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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衔来二月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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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忽然事
从杜之然处弄清最后的疑惑,夏浅已然没了力气。
在七尹的酒庐一坐便是半日。
“小浅姐姐,不是要秋试了?”七尹是随夏浅欢喜,只坐在一旁看书,这诡异的安静让 浮尧忍不住出声问。
“唔,”回过神,看着浮尧微微一笑,夏浅默了片刻才答:“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是你不是一直期待着秋试?”
“以前是,现在随便怎样都无所谓,在哪不都差不多。”微微蹙眉,脸上却是十分认真 。
“如何这般做想,一场变故就变得如此落魄,不像是我认识的夏浅。”见她出声,七尹 也淡然放下手中书卷,话中带着半分训斥。
“我……”憋了半日也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呵,”七尹摇头笑笑,抬手撑住下巴瞅着她那张煞是无辜的脸,问道:“那你跟我说 说问出来的是个什么结果?是否为难了?”
“酒是姐姐给我的,但药却是杜之然投入,原本是想让姐姐喝下然后给她摁上通奸一类 的罪名,算是报复夏家,不过他还没下手,却不想误打误撞让李萧喝下。”微微蹙眉,简单 说出事情始末,口气不疾不徐,夏浅忽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更合适。
“杜之然说是你父亲告密根本毫无证据,何以要陷害夏清?”仍是有些许不明白。
“可他一心这么认为,”勾起唇角,夏浅不经意一笑:“或许买药那时他还想借此带我 离开,姐姐声誉尽损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脱离夏家,各人有各人的筹划,我只是不小心搅进 去。”
“人的心思本是这世上最难揣测之物,知其一难知其二,夏浅,事情已然发生,你也无 力回天,顺其自然罢,”叹口气,七尹一段话也不似宽慰,顿了顿才道:“话直白了些,受 不受用全凭你自己做主。”
夏浅眼中抟着迷茫,默了许久才点点头:“罢了,过了秋试再看何去何从,尧儿说的对 ,我一直期待着秋试,不是说丢就能丢。”
“就是就是,小浅姐姐以后的日子肯定很舒坦,我这么喜欢你,”浮尧见她总算是有些 解开心结的模样,蹦过去蹭到她怀中,压低声又说了一句:“放心,只要姐姐不想,李萧也 永远不会说出来。”
本以为自己听不得这个名字,不料心底竟是意外的平静,轻轻笑开捏了捏浮尧的脸蛋: “是了,日后我若是嫁不出去,尧儿便养我可好?”
“啊,那我还是日日去月老那让他给你凑个美满姻缘好了,小浅姐姐我可养不起。”
“哈哈,我有那么难养活?”边说着边站起身,跺跺发麻的脚,朝七尹歪头一笑:“好 了,既然做了决定,我便该回去好好温习才对。”
顺平衣褶,便言告辞,转身欲出门又听身后传来声音。
“夏浅,”沉默为常的七尹忽然出声喊住她,不禁回头做询问状,只见七尹略略正过头 ,一袭青丝也随着温顺的滑下肩头,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你的砒霜,还要带着吗?”
嘴边噙着一丝抹不开的笑意,便见夏浅脸腾的红起,不甘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来 :“七尹你怎么知道我来之前还买了这个?”在眼前晃了晃才搁到桌上,想来上次要罗浮春 时他应当就已猜到。
“你不就那么些小心思?”掂过纸包,分量似乎还不少:“我替你留着,你什么时候要 用再来取便是,日日带在身旁毕竟是个祸害。”
“呃,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七尹你不要说的好像是银子一样,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 再用它,”眉头一挑,煞是无奈,末了不忘加上一句:“不管是给别人还是给自己。”
“那便好,下次来时,可不要让我失望。”
“自然,下次来只怕我已金榜题名,要请你们喝酒才好。”此时的夏浅,似乎才真的是 回到从前的模样。
这场变故似乎因为无人知道而悄然淡去几分怆痛的意味。于夏浅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好 事。只是事情发展却是剑走偏锋,让人无从琢磨。
前些日子拿着酒质问杜之然时,扯了谎说是七尹从酒中看出些许端倪知晓下了药,但之 后杜之然仍是堵着夏浅问了好几次,显然是有些猜疑那壶酒的去向,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夏 浅哪里还想再提,以秋试愈近为由闭门读书,谁也不见。
这耳旁才难得清净了些。
等考取了,就可以离开家,过上无人约束的日子,夏清一心盼着她早些嫁出去,殊不知 她自己亦是想早日离开的。
有些东西要有一定距离才会显出其中特殊的意味来。
夏浅一贯明白。
也许走得远了,她就不会这般记恨,恨爹娘的过分偏心,恨姐姐的不知轻重,恨杜之然 的无心之失。
深深吸口气,书卷已经被捏皱,无奈的又伸手抚平,反复想着七尹的话语才渐渐撇去杂 乱的思绪。用剪子挑去一段灯芯,火光晃了晃,漾在墙上的影子依旧寂寞如许。
外头打更的老头用着沙哑的声音报着时辰,竟已到亥时,说看书,却还是胡思乱想的多 。
摇头又做一笑。
今日父母亲去外亲家吃酒,府内众人倒是歇的早,夏浅觉得有些饿,也懒得喊丫鬟,点 了灯笼自个去厨房寻吃的。
现在跟夏清一桌好像吃也吃不下,也不知夏清怎么就那么厉害,能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与她说话。
或者,于夏清而言,就是什么也没发生。她不知道酒中有药,她也不知那一晚到底有什 么事。
呃,寻吃的作甚想起这些,夏浅敲敲脑袋,瞅着手中的一罐冰糖燕窝无奈一笑,今个运 气不挺好的么。
正欲转身回房,忽然听到轻微的悉嗦声,心下一惊,四处瞅瞅确实没有别人,心想着约 莫是老鼠,便小心关了门,没想又传来那声音。
夏浅这回听清了,悉嗦声是从东院传来,也就是夏清的房间。
脚步稍稍迟疑,还是鬼使神差往那边走了去,才至门口便听屋内传来轻微的呻吟,夏浅 脸上一红,是了,这夜里人家小夫妻还能做什么,她真是管闲事。
连忙提步又要走回去,忽然发觉这呻吟有些不一样,还夹杂着作呕声。
“姐,你在吗?”想了想,还是轻轻叩门,问了一声。
里面的声音也不见止,似乎有重物落下地,在这夜里显得十分诡异。夏浅抖着胆子推推 门,意外并没有关,心下疑惑拿灯笼向里照了照,才发现杜之然与夏清都倒在地上,凳子也 翻了,桌上有两碗未喝完的燕窝,烛火似被人碰倒,蜡油流了一桌。
夏浅愣了半日,才回过神上前查看二人:“姐,姐夫,你们怎么了?”
脸色发黑,嘴角有些许白沫,杜之然已经没了意识,倒是夏清还睁着眼,哀求的拽着夏 浅衣袖,夏浅心知不妙,忙起身要去喊人,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脚步也不自觉顿了一顿 。
要救她吗?
如果没有她,一切会不会变幅模样?
脚旁的夏清又呕了一声,夏浅整个脊背猛的绷紧,看向那张相似的脸庞说不出话来。
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是她,自己又如何会一心离开这个家?
缓缓蹲下身,探探杜之然的鼻下不由大骇,竟然已经没了气息。瞅着两碗燕窝,难不成 是吃了这个才会如此?
出神的片刻夏清喉间咕噜一声,忽然睁大眼,一动也不动了。
夏浅被吓得猛然向后跌坐,呼吸也急促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也与杜之然一样,似乎是,死了。
脑中一片慌乱,紧着手指不知如何才好,不过一瞬,不过是迟疑了一小会,居然真的死 了?
不对,她慌什么,前几日不还想亲手杀了夏清吗?杜之然也一样,一样该死,他们都该 死……
上天难得助她一次,不是吗?
撑着站起身关上房门,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就这样子放任不管肯定不行,也不知是别 人下毒还是他二人吃错东西,官府的人肯定要来查个究竟。
再者,前日里她去买砒霜被很多人看见,万一怀疑到她身上,过几日的秋试便不能安稳 去参加,三年一次,她没办法再等三年。
若是,她偷偷埋了呢?
夏浅脑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大胆的主意,这样报上官府也只会当做失踪,爹娘也不至于 太伤心。
拿定主意夏浅也不迟疑,去工坊寻了铲子将人背到一贯荒芜的后院。忙了一个多时辰才 将二人都埋好,又慌忙回到夏清房内整理干净,取走两碗燕窝才回房。
坐在床边默了半个时辰也没回过神。适才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就连回想 都不敢相信。
死了吗,真的是死了吗?
多好,不是?
9意料外
第二日醒来是被敲门声给惊的,倏然坐起,脑中就浮现昨夜的情形,心底又是一阵慌,抚了抚胸口平静下才应声去开门。
果然是前来询问的丫鬟,道是叫大小姐和姑爷半日都无人应,又不敢进门去看,才来请的二小姐。
夏浅做出疑惑样,披了衣服也就随她去看,推开门自然是空无一人,便宽慰着丫鬟道:“也不必这么担心,约莫是觉得天气好,出去走走不想让你们知道。”又指了指整齐的被褥表示大致如此。
丫鬟懵懂的点点头,也没再多问,只喃喃道:“大小姐一贯不会主动叠被褥,今个儿倒是奇了。”
夏浅又是一惊,这才记起昨日太匆忙,做的事情纰漏无数,大部分都是依照自个的喜好来做。不过,这人也不是她杀的,即便日后问起,也应当不会闹出什么乱子,这么想着,夏浅多少缓下气,又想起拿回去的两碗燕窝来,至少她得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好。
去街上找了一位老医师,问回来的结果与所想不谋而合,燕窝煮的时候加了一味糖精,本身没有什么,只是这糖精配上杨梅子却吃不得,而杨梅子是夏清最爱加入茶中的一味果子,前些日子夏百川还特意遣人从榕城买了些回来给夏清,没想这特意的爱却成了致命的东西。
夏浅忍不住笑了出来,若夏百川知道事实,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夏百川在只剩她这么一个女儿的情况下,又能不能对她好一些呢?
晌午时分,丫鬟奴仆来请了夏浅好几次,出去寻也是毫无头绪,都纷纷有些急了,及至老爷夫人回来也是一无所获。
二日,便去报了官,意为不知发生何事以致失踪。
夏浅听见这个结果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满是纰漏的事情居然能和她预想的结局吻合起来,着实难得。
一面提着心思宽慰父母,一面准备近在眼前的秋试,知晓实情的夏浅自然是比夏家二老要镇定的多,而这镇定也难免惹人起疑。
比如说心急火燎的夏百川:“小浅,不见的是你姐姐姐夫,你怎么还能坐在这悠然自得的看着书!”这是见着夏浅仍在备着秋试,夏百川不由骂的一声。
夏浅没有法子,只能随着去各处问询,心想着反正是找不着的,没音信他们自然也就会放弃,没想夏百川却张贴了布告,道若有任何消息赏金百两云云。
夏浅原先并不以为意,不想这布告一贴出就来了不少人,因只要说的内容有点挨上边就会有赏银,这明明不可能的事情经过众口一说竟然也成了可能。
最后还弄出一条大致路径来,说是夏家大小姐夫妇是被绑去了洛阳城。在旁的夏浅听着所有人全这么说时自个都不免有些相信,好像那晚她埋人反倒是假的一般。
只事实便是事实,众人领赏散去后夏浅忍不住对爹娘说道:“此言并不可信。”
“怎么不可信,清儿衣物里独独少了一件蓝色织锦裙,他们说的并无错,”夏百川固执的相信着转头斥起夏浅:“你这做妹妹的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十几年养你是白养了不成?!”
“爹,我只是据实说事,金陵城从未听说过哪家人被绑了,况且姐姐姐夫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去到洛阳,他们……”急急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夏浅微微撇过脸,掩住眼中的失望。
“他们怎样?你不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希望都该去找,罢了,我见你也没那心思,回房安生呆着,不要再闹出别的乱子来。”
见他这么说,夏浅也不再多留,起身回房。找吧,反正也不会再找到。
从回廊拐过弯,似乎就有灼热的眼泪流下来,应该早就猜到,他怎么会轻易死心。
一夜无眠。
这样子无穷无尽的查下去还不如让他们知道实情。天际微微泛起白光时,夏浅才拿定主意,沉沉睡过去。
从混沌中醒来已是晌午,却因下起雨而一直没有发觉,生怕父母要遣人去往洛阳,急急到前厅要说个清楚,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奴仆。
揣着疑惑一脚跨进中堂,并无一人,心中陡然明白了几分,在门槛处足足顿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低头挂上一个笑,迈进屋内拣起那方被茶盏压着的信。
吾女见字:
今,又闻清儿洛阳之踪迹,吾二人甚为牵挂,意亲去洛阳寻其归来,因归期未定,暂遣散家仆,留王婶、李福几人与你使唤,且留家中安心等待。父手泐。
原封不动又按着折痕折好,收进封内。扶着桌沿缓缓坐下。
“二小姐已经起了?”进来的正是信中提及的王婶。
“嗯。”轻轻应了声。
王婶显然是知晓事情,见状脸上也浮出几丝怜惜:“二小姐莫要难过,这也是昨夜临时做的决定,见您正睡着也就没打声招呼就走了,这不还留下老奴伺候着,老爷夫人啊一找着大小姐就会马上回来。”
“那要是找不到呢?”抬眼,反问了一句,见王婶哑然,不禁又是一笑,站起身淡淡道:“王婶,你们都走吧,夏清肯定是找不到,爹娘也不会回来。”
“二小姐可别灰心,我也知道老爷一贯喜欢大小姐,可找不到不还是会回来,到那时老爷只有您……哎,小姐,您这是去哪……”话才说到一半,夏浅便出门而去,王婶这才意识到话有些不对,不由暗自唾了自个好几声。
其实二小姐在下人中一贯是好脾气出奇,却不知老爷为何就这般偏心。
都散了吧。
夏浅很奇怪自己怎么还能这般平静,喧闹的大街此刻听来都没了平日的吵嚷。有些人生来离得很远,却又能近到一步之遥;有些人一直都在身旁,却从不肯走进心底。
没有可怪之人,谁也没有错。
如今这情形不是她一直所盼望?一个人悠然自得……
忽然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力的蹲下身,却是哭也哭不出来,就好像从最深处被剜去灵魂,她只是一副多余的躯壳。
不清楚蹲了有多久,无知的孩童们在她身旁一圈又一圈的嬉骂着,一瞬间就编出顺口的歌谣来,唱了半日也不见夏浅有反应又都无趣的散开。
唔,就是这么多余,在哪里都显得过分多余。
慢慢直起身,终究是没有往前走,若七尹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知会有多失望。
回到家中王婶并未离去,夏浅也懒得再说第二遍,如今这园子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却是禀了一件事,说有人来寻,等了半日也不见夏浅人影只好先行回去,稍迟些再来。
夏浅心下奇怪,这时候还会有人来寻她?不禁就问了一声:“是何人?”
答道:“是一李姓公子。”
这便明白了,自然是李萧,却也是她最不想见的一人。七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李萧忘了那夜的事情,可不是说他忘了事情就真的没发生过,那些屈辱的印记是一直深深刻入心底最深处,不想的时候也就罢了,一旦触及,就会齐齐涌现出来。
夏浅没那勇气也没那心思去见李萧,便嘱咐王婶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人走,自个也是极没精神的躺上床,脑中明明一片空白,却头疼欲裂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半晌才沉沉阖上眼,夏浅自己并未反应过来有何不妥,倒是入夜时来喊她吃饭的王婶瞅出不对,一探额头竟是滚烫的怕人,哪里是睡着,分明是烧昏了去。这院内年轻力壮的都散了,王婶李福二人只好一个照看着,一个去请大夫,李萧这会子来的倒也及时,见状忙背着人寻去医庐。
只没想夏浅一病会这般重,连着昏睡好几日也不见有任何好转,汤水不进,意识不清。
王婶不免有些着急,夏浅身体一贯好的很,小病小伤都很少见,怎会忽然来这么一下。心里头惦记的紧便央着李萧写了封信送去给远在洛阳的夏百川夫妇,告知夏浅的情况不妙。
信回的也快,尚不出四日,可这信中的内容着实让人有些叹气。道是在洛阳正巧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怕与夏清有关,此时走不开身,只让王婶好生照看夏浅不必担心银两使唤。又言夏浅身体一贯好,此次必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最后一句,到底是说给夏浅他们听还是宽慰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躺在床上的夏浅自然也不得而知,所以也只是不住的从眼角滑下泪来。
10石浮出
不管夏百川一封信是怎样让人长吁短叹,夏浅还是醒了。
醒来的夏浅和从前似乎没有什么两样,见着李萧也如在学堂一般,玩笑无数。众人便觉她多半是不知晓夏百川来的信,商议着干脆瞒了她。
夏浅就该是这副模样,夏浅就该顽皮嬉闹才对。
只要是这副样子,他们应当就会放心了罢。
垂首笑起,长长叹口气。其实爹爹对她也有很好的时候啊。
小时候她爱红色,及至今天爹爹给她买的东西就多多少少都会带着一点红色,唔,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喜欢;
她爱吃甜食,爹爹每次出门走访亲友都会带回一些当地的甜食来;
她怕打雷,所以只要前夜下过雨,第二日爹爹就一定会打趣的问着有无睡好;
说要去学院,他也应了;说想参加秋试,他也应了。
这样的爹爹,比起他人家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这样的爹爹,只是对姐姐更好而已。
七尹说的对,人如酒一般,各有其味,而味一旦有所偏妥,酒就不美了。
“夏浅,怎么坐到外头来?别看这日头暖,秋日里还是冻不得。”突然闯进的人声打断纷乱的思绪,不用看也知道,是李萧。
“没什么,就是想坐坐,”不知为何,意外的再见着他,心底竟没有多大抵触,夏浅浮起惯有的笑,挑眉道:“你日日往我府上跑,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夏家女婿呢。”
“这不正称了我意,”将食篮放下,伸手摸摸桌上的汤药不由蹙起眉:“夏浅,你这病还没好怎么日日不吃药。”
“不是苦嘛,你爱喝你替我喝了罢。”垮下脸撇着嘴推开了些,瞅着李萧那故作恼意的脸色又只好拉回,皱着眉头深深吸气,一口灌了下去:“咳,赶明日你来之前我一定记得拿去养花。”夸张的抓了一把蜜饯塞进嘴嘟喃着。
“那我就让王婶再煮一碗,管你喝没喝也给我灌下去。”李萧得意一笑,将吃食从篮内一样一样拿出。
夏浅也撑起下巴随着笑,其实,药也不是那么苦。
若当初若是答应了嫁给他,会是什么情形?李萧这样温柔的人,谁嫁过去都会很好罢。学识很好,秋试一定能够高中,开了一爿书店家境亦算不错,父母她也见过,都是简单善良的人,却不知谁家女子会有这个福气。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李萧显然感觉到她异常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
“唔,李萧,这样也挺好不是……”轻声答了一句,拾起筷子默默吃起东西,他就这样一辈子都不记得好了。
“傻气,这是说什么呢,”提袖为她布了菜,这才坐下,忍不住又道:“若是能娶你,那才是最好。”
“哈,你就这么喜欢我不成,别人家更好的女子千千万,你只是没见过。”
“再好,也都不是你。”
听见这过分直白的话稍稍顿住筷子,夏浅轻轻一笑,道:“那好,你秋试要是考取了,我便嫁与你,如何?”
“当真?!”
“我夏浅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反问一句,又故意肃起脸色继续道:“说起来离秋试就只有四日,你还不好好回家看书?我吃个饭难道还得你教不成。”
李萧眼中有藏不住欣喜,搁下筷子又反应过她话中另一层意思:“呃,我这就回去便是,倒是夏浅,秋试你不去了?”
“我病还没好,这秋试要一个人在考场住三天,肯定撑不住。”
“这倒也是,罢了,再等三年也有机会,”点点头,不禁有些惋惜,末了还是站起身:“那就依你,我这便回去好好温习,七日后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点头应,一抹笑直至他离开也还惯性的挂在唇边,若李萧知晓她做的决定,此时也决计不会离开。
这李萧前脚刚走,后脚王婶便一脸欢喜的从侧方走上前来,显然是听到适才的对话:“二小姐可算是想开了,我看呐李公子人不错,家境虽比不上咱们夏府,但嫁人到底是看人,等老爷回来我就替您把这事跟他说说,真是般……”
“好了,王婶。”
“好好,不说不说,”王婶以为她是羞赧,便也打住话头,笑道:“那二小姐可得多吃些,养好身子才行。”
“嗯,”淡淡应了,默了片刻夏浅才问:“王婶前两日不是说乡下侄儿要娶亲吗,不回去看看?”
“二小姐还记着这事呢,您病还没好,怎么能去。”
“我这好多了,反正李萧天天也会送吃的来,不碍事,回去吧。”
王婶有些动心,又瞅了瞅夏浅正常的脸色,才高兴的应下:“那可就多谢二小姐了,明日我将屋里屋外整理整理再动身,最多四五天就回来。”
夏浅点头,便道累了,回房休息。
再随便找个借口打发走李福就可以了。
从抽屉最底下抽出那封洛阳来的信,王婶不识字,她随便写了些什么就换出这信来,细细又看了一遍,确实是没有什么深意呐。
呵,都这时候了,还心存什么侥幸呢。夏浅面无表情的又将信装回去,捂住疲惫的脸庞。
爹爹,不知道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回来。不知道当天下人都不信我时,你又信不信。
时间却是异常的快。
与夏浅约定的七日也就这么过去,仿佛昨日还在为秋试担忧不已,今日一切却无声无息就这么过去了。
出了考场便是诸多的讨论声,考题如何如何古怪,发挥如何如何失常。
李萧听着只是一阵笑,他的发挥似乎因为夏浅那半带威胁半带鼓励的话语而格外好,可以确定榜上有名。
“李萧,不好了!”卷好笔纸准备去找夏浅,就见刘杰远远跑了过来。
“怎么,你考得不好?”李萧顿住步子,好心情的开起玩笑。
“呸,你这乌鸦嘴,我不是说考试,刚才我听人说刑场有人被斩首了。”刘杰连唾两口,又急急说道。
“哦,是哪个汪洋大盗?斩首了不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不好了?”
“夏浅,是夏浅呀,我是说怎么没见她来考试,原来三天前被抓了,说是杀了她姐姐姐夫,今日就斩首,诶,李萧,你去哪……”
他是不是有些太蠢?
握紧拳头也挡不住一腔的恼意,明明看出来夏浅眼底那些失落,却看她笑着就真以为她不伤心,明知道她从来什么都不说。
什么七日,什么希望他考取功名。夏浅最讨厌这些名利之事怎么可能以此作为嫁给自己的理由?
居然现在才明白。
一口气跑到刑场,早已空无一人,尚有几个小兵提着水桶边说边笑的清洗着刑台。
李萧不敢相信,冲上前扯住其中一人就吼:“人呢,人呢!”
“你做什么!”另几个见状忙推开他,见他一身儒服知晓是参加院试的学生,倒也没敢多动。
“我在问夏浅她人去哪了?!”跌坐地上,手便摁倒那一滩冲淡的血迹中去。
“夏家二小姐啊,早砍了。”
刚撑起的身子又跌坐回去,李萧不可置信的盯着手掌上冰凉的血水,喃喃道:“不会,她不会,怎么可能……她还等我娶她……”
“这位公子,我说啊,那夏家二小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连自己亲姐姐都下得了手,死有余辜,再说,这以前夏家还有两个钱,现在不还是什么也没有,你呀,幸好是没娶。”柱着扫帚的小兵嘴快,一下就说了一大篓子的话。
“人呢?她人呢?”李萧没搭理,猛的站起身就问。
“已经死了呀。”
那小兵有些不解,不耐烦的又说一遍,倒是另一个听懂了,好心的答道:“也没见夏老爷夏夫人来,是一个长得很美的男人替她收的尸。”
“哎,你会不会说话,男人嘛,怎么能说美。”
“本来就是,那男人比女人还要美得多……”
几个小兵又开始不厌其烦的讨论起新的话题来,李萧杵了会,反应过他们话中的人。
待见着酒庐内挂起的白幡,李萧是确定心中所想。
七尹尚在饮酒,面色也无甚变化,倒是一旁的浮尧闷着一张脸,不快的扯着大朵的菊花,身旁散落了一地,嘴里不停的在嘟哝着什么。
走上前两步,七尹就看见了他,笑着略略一点头以示招呼。
“你来寻夏浅?”放下酒盅,问了这么一句。
“是,贸然打扰,还请见谅,我听闻是公子替她办的身后事,不知她人……在何处?”一走进这酒庐,似乎还能闻到些许属于夏浅的气息,李萧原本的慌乱也莫名全化作绵延的悲痛。
“我在万安寺替她点了一盏长明灯,骨灰也存于海心塔内,你随时可去看她。”七尹没站起也未要他坐,答的这一声更是随意。
“我代夏浅多谢公子,”恭谨的弯下身揖了一礼,提步欲走又不禁问:“她,最后有无说什么?”
“不曾,这赴黄泉路乃她心之所愿,无牵亦无挂,”淡然一笑以示宽慰,细细盯着他,顿了顿又问:“只是将死都未曾见到生养父母,亦无人肯信她,这么好的孩子,我替她不值。”
“我信,她为何要瞒我,无论怎样我都会信她!”李萧眼里泛出泪,声音微微有些暗哑。
“可她不愿见你,”七尹微微一杵,摇头叹起,抬眼颇是认真的瞧他半晌:“既然小浅已经不在,那你丢失的那一晚,想来该还你才对。”
李萧一滞,有些不解:“丢失?”
“到时自会明白,你可真是伤了她,趁现在不如去看看吧,等隔几日夏老爷也许就会把她接回去,你想见便没那么轻易了。”拨弄着茶壶盖子,没有再多言,说到这份上,也算仁至义尽。
“小七——”待李萧走去,浮尧才紧巴巴的贴上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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