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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衔来二月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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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雪珞拿出那卷纸时并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全是在场之人无端臆测,还借机围攻徐泾,所以这错是完全责怪在门派一方。众人忌于徒众多有损伤,加之跟大门派作对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便也不见反驳。
  天一门在几大门派的支持下竟还是重建起来,只是事情才告结束,沈雪珞就久病难除,香消玉殒。
  而当日失踪的,自然还有事件主角徐泾以及薛家神医。没有人看见他们去了哪,只听闻有人说必定是死了,徐泾身负重伤薛初绿又丝毫不懂武功;也有人说没有死,薛家世代医术绝冠天下,救活一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说的人是各持己见,亦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总之江湖上没有听见过任何有关徐泾的话题,薛初绿也一直没有回过薛家。
  天下第一、侠之大者的名号似乎也就随着徐泾慢慢沉入人们心底,说起来也并不是没有人。
  武功一顶一的好,却总有那么一点坏声明;声明好的,却又时常被人查出其实是伪善;真有那么一两个仁义之士,武功倒着实是不堪入目了。
  不似徐泾,一人能独挑天一门;不似徐泾,路见不平定会出手相助;不似徐泾,不怀自私之心,豪爽利落甘愿倾囊以待;更不似徐泾,凡事皆以别人为先,即便是死,也大气凛然不怨不悔。
  当传闻经过传闻变成进一步的传闻时,很多事情也便无从考究。
  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年,约莫又是一个风光许许的春季。
  酿酒的七尹又扔出一柄铜勺,随后带着暖意浓浓的笑容迎出门去。
  听见那爽落的笑声于庭院中再次响起,应时的瑞香花似乎也一颤一颤,吐出无限芬芳。


   第四话:骨 花

  1少夫人

  “少爷,少爷,来信了!”
  门外小厮不知轻重的一路疾呼让屋内之人成功呛了一口滚烫的热粥,生生咳了半日,是故还未至门口就听有人骂:“一早的大呼小叫什么!有没有规矩了!”
  一瞧,发话的正是自家老爷,小厮慌忙一跪,哆哆嗦嗦的请了罪这才将手里的信递上去,离得最近的夫人却是接也不接,自顾自的替呛着的陆远拍背递水:“什么信给我拿出去扔了!再乱嚷嚷看我不割了你舌头,少爷都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少夫人。”
  “是,是韩……”小厮约莫是新来的,乍一听得这明摆是说惯的话却半日也反应不过来。
  “让你扔了是你听不见啊?”陆夫人有些作恼,啪一声将帕子拍在桌上,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抖了一抖。
  小厮不敢再多嘴,忙不迭的滚了出去。他本是这两日才来陆府,按理也轮不到他办着送信的差事,只恰好今日头上几个总管都不在,府里头忙不过来才让识得几个字的他帮忙了这活计。
  想想适才一幕仍是止不住拍拍胸口,还真是吓人的紧,明明前两日还听说陆家上下都是好人来着,怎么轮到他一见就莫名其妙挨了骂?
  拽着信来回踱了几步,也不知是怎么处理才好。
  “把信给我。”正踟蹰不已,忽然横生插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先前被呛着的陆远,一愣,等他又催了一遍这才慌忙递上前又滚了下去。暗自庆幸爹娘说的对,大户人家就是反反复复的厉害,还好没有给丢了。
  手指微微摩挲着磨砂的信封,上头的字体是他所不熟悉的清永隽秀,一如写这封信的人,他也还是不熟悉。
  陆远忽然叹了一口气,大步走回房中这才拆开,扑面而来有一股令人怀念的药香味,隐隐绰绰,不一会儿就散了。
  信里头说与陆远猜想也无不同,无非是说她到了弈城,恰巧碰见有人上金陵,顺路带封信过来,又简单写了随后两天行程,嘱咐他好好养着身体。
  似乎是松下一口气,胸口却蔓上一股莫名的失望。
  盯着落款处的“韩祯”二字,一瞬间就能想起那个女子沉着美好的面容,其实如果就像刚开始那一年个,也不错。
  敲着桌面的手指猛然一顿,陆远哑然笑起,他想这些是做何。目光再次停顿在信上片刻,还是动手将它撕碎,起身往前院走去。
  站在门外便听见父母的议论,稍作迟疑还是跨了进去。
  “远儿来了,”陆夫人一见便笑开,丝毫不避讳的拉着他继续说起适才的话题:“正同你爹说着呢。”
  “说什么,韩祯吗?”陆远撩开袍子坐下,带起一抹自然而然的嗤笑。
  “可不就是那小蹄子,居然还死缠烂打,陆家的少夫人岂是她能做得的。”陆夫人摇摇头,亦是不屑。
  “想她父亲在世时倒是为人正派,生下个女儿却是这般没有规矩,婚事都那样说了还不懂,自己是克星命安安分分一个人过不就得了,还想祸害我们陆家不成!”本就是陆传平做主的指腹为婚,如今没有成,身为一家之主面子上如何也是挂不住的。
  “还不都怪你,一个过了气的御医去结什么亲,我们远儿一表人才,不娶宰相千金怎么也要个大户小姐吧,她那么个小丫头什么也没有,哼,还克死全家,我看就这样死在白山上省得再去祸害好人家。”女人在一定时候总是喜欢责备男人的不是,陆夫人自也不例外。
  “万一她回来……”不如父母那般,陆远说话尚有几分顾忌,是故未曾附和,但本就与他没多大干系,便只是笑笑提出疑惑。
  “所以远儿这些日子可得与几家小姐多走动走动,看上了爹娘就去给你提亲,就算她真采了红灵草回来,也没有硬要嫁的道理。”陆夫人一声冷笑,原来是早已想好前因后果。
  “你娘说得对,钱庄的生意我来就好,最近这文人斗墨不是挺多人弄,不妨多去那些场合,早日了结事情,省得到时候别人说我们陆家不守信用翻脸不认人。”
  听了陆传平的话陆远只作一笑,明明敢做背信弃义的事,却又怕别人说三道四,眼里忽而泛起一丝厌恶,他现在犹能够自傲,等到年长约莫也还是一样。
  便也只是站起身,道:“那我去问问商小丸,他一贯爱去凑热闹。”
  陆父陆母甚是欢喜,只差没起身送他出门。
  其实,他们一心想他娶个媳妇,这个应当才是真正目的。算起来年纪确实也不小了。陆远挑眉舒口气,这与父亲之前一直要等韩家的消息而推却上门说亲的媒人有很大的关系,不然,先不提他陆远如何如何,就凭陆家的家底也不至于二十出头还未娶亲。
  所以爹娘讨厌韩祯也并非没有理由,错过那么多好人家,结果等来的却是挂着克星名号的孤身一人的女子。
  唔,没有爹成日里洋洋得意的正三品御医院史知交好友,也没有万贯家财的千金大小姐。
  韩祯只是一个人从洛阳老家前来金陵,为遵守她父亲临死前告诉她的这个婚约而已。没有什么出错,也不是陆传平记岔了,只不过韩父早年就辞官自个回乡开了间医庐,膝下也就韩祯一个女儿继承衣钵,无权亦无势。
  莫说是韩祯一人前来,就算是韩家全都来,陆传平也未必会答应。
  对陆远来说是正正好,他从一开始就对这强押上的命运十分不满,即便已经对韩祯的勇气刮目相看,那最初的厌恶之情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她是生是死,关他什么事。
  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朝商府而去。
  商小丸果然是在吃。
  陆远习以为常的坐到藤椅上,习以为常的白了他一眼,习以为常的幽幽道:“商小丸,你变圆了。”
  商小丸不为所动仍旧呼哧呼哧对付着米线,半日才答:“昨日林家小姐特意嘱咐让我多吃一些,本公子哪能拂了美人的心意。”说罢抬起头来,却是面容俊秀,一点也不输陆远。
  “吃货便是吃货,还要赖着旁人不成。”随手抄起案头上的书,毫不客气的劈头骂。
  “哈哈,我这平生所愿不就是吃遍天下美食,不似你,死气沉沉的拨着算盘替你爹打理那劳什子钱庄,年少不肆意,等老了可就什么都做不了。”商小丸也不恼,找来下人收拾干净就往他身旁坐去。
  “你肆意用的不都是你爹的钱,要是没了靠山,日后怎么过?”陆远说话总是不带笑,是故一句话即使是打趣,也顿时少了三分玩笑意味。
  好在商小丸是熟知他脾性,蹭上去又笑:“所以说,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
  “唔,好,这几日就好好向你讨教讨教。”陆远抬头,认真状应下,引得商小丸又是一阵笑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讨教什么?对了——”商小丸忽然肃起脸色,上下狐疑的打量起来,这大清早的好时光陆远竟会来找他:“你今个是起的太早犯迷糊还是怎么了,找我何事?”笑嘻嘻的勾上他肩膀。
  “没什么事,我爹娘让我找个女人娶回家。”陆远拿起书敲开他扒拉着的手,十分随意丢下一句话。
  “你不是,有个未婚妻……长得挺美……”
  “换了,”将书又放回原处站起身,忽而一笑:“走吧,最近都有什么热闹可以瞧?”
  “不会来真的吧?你不是一直不想娶?”见他出门慌忙跟上,背着手疑惑不已。
  不同于商小丸的随意,陆远是连走路都是十分笔挺:“终归是要娶,你这么躲着不也还是躲不过。”
  “不一样,被逼到那份上再说,万一还有回旋的余地呢?”挑挑眉,笑着反问道。
  “只要是自己选的,即使有回旋,也不必后悔。”陆远答,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完全不一样的想法却能达成一致的目的,这约莫也是能成为好友不可或缺的一点。
  双手一拉打开折扇,商小丸很默契的转了话题:“今日听说是清水亭有几人要与新状元比试,不少姑娘小姐都会去,你慢慢挑吧。”
  “也不错——”刚点头应了声,商小丸却拍拍他手,示意稍等便朝右侧跑去,只见那边刚拐出来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甚是娉婷,见着商小丸便停下脚步,笑着与他说了些什么。
  陆远无甚兴趣,倚在一旁的树上安心等着,不大一会,商小丸也就回来了,不用他问便兴致冲冲的说了起来:“我家这妹妹如何?”
  “嗯,挺好。”
  “就这样?”
  偏头想了想:“以前似乎没见过。”
  “那当然,她是远房叔父家的女儿,前天刚从老家而来,学识样貌一点也不比大家小姐差,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牵根红线?”凑上前提议。
  “这女子我不喜,再说,与你做亲戚,”斜睨一眼摇摇头,叹道:“岂不是要将我的钱庄吃空了。”
  商小丸不可置否的一笑,出了门又金贵的非要坐马车,等慢悠悠行到清水亭,比试已然开始。
  清水亭是沿着清水河堤坝修建成的一个栈道,由于搭建类似于回廊,倒有些曲水流觞的味道。地处偏远,平日里也就一两个游玩的人,而今日却是出乎意料的多。
  陆远扯扯嘴角,对这种热闹的场合还是不甚喜欢。
  再看看商小丸,他倒是如鱼得水,这边一个李兄,那头又是王小姐,好像整个金陵城的公子小姐他都能认齐全,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领。
  买了两个靠中央的位置,又备了些茶水点心,眼见商小丸根本坐不住,陆远便让他随意,自个则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呷呷茶,当然也不忘出门目的四处扫视找寻可以娶回家的人。
  刚瞧见一个还甚合眼缘的,脚边忽然一麻,听到“哎呦”一声传来,看去,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陆远微微蹙了眉,难得主动的弯下腰扶起她。
  谁料女娃娃一抬头即便如他这般沉着冷静也吓了一跳,竟戴着一个女鬼的面具,许是面具太大遮住眼,这才摔了一跤。
  “你怎么挡在路中间!”怒气冲冲的边骂边卸下面具,露出的脸却是十分美丽。对,并不是女童的稚嫩可爱,而是真的美。
  平日里的性格加上这一怔,陆远听了问话干脆不看她也不作答,心想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并未在意。
  隔了好一阵,台上的二人都已经比完一轮,陆远低头一看,小丫头竟然还在,这才有些奇怪:“做什么?”
  女娃背着手忽而一笑,用劲吸吸鼻子:“大哥哥身上有股我认识的味道。”
  “回去找你爹娘,不要在这捣乱。”摇摇头,权作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喂,你摆出这个死鱼脸,谁愿意嫁给你,”伸手扯住他衣襟,女童有些不依不挠,待他不耐烦的转过视线又指了指他腰间:“就是这个,快给我。”
  低头看看那自己也忘了何时挂上去的绣袋药包,紧紧皱起眉,俨然有些不悦。
  女娃却丝毫不怕他,又催了一声:“给我!”见他不动,竟是伸手就要抢,半途就被人打了下来。
  “小七……”看清眼前男子,女娃一下子敛起适才的嚣张,变得十分乖巧,未曾等男子开口就随着他往回走,还不忘朝着陆远做个鬼脸。
  陆远对适才一幕依然是有些摸不着边际,隔了片刻才拿起药包放到鼻尖嗅了嗅。
  这个,似乎是韩祯给他缝上的。

  2疑分明

  商小丸大名商沐昭,在家排行老九,所以家中人一贯喊他小九,因生性|爱吃,陆远每每见到都会阴森森的来上一句:小心吃成肉丸子。
  再加上‘九’字与‘丸’字极其相似,久而久之,便这么叫上了。
  商小丸起先是不乐意,不过,他自然是拗不过陆远的漫不经心状,只能认命。
  明明性格不一,二人的关系却有种出乎意料的好,而商小丸也是为数不多知晓韩祯始末的外人。
  是故商小丸回来瞧见他手中的药包,一眼就认了出来,忍不住开口打趣:“哟,陆远,你这不是还心心念念着人家美人儿,可不要趁着人家不在就出门沾花惹草嘛。”
  “商公子怎么不先看自己?”淡淡瞥了一眼,又把药包系回腰上。
  “我这叫风流,与陆公子你的沾花惹草可大有不同,韩祯可是你的未婚妻呐。”扇子一搭一搭的摇着,商小丸挑眉。
  “未婚妻?”陆远似有似无笑了笑,道:“呵,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无人知晓。”说罢便站起身,商小丸以为他要走,连忙也要跟上,仔细一看他去的方向分明是不远处的一位紫衣小姐,顿时止了步子,人家去风花雪月自个总不能也跟着吧。
  呼口气又坐回椅子上,这陆远便是什么都爱说的不清不楚,闷骚性子。
  不过闷骚归闷骚,勾搭姑娘小姐的手段倒也是不赖,商小丸认得,那个紫衣女子是谢阁老的独女谢秦蓉,平日里傲气十足,这会子倒是安安分分的与陆远说着些什么,脸上还有些许娇羞。
  扇子一转敲起脖子,心想,这约莫与陆远那张英俊的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比试一结束,陆远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商小丸好奇,一问才知竟然连人家小姐的府址都给弄来,顿时佩服不已。
  “看不出来陆公子很有一手。”勾上他肩膀,商小丸是一脸贼笑。
  “这不是很简单。”陆远却是不平不淡将纸折好收入怀中,推开商小丸大步走向门口。
  “哪里简单了……”撇撇嘴又追上去,仍旧是十分好奇:“你当真喜欢她那样的?还不如韩祯一半好看。”
  “可她比韩祯多了远远不止一倍的背景。”
  商小丸愣了愣,挠挠脸道:“韩祯父亲不也有正三品……好吧,是差了不少,不过脾性要好的多,还肯为你跋涉千里去采药,等她回来不就好,何必急着找另外的……还是说?”说着说着商小丸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也有些迟疑。
  “嗯,如你所想,我要趁这段时间定下亲事,到时候她就算能回来也没有办法再拿婚约束缚。”陆远倒是干干脆脆的说出心中想法。
  商小丸听罢猛地止了步子,上下打量他一眼,才叹口气:“你这样对韩祯未免太不公平,她孤身一人来赴约,等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可凭什么要用上一辈的约定来拴住我的后半生?如果韩祯只是韩祯,即便她被人说成‘克星’兴许我也不会在意。”
  “那不如一开始明说,我觉得她也不是会过分纠缠的女子,你又何必装病要她去采药。”陆远所想倒是能够理解,换做是他就算那女子再好,约莫也会百般不乐意。
  “她不是医术很好吗,连是不是装病都分不出来,无用之人的事我没兴致管。”
  撇了撇嘴,商小丸大步追上,重重一叹道:“你有时候无情起来真让人怕,世间总多负心薄情郎啊,估计没多久你也会把我抛弃。”说着又变了腔调,煞有介事的做掩面状。
  “唔,那你以后便不要跟着我。”陆远眉头都不动,懒得搭理他,径直坐上马车。
  “那可不行,这是我家的马车,”笑嘻嘻又钻了进去,凑上前问:“你明日是要约谢秦蓉出来?”
  陆远略一点头,手支在窗棱上:“你也叫个人一起,明日找个地方,游船、看戏都可以。”
  “好,我就舍命陪君子,待日后韩祯回来缠着你,我便只看好戏了。”
  “大概是不会回来,白山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上去。”淡淡一笑,掀开车帘。
  “白山?是去白山采药?”商小丸扇子一合,瞪大了眼,兀自又摇摇头:“让她去采的药该不会是红灵草吧?”
  “是红灵草,她一心要去我还要阻拦不成,不过我猜她约莫连红灵草长什么样都分不清。”轻轻一声嗤,其实陆远也从未起过阻拦的心思。
  “她父亲好歹是御医,哪能……”
  “小丸,”陆远忽而打断他的话头,眉头紧蹙望着车外:“那个人你认不认识?”
  商小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子,手旁却牵了一名小女娃,容貌均是十分耀眼,奇怪的是,若非陆远给他指出来,他根本不会注意到二人。明明该很显眼才对,却又无声无息。
  “不认识,我怎么没听说金陵城出了这么一号美男子?”商小丸止不住啧啧两声,回头看陆远那锁的愈发深的眉头又好奇起来:“你和他有过节啊,一脸苦样。”
  “没什么,好奇。”陆远也未多言,放了帘子便靠着车壁打起盹,愣是让商小丸憋了一堆的疑惑却又没法问。
  手指不经意又摸到腰间的药包上,那个女童为何会要这奇怪的东西,且不说她,可以只当做小孩子的玩笑之言,但她身后的男子,虽然只相视一眼,却叫他深深起了寒意。
  好像看穿一切。而他没有什么会觉得怕的才对。
  陆远微微一叹,只作自我安慰,接下来的几天也不曾再遇见,渐渐也就宽了心。
  谢秦蓉和他似乎是一类人,知晓目的所在,亦清楚本身的价值。连着几日的来往,二人便已十分熟稔,发展之迅猛看的商小丸也是一怔一怔,论起来,应当是他的经验比较丰富吧。
  总之,陆远觉得这样才是生活,找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不就好,不被别人约束,也不去约束别人。
  谈婚论嫁,这样才会更加理所当然。
  就在以为日子平淡无奇的时候,隔了两日,陆远再次接到了韩祯的来信,这次是已经到了芈县,信中也就只是短短数句话:
  ××
  陆远
  见信如晤,方入芈县。再过四日,即到莞城。前上一函,谅达雅鉴。若能恰逢回金陵之友,再托付书信。
  近日偶得一味草药,故制药包,请必收好。
  途中巧遇同去白山之医者,得知来去约莫半年,
  彼时病症应当尚未变化,故请台鉴等祯归去,方能诊治。
  必采得血灵草,若是不得,即便骨中生根,也要开出一株。
  下次信到,约莫半月有余。敬请令尊令堂福安。
  即颂近安
  韩祯亲笔
  ××
  陆远读完信,依旧是轻轻挑了嘴角,随手压到书册的最下方。这种只能寄出却收不到回音的信,她怎么还能一封接一封写的这般津津有味。
  骨头里长出花?呵,真是天真至极。
  摇摇头又掂起那绣工精致的药包,嗅了嗅,有股幽幽的药香味,比起身上的确实是有些不同。思忖片刻,还是系上腰带。
  就当做一个饰坠,也不错罢。
  谁料刚挂上这药包,第二日出门便遇到了一个人。
  唔,也只是商小丸吃瘾上来,兴致突起要去南桥巷的酒楼吃饭,才过南桥,迎面就撞见那日的小女娃。
  陆远一眼认了出来,倒是女娃娃与路边的小贩说这些什么没有在意他,本打算视而不见走过去,商小丸一下也蹦跶到那小摊边,这么一来,想不见也不行。
  “呀,死鱼脸哥哥!”小女娃回过头就惊喜的一叫,可这称呼……
  “哈哈哈哈,死鱼脸,小丫头,哈哈,你,你说的真对,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商小丸听罢笑的差点滚到地上,捂着肚子半日也没缓过来,陆远的脸色也更黑了。
  “喂,你再笑就岔气了,快起来!”小女娃反而是一脸镇定,拿着手里的泥人戳了戳他。
  “哥哥我可没有那么倒霉,小丫头叫什么名?”商小丸也不在意,亲热的拉过她,摆出一个大笑脸来。
  “我叫浮尧,住在前面的酒庐,哥哥要不要去玩?”这两个人显然有共通的地方,说起话来便是丝毫不吃力,不大一会,浮尧便很热络的拉起商小丸要带他去酒庐。
  “商小丸,你还吃不吃饭。”陆远伸手一挡,语气里俨然有些不快,即使是个小孩,也没必要委屈着自个。
  “你不去?明明很想去的嘛。”浮尧回头,忽而一笑,眼里有说不出的意味。
  陆远心下猛地打了激灵,莫名就点了头。他确实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3莞城信

  酒庐与平常所见并无不同,酒庐的主人果然就是那日所见的少年,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不多话,也不会招呼人,无怪乎藏着上好的酒也还是没人来喝。
  少年名唤七尹,确实长得十分貌美,却又没有女子的娇柔,面容轮廓分明,即便是男子见着,想来也是会动心的。
  拿出的酒亦是很有讲究,似乎因人而异,给他的是罗浮春,给商小丸的,却是桑落酒。
  或许是有些特别,但这特别对于陆远来说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总体上并无出乎意外之事。浮尧没有因由的话语终究只是孩子玩闹之言,一切也只是他自己多心。
  似乎自从韩祯毫无意料的出现在他生活中之后,很多事情总是不由他所控制的发展,就好比忽然来酒庐,只是觉得可能与韩祯有关,真正的理由根本就没有找好。
  唔,他甚至不知道脑袋里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韩祯的面容。然后就由着自小的隐默习惯性的将这种情绪压下去而已。
  不说出来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霜降节气到来的时候,整个金陵城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氤氲如同水墨画,怎么也散不开。
  就好像和谢秦蓉的关系一样,亲密的背后绕着无数解释不通的缘由,置身于雾中,看不清但却仍旧知晓该走的方向。
  谢秦蓉隐晦的提起他的身份,毕竟只是商家,背后即使家财万贯也终究少了几分颜面,陆远明白,便主动提出要考贡生,这样就会多挂起一个文人的标志,于情于理与他自己,都是不可或缺。
  谢秦蓉自然十分高兴,把这件事的功劳全放在陆远头上而后告诉了自个父亲,看着未来女婿如此上进谢阁老当然喜出望外,颇有将亲事立马定下来的意思。
  陆远这时莫名产生了些怪异的感觉,借口安心考试为由将谢阁老已到嘴边的话又给推了回去,只言三个月后势必拿下贡生之名,到时再亲自上门提亲。
  “其实你这贡生是稳拿了,且不说你的才学,就凭是谢阁老未来女婿,考官也不会为难你。”商小丸说的便是大实话,陆远又何尝不知。
  微微凛了眉,十分少见的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有些太突然。”
  “哦,”商小丸难得见他苦恼,兴致顿时上来:“陆远,你会这样还真是不常见,不如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等了半日也不见陆远回答,只是眉头更加疑惑的蹙在一起,商小丸有点明白了,翘起二郎腿换了种方式问:“或者说,你烦恼的时候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是什么事情?”
  兴许这么问真是给了一些启发,陆远眉头猛的一舒,摇头道:“韩祯……”
  “韩祯?”商小丸刚进喉头的水差点被呛出来,急急又反问一句。
  站起身走到案头,陆远也没想要瞒他,从案底抽出一封信递上前,几天前到的这时隔半月有余的第三封信,着实让他有些乱了心神。
  ××
  陆远
  见信如晤,彼在莞城,前上一函,谅已入鉴。
  才不过秋时,此处已寒意凛凛,前日忽降大雪,阻碍行程,以至几位长者无奈,不得已放弃前行。
  但祯亦想,若把风雪作美景,却也甘之如饴。
  遥想十载前,不知惠鉴可记得,秦海河畔救起的小丫头?人死如灯灭,无知亦无觉。救人者却出此言,祯初次听闻,只觉暖意满怀,以至铭记至今。若说彼时种下情根,未尝不可。
  彼时年纪尚小,亦曾于金陵小住一段时日,事隔十年,未想还能再见。祯一心以为此乃天意,然,日前在金陵偶遇一人名唤七尹,似与常人不同,其言语之间多有所惜。
  不过吾一生如此而已,不敢妄求。若不慎亡于白山,权作还公子一命。
  谨此奉闻,勿劳赐复。后,若有机会,再奉信函。
  顺颂时绥。
  韩祯字。
  ××
  “于是,韩祯其实就是你当年救下然后一直挂念在心的女子?”商小丸看过顿时就明白,满是不信。
  “应当不会错,怪不得我见她时,也有熟稔之意。”即便年岁渐长,身上那股子特有的药香味却一直没有变,陆远不禁又叹。
  “那你这是……”商小丸忽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陆远一贯比他果断的多,挠了半日的头也只问出一句:“现在是中意她了?”
  “呵,若真要说,便是恍然若失,”手指敲敲桌几,陆远忽而一笑:“再说都已经到这个时候,有别的想法也只能做没有。”
  “那就是有过,陆远,这不像你的作风,我就一直觉得韩祯不错。”
  “那谢家我去怎么交代,况且,我也只是对她小时候有所好感而已,如今的韩祯,也仅仅限于认识这两个字罢了,她是好是坏与我都无关。”说罢起身走回案桌前,又拿起书卷。
  “喂,不是吧……”商小丸撇撇嘴,没好气的抽下书。
  “你是要陪我一起考贡生?”陆远也不再答,只盯着他手中的书抿唇反问一句。
  “算了,我可没你这好耐心,也不知你是哪根筋抽到,考这劳什子玩意,以往不是最看不起文人那点破风骨。”
  “以往贡生对我没什么用,现在有用了不是。”轻轻一笑,一贯理智的分析。
  陆远轻飘飘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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