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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衔来二月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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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文宇略有奇怪,回头望去,七尹仍是那姿势,好似什么都不曾说。

  5往日与今时

  肖家的权利在某些时候确实很有用处。这一点肖文宇也不得不感叹。
  关于凌兮的父母,只依靠零星的线索不过几日竟也查的清清楚楚。
  凌缙云乃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在金陵城中偶遇凌兮的母亲苏婷,二人一见倾心,随后偷偷来往,私论婚嫁。然而二人家世相差甚远,凌缙云家道中落,而苏婷之父却是大盐商,哪里肯赞同二人婚事。
  苏婷想要以死相逼,却被父亲察觉,关在家中,并遣人将凌缙云毒打一顿。
  故事到这就有了分歧,一种说法是凌缙云被打死,苏婷听闻消息后悲痛欲绝,一病不起,不过半月也就香消玉殒;而另一种说法则是苏婷偷偷逃出,与凌缙云私奔。
  传言之中大都认为第一种说法更可靠,私奔一说不过是怜其情深的人杜撰出来。然而,眼前的事实却证明后一种说法才是真。
  凌缙云没有死,苏婷也确实逃出来,二人私奔到泸城,以卖酒为生,还生了一个女儿,名为凌兮。
  多半七尹帮的忙就是让他们顺利逃出,可既然如此,凌兮为何对七尹毫不待见?
  肖文宇想了许久,知晓七尹必不会说,又迫切想知道答案,干干脆脆去问凌兮。
  几日不见,三白坊的变化好不骇人。
  拓展了临街的店铺,门楼也换了新,肖文宇看了半日才确定不曾走错。
  凌兮还是那身月牙白的素裙,可见这改头换面的主意并不是由她而出,只可能是她身旁正在指挥仆人做事的尹孝文。
  “这是在做什么?”肖文宇费了好大劲才摆出一张稍微正常的笑脸,问道。
  “啊,你没有回金陵?”凌兮当先回话,轻掩着唇,眼底有些诧异。
  “我要是回去,肯定会来知会你一声,”肖文宇柔声回答,再度指了指店堂,问:“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差点走错了门。”
  “现在几扇门都可进入三白坊,肖兄不用担心会走错,”哈哈一笑,尹孝文解释起来:“是我的主意,扩大一些凌兮酿酒也会方便不少。”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小巧精致。”扯扯嘴角,肖文宇不打算买账。
  凌兮有些诧异他会这么说,不自觉向前跨了一小步,问道:“今天是来买酒吗?”
  “不是,我本来有事想要问你,不过,”皱眉看一眼周围的人,肖文宇笑着呼口气,摆摆手:“算了,你先忙,我下次再问,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呃,好,”凌兮点头应,莫名总觉肖文宇要更容易亲近一些,忍不住开口挽留:“既然来了,不如和尹少爷喝几杯酒再走,上次你的酒壶还落在我这。”
  “也好,尹兄不介意吧。”肖文宇从见到尹孝文的一刻起,脑中就不断在回想七尹那若有若无的一句提醒,人也变得警觉不少。
  “自当奉陪。”尹孝文并不见任何异样,只如以往,笑着应下。
  二人喝了几盅,天色渐晚,尹孝文道是家中有事,匆匆便离开。而肖文宇却醉意浓浓,不知陈酿是不是更易醉人,肖文宇趴在桌上有心要问适才的事,也愣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沉沉睡去。
  待醒来已是翌日早晨,连何时回的客栈也不知。肖文宇无奈,猛的自拍脑袋,这么个亡羊补牢法,要来何用。
  当下忙梳洗一番,也来不及去和七尹打声招呼,就欲再去三白坊。
  不料刚出房门,就有一随从上前来禀,说是查到件重要的事。
  肖文宇停住步子,认出这个随从乃是他派出去查探尹孝文的,心底莫名咯噔一下,缓缓神才问:“什么事?”
  “昨日尹少爷从三白坊出来后,属下一直跟着,发现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那随从说着一顿,打量一番周围确定没人才道:“去了青楼。”
  “什么?!”肖文宇一股恼意冲上来,不自主就拔高了声音。
  “千真万确,我还特意问了老鸨,原来尹少爷有一个相好,隔三岔五就会去一次。”
  “这混蛋!还亏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凌兮!”肖文宇气急,狠狠一拳砸向栏杆,转身却见七尹也被惊动走出房门,煞是好笑的看着他。
  “文宇,你再用力些,客栈都被你给拆了,”七尹几步走上前,又向随从招招手,问:“你还探到什么消息?”
  “哦,还听说尹家原本是想买下三白坊,可凌姑娘不愿,这才大张旗鼓重修三白坊。”随从低头答。
  “如此说来,尹家莫不是想要三白酒?”七尹倚墙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状。
  经这么一提醒,肖文宇恍然大悟,连忙道:“一定是这样,先在酒节上荐酒,而后又刻意接近凌兮,凌兮这笨蛋,我去跟她说清楚!”说话间就急匆匆要走。
  “哎,文宇哥哥,你——”浮尧欲拦,却被七尹拉了回来。
  “让他去吧,这么个直性子说不定是件好事。”
  望着肖文宇尽显年轻气盛的背影,七尹不禁勾唇笑起,即便是一样的事情,换个人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肖文宇几乎是一口气奔到三白坊,气喘吁吁的模样吓了凌兮一跳。
  “你怎么……”
  “尹孝文呢?”顾不上喘口气,肖文宇此刻最想做的莫过于将这充满怒意的一拳头狠狠砸向尹孝文那张脸。
  “他刚走,”凌兮眼中有些复杂的情愫,说不出哀喜,迟疑了片刻才问:“你也知道了?”
  肖文宇没听明白,略略一愣,仍是焦急道:“先不说别的,你没有将三白酒的方子告诉尹孝文吧。”
  “不曾。”凌兮眸子微黯,简短答。
  “那便好,凌兮我查过了,尹孝文他……”
  “你来只是问这个?酒方是不是比我还要重要?”凌兮分明没在听,径直打断,唇角满是苦涩的笑意。
  “你怎么了?”肖文宇这才察觉她脸色不佳,忙关切问。
  “你不是在查吗,你不是派了人天天看着三白坊,竟还要来问我——怎么了?”凌兮抿唇,说着竟哭了起来。
  肖文宇一下子慌了手脚,想要扶她又觉不合适,欲掏帕子却半日找不出,连忙问:“喂,凌兮,你怎么回事,喂,你别哭啊。”
  这话不说也罢,一出口,凌兮更像是满腹委屈通通跑出来,蹲身哭的更厉害:“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又是假,我真的分不出来,也不敢问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肖文宇好不无奈,束手无策。
  “尹家刚才来跟我提亲。”
  凌兮渐渐止住哭声,说的极轻,但肖文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整个人僵在当场。
  “喂,你答应了?”肖文宇猛的弯腰,抓住她双臂,紧张不已。
  “与你何干。”凌兮不睬,打开他的手挣着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无关?”
  “呵,那又怎么有关?”
  “我——”
  凌兮静静等了片刻,却见肖文宇支吾半日也说不出话来。
  喟喟一叹,已是失望浓浓,站起身不想再多说一句,转而走进屋。
  “凌兮,尹孝文只是想要你的酒方,并非真心。”肖文宇答不上先前的问题,只好将自己的来意说出。
  “且不说你的话可不可信,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我已不想再孤身一人。”
  “只为这一时,你就不怕后悔一世?”
  凌兮猛的止住步伐,忽而轻声笑起来。
  “后悔一世……又是这一句吗?”凌兮转回头,嗤了一声:“请你回去转告七尹,花开即不同枝,花落必不同果。”

  6漫不经心意

  及至慢慢踱回客栈,肖文宇还没弄明白凌兮最末一句是何意。但既然她提到七尹,必定是与七尹有所联系。
  到了房门前又踟蹰好半会不敢进去,若他真口不择言说了什么话伤到凌兮……
  那就该去道歉。
  男子汉当是敢作敢当才对,畏首畏尾算什么。肖文宇狠狠敲自己的脑袋,欲将这个想法深刻记牢,一不小心下手却是重了些,抱着头呲牙咧嘴,正巧这时屋内的人开门走出,将这一尽收眼底。
  “哈哈,文宇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七尹盯着他,大为好笑。
  肖文宇糗红脸,连忙转移话题,道:“七尹,我正好找你有事。”
  “什么事能让你急的抱头乱窜?”
  “你别记着取笑我了,有正事。”肖文宇扯扯嘴角,把他又拉进屋,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嗯?”七尹听完,蹙眉想了阵,问:“凌缙云为什么会死,我应当没说过才对吧?”
  肖文宇摇头,不知他为什么忽然提及这个。
  “花开即不同枝,花落必不同果吗?还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七尹垂首叹。
  “七尹知道她这话的意思?快给我说说!”
  “你大概也查到了,凌缙云和苏婷二人是私奔到的泸城,所以凌兮在泸城才会孤身一人,无可依靠,”到眼下地步,七尹也不打算再隐瞒,将事情娓娓道来:“当初我救出苏婷后,亲自送他二人来泸城,临别前曾问过他们——只为一时,就不怕会悔一世。”
  七尹说着一顿,转头看看肖文宇,果然是一副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模样,点头笑道:“呵,没错,你说了一句一样的话 。”
  “难怪凌兮会忽然发脾气,还要我带话给你,多半以为是你教的我,”这般巧合,肖文宇连连苦笑:“只是这话也不算过分,她怎么会这样计较?”
  “话语本算不得过分,不过,凌缙云到泸城后的第三年曾经写信于我,字字句句皆有后悔之意,苏婷亦是。”七尹说着眼中泛起怜悯,即便过了许久的事情似乎还是记得很清楚。
  原来凌、苏二人家世悬殊,自小所生所长的环境全然不同,加之用情不深,不过短短几年就互有间隙。
  只是当时苏婷已有身孕,为了孩子二人强自忍受,又如寻常夫妻一般相处了十几年,直到凌兮可以独立生活。
  兴许有胆量私奔的人性子多为果敢无惧,连七尹也不知他们是揣着怎样的想法,兴许是不愿彼此关系变得更坏,竟约好一齐寻死,或许是有情,不过已是曾经。而彼时七尹远在金陵,待得知消息早已救不得。
  肖文宇听得一愣一愣,方知其中竟有这番曲折,亦觉即便如此也应与七尹无关。
  “有关,苏婷将我这句话记得牢牢,及至死时也挂在嘴边,凌缙云亦向凌兮提及过我当年的劝诫,是以,凌兮误认为是我一句话扰的她父母互相猜忌,以致寻死。”七尹进一步解释出其中原委来。
  “原来如此,那大可以跟凌兮说清楚。”肖文宇不明白。
  “没必要,我在金陵,她在泸城,一辈子恐怕也不会再见,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七尹不以为意。
  “可是,说清楚了,我日后见她也不会尴尬。”肖文宇干笑,找出一个借口来。
  “她要是嫁进尹家,你以为还能像今时今日,想见就见?”七尹毫不留情戳穿他的想法。
  “我……”
  见他犹疑,七尹忍不住一叹:“都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肯承认喜欢她?”
  意外的肖文宇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反驳,撑着额头有股说不出的苦恼:“我喜欢,可是不能说。”
  “怎么?”这回竟轮到七尹猜不透。
  “我自小就定了亲事,约莫这两年便会成亲,”肖文宇说着,声音渐渐低下,苦涩交加。
  “既是如此,你作何还去招惹凌兮?一月复一月,一年复一年,你可知情字如蛊,一旦深入便难以自拔。”七尹凛眉,很不赞同。
  “是啊,我一脚踩进去,就再也没能□,好比青藤缠树,越绕越深。”
  “这可真是大错特错。”七尹摇头叹了又叹,原以为他们不过是一个故作若无其事,另一个假装漫不经心,才有心帮忙,从中戳破那层窗纸,没想到竟会是这种局面。
  “我太自以为是,不过,我并不打算□,”肖文宇似乎有了主意,正色道:“七尹,我要带她回去。”
  “如此,你是想如若你父亲不愿妥协接受,便学着她父母私奔?”七尹瞬息已猜出他的想法。
  “是,花开不同枝,花落不同果,我信这句话。”
  七尹有些吃惊,眼前少年眼神笃定,完全没有片刻之前的犹疑未决,短短一瞬,他便已拿定主意?
  “万事小心,”静静看了片刻,七尹只笑着说了这么一句,随后站起身:“看来我要先你一步回金陵,尧儿要找的东西应当也已找到。”
  肖文宇这才发现浮尧并不在屋内:“尧儿去了哪?”
  “呵,傻丫头。”七尹并未作答,仅是轻声念叨着负手走出门。
  故作若无其事,假装漫不经心的人,似乎不止肖文宇。

  7花落不同枝

  新换的朱漆木门紧紧闭着,像是诉说主任此刻的心思——不想见任何人。
  肖文宇知道,这次当真是伤了凌兮,不禁暗自责怪自个的榆木脑袋,口不择言,愚蠢无知。闷闷的叹口气,上前敲门,果然如所料,半日也没人答应。
  “凌兮,是我。”肖文宇凑着门缝朝里面喊,仍是半丝动静也无。
  “好,你不出来也不要紧,我就在这和你说。”肖文宇此刻也管不了身后有没有行人会把他当做疯子,只觉得满腹的话必须要说出来,对着门道:“三年前,我初次见你,你穿了一身月牙白的窄裙,就好像三白酒一样,简简单单却又甘香难忘。”
  “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每每来泸城,我都忍不住要先来看看你。”肖文宇说着脸上就有些发烫,一颗心扑通乱跳怎么也平定不下,仔细听了听屋内,又大胆继续说起来:“我猜你喜欢看花灯,所以金陵城的花灯会我总要抽出时间去看看,这样我就可以说你喜欢的话题;我猜你喜欢酒,就跑遍整个金陵每样都尝一遍,因此才遇上七尹。”
  “啊,关于七尹和你父母,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肖文宇手忙脚乱又将这事解释了一遍,里面仍没有动静。
  肖文宇略略有些失望,声音也低了一些,心底却很清楚刚才所说的一堆根本没有说到重点,其实他只要说一句话就足够了。
  “我……”
  肖文宇抓头挠脸,原地踱了两圈深深吸口气,微微撇着脸盯着门边的石狮凳,郑重而又认真的说道:“我就是喜欢你。”
  时间仿佛静止不动了,隔了不知多久,门内终是传出低咽的啜泣声,凌兮在哭。
  对回到金陵七尹而言,泸城之行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拉回一车果子、山泉以作酿酒之用。
  而有关肖文宇的事情也总会有意无意的听一听
  浮尧显然更为关心,时不时就要去巷口问个究竟。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肖文宇向凌兮表明心思,许其一生,凌兮痛哭一场,亦是深情相对,可想而知她等的不过是肖文宇一句话;
  而后凌兮做了出乎意料的决定,将三白坊及三白酒全交付于尹孝文。想来倒也妥当,虽说一开始尹孝文的目的并不单纯,但他确实让三白酒再次名扬天下,也算实至名归。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肖文宇竟说服肖家长辈,同意了他二人婚事。
  弯弯绕绕三年,两人尚能戳破隔在中间厚厚的窗纸,还真是好不容易。
  听闻这些消息,浮尧乐得满院子撒欢,论起来肖文宇算是她为数不多喜欢的人之一,性情直爽,便是遇见再困苦的事情,也均能笑的灿若桃花。
  人总道,心善来世自有好报。可是,会这样说也就意味这这一世过的并不好,才将厚重的希望寄托于下一世。
  然而也有很多人不信来世,所以有恶,所以有妄念。
  这便是人间,一池混沌的水,养了各种各样的鱼。
  “尧儿,你再跑两圈,我可要头昏脑胀了。”七尹就地坐在台阶上,无奈的看一眼浮尧,又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墙角。
  “小七小七,你难道不开心吗,你只是推了文宇哥哥一把,事情就变得这么好。”浮尧眉开眼笑,蹲到他跟前。
  “好不好还不一定呢。”
  浮尧猛的瞪大眼,不明白:“为什么?”
  “呵,世事多变,”七尹轻叹,似不愿多提,转而问起其他:“尧儿在泸城,发现了什么?”
  “没,没什么……”
  “是没什么还是不愿告诉我?”七尹一语揭穿她的想法。
  “我……”浮尧低头,静了半日才老大不乐意的小声嘟哝道:“哼,你爱信不嘛,反正就算我找到商陆姐姐也不会告诉你的,要找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也是,尧儿不说罢了,我自听天由命,”七尹也不生气,仍旧是笑着,忽而提议:“我也有些累,不如改日回蓬莱看看吧。”
  “回蓬莱?”浮尧猛的站起,不敢相信的打量着七尹。
  “是啊,我欠翠衣一个人情,他这厮嘴巴又刁,可得备上一壶好酒。”
  浮尧仍是不明白,见七尹站起身忙跟上步伐,下意识瞥了瞥七尹一直望着的墙角,空空荡荡似乎少了什么。
  “啊,花呢!”浮尧一把扯住七尹的衣摆,匆匆问,没记错的话,原本这里放的是祁元廷送的那盆红商陆。
  “哦,送人了。”七尹头也未回,简短回答,便进了屋,独留浮尧站在台阶上半日回不过神。
  秋天的细雨似乎比其他时候总要绵长萧索一些,如丝如缕,令人心慌意乱,好不耐烦。
  然而一连过了三日,肖文宇也没有任何消息,浮尧焦急不已,生怕七尹的话一不小心又成真。可是,他再慢也该从泸城赶回金陵了,得意洋洋的带着凌兮出现在酒庐嬉闹才对。浮尧甚至连逗他的话都想了满满一脑子。
  第四日一早,浮尧就忍不住撑着小花伞去巷口打探,得知的消息却让浮尧吓一大跳。
  说什么凌兮途中水土不服,生了场大病,竟就此香消玉殒。而肖家少爷大悲大痛,后悔不迭,抱着凌兮跳下山谷……
  荒诞!
  浮尧听的面色发白,瞪眼将还在碎嘴的婆子狠狠一骂,怎么也不肯相信。
  然而跑回酒庐,坐在正对院门的窗檐下整整一天,院门也没能如她所期望的那样被人推开。
  浮尧止不住回头,看着听了消息后仍无所动容的七尹,问:“小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也不知道,”淡淡回了一句,七尹放下手中的书,笑问:“尧儿不是一贯不赞同我管人间事,这次是怎么了?”
  浮尧把脸又转回去,趴在窗棂上,隔了片刻才答:“我不是不赞同,小七你是谪仙,有天条律例约束着,而我只是精怪,只要不伤及人命都可以为所欲为。你总忍不住要去帮人,我要是不阻止也跟着帮忙,两个人这么点修为估计早就耗得一干二净。”
  浮尧说完嘟着嘴,煞是不乐意,不等七尹接话又道:“这次也是,文宇哥哥要是顺顺利利也就罢,万一出了事,你肯定又想去帮忙。”
  “尧儿你——哈哈,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七尹摇头笑起,起身踱到窗边,道:“放心吧,他们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真的?”
  “半真半假,尧儿先别急,再等一会吧。”七尹揉揉她脑袋,示意安心,又走回去继续看书。
  浮尧见他如此,也略略宽慰,掌灯时分,当真听见有人敲门。
  浮尧飞似的奔出去,一拉开门只见两个裹着蓑衣看不清容貌的人并排站着,见到她就弯下腰,用力捏住她的脸。来人正是肖文宇和凌兮。
  待进屋见了七尹,竟双双跪倒,恭谨道谢,口口声声说是多亏七尹相救。
  浮尧看的傻眼,全不知一直在身旁的七尹何时帮了他们,连忙催着他们说了事情始末。
  传言确实如七尹所说是半真半假,凌兮在途中因水土不服忽然染病,但根本不足以致命,真正的原因是有人趁机加害,用假药换了真药。
  而这人,正是肖文宇的父亲。当初所谓的说服了肖家长辈,其实也是肖父的缓兵之策,凌兮不过是区区卖酒女,又怎么会这般轻易就进得了肖家大门。
  肖文宇得知实情后,悲痛欲绝,凌兮也奄奄一息,二人便决意一同殉情。然而,便在这时有人受七尹之托送来了一盆花。
  “红商陆?”浮尧听到这忽然喊起,不敢置信。
  “正是,那人告诉我,服下商陆花就可以救活凌兮,果真如此。”肖文宇说着不住轻轻揽住凌兮,满脸幸福的笑意。
  “商陆花本为紫色居多,红色乃是上品,在天界被称作商陆,人间却叫——红灵草,。”七尹取了酒来,让二人暖身,笑道:“就如这橘子,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改个名字,很多人便不知其本为一物。”
  “我们也是这么想,所以今夜特意赶来向公子道谢,”凌兮面露羞涩,眼底还带着曾经误解七尹的愧疚,已然明白七尹话中含义,笑道:“我和文宇商量过,去大理或者白山,改名换姓重新生活。”
  “那么,只为这一时,不怕后悔一世?”七尹忽有玩心,笑问。
  “也许以后会后悔,可若不这么做,我现在就会后悔。”肖文宇语气笃定,似早猜到七尹会问。
  几人心照不宣,齐齐笑起。
  仙音莫相忘,三白酒醉盏,倚桂堂,褪秋装,寒窗共饮红烛旁,莫问前路为何方。


    第八话:胭 脂 酒

  再相见

  睡了半晌,浮尧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院中寻七尹,却见他对着那一树开得正艳的凤凰花不知在想什么,不禁提着裙摆小心走到他身旁:“小七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呵,”七尹回头一笑,习惯的伸手便将浮尧揽到身前,指了指藤桌上的金平糖道:“吃着息商送来的糖,不免会想起他们漠城曾经最强的两个人。”
  “凤隐和湛佚吗?”浮尧从盒子里也拣了一粒放进嘴里。
  “嗯,还有声闻酒,这么些年过去,漠城人的习惯倒还是没改。”
  浮尧点头应,又想起什么指了指眼前的凤凰花,道:“这棵树我记得是凤隐送来的吧,好像湛佚死后他就给小七你了,以往问他要他还舍不得的很。”
  “是我没说明白,若是告诉他湛佚会死在这花上,兴许一早就会让给我,”摇头笑笑,七尹声音忽然变得有几分落寞:“我知晓世间千万事,却束手旁观这么久,放到人间便该叫做薄情罢,无怪乎一直找不到要找的人。”
  “小七,世间这么多事,你哪里管得过来呢……”
  “尧儿莫急,在人间呆久了我也沾染了不少习性,只是忍不住想要抱怨两声,”打断浮尧急忙的宽慰,蹙眉提议:“不若我们去蓬莱仙山走走?也许久未见翠衣了 。”
  浮尧听罢不免有些吃惊,说起来七尹尚为仙时便爱独居,虽说酿的一手好酒广结人缘,但多是旁人来寻他,极少见他主动去到哪处仙人那走动,在人间百年亦是如此,这忽然提议要去蓬莱着实有些奇怪。
  “我说出这话是有多奇怪?”看出浮尧心底疑惑,七尹促狭又问一句,盯着她不放。
  “没有没有,”连忙摆手,浮尧大叹自个修为不够,毫无定力,挠挠脸才道:“那你不找商陆姐姐了?”
  七尹略作沉吟,半撑着下巴正儿八经的回道:“有缘自会相见,无缘的话……在人间看了这么多分离,尧儿还不明白?”
  究竟是想通了吗?浮尧仔细打量着七尹,百年来他似乎变了很多,眉宇都分外柔和,已不似神仙那般精明悟世。这样的七尹或许才更好。浮尧想着便欢喜的应下,蓬莱也好,人间也好,他想去哪里她能跟在身旁就已足够。
  “既然尧儿也应了,可得替我想想带些什么酒去才好,翠衣那厮嘴巴太刁。”
  边说边站起身,拉着浮尧往屋内走,便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陌生又熟稔:
  “公子打扰了,不知我表哥商沐昭可曾来过贵处?”
  七尹缓缓回过头,在耀眼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睛。
  ……
  商沐昭确实不见了。彻底。
  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七尹也在场。
  仵作判定是失足落水,商家人也只能哀其不幸,泪洒满庭。
  然而七尹从头到尾似恍若未闻般,只轻蹙眉头紧盯着其中那个一直在抹眼泪的女子。
  商陆。
  即便隔了千百年,即便容貌大变,还是一眼就认出。
  原来这一世她竟是商沐昭的表妹,他早该料到,每次都在身旁,却总不能相见。上天垂怜,好在没有再错过。
  该怎样形容这样的感觉,七尹默默捏紧宽袖中的拳头,步子却似生根般牢牢在原地不能迈动。
  不敢上前,不想上前,不愿上前。
  空气里浮着死寂的气息,时间静止,七尹甚至能听见自己沉着的呼吸声。
  “七尹!”
  突然而来的呼喊打破他的冥想,回头看去,是早已官至金陵刺史的陆远,急急走到他身旁,问道:“这其中有隐情是不是?沐昭明明会水,若是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七尹并未作答,只淡淡看着地上那身体发胀,早已无昔日俊容得商沐昭,摇了摇头,不打算开口。
  陆远不甘心,又上前一步,沉声再问:“你与他不也是好朋友,为何不肯说出来?”
  “仅是客人罢了,他的生死哪由得着我多嘴。”
  “你——”
  “好啦,我家小七又不是捕快,死鱼脸哥哥,你要查案找别人去。”倒是一旁的浮尧打断了他的继续追问,扯着七尹就要往回走。
  自从前几日见过商陆后,七尹便一直是魂不守舍,说不嫉妒,那是假的。这时的七尹看谁都不入眼,心心念念的唯有那个寻找了千百年的人而已。
  可明明她都能看出来已经不一样了。
  不知七尹是不是也无意向前相认,没有丝毫犹豫就被拉着走了,浮尧心里很奇怪,想了想还是问:“怎么,那个不是商陆姐姐么?”
  步子仍是不疾不徐,七尹微微勾起唇角:“她便是不在三界之中,我也能一眼就认出来,尧儿何以认为我会认错。”
  “那怎么突然就要回去?”
  沿着石板路拐了个弯,七尹这才轻轻一叹:“宿命前缘由天定,便是我也不能撼动半分,再过片刻约莫会有人来寻我,且趁这时让我好好想想该怎样做。”
  浮尧心下奇怪,朝身后望望,除了一个鬼头鬼脑不知干什么的道士走在后头,并无他人。
  “道法与我们并不相干吧……”
  七尹不知她这话何意,眉尖微褶,也回头看看,这回是连一个人也没有了:“许是路过吧。”对浮尧略作宽慰,自己仍是频频看了几眼,暗自提了个心思。
  回到酒庐不久,当真就有人来,浮尧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子,醉秋苑红牌歌伶……红叶,也是商沐昭次次来酒庐都会提起的红颜知己。
  “罗浮春……”红叶一身素衣,刚到门口就猛然止住脚步,只一瞬间便嗅出屋内的酒香,手指紧紧抠住门框,眼泪霎时盈满眼眶。
  “怎样?要不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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