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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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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争得面红耳赤,几至游戏做不下去。最后还是尤瑜退让了,新荷照着镜子在嘴上画上胡须,扮演猪八戒;又让尤瑜头上系块红头巾,让她做老婆。尤瑜则提出优胜的标准,要从爱莲桥的这一端,背到另一端,中间不能歇一丝儿气。池新荷眨了眨眼,估摸自己的力气小,一口气背不了这么远,就说背到爱莲亭中,应该坐下歇歇,看看柳枝婆娑,听听蝉儿长鸣,闻闻红莲清香,这样才富有诗意,才能悦性怡情。尤瑜心里明白,这是池新荷为确保自己取胜而出的馊主意,但他也只能退让。
游戏开始了,池新荷弓着背,尤瑜扳着她的肩,趴在她的背上。她双手兜着他的屁股,摇摇晃晃往前走,没走上几步,尤瑜的身子便往下滑。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耸身往上一抖,让尤瑜身子的重心又落到她背上。她双手反扣着,死力兜搂着,咬紧牙,屏住气,拼命往前走。才走几步,就呼哧呼哧喘气,轰轰轰轰脑鸣。左摇右晃身子如钟摆,似乎桥面高低不平,脚下好像踩棉花。到可以歇息的爱莲亭,还没有走一半,一个趔趄,咕咚一声,池新荷跌倒在桥上。嘣的一下,尤瑜的头,碰到桥栏杆,身子重重地压在池新荷身上。池新荷将他猛地一掀,破口就骂:
“又沉又重,一头死猪,谁背得动?”
结果还是尤瑜做猪八戒,只是她忘了给他画胡子;池新荷扮老婆,胡子仍然没擦掉。阴不阴,阳不阳,她趴在尤瑜背上,用手捶着他的背,嗬哧嗬哧像骑马。尤瑜腿一蹬,一口气,就从爱莲桥的这端跑到那一端。他一边跑,一边嚷:
“我是男子汉,真正的大丈夫,货真价实的猪八戒!”
“猪八戒,丑八怪,脸上有只死苍蝇,口里出声大粪臭。哪个做你的老婆,就倒八辈子的霉!”
池新荷用手刮着脸,嘟嘟囔囔地羞他。尤瑜当时很生气,可没有几天,他们又演着同样的戏。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1 爱莲桥八戒背老婆,爱莲峰齐唱秋水歌(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0 本章(。dushuhun。)字数:4217
池新荷用手刮着脸,嘟嘟囔囔地羞他。尤瑜当时很生气,可没有几天,他们又演着同样的戏。
他们还常常登上爱莲峰,唱他们喜爱的歌。《秋水伊人》就是他们最喜爱的一曲。平常要唱什么歌,新荷爸爸妈妈争着教。可是,这首歌,求妈,妈不教;问爸,爸责骂,都说这支歌是大人的歌,小孩子,不能唱。可是,爸闲时,放声唱;妈走路,轻声哼。新荷就装作闭目养神,聚精会神地听。音乐天赋极高的池新荷,没听几遍,就默默记住了:
秋水伊人
望穿秋水,
不见伊人的倩影;
更残漏尽,
孤雁两三声。
往日的情景,
只留下眼前的凄景。
梦魂无所依,
空有泪满襟。
几时归来哟,伊人哟一一
几时回到故乡的家园。
那亭上的塔影,
点点的鸦阵,
依旧是当年的情景。
…………
歌词中有些词儿,她不甚了解,她就查词典。“倩,美丽”,那么“倩影”,就是美丽的身影。“更残漏尽”,那意思是说用来计时的漏壶里的水滴尽了,三更过后,已是深夜了。这歌她仍似懂非懂,但她自信已初识眉目。至于“望穿秋水”,她觉得自己完全懂了。秋天少雨,江河水浅,清澈见底,一眼就能望穿。就是这个“伊人”,思前想后,不能确定是什么人。查词典也不得要领,好在她想象力极为丰富,她想,“伊人”既然是三更半夜、魂牵梦绕地思念着的人,那应该是最亲最亲的人,这人当然是父母亲。她还记得去年父母去省城筹备画展,半个月没有回家,她每天晚上都梦见爸爸抚摸着她的头,妈妈拉着她的手,在花海里慢慢儿游……此情此景,不就是“更残漏尽”时,儿女在思念着父母一一“伊人”么?肯定是的,“伊人”就是父母亲。
她雾里看花般地粗略地懂得了歌词的意思,就背着父母,情切切、意绵绵唱起来。好歌曲,父母不准唱,也不敢向人唱,没有听众,无人捧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她就爬上爱莲峰,唱给白云青松听,白云悠悠舒卷,青松睥睨傲视,充耳不闻。她再也憋不住了,只好唱给尤瑜听。尤瑜的音乐细胞本来很丰富,加上这两年池家浓郁的音乐气氛对他的熏陶,他欣赏音乐、学唱歌曲的潜能充分发挥了。新荷一唱,他领悟了它的旋律美;再唱,更体察了它的感情真;三唱,他就唱得节奏铿锵如鼓点,音调圆润似流水。他们同声唱,引来百鸟齐鸣,他们洒下了滴滴相思泪,让人觉得高山流水有知音。
有一天,他们又在爱莲峰上悄悄唱,暗流泪。他们唱得倦了,泪流够了,便一同卧在草地上望蓝天。此刻池新荷突发奇想,想考考尤瑜对歌词的理解程度,她微微皱着狡黠的眉,稍稍敛起讥诮的嘴,显露出神秘的一哂,问:
“尤瑜,你的歌倒唱得不错,不过,我想考考你对歌词的理解程度。你说说,这歌里究竟说了件什么样的事?表达了一种什么样的情?”
尤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噎住了,他坐起来,一只手搔着头,一只手拔着地上的草,半晌,才支支吾吾说:
“我想……我想,大概是……大概是说一个人在晚上思念另一个人。”
“思念什么人?”
“歌词里不是说得很清楚,是‘伊人’嘛。”
“‘伊人’是什么人?”池新荷节节逼问,语气咄咄逼人,她炯炯的目光盯着他,好像是一只聪明的猫,胸有成竹地在玩弄一只奄奄待毙的鼠。尤瑜被逼到了墙角,已无退路,便效贵州的驴子,骤然无奈地一鸣:
“我想,我想,我什么也想不到。伊人,不就是伊人嘛!还左右盘问干什么?”
“蠢猪,笨驴,如果一想就着,我还考你干什么?”池新荷望着他的狼狈相,指着他的鼻子,得意洋洋地说。
“我蠢,我笨,你聪明。那么我问你:‘伊人’到底是什么人?”尤瑜被她奚落责骂,十分生气,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将一军。池新荷见尤瑜气得像牛叫,更是趾高气扬,她摇摇头,扬扬眉,扭扭身子,显出几分骄矜,带着几分讥诮说:
“笨蛋,这还不简单!伊人就是大家半夜三更,做梦都在思念想的最亲最亲的人,那就是我们的父母亲。”
“我看,我看一一,不一定对。”尤瑜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又沉思了片刻,他找到了反击的子弹,便提高了声调,十分肯定地说,“按你的解释,‘倩影’的意思是‘美丽的身影’,如果‘伊人’是父母亲,那么,‘不见伊人的倩影’的意思,就是见不到父母的美丽的身影。你的父母工作轻松,生活条件好,保养得不错,白白胖胖,衣冠楚楚,上了年纪还很漂亮,不过,他们也应该不如年轻时那样‘倩’。至于我的父母,终生劳苦煎熬,皱纹满脸苦瓜样,两手老茧松树皮;脖颈上青筋条条凸现,恰如蠕动的粗壮的蚯蚓,破衣裳沾满污渍,真像剃头师傅的搪刀布,难看得很,哪里还能见到什么‘倩’?我倒以为,能有‘倩影’的‘伊人’不是年迈的父母,应该是容光焕发、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或者是腰如柳枝脸如霞的妙龄女郎。”
尤瑜的证据确凿的质疑,给池新荷的骄矜,以猛力的一击。她搜遍枯肠,找不到TF尤瑜的观点的论据,反倒觉得自己的论点牵强附会。她无言回答,只得低下傲慢的头。过了好一会,才十分愧疚地说:
“你说得对。父母年纪老了,岁月的斧凿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你用‘苦瓜样’、‘松树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怎么还会‘倩’?”新荷诚恳地肯定了尤瑜的看法的正确以后,又自我解嘲地笑着说,“说你是猪,其实你并不蠢;我自以为不蠢,却正是苯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尤瑜见池新荷不再责怪他,就像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被摘了,高兴得不得了。他的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了几转,跳起来脱口说道,“我晚上做梦,也梦见父母,但更多的是梦见你。你妩媚地笑着,像支亭亭玉立的娇滴滴的荷花;你轻盈地向我走来,像随风依依飘拂的柳枝。依我看,你最有资格称‘倩’,你真正是我割舍不开的梦中的‘伊人’。”
“我也常梦见你,但我并不觉得你‘倩’,你还算不上我梦中的‘伊人’。我最多的是梦见我的父母,而且他们又是那么年轻美丽。因此,我思念的‘伊人’,仍然是我的父母亲。”
“对,你们都说得对。”不知是什么时候池新荷的爸爸,从一棵需两人才能合抱的松树后面,探出头来,鼓掌笑着说。接着,他从树后走出来,两只手分别抚摸着他俩的头,歪着脖子,看着他们,好像发现了某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却又要故意掩盖它的真相,神秘兮兮地说,“是的,‘伊人’就是梦魂里牵念着的人。人的经历、思想、情感不一样,牵念的对象各就不同。这‘伊人’究竟是什么人,一时也难以说得准。我看就不必争论了,你们长大了,自然会知道。你们看,太阳下山了,鸟儿归巢了,你们也有个家,应该回去了。”说着,就牵着他们的手往山下走。
“爸爸,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你偷偷摸摸地盯着我们,跟着我们,你真像gmd特务!”池新荷连走带跳,撒着娇,责问她爸爸。
“你们两个小鬼头,最近鬼鬼祟祟,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瞒着我搞了那么多鬼名堂,自己不反省,反而倒打一耙,竟责怪起我来了!这爱莲峰竹浪千叠,松涛万响,是陶渊明、杜少陵神往的地方,又不是你们捉迷藏的私家花园。难道只许你们自由进出,就不许我时来时往?”池中伟抬起摸着女儿头的手,指着山下,心情十分舒畅地笑着说,“你们看,山下的那所茅舍,是学校的猪场,莲峰下的这股清亮的泉水,流到那里,被弄得臭气冲天,使这茅舍也狼藉不堪,脏兮兮的,真是大杀了这里的美好风景。这正如在gmd统治下的我们祖国的壮丽的河山,被历代的封建统治者,特别是gmd反对派糟蹋得不成样子一般。我们要仿效**狠狠收拾gmd那样,彻底涤荡这里的污泥浊水,使她展现出俏丽的容颜。猪舍略加修饰之后,改为草堂。草堂前掘个水池,让她聚积莲峰流下的清泉;池中遍种莲荷,放养金鱼,池周间植桃柳;茅舍、水池均用竹篱绕护:让陶渊明、杜少陵羡慕,马东篱、郑板桥嫉妒。到那时,我们晨起爬上莲峰看千叠竹浪,夜枕茅舍窗下听万声松涛;迎朝阳、临清风,我们吟唱《归去来》,傍竹篱、望明月,我们弹奏《三潭映月》曲。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好极了!好极了!爸爸,你掘水池我挑土,你植桃柳我浇水!”新荷跳起来拍手说。
“开渠引清泉、垒石砌池岸,也算我一个!叔叔,你看,你看我的肩膀硬不硬?”尤瑜当仁不让,用手拍着自己的肩膀说。
“好好好!你帮我开水渠,你帮我种桃柳。”池中伟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模仿他们的执著的样子回答说,“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因为这块土地还被反对派霸占着,实施这个计划应该在消灭了反动派之后。可现在你们背着我另搞一套,不向我透一丝儿风?你们自以为谋划周密,滴水不漏,没想到你们鬼,我比你们更鬼。今天,你们出门往后面山上跑,我就踩着你们的尾巴追。闪过竹林中的空隙,躲在大树的背后,窥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现在案情真相已经大白,我‘福尔摩斯’也累了,该回家休息了。”
“爸爸,你真坏,你真坏!”池新荷竖着眉,撅着嘴,一双小拳雨点般使劲地拍打着她爸爸的腿,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嘟囔着。然后池中伟一手牵着一个,沐浴在落日余辉中,缓缓步下莲峰。
就这样,莲师是尤瑜的乐园,池家是他的第二个家。只要有空闲,他就往莲师跑。因此,早上去莲师送豆浆,是他梦寐以求的好差使,他得到了这个美差,哪里还顾得上睡?“醉翁之意不在酒”,尤瑜莲师之行,也不是意在送豆浆。但是,醉翁要醉得有酒,尤瑜要想感情上时时醉,也就只好天天送豆浆。因此,他每天迎着第一束曙光起床,有时甚至错把皓月当晓日。他每天责不旁贷,去莲师送了豆浆,早晨,拉着新荷的手走过秋千桥;放学后,又扶着肩送她回家去。不管雨雪风霜,他从未间断一天。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2尤瑜自荐合唱队,毕格破格录英才(一)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0 本章(。dushuhun。)字数:3062
尤瑜去莲师送豆浆一个多月了,从未下过雨,已经九月了,太阳仍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天宇仍然像个大蒸笼。尤伯光着膀子磨豆浆,浑身汗流如溪泉,短裤边也被淋漓的大汗湿透滴着水。他张开大嘴喘粗气,切望冬梅早点回来,接替他磨一阵。
平日冬梅总是早早赶回家,而尤瑜放学后总要在外面玩个够。可是,今天尤瑜后来居上,他呼哧呼哧喘粗气,三步并做两步跑。头发滴水,衬衣贴着肉,好像光着膀子没穿衣。他跨进铺面,连老爸都没有看一眼,就砰砰地捶冬梅姐的房门,大声喊:
“姐姐,姐姐!快开门,我有事要找你!”
“瑜伢子,你整天疯疯癫癫,像头发疯的牛。你这样狂吼乱撞,究竟是为什么?”
尤瑜听到爸爸的责问,才退回到铺面里,站在爸爸面前,还是不停地嚷:
“我找冬梅姐。爸爸,她究竟在哪里?”
“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要这么瞎嚷嚷!”
“我喜欢唱歌,我要姐姐介绍我参加昆江合唱队。”
“什么?”尤伯放下磨子把,瞪着眼厉声呵责道,“你,你数学考试次次记一分,别的科目也经常不及格,还要去唱什么歌!你不怕别人戳脊梁骨,我可还要脸,还不快点去搞学习,我就扒了你的皮!”
平日,尤伯不骂他,他行为虽然诡谲,还讲三分理;这一骂就撩得野牛发了狂。他把书包甩到大门外,冲到尤伯跟前,滚到他怀里,蛮横地直嚷道:
“我不读书,不读书,就是不读书!看你怎样扒我的皮?”大汗淋漓的尤瑜,在尤伯汗浸浸的怀里钻呀、滚呀,连连拉住爸爸的手,撒娇放泼说,“你扒,你扒!你扒了我的皮,就不怕妈妈扒你的皮?”
真是说的迟,行的快,尤妈闻声从房里走出来,一把揪住尤伯的耳朵,又哭又嚷拼老命:
“你,你,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你们尤家究竟有几根苗?你不要人上坟,我四时八节还要儿子上拄香。你把瑜伢子往死里整,今天我也就不活了!”说完,就一头撞去,把尤伯也撞倒在地上滚。
本来,大声喊扒皮,是尤伯恐吓儿子的惯技。尤瑜摸透爸爸的脾气,知道爸爸只会响炸雷,不会下一星儿雨。口里说扒皮,实际上不想用一根指头弹一下。尤瑜是几经风浪的洞庭湖里的铁麻雀,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尤妈这一哭一闹,更是火上加油,尤瑜率性狼嚎着在地上滚,湿漉漉的身子,沾了层厚厚的泥灰,简直就是一个盐鸭蛋。弄得尤伯完全没有了主意。幸好此时冬梅拉着板车回来了,才解了尤伯的围。
“冬丫头,冬丫头,你快来!瑜伢子这畜生嚷着不读书了,要去参加什么合唱队,真是急死人!”尤伯见到了冬梅,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根木头,马上紧紧地抓住它。冬梅放好下板车,故意用怪异的目光审视着尤瑜,接着又以手刮着鼻子羞他,大笑起来说:
“中学生,一个大男人,还像出生才三个月的小猴儿,赖在妈妈的怀里要吃奶,别人不笑掉大牙,那才怪!”她随即拉着尤瑜的手,拖他站起来:“你是我们家的男子汉,是我们家的骄傲。你这样丢人现眼不争气,你不害臊,我害羞啊!要是有人讥诮我,‘你怎么会有这么个脸皮三尺厚的弟弟?’这不是叫我去钻老鼠洞?”
冬梅拉走了尤瑜,尤伯如释重荷,他怕尤瑜再来缠他,讪讪地挑着水桶挑水去了。冬梅给尤瑜洗了把脸,让他坐在面前,严肃地对他说:
“瑜弟呀,你不要胡缠蛮缠不讲理。放着书不读,要去唱什么歌?”
“你是个读书人,怎么也这么不讲理。我怎么不读书?我只是每周星期日到《强报社》去唱歌,周一至周六照常在学校里读书,可爸爸就是说不清。如今池新荷参加了合唱队,是她爸爸带她去的。她告诉我,合唱队只收初三以上年级的学生,说我要参加,就要你带我去。因为领导合唱队的毕格叔叔你很熟。”尤瑜用恳求的目光望着姐姐,郑重地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其实,要参加合唱队并不坏。”冬梅关切地抚摸着弟弟的头,显出十分犯难的样子说,“我是认识毕格叔叔,只是我和池新荷的爸爸不一样,她爸爸是昆阳最著名的音乐教师,又是毕格叔叔的同学。这次毕格叔叔还特地三顾茅庐,请他担任合唱队的主教练。他带个学员去,毕格叔叔当然只能破格收录。而我只是个送豆腐的,扫帚随便扫一下,我这种人就有满满的一撮箕。我说上一箩筐的话,不如池老师放个屁!好弟弟,只怕我想帮忙也帮不上。”
尤瑜见她说得很在理,觉得自己胡纠蛮缠没有用,转而要她恳求丰大哥:
“你帮不上忙,你可以恳求丰大哥嘛。他人缘好,主意多,没有什么事他办不了,这件小事他一定能办到。”
“你不要把丰大哥吹到天上去了。”冬梅故意瞪圆眼睛望着他,大声笑着说,“你以为丰大哥是地主财东,党政要员,社会名流。他说句话,就是皇帝老子开金口。别忘记,他也只是个擦皮鞋的,比我强不了多少。他油腔滑调,说个笑话,人家还卖他的帐,要办个正经事,谁还瞧得起他?”
尤瑜听姐姐这么一说,心里急了,骤然面色转青,泪下如泉。他极度悲伤地捶着胸脯,绝望地说:
“别人办事,想办就能办好,我要办个事,却总比登天还难,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哭什么?这也不是完全办不到的事。”冬梅又轻轻地摸着他的脸,给他揩掉眼泪,安慰他说。尤瑜听说有希望,瞬间脸色阴转晴,破涕为笑,急切地问:
“怎么才能办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仔细想一想,你现在读初二,再过一年,不就读初三了么?那时,你不就可以参加了么?”冬梅又故意逗他说,“你说有些人办事,只要办就能办好,那是因为人家读书多,有学问,有地位,就是放个臭屁,别人也说香。我们办不到,就是读书少,没地位,无学问。你如果努力读书,有了学问,有了地位,那就什么事都能办得好。我看你如今还是做个有心人,克服困难,努力读书吧。”
“冬梅姐,你真坏。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耍我。”尤瑜愤怒地捶打着姐姐,又十分气恼的嘟哝着,“明年参加,明年参加,这不就把我和池新荷分开了。读书,读书,读到我有学问、有地位的那一天,池新荷早就当奶奶了。”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这么大的小伙子还哭鼻子,你说丢人不丢人。池新荷要是见到你这副窝囊相,恐怕她会觉得你比刚从粪缸里捞出来的死老鼠还要臭。”冬梅见他哭个没完,吵得没了,就严词斥责他,“求人不如求己。有支歌里这么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和皇帝,全靠自己救自己。’你长着个这么个大脑壳,就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倒像个小叫花子,求三哥,拜四嫂,讨点残汤剩饭过生活,真是没出息!下不为例,这次我就为你出个主意。你明天自己跑到那里去,你昂首挺胸站到那里,让他们瞧瞧;唱支你最拿手的歌,让他们听听;‘毕格黑得’如果还不收你,你就理直气壮地和他辩。这样,‘山穷水尽’会有路,你眼前或许会展现出‘柳暗花明’的美好新天地。”
经冬梅这么一点拨,他眼前突然一亮,心胸豁然开朗,眼里燃起了希望之火,看清了脚下的路。他第一次诚恳地向姐姐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进房里,房中即刻传出了“望穿秋水”的优美歌曲来。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2尤瑜自荐合唱队,毕格破格录英才(二)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0 本章(。dushuhun。)字数:2251
第二天,他早早吃过饭,沿河直下,向《强报社》走去。报社在沿河带状的长街的中部滨河的地方。街的右侧的电杆上挂着块牌子,“《强报社》由此进”,并附有箭头,指示方向。尤瑜拐进一个小巷,走了约莫十多米,就到了。一幢三层五间的楼房的下一层,中间有两扇铁栅大门,门楣上书有“强报社”三个宋体大字,门右侧竖挂着“强力印刷厂”的招牌。大楼一层机器轰鸣,大概是印刷厂的厂房。由此门进去,前面有一块空阔的地坪,中间竖起了一副篮球架。地坪的周围均匀地种着香樟,枝叶扶苏,清幽遍地,让人心旷神怡。横过篮球场,前面梗着一幢平房,与前幢楼房等长,可进身略宽,那是礼堂。礼堂中间一大截是空阔的食堂,可容百来人进餐。礼堂的前面是舞台,正中悬挂着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画像。礼堂后面的墙上,剜有四个齐胸高的方洞,那是出售饭菜的窗口。显然,后面是厨房。礼堂中间,几十个朝气蓬勃的学生,排着整齐的队形,正在开会。
尤瑜走进礼堂的大门,只见舞台中央站着一个人,正在大声讲话。他那个比常人大得出奇的平头,像个倒置的圆台状的斗;他的身材却比较单瘦,身着的旧西装大了些,像小儿穿上大人的衣服一般,且污渍斑斑。上面还有许多芝麻黄豆一般的大大小小的洞,这显然是他吸烟的烟灰创造的奇迹。远看,他整体真像个刚刚长出来的菇颈瘦长的蘑菇。他前额宽,发际高;目光如炬,声如洪钟;讲话手舞足蹈,动作幽默滑稽:
“……我是《强报社》的社长,叫长风。大家客气一点,可呼我长风同志;小一辈尊敬我一点,称我长风叔叔也无妨;随便一点,可称我长大头,或者什么大头叔叔。因为我的头大,那些会说几句英国话的人,用英语呼我作‘BEGHEAD’,拼成中文,就是“毕格黑得”,简称“毕格”。比我小一辈的,顺理成章(。dushuhun。),当然也可以叫我毕格叔叔。总之,不管你们怎么叫我,我都不介意。只有一点,你们个个都得小心,每个人都得严守铁的纪律,做钢铁战士。否则,别怪我毕格黑得不客气!”他的滑稽的动作,幽默的语气,立刻引爆了礼堂里的男男女女的狂笑,简直像爆炸了一个火药库。
就在此时,毕格黑得发现了尤瑜,他摘下宽边玳瑁眼镜,倒竖剑眉,严肃地责问:
“你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这么不遵守纪律?第一天就迟到了。回去,回去!告诉你的老师,说我把你开除了。”
尤瑜由于心里早有准备,没有被这来势汹汹的猛虎洗脸式批评唬住,倒十分镇静地回答了他的质问:
“我叫尤瑜,西城中学的。我不是合唱队的成员,目前你无法开除我。只是我想参加合唱队,请您收下我。”
“你们学校的音乐老师没推荐,你就是不合格。小兄弟,你就回去吧!”
“不是我不合格,而是你订的条件太死板。我虽然是初二的学生,但我的个子比许多初三的学生还高。我的歌也唱得很不错,我有哪一点不合条件?不信,我就唱首歌给您听。”
尤瑜说完,不待他首肯,就唱起了《秋水伊人》。他的声音清亮纯正,曲调悠扬圆润,感情哀婉凄伤,合唱队的成员个个叫好。毕格也点着笆斗般的头击节,啧啧称赞。此时,站在舞台左侧的池新荷的爸爸池中伟,凑近长风,附耳轻声说:
“这孩子领悟音乐的能力特别强。这首歌没有人教他,只听小女唱过几遍,就学会了,而且唱出了神韵,不失为学音乐的可造之才。他与小女是同班同学,也是尤冬梅的弟弟。”
“啊,是冬梅的弟弟!”长风昂起头来,眼睛一亮,转向大家说,“他的歌唱得这么好,人长得这么俊俏,并且勇于自荐,人才难得啊!这次我们昆江合唱队开门见喜啊,成立之初,我三顾茅庐,请来了我们的诸葛亮一一你池中伟先生,担任我们的主教练;今天,又有我们的小尤瑜毛遂自荐,这又是一件喜事、奇事。同学们,你们知道毛遂自荐这个故事吗?当年,平原君出使楚国,要挑选二十八名随从人员,挑好了二十七名,这第二十八名,怎么也挑不到。最后,有个叫毛遂的自荐,才勉强凑足了这个数。可是,到了楚国之后,先选中的二十七名,都不顶用,唯有这自荐的毛遂,奋其大智大勇,才帮助平原君出色地完成了外交使命。可见能勇于自荐的,就一定有不同凡响的才能。尤瑜能自荐,就一定能为我们合唱队做出非凡的贡献。因此,我想破格收下尤瑜,大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大家齐声欢呼,并一致鼓起掌来。尤瑜见大家如此热情地欢迎他,高兴得挑起来高呼: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然后蹦蹦跳跳走进了队伍,靠近池新荷站着,拉着她的手,反复打量,好像老朋友久别重逢那样,亲热的劲儿,简直没法形容。池新荷告诉他,“我是我爸爸骑自行车带来的。那个大头,是个大人物,可没有一点架子。他叫我胡萝卜,我叫他毕格叔叔,他反而笑得合不拢嘴。”
从此每周星期日,不管阴晴寒暑,不顾雨雪风霜,星期天一早,尤瑜就来到了《强报社》。虽然每周只有一天,可他在这里学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新奇的歌曲:《抗日战歌》、《游击队之歌》、《马路天使》、《一江春水向东流》、《古怪歌》。他们还到大街小巷宣传演出,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的刺激,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激动人心的快乐。他好像一个终年被幽锁在深井似的山谷里、只有透过高树的繁枝密叶、才能瞧见的蓝天的愣小子,翻越大山,走近了浩瀚无边的大海,才惊奇地发现,原来世界竟这么大,这么精彩,这般千奇百怪。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3山雨纵论杀人道,尤瑜惶恐履薄冰(一)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1 本章(。dushuhun。)字数:2937
《强报社》、合唱队,像吸引力特强的磁石吸铁一般吸引着他。尤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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