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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劫东京:金融大鳄成长历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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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
“我想我自己能处理好的。”阿卡里冷冷地回答,然后离开了房间。
马尔科姆看着他离开,深深地感觉到被人背叛的痛苦。他不明白自己的朋友这是怎么了。或许是自己和纱代在一起的时间太多冷落了阿卡里,或许就是因为ASC公司里激烈的竞争环境。不过除了这些之外,他又依稀觉得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过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因为马上就要开市了。不管他喜不喜欢,他还是要去交易日经期货。
十九:京都(1)
马尔科姆闭上双眼,听任清凉的晚风轻抚自己的脸庞。空气感觉好像很厚重,夹杂着很多种味道,有新修剪过的草地的味道、树液的味道、玫瑰的香味,其中最浓烈的是屋里熏香的味道。这种带着辣味的芬芳使得马尔科姆忍不住咳嗽起来。
马尔科姆感觉到纱代的手放在他的腰部,臀部贴着他的腿,头则侧靠在他的肩上。他转过来紧贴着她,让她的体温和自己身体的热度融合在一起。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一个多小时了,但是马尔科姆还牢记着刚刚过去的这一个充满了静谧阳光的日子。这个安静的日子是在地球上最安静的地方度过的。这个地方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让人能理清自己的思绪。
马尔科姆睁开双眼,目光越过了面前高高的木栏杆。在脚下30英尺的地方,他还能看出仔细修剪过的草地的轮廓,还能看到左侧的假山花园,里面的花丛从庙宇底下一直延伸到公园中心地带。只不过现在花丛被盖了起来,因为已经是晚上了。随后马尔科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来自空地边缘柔和的光亮。在那里,一根根长长的熏香被插在一个装满沙砾的香坛里。这些香柱代表着来到这个静谧圣地的游客们虔诚的祈祷。
他一边看着香坛,一边猜想着哪一堆灰烬才是他和纱代留下的。他们几个小时之前刚来到神庙时就一起点燃了香柱,他把它们插到沙砾里,纱代则在一旁默念了佛教的祷词。后来她跟马尔科姆解释了祷词的意思,他这才知道她祈求的是两人之间的爱能永恒,他的内心随即充满了复杂激烈的感情。随后他跟着她一起走到寺庙深处,然后到了这个可以俯瞰寺庙低处的高台上,刚才那种激动的情感依然堆积在他心里。他们俩几乎是无声地站在这木栏旁边,从下午一直到晚上,静静地看着在这里缓缓移动的人流,看着一群群穿着水手制服的中学生和背着小孩的年轻父母。这些年轻父母跟他们一样,都直接走向了点燃香柱的地方,他们也希望让爱情在火柴燃起和香雾升腾的那一瞬间成为永恒。
是纱代要马尔科姆陪她到京都的这座神庙来的,马尔科姆起初的时候有点儿反对。因为即便是坐子弹列车也要花3个小时,而且从过去两周开始他能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少。因为从阿卡里一头扎进贷款项目里以后,马尔科姆不得不独自处理日经期货交易。他还为阿卡里对他的背叛感到深深的愤怒,因此几乎是带着一股怒气把自己投入到了日经市场的工作中。他慢慢提高了交易的风险,把金额提高到了相当惊人的水平。有些日子他的做派简直就有些类似于尼克·里森,因为他做的交易金额大得可以影响到整个市场。不过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交易市场的影响力,直到有天下午卡尼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祝贺你,”卡尼一句话说得马尔科姆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
卡尼举起一张账目单,上面写满了日经交易数字。
“现在你是东京最大的金融衍生物交易人。”
马尔科姆突然感觉脚底有些发软。他并不知道卡尼对他的表现到底满不满意。不过他把交易做到这么大也很了不起了。他年仅24岁就已经是最大的日经玩家。他赚钱当然是没有卡尼那么多,但是在东京绝对已经有相当的影响力。在这样一个牛仔行业里,他正以极快的速度成为最成功的枪手之一。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他依然还是ASC惟一一个没有带来新贡献的成员。他没有创造出新的盈利渠道,而且等到他找到办法的时候,他恐怕也还是要被放在ASC图腾柱的底部。
不过在他光着脚和纱代一起站在这古老佛寺里的时候,他的问题显得非常地渺小。他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走了这么远,已经是稳步走在实现自己美国梦的路上了。他现在拥有漂亮的公寓,相当的银行存款和自己的摩托车。他还有纱代。他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秀发,慢慢向下滑动到她光滑的后颈部。她柔软的肌肤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做爱的情景。那是在一个心形的浴缸里,在六本木附近一间按小时收费的情人旅馆。马尔科姆的公寓里还没有像样的家具,所以纱代把他带到那里,并且跟他解释了情人旅馆就跟寿司和武士一样,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马尔科姆用信用卡预付了6个小时的钱,然后两人根据前台提供的小册子一起选定了房间。房间跟马尔科姆估计的基本一样:铺有粗绒地毯,墙上安着镜子,还有丝绒床单、绸缎窗帘,有机玻璃浴缸里粉红色的泡泡已经漫到了缸的边沿。马尔科姆站在屋子里的时候感觉有点儿怪怪的,因为这里本来是一个让高中女孩们献出贞操的地方,好在纱代让他放松了下来,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他的嘴唇,然后慢慢开始解开他的衣扣。
十九:京都(2)
直到在浴缸里躺下以后,他才注意到天花板上的镜子。这时两人的腿交缠在一起,纱代的躯体仰躺着,因此马尔科姆可以看到她平坦的腹部,还有她微微突起的肋骨部位。她的乳房圆而坚挺,棕色的乳头在他的手掌中感觉很硬。粉红的泡沫溅到他的脸上,刺痛了他的眼睛,也让他嘴里感觉到苦涩,但是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用双手遍抚她湿滑的肌肤。这时她已经翻身骑在他的身上,那个传统顺从的日本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狂野放纵的女人。她的肌肉在皮肤里收缩和拉紧,乌黑的头发前后甩动,手指有力地抓向他的胸脯,眼神放纵而迷离。两人筋疲力尽的时候,浴缸里已经没有粉色泡沫,水也只剩下了一半。旁边的粗绒地毯被浸得透湿,马尔科姆不由在想他们得多收他多少钱来把这个屋子重新整理妥当。
马尔科姆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回忆里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和纱代正站在神庙里,他不由得感到羞愧,因为这里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尽管他不是非常了解纱代信仰的宗教,但是他相信对于色欲,对于沉迷在心形浴缸和房顶镜子的心思,所有的宗教看法应该都是一样。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神庙低处佛像的表情,它好像看穿了他刚才的思绪,正冲他诡谲地笑着。
“你现在放松下来了吗?”纱代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小得就像一句悄悄话,但是却回荡在他耳边。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是庙里剩下的最后两个游客。那些中学生和快乐的小家庭都已经回家去了。一个小时以后他们两个也要去赶回东京的子弹列车。这种列车就像磁轨道上的太空船,也是日本文化的一个缩影。它完全是未来主义的产品,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里面装满了忙着看色情漫画的小职员,还有小心翼翼的年轻姑娘,她们在狭窄的过道中挤过的时候得要小心地躲过一只只淫猥的手。
“我已经放松了。”马尔科姆回答。他们之间多数的对话都是简单的句子。这种语言障碍有时有点儿讨厌,有时却很有意思,因为它迫使他们小心地选择要说的东西,尽可能在简单的词句中包含更多的意义。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马尔科姆补充说,“阿卡里是我的朋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在干什么呢?”
过去几个星期当中,他都只是跟阿卡里擦肩而过。再也没有晚上一起下棋或是一起在附近泡吧。他估计阿卡里一直忙于处理他的贷款包,而他自己则完全被日经给占用了。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两人之间能有某种沟通。如果阿卡里不会跟他道歉,那至少他们可以相互承认两人之间的友谊要比卡尼的赞许更加贵重。
“你这是个很美国的问题,”纱代回答说,“你们总是要告诉对方你们想的每一件事。我很高兴,我很伤心,我要去这里,我要去那里。”
马尔科姆忍不住笑了。
“不过我不需要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因为你总是知道。”
说完他靠过来吻她。她接受了他的吻,但是很快又把他推回身后的墙边。她的手拂过木栏杆,然后回头看着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新的东西,那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是担忧。
“马尔科姆,有很多事情最好不要去碰。很多看来简单的东西其实并不简单。尤其在这里,在日本,尤其在涉及到钱的时候。”
马尔科姆的心为之一震。此前纱代从来没有跟他谈到过他的工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跟她解释清楚了。她见过阿卡里几次,也去参加过一次公司鸡尾酒会。但是一般马尔科姆都避免让她卷入自己在ASC的生活。说实话,他不喜欢其他人看纱代的表情。有很多次在六本木大街上,他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因为他看到了其他外国人淫荡的目光或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对于多数外国人对日本女孩的看法,他自己再了解不过了。听到大阪和东京外国交易人和日本姑娘之间风流韵事的时候,他自己也曾经大笑不止,现在想来,他觉得非常反感和羞愧。
“钱总是很简单的,”马尔科姆回答道,“你要么有钱,要么没钱。要么能挣钱,要么不能。”
“你在公司里做的有些事情,有些挣钱的事情,可能很危险。”
这时纱代不再看着他,好像她已经说得太多。马尔科姆则紧紧盯着她,她到底在说什么呢?她对他们在ASC所做的事情知道什么呢?他从来没有跟她解释过日经的情况,也觉得她不太可能自己对此有所了解。
“纱代,我只不过在一家对冲基金做金融衍生物交易。那有什么危险?”
纱代又转头看着他,眼角中噙着泪水。“你一定要小心,马尔科姆。这里不是华尔街。”
马尔科姆放开了她,然后把双手放回自己胸前。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来的?”
十九:京都(3)
“你就听我的吧。这里的事情运转方式不一样,规则也不一样。你是个美国人,你不会明白的。”
这时马尔科姆突然紧张起来,感觉到肌肉都僵硬起来。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纱代的那个晚上,想起卡尼当时尾随在他身后来到前厅。卡尼去过樱花酒吧很多次,是个VIP外国客人。显然他认识纱代的父亲。想到这里,马尔科姆的声音低沉下来。
“是你父亲跟你说了什么吗?”
她并没有马上回答,但之后她用双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要答应我你会总是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你要一直小心。你要找到合适的时机离开。”
马尔科姆惊呆了。这听上去和卡尼原则中有一条很像。可能是她父亲告诉了她什么,或者是她过于小心谨慎了。他有点儿怀疑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东京有数十家美国公司,还有数以百计的美国年轻人在衍生物交易上找寻财源。现在他能预见到的惟一一种危险是他可能会丢掉工作,因为他拿不出自己的盈利方案。或者那都还只是第二大的危险,第一大危险可能是他在交易中犯错,造成公司的损失。老实说,他仍然没有弄明白卡尼3亿5千万的资产是从哪里来的。他还只见过一个公司客户——川木先生,就是在马尔科姆见到纱代当晚陪着卡尼和比尔去樱花酒吧的日本人。马尔科姆估计大部分钱都来源于类似的途径——卡尼在基德公司时认识的客户。只是现在看着纱代忧虑的表情,他在想这些钱中会不会有一部分来路不太光彩。不过马尔科姆很快不再去想这些。他的职责不是去弄明白公司资金来自哪里,而是找到办法让那笔资金继续扩大。
他把纱代的手拉到唇边,然后双手环绕着她的肩。
“我保证。我会找到合适的时机走出来。”
她点点头,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前。而此时马尔科姆恨不得能和她融合在一起,感受她的热度,占据着它,永远永远。“找到合适的时机走出来。”和卡尼原则第一条一样,这也是关于出口的。如果离开得太早,他总是会有遗憾;而如果离开得太晚,他会要承受失去一切的风险。
马尔科姆如果要离开,只会是在他拥有了所有一切,也就是他美国梦里的每个点滴之后。那时他会离开,而且永远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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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纽约,现在(1)
中心商业区,曼哈顿河以北三个街区,世贸中心拐角。
这是一幢55层的钢铁和玻璃结构的摩天大楼。它是这个地区较新的一栋建筑物,它本来的资金来源可能是泡沫经济时代的日本资金,但后来是依靠美国资本家的财力建成的。这里不是华尔街,但是完全具备成为华尔街的条件,所有55层楼里都是银行办公室和法律事务所。它的顶层有很多外形相同的办公间,中间由覆盖了地毯的过道连接,上方则有黄色荧光灯管提供照明。这里到处都是电脑屏幕,就像IBM公司电视广告里的场景,而且最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完全看不到电线,空气中仿佛都充盈着数据,通过无线和加密的方式流动不息。
角落里的这间办公室跟其他小间一样,很像一个玻璃笼子,不过多了一张百叶门帘。现在帘子紧闭着,阳光从房间硕大的落地窗透射进来,照在门帘上,使得它不透明的乳白色表面发出柔和的光泽。从这两扇落地窗往外可以俯瞰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窗子旁边摆放着一张硕大的红木桌子。桌子后面的高背皮椅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红色的卷发,戴着厚厚的塑料边框眼镜。他打着领带,但是没穿西装,黑色的长裤上也没系腰带。他的衬衫是白色的,但是在外面透进来的阳光照耀下显得更像粉色,当然也有可能是受椅子颜色影响的缘故。
他一边嚼着手里那半块火鸡三明治,一边透过厚厚的镜片仔细打量着我。他厚厚的下嘴唇上还留着一点儿莴苣叶的碎渣,是蛋黄酱把它粘在了那里。我手里也有一块儿火鸡三明治,但我已经紧张得忘记了饥饿。在日本的时候,对于那里的外侨世界,我是一个闯入者,但是我对他们没有威胁,而是个新奇玩意。在这里,在纽约,我可能更多的是个不受欢迎的捣蛋鬼。
我把三明治放回桌角上的碟子里,然后看着他伸手去拿一片泡菜。我不知道摞在那里的泡菜到底会对我的访问有什么影响,也不知道它们堆在那里是不是我需要去领会的某种礼节的一部分。他反正是把一片片的泡菜叠成一样高的三座塔,高高地堆在一只光亮的陶瓷盘子里。
“关于我们所做的生意,人们有很多的误解。”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手却还在泡菜堆上,从里面拣出了一片。
我看到他在微笑,赶紧也笑了起来。他说话有一点儿布鲁克林口音,应该是在哈佛大学的四年和沃顿商学院的三年让他的口音淡了下来。我之前并没有怎么调查他的情况,只不过是在从成田机场到肯尼迪机场这12个小时飞行途中,用笔记本电脑了解了一下理查德·库普是何许人物。他毕业的时候是班里成绩最好的,进入商学院之前在美林证券工作过3年。他有一个妻子和四个孩子,在长岛拥有一所面积和纽约中央大车站一样大的豪宅。此外我还大概知道了他的身价,或者说是报纸估计的他的身价,其实没人对此很肯定。
“有的时候报纸把我们描述成坏人,但是在很多方面,事实恰恰相反。我们是以利润为运作动机的,和其他的共有基金和投资银行一样。而且在很多情况下我们会做一些对整个经济有帮助的事情,也会帮人们省下很多钱。”
他把手里的泡菜片咬掉一截然后嚼了起来。说实话,他确实是个人物。我在想自己要如何才能把握住他所说内容的精髓,同时又继续遵守我们在访谈前达成的协议。通常作为一个作家,我的职责是要记住所有的细节。我应该创造出一个尽可能生动和真实的画面,就好像我手上的笔是摄像机镜头。但是今天我被要求忘记细节,让镜头变得模糊,让手上的笔变得迟钝。
所以真实的情况是,他的名字并不是理查德·库普,他也并不真是红头发。这些都只是必要的虚构,他办公室的所在和他就读的常春藤名校同样也是如此。他答应跟我谈话的条件是,即便是他的同事们看到了消息也不会知道访谈的是他,而在他的世界里,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线索也会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在我们首次电话通话里说过,他可能会因此失去太多,但是却得不到任何东西。他和其他很多人一样,完全是看在马尔科姆的面子上才让我进了他的办公室。
尽管才刚刚38岁,理查德·库普已经是一家资产达到几十亿美元的对冲基金的创始人和首席执行官,是一个在大交易中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知道有几家对冲基金最近刚刚接受了某些政府部门的调查。这些部门开始研究,甚至于是规范他们这个已经快速成长为世界经济中重要力量的行业。库普可并不希望他和他的公司受到这样的“关注”。
像库普这样的私营对冲基金发展的速度已经高于共同基金和投资银行。这就使得很多投资者感觉相当紧张,因为他们希望收入情况可以不为旁人所知。而且在经济依然不景气的时候,库普这样的年轻人却在大把大把地挣钱,这使得有些人很不安。原则上来讲,他可以每年收入总资产的1%到5%,再加上利润的20%。那么也就是说在一个业绩不错的年份,库普的收入可以达到上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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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纽约,现在(2)
“公众所不了解的情况是,”库普继续在解释,手还摇着那片泡菜,像是在加重语气,“我们和其他的投资渠道其实没有区别。很多人都在谈论我们的私密性,但是那甚至于都不是我们的选择。因为私有基金关注的对象是富有阶层,法律上不允许我们进行宣传和广告,甚至于不可以把公司的名字放在大楼名录上。”
刚才我就很奇怪为什么这家公司占据了大楼的整个顶楼,但是它的名字却居然没有出现在大楼的公司名录板上。除了这一点之外,我还知道尽管对冲基金在进行投资方面几乎不受什么限制,但是在获取生意机会方面却面临很多束缚。
“即使这种私密性不是你们选择的——”我试图插话,但是库普打断了我。
“你看,媒体的极度不满是这么来的。完全就是误解。他们认为我们保守秘密是我们想要这么做的,认为我们造成了负面影响乃至破坏。他们很多人看到了安然公司的倒闭就指责我们是邪恶的对冲基金。他们不明白的是‘安然’完全有可能接着拖上五年,并且从毫不怀疑他们的投资者手中骗走更多的钱。如果不是有我们对冲基金公司留意和提出质疑的话,还可能会有十来家‘安然’这种公司。”
我仰靠在椅背上。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每次对冲基金出现在报纸新闻里,通常都是牵涉到某个出了问题的计划或是某个公司的倒闭。再不就是关系到卖空,也就是卖出某家公司的股票,然后在该股票走低的时候获利。很多对冲基金都采用这种手段。尤其是在经济不稳定的时期,这就使得他们在别人蒙受损失的时候出现在获利的位置。
“但是事实不是这么简单的吧,”我问道,“我的意思是,有的时候有些对冲基金会专找那些存在一些问题的公司,然后让它们陷入灾难。这才是对冲基金坏名声的来源,不是吗?”
“如果不是真的有狼,那人们是不应该喊‘狼来了’的。当我们决定要卖空的时候,我们需要找出一些实际情况比外表要糟糕的公司,通过这种途径来挣钱。所以在实际情况当中,我们扮演的就是类似于证监会的一个执行管理部门的角色。你看,市场上有很多有欺诈行为的公司。而且在美国,存在这样一个阴谋,就是要把这些掩盖起来,让所有其他的安然公司都被掩盖。这个阴谋涉及范围很广,包括那些需要高股价才能再次当选的政府官员,可以从高股价中获利的经济公司和银行,还有很多可以从中挣大钱的无耻的管理人员。你甚至于还可以把华尔街日报这样的金融出版物算进去,因为他们也注意到如果揭露欺诈行为会打击投资者的信心,他们认为这对市场有负面影响,对他们的广告销售也是不利的。所以说我们对冲基金打的是一场正义战争。”
说完他又开始咬他的火鸡三明治了。我不由得联想到这么一幅画面,这个人在地中海里一艘游艇上悠闲地喝着香槟。但是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他不是那种类型的富翁,他不是那种会悠闲享受的人。
“卖空只是对冲基金运作手法之一,”我说,“既然你们不受很多管制,那么几乎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我们是非常灵活的。我们并不需要每次感觉有必要采取行动的时候都去征得客户的同意。我们头一天可能还在买进日元,第二天可能又在欧洲市场交易黄金了。我甚至于可以把所有的钱都投到棒球卡上,如果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的话。”
我不由得想起了马尔科姆渴望着为卡尼找到新盈利渠道的情形,不知道如果哪天他拿着一盒棒球明星卡走进东京的办公室里会发生什么情况。我现在意识到,正是卡尼这种对冲基金的自由和灵活性使得他们看来能对别人构成威胁,不仅仅是对那些他们关注的运营不佳的公司或是其他阻碍他们的投资者,对这些交易人自己也是如此。他们不需要跟任何人做出答复,而且在他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人会提出问题。因为通常没人知道他们的客户是谁或是钱来自哪里。就像尼克·里森一样,所有的对冲基金看来都可以被X先生利用。
“那么一直到年末结算利润的时候,你们才会和把钱给你们拿来投资的人进行沟通吗?”
这时库普已经吃完了三明治,正在清理他的眼镜,双手不停用衣袖边缘擦拭着镜片。他总是在动,就像他的基金一样,从来不会静止下来。或许是我让他觉得不舒服吧,或许在他看来我代表的就是那些盯着他这个行业不放的媒体,或是想要控制住他滚滚财源的监管人员。
“不同的对冲基金汇报的方式也不同。但是年末时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底线,也就是我们惟一关心的东西——利润。那也是我们的客户惟一关心的东西。”
“那么你的客户,”我终于想起了自己来到纽约主要想问的问题,“他们是怎样的投资者?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二十:纽约,现在(3)
他把眼镜重新戴上,然后皱了皱眉。
“钱从哪里来?任何地方。纽约这里的私人投资者,还有一些海外的。”
这时他的手又开始挪向那盘泡菜了。
“但是你们会有一个投资最低值吧——?”
“当然。100万美元。”
“100万。从哪里来根本就没有关系。”我重复了一遍。
“呃,还是有一个法律程序要走,有表格要填的。钱的来源如果说有什么关系,那也只是在这个时候。但是找出钱的来源并不是我的职责,”他现在说话的声音已经没有亿万富翁的口气,“我的职责是把那些百万变成千万。而我的那些投资者并不在乎我是怎么做的,他们只要求我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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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东京(1)
“他其实不该是那副样子的。”马尔科姆试图解释着,但是纱代只是盯着比尔,明显很困惑。即便是隔了这么远,比尔看上去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圣诞老人:深色的胡子掖在白色的假胡子里,头发也都塞在一只过大的红丝绒帽子里,整个肥胖的身躯被紧紧裹进了那件租来的圣诞老人装。他微微仰着坐在一个雪橇造型的座位上,双腿叉开,双臂也交叉放在大肚皮上。他的座位周围有很大一堆圣诞礼物,包装很精美,用了红色的蝴蝶结和印着雪花的包装纸,还有盘卷着的藤蔓。离他最近的礼物盒上放着一只半空的香槟酒瓶,他扫视着台下这群日本儿童,手还不自觉地放在酒瓶上。那帮孩子则很小心地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半圆。
“他看来像喝醉了。”纱代说。
“他可能确实醉了。”马尔科姆回答。他们这时站在进宴会厅的过道,离舞台可能有20多码远。他们两个到场的时候已经有点儿晚了,这个慈善活动已经开始了。马尔科姆怀疑ASC其他的交易人都已经来了,做了表示,然后离开了。现在大厅里挤的多数是外国交易人,来自东京的各家公司,但是他却没有看到ASC的同事。他把人群又审视了一遍,目光从房间远端那些桌子渐渐转移到舞池附近,这里的地面是大理石的,上方有迪斯科舞厅的球灯照明,还有晃来晃去的聚光灯。这里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为数不多的几个日本人基本都是穿着亮眼紧身礼服的女人。是在场的某男人的女友、情人或是妻子——当然中间可能还有几个高级妓女。卡尼把这种活动称为“看和被看”活动,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是在这个交易圈子里收入水平和他一个级别的人物,绝对不敢不牵着一个性感尤物就独自来到这里。对于他们这些大玩家来说,即便慈善活动也是竞争的场合。
马尔科姆搂着纱代的肩膀领着她穿过人群。在他冲着旁人不停微笑和点头打着招呼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他们对他的注目。他穿的的确是名贵的黑礼服和白衬衫,但是那些嫉妒的目光与他身上的衣着没有丝毫关系。
他扭过头来看着纱代,目光热切得好像他们两个是初次见面。她的头发梳在脑后,突显出高高的颧骨和忧郁的杏眼。她黑色的丝质长裙胸口处开得很低,展露出一片平滑白皙的肌肤。纤细的双腿掩藏在微微发亮的长裙下边,显得愈发地修长,高跟鞋的系带沿着小腿线条向上盘旋,让她原本就光洁无瑕的小腿显得更加迷人。她如此地光彩照人,自然逃不过来自屋里四处目光的注视。她假装没有注意到,自是把目光集中在马尔科姆身上,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看那圣诞树,真是太壮观了。”
马尔科姆点点头。圣诞树在比尔“宝座”的后边,十分高大,约有20到30英尺,一直向上延伸到天花板。树上满是水晶、玻璃、还有金属物品。这么多闪闪发亮的装饰物一同在明亮的舞台灯光下闪耀着,把马尔科姆眼睛都看花了,于是不得不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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