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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街五十一号-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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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疾一口气说完了他近二十年离奇的遭遇,悲泣之余不禁唏嘘长叹:
“当年我一心想做无产阶级,愿为他人、为人民、为祖国、为当时我认定的伟大的党,献出自己的一切,可伟大的党,却把我当作反动资产阶级右派扑杀;逼得走投无路,我偷渡到香港,当了资本家工厂的管理人员,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积累了大量的资本,应该是地地道道的资产阶级,可无产阶级却将我当作神灵供奉。尤瑜,谁能想到历史竟会开这等荒唐的玩笑!倒是你营造的兼有淡淡商贾气、不失浓浓书卷香的春暖轩,让我心旷神怡。”他站起来,远望西斜的红日,近观翻飞的白鹭,俯察昆江水绕过青龙潭,夹住青龙洲溅溅奔流直下,兴致盎然地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无限美好的景色,将人的五脏六腑都涤荡得干干净净。难怪范蠡要辞却公卿泛五湖啊。”
“黎疾,你成就了陶朱公,五湖又伴西施眠,你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我见他逸兴遄飞,也在一旁助兴。
“唉,永伴西施眠,我的西施是谁,你难道还不知道?我问过姚令闻,他说,是死是活,他不知道。请你告诉我,她究竟过得怎么样?”他激情涌动,声泪俱下。
于是我就从彭芳要他为儿子取名,他最后一次见到彭芳以后说起,遍述了以后阶级斗争中她遭遇的非人折磨,文革中,她因右派丈夫被剃半边头,下放劳动了两年,她坚强地挺住了。一九七六年毛主席死后,她还把丈夫的坟茔,迁葬到了家乡。改革开放后,她的勤奋的工作得到了政府的肯定,被评为先进教育工作者。他的儿子是我给取的名字,叫黎明,认我做干爹。明儿因为社会关系,没升上高中,现在自学准备考大学。她离城路虽不远,却有高山阻隔,我们常常一年半载不能见一面。黎疾听到我介绍的情况,嚎啕大哭,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家。我们谈话早已过午,服务员多次催促开宴,一次又一次推延。现在他竟要立即赶路,强拽硬拉,好不容易才匆忙进餐。他厌喝酒耽搁时间,只准备扒几口饭。我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也算得上知己,总不能一杯也不喝。这样他才勉强喝了两盅。草草进餐后,我找来愣头司机,要他立即开英雄车送贵宾去后山,司机见满桌美味佳肴基本未动箸,定要吃饱之后再开车。我说这里去后山只有七十里,往返不要两个钟头,这桌酒席就全是他的。愣头这才空着肚腹,欢欢喜喜开车上了路。路上他向我透露,他们公司准备投资五千万,要我全权筹划办企业。车到后山县城,他面山忙赶路,我们也驱车回昆阳。
黎疾去家乡一个星期后,池新荷估计他返程在即日,日夜筹划酒筵招待老朋友。可是突然接到了黎疾彭芳的电话。后山县政府派车送他们去省城。他们带的土特产比较多,中途不想卸车,就不来昆阳。彭芳不愿定居香港,去港后不要多久就回来,明儿随父到香港上大学。
黎疾还说,他决定从他老家修条公路到后山,以后彭芳出出进进就用不着爬山了。我想,现在彭芳应该已经住进了多年虚位以待的中式宫殿,他那似伊丽莎白的妹妹正在殷勤伺候她。竹海呀,原来我总以为我们同学中黎疾的遭遇最惨,谁有料到他竟是我们中的翘楚。谁还能说我欠下的还不清的账,没有还清呢?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9“猪圈”里诵《守真歌》,大彻大悟;秋爽阁聆《黄河怨》,悲泪滂沱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41 本章(。dushuhun。)字数:2994
尤瑜说完黎疾装疯、逃港的离奇遭遇后,望着秋爽阁外淅沥沥的雨,灰蒙蒙的天,不禁笑了起来:
“竹海呀,你问的是我这只面善心慈的巴儿狗,又是怎样向她摇尾乞怜,赢得了新荷的芳心的?可我的答题到后来扯上了彭芳黎疾,特别是黎疾逃港的故事,更是离题万里了。现在该回过头来把我和新荷的事说完。”竹海面对迷蒙的雨雾,听着这新奇故事,唏嘘长叹之余,就想方设法来替尤瑜打圆场:
“尤瑜,你们把彭芳的事看作是自己的事,看成是你们欠他的账,他们的问题解决了,你们也就彻底还清了账。可见说黎疾彭芳,就是说你们自己,不能算离题。正如黄河流到兰州,不向东流折向北,绕个大弯子,再东流,极尽曲折之能事,比那一览无余的直道好得多。
是啊,二十多年来,你虽不似黎疾的遭际痛苦离奇,但越过的山,跨过河,经历的坎坎坷坷也够动人心魄。不过你比起我和黎疾来,幸运得多。你在历经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之后,你总算筑就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爱的宫殿。二十多年来,你徜徉在甜蜜温柔的爱的殿堂里,你那被刺伤的手,你那被刺痛的心,应该早就康复了。尤瑜呀,‘风物长宜放眼量’,对此,你应该感到满足,百倍珍惜。事过境迁,又何必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时时处处戚戚于心!”
“竹海啊!你成全了我的梦想,新荷也真心爱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不过,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与新荷的爱情之‘巢’倾覆了,我们修修补补的爱情之‘巢’又岂能完美?这‘巢’中的‘卵’,又怎么能无缺陷?她在当时别人羡慕并称之为‘宫殿’的书记室里,只住了三天,就回到了经她自己改造过的莲师的“猪圈”。为什么称“猪圈”呢?因为,那几间土坯房曾是莲师的名副其实的猪圈,这里凝聚了新荷太多的悲苦、辛酸,纠结着她太多的解不开的情结,就是总统套房对她也没有吸引力。妇唱夫随,此后我也只好长期生活在‘猪圈’里,我那‘宫殿’就成了文人津津乐道的燕子楼,终年空锁的是楼中燕。至于其中的委曲,你就听我慢慢道来——”
池中伟是地区的名牌教师,在莲师教书的时候,他住的是莲师的正院的最大、最好的房间,照常人的说法,这是校长也不敢住的“总统套房”。他调升副县长,住进县府后,学校领导说什么伟人、名人的故居,都有纪念意义,应该按原貌保留着。可后来池中伟居然与右派沆瀣一气,又是历史**,被撤消了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了党籍,又回到学校教书,人已不伟,声名狼藉,怎么还能住进“总统套房”?这时学校就将离教学区很远、爱莲峰下的两间猪舍略加粉刷,让他们全家住进去。说什么池中伟这具僵尸,在这里不管怎样腐烂发臭,也不会毒害学生。嗣后因所谓**罪被判刑七年,送到新辟北滨湖农场劳动改造,急性感染了血吸虫病,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不到一年,照一般人的说法,就翘了辫子,断了祸根。池新荷将父亲的骨灰盒悄悄领回,偷偷安葬在猪舍后的爱莲峰上的隐蔽处。不敢垒坟,只在旁边栽了棵今后便于识别的青松。以后,池新荷调回了莲师,就在这里与母亲相依为命。
可是,到了文革时期,红卫兵探知新荷父亲掩埋在爱莲峰上的竹林里,他们砍倒了青松,掘出了骨灰盒,抛入昆江中,还说什么用它喂鱼,废物利用。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开展,专政的对象由五类扩大到二十一种,塘里无鱼虾也贵,在阶级斗争这个大舞台上,原来演配角也不够格的新荷的妈妈,瓜熟蒂落,自然而然地唱主角。她妈被剃了半边头,戴上顶金字塔般的高帽子,背着块匾额般沉重的黑牌子,拖着羸弱的身躯,由人解压着游街打铜锣。她妈受不了这种侮辱,背着新荷吃了安眠药,愤然离开了人世。我虽不是佛,大概有些人还把我看作僧,这些人虽然也对新荷也做过小动作,可总算没有进行大手术,新荷除了流水一般地写悔过书外,他们总算还大发慈悲,剃半边头、戴高帽子、背黑牌游街,全免了。他们当然也没有忘记指指点点,戳我的脊梁骨。青蝇点玉遍体是瑕疵,何况我不是美玉是顽石。不过他们最终没有痛下撒手锏,历经十年风雨,总算我这片瓦得保全。既然新荷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这里一步,那么,妇唱夫随,我这个不求上进的蠢猪,自然也住进了猪舍。有时,朋友对我调侃说,小学学算术的时候,鸡兔共笼,计算鸡和兔子的脚各多少,确实是道难题,可如今人猪同圈,计算起来就不难,时代真的进步了,真的进步了哟!正由于我愿意与猪为伍,原来让人目为千里马的我,自然掉了价。他们说,县委书记缠着个五类分子的孽种,二十一类的内专对象,好端端的晋升的台阶,被我自己毁了,真是自甘堕落,不可救药。幸亏我还有那层与左林的特殊关系,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总算没有痛下决心,把我拉下来,许多年里,我的职务仍可以在原地踏步。要不然,早被人推下了悬崖,粉身碎骨了。但是,也正由于我缠着个五类分子的孽种,二十一类内专对象,所以,文革中三起三落,被整得趴地不起。好在我以前虽然无特操,可为人指背的事并不多,赤条条、光溜溜,如十八癞子,毛发稀疏,彻底的革命派怎么也抓不到多少辫子。兼之他们觉得我无从政的野心,不是他们夺权的绊脚石,他们除了将我赶出县委大院,把我的“宫殿”拨给未来的皇帝——如今的造反派的头头住以外,也就没有再节外生枝,找太多的麻烦。
这样,在文革中那些靠边站,或者被DD的日子里,我就可以长期僵卧在“猪圈”中。生活乏味,精神空虚,就跟随新荷整饬‘“猪圈”的周边环境。我们将“猪圈”前的臭水沟的污水撇开,挥锹铲土,肩挑背负,把泥土运送到水沟下的低洼处,凿成了个东西宽十米、南北长六丈的椭圆小池,从莲峰下凿渠引清泉灌注池中;又四处捡石块、觅砖头,效燕子一口口泥垒窝,砌好了池岸;东西岸各植柳五棵,南北岸各种桃十株,池中植莲养鱼;春来,岸上桃花娇欲语,池中红荷映碧柳,水里游鱼吹细浪:真是别有一番风景,另有一种情趣。与苏州园林比,固然它算不上大家闺秀,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看来,小家碧玉,它确实当之无愧!
按理说,我是**的县委书记,是地道的无产阶级,应该具有改造旧世界的气魄与力量。池新荷出身资产阶级家庭,五类分子的孽种,属二十一类内专对象,理所当然她应该被我改造她过来。可现实生活轨迹,却全不是这样。不是我这个无产阶级拉着她的手,向着**的康庄大道奔,倒是她牵着我的鼻子,在资产阶级羊肠险道上走。坚定的无产阶级分子说,革命取得胜利以后,被资产阶级和平演变,如饮美酒,舒舒服服;搞社会主义革命,需破釜沉舟,不认六亲,为痛苦煎熬。我还有父母,兼有妻儿,自分不能破釜沉舟,做到不认六亲,也不想受煎熬,自然就只能与池新荷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可是,越跟着她走,就越觉得她处世做人最正确。她曾赠给我的《守真歌》一诗,如横流的沧海,几乎淹没了我脑海中的马列主义的星星点点的孤岛。她这样写道:
崇奢尚权易,归朴返真难。
明皇竞奢靡,垂老走蜀川。
李斯擅权柄,东市叹黄犬。
皇冠血染就,功成白骨山。
陶朱辞高位,五湖西施伴。
常拥公孙被,轻舟过险滩。
勤种南山豆,黍稷盈东田。
东篱志高洁,浊酒乐陶然。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9“猪圈”里诵《守真歌》,大彻大悟;秋爽阁聆《黄河怨》,悲泪滂沱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42 本章(。dushuhun。)字数:3645
我想,马克思告戒我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国际歌》发出号召:“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耐雄纳尔就一定有实现!”可见,实现**的先决条件,是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可是,时隔不久,列宁又说,无产阶级革命可以在资产阶级统治最薄弱的国家实现,无产阶级必须首先占领城市,然后再扩展到农村。俄国无产阶级依据列宁的理论,在世界的一隅,取得了社会主义革命的胜利,可见这一理论是正确的。可是曾几何时,中国**按照这个理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斗争,却始终失败。最后提出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才取得伟大的胜利,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究竟“公”理、“婆”理,孰优孰劣?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又道出个准确的短长?世界本来就千姿百态,要用一种模式去限制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那岂不是削足适履?倒是新荷说得实在,如果人们极度“崇奢尚权”,即使登上了权力的颠峰,夺过来的皇冠高位也是飘杵的鲜血染就、蔽野的白骨堆成的。弄不好,就会如“明王”、似“李斯”,“走蜀川”,“叹黄犬”,穷途命蹇,那又怎么能实现幸福美满的**?而“归朴返真”,能“拥公孙(布)被”,能“辞高位”,化解矛盾,就能绕过生活中的急流险滩,达到社会和谐的目的,个人自然永与家人团聚,长与“西施”共枕。也许有人认为,在劳动人民搬掉三座大山以后,无产阶级的政权就是铁桶江山,这是一种极其幼稚的认识。其实,在社会主义社会里,矛盾也普遍存在,有时也会激化,处理不当,斗争不可避免,甚至走向反面,原来的“铁桶”反被锈蚀,还不如木桶。苏联的解体与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瓦解,不正是给这些人的当头棒喝。在我国,这样的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但也不能说明这种状况今后绝对不发生。文革中,如果林彪实现了他的《“571”工程纪要》,“九·一三”前,飞抵了广州,另立了中央,南北对峙,兵刃相加,现代化的飞机大炮、热核武器,远远胜过古代的弓箭长矛,到那时,岂一句“千里无鸡鸣,白骨蔽平原”苍白无力的诗,就能了结?因此,新荷在赠诗十年后,在林彪摔死蒙古之时,又幽默地对我说:
“尤瑜啊,为了使你这颟顸的榆木脑袋更开点窍,不至于老拜申公豹为师,再将眼睛长在后脑勺,看不到眼前万千变化的形势,因此,我还得在十年前赠给你的诗中再加上两句:‘林彪篡权柄,摔死温都汗。’”
的确如此,国家在人民当家作主以后,究竟什么是资本主义,什么是社会主义?那些自称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这个说公理,那个道婆理,谁也没说清。倒是**独裁复辟的可能严重存在着,为了争夺权力金字塔尖上的宝座,哪个伟大英明的政治家不在拼你死我活。因此,在当代,人民用铁的手腕,去限制、削弱某些人掌握的私欲过分膨胀的权力,就成了当务之急。然后,在这基础上,全体人民再勤种“南山豆”,并且又能安贫若素,满足于一杯“浊酒”,用自己诚实的劳动去创造新世界,造福人类,那么,这个世界就会不断进步,和谐美满,成为人类的乐园。如果一味强调斗争,甚至恣意鼓吹意识形态里的阶级斗争,谁说错了一句话,谁的文章(。dushuhun。)有什么瑕疵,或者根本没说错、文章(。dushuhun。)无瑕疵,而他认为说错了,文章(。dushuhun。)有瑕疵,谁就是资产阶级,那么马克思、列宁不也说过为后来的革命实践证明是不正确的话,岂不他们也是资产阶级?这样,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真正的无产阶级,真正的**者?以自己的憎恶揪住别人不放,进行残酷的斗争,物极必反,冤冤相报,这世界何时才能安宁?
这些年来,什么是思想领域的阶级斗争,什么是文化革命,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说穿了其实就如狼要吃小羊,找了个小羊弄脏了水、害得它狼不能喝的歪理一样,某些当权者也挖空心思,玩弄文字游戏,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来打杀异己分子。“文,文化”,在常人看来,应该是:文字、纹理、形象,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可事实上,几千年的历史昭示我们,“文”就是它的谐音字“焚”、“坟”,就是焚书坑儒。自古以来,因文字而获罪下狱,被焚或被处斩的,尸骨丘积,高坟累累。“语,语言”,在常人看来,就是“谕”,是人们用以传情达意的工具,正如江河湖海上来往的舟楫,是为了使货畅其流一样,无非是使用语言以通其意。她应该是人们忠实的伴侣,人们在艰苦的劳动中,用以沟通思想感情,以取得行动一致的效果;在艰难竭蹶中,用来宣泄自己的愤懑,求得灵魂的片刻的慰藉;在幸福美满的生活中,共同品尝生活舒适温馨。它是沟通思想的“桥”,是愉悦人们的精神“和风”、“及时雨”,人们对她应该“誉”。可在残酷的现实中,“语”已嬗衍为“谀”、为“舁”、为“舆”,奴颜婢膝、献媚取宠,死心塌地给别人抬轿子。进而蜕变为“狱”、为“庾”,因出语不逊获罪而下大狱,以至于庾毙。世间事物的是是非非的扭曲的变形,一至如此,江山又怎可复识?可悲啊,真是可悲啊!
我过去不明白个中底细,总是咬着只死老鼠,认定某个道理是铁定的原则,一脚踩定不移,结果,北来的暴风,南来的骤雨,打得你晕头转向。是新荷启发我认识到,人们头脑这个特殊工厂里生产产品——意识形态,如天边的云,晨间的雾,一时难以琢磨透。你今天认定它是魔鬼,也许未来证明它是天使,今天认定它是真理,也许未来证明它是谬误。它不像工人铁锤下的锄头,农夫田中的稻穗,实实在在,根本不可能说成是别的东西。昔人有言: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唯无是非感,庶几无是非。此后,有关意识领域里的虚无飘渺的矛盾斗争,我就绕道走,打造锄头、种植稻子的实事,我则拼命干,三起三落,打而不倒,确实省却了许多事。她曾告戒我,宪法上明明白白规定公民有言论的自由,但公民又几曾有过这种自由?整风开会求人提意见,别人不想说,他们就如老和尚,将“知无不言、言者无罪”当作经文念。你说千般好,他压根儿没听到,你说的偶尔有几句不中他的意,就斩头去尾,挑出中间的刺,将它渲染成日本鬼子的刺刀,美国佬的机枪大炮。别人不想说话,不要言论自由,他们连哄带骗又再逼,非要你说不可,你“奉旨”说了几句心里话,逆龙鳞,捋了虎须,不中他的意,不顺他的眼,他就将他划为右派,当作砧板上的肉宰割。弄得这个好端端的世界,只有羊羔们的模糊的血肉,只有屠夫们的刀光剑影,哪里还有一点儿自由的影子?“知无不言、言者无罪”衍变为“言者有罪,罪不可赦”、“引蛇出洞”,引出洞的就是毒蛇,就该彻底消灭,哪管你是蚯蚓还是泥鳅?你千怨万咒不要怨别人,最该咒的还是你自己,怨就怨你自己被鬼摸了脑壳错出了洞。自古以来黄泉路上冤魂多,再多千个万个,又算的了什么?你就安安心心认倒霉。古代曹公宛城战张绣,借用军需官的头,以平息枵腹将士的愤怒,军需官恰好撞上了枪口,做了冤大头!在某些人眼里,民主自由写进宪法,只是他扯起的一块掩饰狰狞面目的遮羞布,一旦觉得它碍手碍脚,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扯掉。照他们的想法,床榻之下,岂容他人睡?因为他们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杞人忧天,满目都是不拿枪的阶级敌人,要争夺他们手中的权力,不发动反右派斗争,不发动文化大革命,不动用舆论的机关枪大炮去打杀他不顺眼的一切,他们就吃饭不香,睡不稳觉。他们口头上标榜自己有海纳百川的胸怀,给他提的意见,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正确,他们就百分之百地接受,可实际上,他们的心地远远比极端狭窄的曹操还狭窄。弥衡裸衣打鼓骂曹,一时曹操还吞咽了这个苦果,再使心眼把杀弥衡骂名推给黄祖。而现在上上下下的某些人,哪里比得上曹操,他们是地地道道的黄祖,他们要整谁,找到了在上游喝水的小羊,诬弄脏了下游的水、害得它狼不能喝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经新荷这么开导点拨,我的头脑也渐渐开了窍,从此我不与人争,不打自倒,因而避开了锋镝,几经反复周折,最终打而不倒,反而让我洞若观火,认清了这人类社会这光怪陆离的迷宫中的一些真真假假、兜来转去都出不去的迷魂道。
其实思想理论这东西,有些已为无数客观事实证明了的,那是真理,我们应该信奉,践行;有些还没有被证明,那是假说,也许将来可能是真理,也许最终是谬误,这就只能等待人们将来用客观实践去验证。今天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切假说一律封杀,岂不也有可能屠戮未来的真理?在中国,无产阶级革命的第一枪就是射向孔夫子,《新青年》的宣言就是“DD孔家店”。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时间的长河,波浪迭起,曲曲折折,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过去的洄水窝。孔夫子打而不倒,死而复生,几千年过去,几十年过后,我们又将他扶起来。如今似乎半又回到了董仲舒的时代,尊孔、崇孔、祭孔呀,连中小学课本也选用孔家店的《论语》章(。dushuhun。)句做教材呀,将孔老夫子的出生地辟为旅游胜地。争来争去,DD扶起,扶起DD,才贴上的招贴立刻扯下,没过多久又将它贴起,往复无穷,花样翻新,好不热闹!几千年了,对孔夫子还没有一个一致的定论。可见,要判断一种理论是真理,实在难啊!那么,我们又何必咬着只死老鼠不放,把一些实践中尚未见端倪的东西,人为地或封为真理,或斥为谬误,让那些“儒生”去做冤大头呢?
第六章(。dushuhun。) ; ;夜茶品梦 29“猪圈”里诵《守真歌》,大彻大悟;秋爽阁聆《黄河怨》,悲泪滂沱3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42 本章(。dushuhun。)字数:2671
可是有些人却固执地翻手为云,以一己的是非作模具,去浇注天下之是非。君无戏言,效桐叶封弟,毫不经意的一句话,别人必须捧为圣旨,谁都要无条件执行。说什么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他们将真理当作的不懂事的小姑娘,任意打扮,要人盲目欣赏,五体投地地膜拜。到头来,使人的头脑昏昏,眼光眊眊,如堕五里雾中,莫衷一是,最终弄成一川好摸鱼的浑水。我的视野不广阔,实践也不多,自分不可能发现真理,也不可能用实践去证明某一理论的真理性。我只知道真理不能篡改,不能亵渎,人们不能趟浑水。真理不是小姑娘,可以任意打扮。因此,凡是我脚能踩着、手能摸到,为古往今来证明了的颠扑不破的真理,我就坚决执行。毛主席说过急风暴雨的阶级斗争已经基本结束,我就不大轰大擂搞人为地阶级斗争。邓小平同志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因此凡能发展生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事,我就坚决干。邓小平同志还说,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历史的进步证明了它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可是,科学这东西,对我来说,是丈二和尚的头顶,我摸不着。改革开放这几年,我引进了一些项目,意图发展生产,可是我不懂科学,引进的项目不切合实际,不只没有达到预期的经济效益,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造成大量的亏损。实践使我深切的懂得,光凭热情,不用科学,那就是只跛脚鸭,成不了气候,只会危害人民的事业。于是,我就引咎主动辞职,以待千里马。
退下来后,领导安排我居第二线。可新上任的领导,说要照顾老领导的健康,除了领工资,什么事不要、也不许我做,其实,我还不到五十,并不老。我想,原因大概不是因为我老,而是怕我分享了他们的权力大餐,他们的如太仓的枵腹吃不饱。他们更怕我将来复辟,又抢走他们的餐桌上权力的鱼肉,于是,就将我尊捧为老领导、“太上皇”。可他们上台后,照样是穿旧鞋的走老路的跛脚鸭,也照样在我这只乌龟曾走过的坎坷曲折的路上胡乱爬。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一代“新人”远远胜旧人,他们赔夫人、折兵的丰功伟绩,比我的多得多。亏损节节攀升,几年下来,简直跃上了令人瞠目咋舌的岌岌可危的新台阶。不过,他们比我聪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反而沾沾自喜地说,改革开放是门新课程,要想学会精通,就得交学费,要学会游泳总得喝几口水。这样,学费交了又交,水喝了又喝,看来,他们读完了大学,还要攻读硕士、博士学位,要交的学费还多得很。他们口头上这么说,可心底里暗思忖,他吃喝的不是什么水,而是津津有味的冰淇淋,他们心中对天发誓,这样的好东西,他一定要永远吃下去。我想不透,也看不惯,行事有碍他们的眼,说话又污他们的耳,因而磕磕碰碰的事就难免。
为了避开这一切,于是我决心什么也不管,走出县门,遍访名山学仙道。这一招倒让他们挺高兴,他们夸奖我,勤于调查,虚心取经,是头有进取精神、永远闲不住的老黄牛,是干部中的杰出的楷模,通知报销我的差旅费。将我当作马列主义的真神供着,让我啼笑皆非。其实,我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活得窝窝囊囊、走投无路才出家的蹩脚僧。天上没有神,名山没有仙,我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逃避现实骗自己。古人说,“盗亦有道”。我在虚妄的求仙过程中,也悟出了某些“道”。李太白构想的让虎鼓瑟鸾回车、着云衣驱风马的仙人聚居的金银台诚虚妄,陶渊明切盼的天高皇帝远、与尘世乖隔的世外桃园也未必有。可他们空绝古今的求仙学道的豪情,辞官归隐的睿智,犹如现代的隐形飞机,避开了集束炮弹的袭击,比起穷途痛哭阮籍,仰天长啸的岳飞,倒省却了多少事?说白了,求仙归隐,不只是他们,也是我用以避开嗡嗡争血的尘世,避开刀枪剑戟的坦克的铁甲。不过,求仙学道过程中,我也不是全没有收获。天上飘忽的白云,山涧的清冽的泉水,将我的五脏六腑洗得一尘不染,使我将名利抛诸脑后;而学道的坐禅练功,渐渐舒活了我的筋骨,康健了我的体魄:这就是我求得的仙,学到的道。竹海,如果你早摸到我现在的思想脉搏,上午我们睹面,你就不会像见到非洲的河马那般惊愕!
世事就是这么奇怪,看似十分柔弱的,却远胜无比刚强的。照常人的看法,我是无产阶级政党的县委书记,应该是坚硬的石头,池新荷的父母都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他们熏陶下的千金,当然是水,不可能坚硬。可是我们搅和在一起,水滴石穿,她完全征服了我。也许你认为我是个窃玉偷香的花花公子,无条件拜倒在石榴裙下,这你就完全错了。因为池新荷不靠石榴裙去征服谁,我也不是任何石榴裙能征服的。她能征服我,就是凭借她那水滴石穿、锲而不舍的的执着,就是凭借她固执地认定的柔能克刚的至理。是她,使我这桀骜不驯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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