又告诉我他其实很坏……我已经分不清楚了,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生命中的魔星,无法抹煞的印记,当重新说起,红夜不知心房颤抖为哪般,只是很痛,非常非常的痛。
  “那个时候,睁眼醒来,是在一座大岩洞里,有一个人正在遭受酷刑折磨,听说他是少昊女王海罗姆,而他……正是回来复仇的。至于我自己,是从何处来?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却说我是海罗姆的女儿海红珠,为了向魔王复仇泄愤,就在海罗姆的眼前,他……留下了这个……我求他让海罗姆解脱,他说除非是我亲自动手……沧海,你想不到吧,其实我也杀过人的,血喷在身上就昏过去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回大燕的路上。他说既然我让海罗姆解脱,那么就只能代替她来还债。所以,他把我卖掉了,一文钱卖身做奴隶,他说大燕是个非常讲究礼教的地方,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失了处女的身子,注定要比妓女更贱,比趋狗更低……”
  “别说了!玉儿,别说了……”
  殷沧海没办法再听,胸膛里波涛翻涌都是想杀人的冲动。他实在没想到,邢桀!独孤桀!那个容貌俊美,曾迷倒无数名门闺秀的柳帅门生!记忆中文质彬彬,贵族风度十足的朝堂才俊,他竟然能干出这种事!遥想当年,王师荡平少昊,说什么魔王母女妖孽显形,两只狐狸钉在城门就算对天下众生有了交待,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他竟然强暴了玉儿!竟然逼她亲手杀人!玉儿有多么忌血腥啊!纵然她不是海红珠,但在当时那种情境里,岂非就是在逼她亲手杀掉自己的母亲!这是一个稍有人心的家伙能干出来的吗?还有一文钱卖身,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想出的羞辱?换言之,是他把玉儿卖进供院,一手把她推进火坑!
  殷沧海胸膛起伏,连指尖都因愤怒而发抖,一直以来,他只当是昭王李隐害了玉儿,却何曾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
  “沧海,你怎么了?”
  他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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