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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山之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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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穿不少。

  阿术见己方竟落了下风,顿时大感惊奇,便亲临战阵指挥,却见宋军势不可挡,一时遮拦不住。

  这边大部宋军已然登岸,张顺瞧见阿术衣甲鲜明,身边又有亲兵众多,料其非一般人物,便大喝一声,挺着钢刀,带领数十人直突入阵去。

  阿术身旁的元将燕儿古思、萨不花等见宋军来势凶猛,似乎欲对主将不利,便双双抢出,也带数百蒙古色目人组成的亲兵向张顺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燕儿古思拔出蒙古弯刀,扬手便砍,张顺就地一滚,躲开刀势,起身之后又是一滚,转眼间已溜到马后,接着忽然暴起一刀,从背后将燕儿古思剁为两截。

  萨不花本来挺枪欲上,一见燕儿古思被杀,吓得慌了手脚,忙不迭的对身边士兵喊道:“大家并肩子上,快杀了这个南蛮。”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双城鏖战(三)
一时之间,元军纷纷涌上,宋兵虽然英勇,无奈以寡击众,渐渐又被赶回了江边,只见张顺浑身是血,兀自钢刀飞舞,周遭元军都不敢迫近。

  萨不花对身边兵士叫道:“放箭,放箭!射死他!”

  弓弦响处,张顺连中数箭,终于不支,坐倒于地。

  萨不花大喜,立时跃马而上,一枪刺入张顺胸口,接着又逞力气,直将他挑起来。张顺口喷鲜血,忽然大喝一声,竟于半空中一刀砍断萨不花枪杆,掉落之际又顺带将他扑倒在地。

  萨不花未料张顺如此英勇,一时魂飞魄散,此时张顺却早起一刀捅入他的肚腹,周遭元军哪里料有此变,纷纷目瞪口呆,忘了向前。只听张顺大叫道:“兄弟,哥哥先走一步,汝好生杀敌!”说罢抱起萨不花,二人一起翻滚入滔滔江流之中。

  就在张顺殉国之际,张贵、范天顺二人率着众军已接近襄阳城垣,阿术忙派遣数队元军四集,想在城下将宋军围歼。

  千钧一发之时,忽见襄阳城门大开,童明、周洛两军齐出,二人刀枪并举,勇不可挡,锋刃所及,蒙元骑兵纷纷落马。城头之上,吕文焕命其心腹都统制黑杨与张在岳、王仙等领着重弩手一齐放箭,元兵一时受阻,只得后退,不多时,张贵已率军安然入城。 

  吕文焕忙赶下城来,也顾不得些礼节,只一把抓住张贵的手,颤声道:“汝等可算到了。”

  张贵连忙还礼,并把李庭芝派遣自己兄弟入援之事详备说明,便在此时,却才发现兄长已不知去处。

  吕文焕初时喜出望外,此时一听援兵只有数千人马,不禁有些气沮,不过一想到张贵带来了不少盐布物资,况且李庭芝大军在后,便又打起些精神,命帐下总管武荣安排酒宴款待赴援诸军。

  席中,张贵忽然流下泪来,文焕惊问其故,张贵道:“昨日小将与家兄一同出征,今日只小将一人入城,兄长却不知所踪,怕是凶多吉少,每念及此处,小将却哪里还吃喝得下,望大人见谅。”

  众人闻罢都是唏嘘不已,纷纷出言抚慰。

  二日后,有浮尸搁浅于襄阳城下江滩,众军抢回城中查看时,却发现正是张顺,其身中四枪六箭,犹自手握钢刀,双目圆睁,英气勃勃如生。

  看到哥哥如此,张贵放声大哭,几次晕厥过去。

  周洛等虽与张顺素不相识,此刻却也为其忠肝义胆感奋不已,一时之间,无不泪下。

  吕文焕设下灵堂,素缟加身,亲自率众置祭。 

  丧葬已毕,张贵兀自伤恸不已,周洛上前安慰道:“张都统,令兄如此忠烈,便是死亦为鬼雄。汝若是不弃,日后我们便兄弟相称,莫要分什么彼此。”

  张在岳也道:“张都统大仁大义,我等兄弟佩服之至,现下不如一起结为金兰,共保大宋江山,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岂不是好。”

  童明与王仙一齐称道,都说要马上结义。

  张贵见众人如此义气,心中也是感动,道:“小弟本一介粗汉,得李大帅提携,偶有微功,实不足道,今日竟蒙诸位哥哥如此厚爱,既有结拜之意,敢不从命乎。只是目下家兄新丧,素缟未除,胡虏未退,那边李大帅也在等着消息,待小弟完成大事后再来相见各位,那时结义也是未迟。”

  众人一想也是,便不再勉强。数日之中,张贵与童明、周洛等义气相投、情谊日笃。

  范天顺却因是范文虎之侄,平日里颇不受诸将待见,吕文焕表面虽对他客气,私里也是暗自鄙薄,天顺虽是气苦,却也无可奈何。

  一连三个月过去,已是初秋时节,张贵欲率兵归郢州复命,吕文焕爱其忠勇,想为己用,当下赠送金宝,并亲自挽留。

  张贵道:“卑将只是汉水一渔夫,承蒙李大帅厚恩,提拔为将。现下虽已入襄阳,却尚未复命,若留于此处,于公不合,于私不义,望相公体察,若相公真有美意,不妨待他日卑将禀明大帅后行再定夺。”

  文焕知道张贵忠义,强留定然不美,心中虽有些怅恼,却也不再多言。

  因着先前输了一阵,阿术十分动怒,便在江中又加了数道粗大铁锁,定下无数木桩,并处处布防,直把个襄阳城围成铁桶一般。张贵见状,自忖强自突围并非上策,不由心生一计,便找来两名水性极好的兵士,名唤王宝、尚能,史载二人俱能“伏水中数日不食”,命他们随身携带蜡丸密信,泅水潜入郢州,欲求接应。

  二人领命后,趁夜入江,以漂浮水草为遮蔽,又用随身利刃以锯木桩。如此一夜潜伏后,竟然突出重围,直泅倒郢州附近。

  逃出生天后,二人已是精疲力竭,便爬上江滩休息,却正巧为巡哨宋军发现,将他们带入营中面见主将。

  王宝与尚能乍逢己军,甚是喜悦,待得到了大营,见到主帐中端坐之人后却暗暗叫苦,原来那人并非李庭芝,却正是贾太师的死党范文虎。

  原来范文虎一见庭芝有所动作,深怕被其抢功,便也带着人马进驻郢州,庭芝无奈,又与文虎素来不合,便移驻均州。

  当下文虎询问详情,王宝、尚能哪敢隐瞒,便把二张入援、张顺战死以及张贵如何定计之事合盘托出,又将那封密信呈上。

  范文虎出兵日久,寸功未立,时时恐被李庭芝抢了风头,心中正在焦躁,现下看完密信,不禁大喜起来,寻思道:此次被老李抢先一步,得了不少便宜,幸而现今得到此讯,却不是个立大功的机会?当下赏赐二人酒食,好言抚慰,并回书一封,令他们泅水回去交与张贵。

  王宝、尚能饱餐休息已毕,入夜又遁水潜回,一路虽几经险境,终于在第二日晚间到得襄阳城下。张贵一听二人回来,十分大喜,便急急召见,待看完回信,又听他们说了一路情形,却陡然间犹疑起来。

  城中诸将听说郢州有回书来,都一齐前来询问,张贵把始末详述一遭,又将信札交与众人,只见上面写着:

  “望公引敌入瓮,二日后龙尾洲自有接应。”

  童明道:“既然范公有意接应,自可攻敌不备,如此里应外合,岂非美事?”

  周洛亦道:“此乃好事,都统为何不乐?”

  张贵叹口气曰:“诸位有所不知,那范文虎殿帅乃当朝贾太师心腹,名为驰援襄樊,实是朝廷耳目,专为掣肘李大帅。先前大帅每日练兵,范公却饱食饮酒,悠游走马,又从京里带来不少美姬,只知寻欢作乐,全然不管军事。李大帅每欲出兵时,范公却总谓”请旨未回”,按兵不动,让大帅不知受了多少气。”

  童明和王仙是直性之人,当下都忿怒起来,也顾不得范天顺的面皮,直呼文虎为“奸臣”。

  张在岳道:“都统所言有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也,以目下之时局,那贾太师与范殿帅便是再有私心,也不至坐视不理,否则襄樊若有闪失,又如何能耽待的起。”

  周洛也道:“张二哥说的对,撇开旁的不说,本府中范天顺大人乃殿帅亲侄,于公于私,他总应出兵才是。”

  范天顺也道:“吾那叔父虽是行事有些糊涂,却总不至这般行事。”

  张贵听几人一说,心中稍稍定神,道:“既然如此,兵贵神速,我军且休整一日,明日夜里便出发,当不误范公之约。”

双城鏖战(四)
翌日清晨,张贵禀过吕文焕,便开始集点兵员,却发现手下亲兵颜虎不知所踪,不禁有些心惊,暗想:这厮前日在城中骚扰妇女,被我军法从事,打了他许多棒,现下莫不是暗暗遁出城去,降了那北虏么?

  张贵害怕生变,当下更不迟疑,急令将士们造饭饱餐,午后便要出城。

  其实张贵想的的没错,那颜虎因吃了棍棒,心怀不满,便借巡夜之机偷偷溜出城去降了阿术,并将张贵准备回军郢州之事托出,阿术大喜,立即布置准备。

  此时虽值九月,江汉之地却是暑气未尽,午时一过,仍是赤日炎炎,那水面被晒的有如沸汤一般。

  到了未时,张贵吩咐军士整顿好兵器盔甲,准备出城,那三千壮士均知此战即为凶险,可能有死无生,一时间气氛肃穆,光阴好似凝住。

  吕文焕亲自置酒一杯,递与张贵道:“恭祝将军凯旋。”张贵接过一饮而尽,又与郭炎、张在岳、周洛、王仙等一一痛饮,并道:“小弟如若不死,回城之日当与诸位兄长义结金兰,同当福祸。”

  众将感奋,纷纷赋壮语励之。

  那三千军士也各得酒一碗,,边饮边相互鼓励,个个抖擞精神。

  临行前,张贵对文焕跪下行礼,道声:“大人保重。”说罢大喝一声,带着人马战船齐出城去。烈日下,三军大噪,纷纷向元军水师杀来,那襄阳守军亦在城头擂鼓助威。

  元军虽有准备,却还是一时难抵宋军攻势,纷纷退却。 

  阿术偕众督战,诸将见张贵一军英勇如斯,多有惧色,阿里海牙道:“未想南军中竟有如此人物,真是劲敌也。”

  张弘范道:“宋军看来欲置之死地而后生,气势正盛,背水一搏,安能不效命乎。我军可避其锋芒,一路围而不歼,多放箭矢,彼军毕竟人少,久之气必泄、体必乏,那时全军齐上,并力图之,方为上策。”

  阿术笑道:“弘范,你与我所料甚近,本帅已有了安排,管叫宋军有来无回。”

  却说张贵率军一路血战,毙敌甚众,己方却也多有伤亡,直到夜间,宋军已突围至小新城一带,渐渐的,元兵并不主动相攻,多是远远放箭。

  深夜时分,宋军至勾林滩,距龙尾洲已是甚近。

  明末爱国学者顾祖禹在其千古奇书《读史方舆纪要》中记载:龙尾洲在襄阳府东南三十里汉江中。再往南顺汉水而下,便是当时的郢州,现在的湖北省钟祥市。

  却说宋军渐渐行近龙尾洲,已远远瞧见岸上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四围兵船无数。

  张贵喜道:“范大人果不负我。”当即令全军加速前行。

  待到了滩头近前,众军都叫起苦来,原来那战船旌旆上分明书着“元”字。

  火光中,两员大将驻马并立,左边的是阿术帐下猛将蒙古万户忙兀台,右边是其副手钦察人完者都,身后自有元兵无数。

  张贵知道大势已去,大叫声:“天乎!天乎!”言罢挺起朴刀,跳下战船,使出浑身手段,向岸上元兵冲去。

  见主将如此勇烈,其余宋军将士自是激奋,纷纷跳下船,各挺兵器向元军杀来。

  其实范文虎并非完全爽约,他曾于日前派五千兵于此埋伏,后来听暗哨说有元兵正在聚拢靠近,心中胆怯,又恐谋泄,便匆匆撤兵去了。

  当下两边短兵相接,宋军虽处险境,却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直杀退元军数次进攻,又放火烧了两艘敌舰,无奈众寡悬殊,对方被杀退一圈,很快又如潮水般涌来,如此反复几次,宋军兵员大大损耗,只剩数百人尚在力战,却无一人投降。

  张贵浑身是血,挺着刀来往冲突、纵横捭阖,勇不可当。

  正战间,那忙兀台身后忽的闪出一人,正是投敌的汉奸颜虎,只见他指着张贵道:“将军,此人便是‘矮张’。”

  忙兀台早年随蒙古大汗窝阔台征过中原,后来又随蒙哥打过蜀地,精通汉话,一听颜虎如是说,便命令随行弓弩手道:“快快放箭,只是不可伤此人性命,阿术元帅要活的。”

  就在此时,张贵也瞥见了颜虎,当下怒目圆睁,大叫一声:“奸贼。”便如疯虎般地扑来,却没提防对面的弩手,只听“嗖嗖”两声,张贵双腿各中一箭,立时倒地,四周元兵挠钩齐出,将他捉住捆了。

  余下宋兵也渐渐被杀得干净,又有不少受伤落水后被淹呛而亡。

  天明时,忙兀台将张贵送入阿术大营,张贵昂首不屈,骂声不绝。

  张弘范谏道:“大帅,此人虽然负隅顽抗,却着实英勇,不妨好生相待,劝他归降。”

  阿术应了一声,抬眼看张贵时,只见他身长虽只约莫五尺,双腿各中一箭,尚在血流不止,几乎无法站立,却仍圆瞪虎目,全无屈服之色。

  阿术赞道:“好汉子。”又用汉话吩咐左右道:“快快与我松绑,请壮士坐下。”

  张贵呸了一声,怒道:“虏首听着,爷爷乃大宋京湖制置大使李庭芝大帅帐下都统制张贵是也,今日因奸臣负约于前,叛贼出卖于后,不济沦落于此,汝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阿术摇摇头道:“汝今日为我大军所败,实乃天意,却为何不要作俊杰?”

  原来阿术汉书读的不多,文理半通不通,不太懂“识时务者为俊杰”之意,故尔如是说。

  张贵大骂道:“该死的虏酋,汝等只在塞外放马牧羊便好,却为何侵我国家,杀我无辜百姓,又怎敢妄称天意乎!”

  阿术脸色铁青,正要动怒,张弘范急使了个眼色止之,自己却温言道:“张都统,若是汝能得援兵接应,会落到如此地步吗?”

  张贵怒道:“自然不会。”

  张弘范道:“这就是了,汝等浴血奋战,置生死于不顾,那边范文虎坐拥大军,却不发一兵一卒,任由汝等战死。况且我军围襄阳数年,汝那贾太师与当朝诸公只会隐瞒不报,直至今日,孤城危在旦夕,却才发数千兵马仓促来援,安能成就大计? 既然宋廷弃天下而不顾,文臣无义,武将无用,将军便是有通天本领又能奈何,不如早早归顺了吧。我大元自漠北一统,铁骑南下,灭金亡夏,万邦莫可抵挡,当今皇帝乃太祖成吉思汗嫡孙,顺天承命,又一向爱惜人才,不分宗族,吾等汉人,照受重用,绝无歧别。”

  张贵道:“看汝之形状应是汉人?”

  弘范道:“吾确是汉人,却不是宋人,吾乃大元益都、淄莱等路行军万户张弘范是也。”

  张贵哈哈大笑,忽然正色道:“原来汝也姓张,真丢尽我列祖面皮,吾虽是粗人,却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决不似汝这般忘记祖宗姓氏,反甘愿委身于胡虏禽兽为犬为奴,又来祸害自家百姓。汝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贼杀才,胡狗,安敢对吾说什么仁义天命。”

  张贵这一席话,掷地有声,句句戳着张弘范痛处,饶是他城府再深,也不禁羞恼万状,面红耳赤,旁边阿术更是大怒,当下按耐不住,大叫道:“此人先前杀伤吾军甚众,此时却还顽梗妄言,与他废话作甚,快快于我推出斩了便罢。”

  话音刚落,两个蒙古小校上前架起张贵,向帐外拖去。

  张贵大叫道:“吾张贵今日虽然身陷此境,实已尽力,对得起天地祖宗、无愧于官家与李大帅,当年岳爷爷说得好,男儿当精忠报国,汝等要杀便杀,吾生为宋臣,死为宋鬼!”

  阿术暴跳如雷,用蒙语哇啦哇的大叫不止,那两个小校忙将张贵带至江边行刑,张贵至死骂不绝口,英勇就义。

双城鏖战(五)
傍晚时分,阿术命颜虎带了四个汉人降卒,抬着张贵的尸身前去襄阳城下劝降,忙兀台与完者都也领了数百兵紧随其后。

  颜虎此时已被授为汉军百户,自是志得意满,不可一世,便在城下大叫道:“兀那城上宋军看着,识得“矮张”乎?”说罢命人将张贵尸身抬上前来。

  见城上久无动静,颜虎又叫:“我们元帅说了,尔等如若归降,可免一死,不然“矮张”便是下场。” 

  他话音刚落,城上忽然“嗖”的一箭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颜虎咽部,穿喉而出,可叹这汉奸官没当多久,便成了箭下之鬼。

  忙兀台大怒,拔出弯刀,正要向城上呼喝,忽的又是一箭飞来,吓得他举刀便挡,只听一声脆响过后,火星四溅,那箭锋正中刀刃,忙兀台只觉虎口一阵发麻,弯刀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不消说,射这两箭的自是那百步穿杨的张在岳。

  就在此时,襄阳城门大开,数百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出来,那童明与周洛两个,刀枪并举,斩瓜切菜般杀死四个降卒。

  忙兀台大怒,便从身旁军士手中抢过条长矛,与完者都并肩齐上,要与童、周二将撕拼。

  宋军中闪出一人,正是襄阳府团练副使王仙,只听他叫声:“大哥、三哥少歇,待小弟料理了这两个贼鞑子。”说罢双手各持一把钢刀,直扑两个元将。

  征尘影里,喊杀声中,三匹马混做一团,那忙兀台与完者都均是百战骁将,势大力沉,招招凶狠。

  好个王仙,以一敌二,却是丝毫不乱,只见他手中双刀遮拦劈砍,法度俨然,便似两团银花乱舞,一点不处下风。

  斗到酣处,忙兀台一矛戳来,王仙刀锋一挂,卸开这招,又顺矛杆直削敌将双手,那忙兀台打仗从来都是大开大合,哪里会使细活儿,慌乱之中只得双手松开,丢掉兵器。

  这边完者都一见忙兀台要遭,急急举起弯刀,猛地向王仙脑袋劈来。

  王仙反手架住弯刀,并不回身,接着用力向上一绞,用的正是后世中华武林中所言的“缠丝劲”,完者都手腕登时疼痛欲裂,兵刃飞上半空。

  王仙一见机不可失,便吸口气使足气力,双刀齐出,喝声“着!”只见他左手钢刀“呼”的一声将忙兀台头盔削去,发丝亦被带下不少,幸好忙兀台反应快,狼狈之中低了下脑袋,那边完者都却被刀锋劈中肩膀,一块肉连皮带甲都被削去。

  两员元将各自发声大喊,猛拍坐骑,没命的奔逃去了,那数百元兵一时经不住宋军掩杀,毙命甚多,余下的都四散逃亡开来。

  周洛对童明赞道:“都说四弟在吾等当中武艺最高,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回城之后,吕文焕偕诸将察看张贵尸身,一齐落下泪来,童明、周洛等四人尤其难过。

  几日后,吕知府命人将张贵厚葬于其兄张顺墓旁,立双庙祀之,称为“忠烈祠”,又唤“双节庙”。后来祠堂因战火荒废,直到公元2002年,其中残碑才在湖北襄樊市西门外的一处建筑工地基坑中被发掘,碑文尚依稀可辨。

  二张虽逝,忠烈不朽,《宋史》、《宋会要辑稿》、《齐东野语》及《西湖二集》等书中均记载其事迹,连明代施耐庵巨著《水浒传》中大名鼎鼎的“船火儿”张横、“浪里白条”张顺兄弟亦是以二张为雏形创作之。

沦陷(一)
自二张逝后,李庭芝曾几次发兵入援,皆为阿术所阻,无功而返。范文虎就更不消说,依旧每日饮酒作乐,逍遥自在。

  暑去寒来,转眼间,又是一年光阴过去,襄阳城中的粮草却是渐渐尽了,樊城更是吃紧,几乎到了“人相食”的地步。

  毕竟数载已过,襄樊二城无论如何艰难,总还在勉力维持,这边元军都元帅阿术却是愈发焦躁起来。

  这日阿术又为一些小事发火,鞭笞了几个“懈怠”的兵丁,张弘范道:“元帅近日似乎颇为焦虑,却是为何?”

  阿术道:“自吾军南下,围困襄樊,至今已近六载,竟不能下,真不知有何面目回去见薛禅皇帝。”

  弘范道:“不瞒大帅,近日卑职亦在思量此事,数载之中,攻之不克,确实不是办法。”

  阿术道:“如此说来,弘范你有何妙策?”

  弘范道:“吾军虽然厉害,却难破襄樊唇齿犄角之势。襄阳在江南,樊城地处江北,我军若攻樊城,则襄阳出舟师来救,反之亦然,长此以往终不可取。如今只有截住江道,集大军先下一城方为上策。那樊城规模不及襄阳,外郭又已为我所破,若能乘势取之,则襄阳便如失去臂膀,早晚必不得保也。”

  二人正说话间,阿里海牙闯进帐来,面有喜色,身后还跟着两个高鼻深眉的色目人。

  阿里海牙道:“我方才在账外便听到弘范所言,说的虽是有理,却尚显不足。如今汉水早为我军所控,那襄樊二城所依仗者,无外是城坚池深,不过现下已有对策矣。”

  阿术忙道:“阿里参政,你快将对策速速道来,这两个色目却又是谁?”

  阿里海牙笑道:“弘范,汝等汉人不是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么?如今对策只在此二人身上。”说罢,便叫两个色目人向阿术和张弘范行礼。

  张弘范猛然想起些事,忽然喜道:“这二人莫不是大食炮匠?”

  阿里海牙笑道:“正是,正是。”

  原来当年蒙哥即汗位时曾命母弟旭烈兀西征,大军先至里海南岸,灭了世代以培养刺客闻名的亦思马恩派穆斯林宗教国,之后继续西进,很快夷平巴格达,消灭了历经三十六代、存在五百多年的*阿拔斯王朝,并饿死其末代哈里发谟斯塔辛。随着旭烈兀连战连捷,蒙古人一度控制了叙利亚和亚美尼亚,疆土直与伟大的拜占庭接壤。 

  蒙哥在钓鱼城身死后,旭烈兀回国争位,只留先锋怯的不花率五千人留守。结果他刚刚行至波斯时,忽必烈早已近水楼台,抢先一步,怯的不花也被埃及“马木路克”奴隶王朝偷袭,居然全军覆没,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后来忽必烈封旭烈兀为伊儿汗,其国便是蒙古四大汗国中的伊利汗国,统治西南亚一带,直至百年后为自称同宗的突厥人跛子帖木儿所灭。

  阿拔斯王朝当时虽遭覆灭,却在攻城武器研究上独有建树。他们传承了波斯萨珊王朝的技术,发明出“回回炮”,即平衡重锤抛石机,实为一种冷兵器时代极其恐怖的攻城武器。

  这种杀人机器利用双重杠杆原理,先用绞盘提起重物,然后借重物下坠之力,使杠杆另一头的弹丸发出,不仅射程极远,威力亦是巨大。

  阿里海牙带来的两名色目炮匠,分别唤作亦思马因和阿老瓦丁,正是受新任的伊儿汗阿八哈之命,为助其伯父忽必烈攻宋而来到中土。

  阿术大喜过望,道:“如此一来,破城有望矣,便依了弘范的计策,先攻下樊城,已绝后患,汝等赶快架炮,不得有误。”

  几日后的清晨,元军并未向往常一般鼓噪,樊城府里都统王祀觉得古怪,便上城楼巡查,忽见城下回回巨炮排列成行,心知不妙,正欲前去通报守将牛富,便在此时,巨炮发作,大石如雨点一般而来,樊城角楼顿被轰塌,城墙上也出现几个缺口,元兵如潮水般蜂拥而进。

  王祀被碎石击伤,右臂上血流如注,仍旧咬紧牙关,率军力战。

  当先入城的是元军中两名汉人千户王守信和李庭,元人征战向来喜欢将汉人、女真、契丹列为先锋,以充炮灰之用,后面才是色目、蒙古精骑。

  王祀竭力死战,终因有伤在先,被乱兵所杀,壮烈殉国。

  牛富接到消息,顿时大惊,忙与副将张汉英率着都统王福、徐麟等领兵相拒,当时元军已入内城,宋军便与之展开巷战,一时惨烈无比。

  史载襄阳城周长九里,樊城止有四里半,此时忽被那么多元军突入,更是显得拥挤狭窄,也正是因为如此,蒙古色目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只得步战。

  那樊城数万百姓被围困数年,缺衣少食,早对元人恨之入骨,此时不论男女老弱,纷纷而上,或以石击之,或用镰刀、菜刀等作为武器,拼死抵敌。

  酣战中,宋军阵亡极大,都统徐麟为王守信射倒生俘,咬舌自尽。

  张汉英手舞双枪,极是英勇,一时敌军莫近其身,却不幸被元将怀都所部以当年金人所创之“飞火枪”暗算,英勇牺牲。

  最终牛富身旁只余数百将士,困守城内主街中,犹自力战不歇,直把元军杀退数次。

  阿里海牙见牛富勇悍,便命忙兀台率部放火烧街,想逼宋军投降。烟火缭绕间,牛富知道大势已去,大叫道:“罢、罢,吾力战至此,无愧于社稷矣。”之后投火而亡。

  都统王福叫道:“将军死国事,吾岂宜独生。”亦纵身窜入火中,与牛富一同殉节。

  阿术见樊城军民死战不降,不由心中极怒,遂令兵士屠杀,夷平全城,不叫一人幸免。

沦陷(二)
这边襄阳见北岸樊城火起,杀声震天,情知元军已入城中,周洛忙进言于吕文焕道:“大人,襄樊二城之所以保有数年,皆因互为唇齿,并肩御敌,如今樊城若失,襄阳必不守矣,吾等须速速出兵相助。”

  文焕见樊城危在旦夕,心中犹是万分焦虑,忙令童明、张在岳为先锋,自己亲率总管武荣,部将田世英、曹彪为中军,周洛、王仙断后,领兵一万渡汉水赴援,只留范天顺与都统黑杨守城。

  阿术等早就料到襄阳要出兵,已命宣武将军、益都淄莱新军万户李恒与张弘范带着忙兀台、完者都等率军扼守汉水北岸,趁宋军半渡时击之,又令水军舰船放箭,袭扰宋军。 

  吕文焕率军冲突几次,均无功而返,刘整与张弘范反倒乘势渡上南岸,与宋兵肉搏。

  周洛挺起银枪,纵马突入元军阵中,左挑右刺,英勇无匹,正战间,一员元将手持开山大斧冲到近前,却叫了声:“又是你!”

  周洛抬头一看,只觉来将面熟,暮然间想起几年前荆山小道上那场恶战,不禁笑道:“败军之将,安敢言勇。” 

  原来此人正是当年被周洛踢下山坡的元将随从,张弘范的亲信张燕是也。

  张燕见周洛认出自己,当下也不答话,虎吼一声,举斧来战,口中还叫着:“有种别用宝剑。”

  周洛挺枪相迎,也叫道:“好,好,今日便叫你见见我的真手段。”

  二马相交,两将劈刺遮挡,战作一团,那张燕用大斧横劈竖砍,有如开山裂土一般,周洛的银枪虚虚实实,却像梨花乱绽。

  斗到酣处,胜负难分,周洛心道:此人力大无穷,与之久战,颇是不利。当下拔马便走,张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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