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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剑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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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话音未落,皇冕旒再不犹豫!他身形快如鬼魅,长剑横划,剑气冲霄,竟是将除欧阳克外所有人一剑重伤!

欧阳克心中大惊后退。他早知皇冕旒武功高绝,却不料竟高绝至此!

皇冕旒冷哼道:“一群人欺负三个老弱病残,不觉得害羞吗?”

丘处机一口血梗在喉咙,险些气炸了肺。

完颜洪烈除了最开始,至今没说一句话,杨康看了看身边的父王,转过头道:“哥!难道你真的要帮他们吗?”

要说杨康最喜欢何人,最怕何人,便非皇冕旒莫属。他焦急地看着冕旒,场面一时静止。缓过气的马钰趁机放出信号弹,彭连虎等人心中一惊,却均是受伤倒地动弹不得。完颜洪烈依旧沉着的站在那里,他悲哀地看着包惜弱,再看向皇冕旒时,他再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而是大金国权倾天下的六王爷。

“旒儿,你要背叛父王吗?”

冕旒摇头道:“我从未打算背叛你,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只是包惜弱同样对我有恩,怎么能让她死在这里。我必须救她。”

杨康连忙道:“哥哥你糊涂啦!父王怎么可能会伤害娘!”

皇冕旒没有理他,只是完全不理解的皱眉道:“你不想她死,既然得不到,那又何必强求?”

完颜洪烈冷笑道:“我追了十八年,如今又岂有放弃之理!”

包惜弱被杨铁心从地上扶起,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王爷,是我对不起您的大恩……但我的丈夫没有死,我又怎能在待在王府。”

完颜洪烈绝望大笑:“哈哈哈哈!十八年的情分不算,本王竟还比不过一个落魄莽汉!”

校长嘲道:【果然是真人看着更精彩。包惜弱要是知道完颜洪烈为了得到她杀了郭靖他爹,害的她与丈夫分别十八年,儿子现在又认贼作父,只怕恨都来不及。】

皇冕旒一叹,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些闲事,他也是管不得的。毕竟这种仇恨他能明白却无法体会,这种纠结他能领略也不打算了解。

完颜洪烈冷冷道:“今日旒儿若背叛于我,便再也不要叫我父王!”

杨康大惊:“父王!”

“……六王爷,如果你觉得我这是背叛,我只能说句对不起了。”冕旒直视完颜洪烈双眼,正色道:“只不过比起你,我自然要更对得起我自己的选择。”

“……好,旒儿果然是如剑一般冰冷似铁,捂也捂不热!”完颜洪烈心中更痛,胸口竟是升起一阵阵沉闷感,几乎要窒息了。但是他面上不露分毫,举起了右臂。

他身后的百名兵士准备进攻!

然而冕旒身后的杨铁心见此阵势,心知再无希望,只希望不要连累了丘处机几人,更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活下来……他突然举起了铁枪,刺向自己腹腔!

“噔!”一声铁器脆响,两个兵器相撞,铁枪竟是被白如雪玉的长剑一剑斩断!丘处机闻声回头,见此心中又惊又怒:“杨兄弟,你当真糊涂!”

杨铁心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喃喃道:“旒儿……”

那个,当年才六岁大的孩子啊……

“你别这么叫我。”顶着身后完颜洪烈冰冷的目光和杨康愤恨的眼神,皇冕旒心里莫名觉得难受的慌,转过头也不看他,轻哼一声道:“我说了,我只是尊崇我自己的选择而已,你莫要让我做了无用功。”

杨铁心眼中黯淡,丘处机怒道:“旒儿,你难不成还认那金狗做父!”

皇冕旒皱了皱眉,有些无法理解明明自己算是丘处机这一边的这人还要如此聒噪,他心下不快,冷哼道:“我谁都不需要。”

那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这个高手如云的世界一点也不好,他突然,突然很想念那个冰冷的叶孤城,骄傲的鹫泓,滑头的陆小凤以及温和的花满楼。

国仇家恨,左牵右连,哪里比得上自在江湖,孑然一身?

校长笑道:【你干脆直接拉着包惜弱跑算了。】

冕旒低声道:“可总不能让别人去死吧,要是这样估计包惜弱也要自杀了,我总不能一直跟着她。”

【反正你救了她也算还了恩,你管她之后做什么?】

冕旒认真想了想道:“不行。不管就算了,可我既然都说了要帮忙了,总不能半途而废。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校长一笑。

丘处机在后面看不到冕旒一个人叽叽咕咕,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身后一道蓝焰冲天而起,当下喜道:“王师弟来了!”

众人还来不及欢喜,就见发出焰火的方向走来九个人,当即愕然。最后面的是丘处机熟悉的江南七怪,当然现在只剩下六个人。前排的郭靖精神正好,黄蓉面目俏丽,对比起他们两人中间的蓝衣道士就更显得那道士面目灰败萎靡——全真七子中最强的三个人竟然都受了伤!

郭靖一见皇冕旒顿时喜道:“大公子,原来你在这里!”

皇冕旒一愣,随即干笑道:“我叫皇冕旒,别叫我什么大公子。”

黄蓉见他在两路人马中间竟还如此自在模样,忍不住笑着朝他挥挥手道:“大公子叫着多顺口啊。”

冕旒一愣,忍不住摸了摸头:“有吗?”

江南七怪六人见到完颜洪烈如此气势,当下也明白事态严重,可做不出郭靖黄蓉那般的轻松姿态,立马摆出攻击阵势。眼见战斗一触即发,却突闻包惜弱痛哭道:“王爷,我求您罢手吧!”

完颜洪烈千方百计娶得了包惜弱,甚至不惜用计灭郭杨两家满门,但她心中始终未忘故夫,十余年来自己对她用情良苦,到头来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眼见她虽一身狼狈,却依旧是紧紧地抱着杨铁心的手臂,眉宇间透着喜色。与他成婚十八年,他几时又曾见她对自己露过这等神色?自己贵为皇子,在她心中,可一直远远及不上一个村野匹夫,不禁心中伤痛欲绝,又愤怒横生。

但是他哪里下得了手真的杀了包惜弱?更何况,皇冕旒有多强,完颜洪烈虽没有完全体验过,但见那最有身份武功最高的欧阳克一直对他暗使眼色,哪里能不明白。

他怒喝道:“所有人!……除了王妃和大公子,所有人一概杀无赦!康儿,与我走!”

顿时百人持兵器扑杀而来!

☆、第七回走火入魔

“……”杨康想说什么,但看着拍马远去的完颜洪烈,也只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他明白,或许父王也明白,这不到百人的队伍哪里会是冕旒的对手?

欧阳克对着冕旒一笑便风姿翩然的施展轻功远去,彭连虎等人相继被完颜洪烈亲卫救走。江南七怪一众正要以命相搏,突闻皇冕旒喝道:“都退后!”

众人心中一惊,皇冕旒却举起了长剑,摆出一个怪异的起手式。

“杨铁心,请你捂住包惜弱的眼睛。”

杨铁心略一犹豫便立刻照做,眼见士兵离己方不过十米之遥,便听皇冕旒冷冷道:“此剑名为‘香雪海’,乃天煞鬼戮之剑。吾名皇冕旒,乃修王者皇霸之剑——亡于此剑剑下,汝等死亦足惜。”

下一秒,长剑挥舞——

千波流水万波风,不抵一剑寒九州!

正是皇冕旒的绝技“光寒九州”!

只见白光乍起,剑气四溢,杀气凛凛,那光似是极快,又仿若静止。瞬息之间,为首十数人具是突然身首分离!皇冕旒横起香雪海,仿若发泄心中不快之气冲入敌军,然即使如此,那一剑一剑依旧动人心魄!

那是速度的极致,众人只能见到眼前白光横过,下一秒便是鲜血喷洒,每一剑便至少有一人身死,无一例外!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所有人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在皇冕旒豁然回身的刹那,郭靖清楚地看到,眼前的青年并不是他在王府铁牢中初见的温和模样——那是完完全全的冰冷,将众生踩在脚下,仿若他杀死的并不是和他相同的人,而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皇冕旒自称所修之剑乃“王者之剑”,那每一剑,每一动,每一次挥舞,都是大开大合,疏而不漏;都是那样高高在上,气势如虹,他哪怕只是在旁看着,竟是不战先怯,完全不敢触其锋芒!

丘处机武功最高,即使只有刹那的回身,他依旧看清皇冕旒的额头正中,隐约有什么一闪而逝。

杨铁心更是震撼不已,记忆中抱在怀中爱哭爱撒娇的幼子如今竟有此神魔之态,身体下意识微颤,紧紧捂着包惜弱的手也是松了。

包惜弱本已做好身死的准备,却不料丈夫突然全身发颤松开了手,忍不住心中一惊,眼前也清晰了下来,然而下一秒,包惜弱瞳孔大张,恐惧到了极致——

那是完完全全的血海,街道已彻底变成红色,皇冕旒冷漠的一步步向前,每一步便是飙飞的鲜血如注喷洒。然那前进的人依旧是衣衫整洁,没有半分狼狈。

她忍不住尖声道:“旒儿——!!”

那近百人组成的兵卒此时只剩下十几个,皇冕旒突然停手,那几人当即恐惧的撒腿就跑,然而下一秒白光横划,最后面两人立即身首分离,血洒当场!

“旒儿!”

皇冕旒豁然回身,众人骇然——冕旒那双清澈明亮的黑色大眼,竟然浮现出金红之色!

白玉般的剑横划,皇冕旒竟是放弃了对那几个金兵的追击,朝着包惜弱一剑杀来!

包惜弱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口,一并铁剑便从她的身后斜刺而出!杨铁心当机立断抱着包惜弱就地翻滚,穆念慈连忙上前将夫妻俩从地上扶起。杨铁心抬头再看,只见全真七子中的马钰硬是接了冕旒一剑,原本煞白的面目通红一片,双唇紧抿,大冷的天竟是汗如雨下!

“师兄!”丘处机心中一惊,与王处一一起斜剑刺来。冕旒双眼冰冷如铁,长剑用力一压,马钰顿时前倒,眼见着就要被冕旒反手割下首级,江南七怪终于发难!老大柯镇恶与丘处机师兄弟同时接住冕旒全力一劈,合他们三人之力竟是同时感到手臂一麻虎口剧痛,险些握不住手中武器!

马钰已经被救回了后面,此时面目再度煞白,明显内伤加重。郭靖再也无法按捺也冲上前去叫到:“大公子!你怎么朝我们动手啊!”

皇冕旒此时哪里能听得到,郭靖武功尚且不足,即使凭着深厚的内力硬接下冕旒第二剑,却是支持不住直接飞了出去,被身后的黄蓉一把接住。

包惜弱见此飞来横祸,忍不住痛哭道:“旒儿!你这是怎么了旒儿!快住手啊!”

击退郭靖之后,冕旒不再追击,反而是站在原地做出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丘处机几人同时一惊,即使柯镇恶眼盲看不到,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那种骤然森冷起来的粘稠感。

——正是方才皇冕旒第一次出招时的感觉!

黄蓉眼看不妙,美目一转,突然高声道:“皇冕旒,你现在的模样现在的剑技,就是你所谓的王者皇霸之剑?莫要笑掉我的大牙!”

冕旒的手突然一顿。

黄蓉笑道:“谁人不知,如今天下武功至高者当属五绝。你武功虽高,可是这副疯魔之态,莫说要追赶挑战五绝,只怕连你所谓王者皇霸之剑也是修不来的,还是快快扔了剑,别辱没了这白玉宝剑的好!”

郭靖没听懂黄蓉的意思,但也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正想要阻止对方,被黄蓉捏住腰肉直接狠狠一拧,当即痛的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沉默在原地的皇冕旒,众人皆严谨以待,只有黄蓉一笑反而上前一步道:“你说你叫皇冕旒,我隐约有些印象。虽未得见,但我父也曾向我提及一二,说是天下少有的剑道高手,虽未必当得起英雄豪杰四字,却也是值得人仰望敬佩的大侠。不过观你现在的样子,只怕是同名同姓罢了,还是快快改名,别侮辱了别人的名字。”

郭靖拉住黄蓉的手低声道:“蓉儿,你说的是真的?”

黄蓉低声道:“怎么会,我很久没和我爹爹说过话了,又跑了出来,哪里会知道这些。”

郭靖登时就想代替黄蓉像冕旒道歉,黄蓉还来不及阻止,就见站在原地的皇冕旒突然长啸一声,雄浑内力横扫四方,竟是吹起滚滚长风!

“……呃啊啊啊——”长风息止,皇冕旒再次低吼一声,一把将香雪海倒插在地上,半跪下身痛苦的呻吟。包惜弱心中大恸,一时忘了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挣开杨铁心就要跑到皇冕旒身边。但这个时候杨铁心哪敢让她前去?

他一把抱住她的腰,还不待包惜弱挣扎,总算缓过口气的马钰立刻道:“夫人还请不要上前,此时杨少侠有走火入魔之兆,只怕一会儿会六亲不认!”

众人心中一惊,皇冕旒浑身颤抖剧烈喘息着——他修炼的乃是鬼王宗至高秘法,本就最注重守心。然而如今他因为完颜洪烈一事心情不快,又大开杀戒,竟然道心失守,心魔入侵!

他虽然最近常常失控,但从未有一次如此强烈!

“开什么玩笑……”他一字一句,断然喝道:“我皇冕旒,岂能让心魔控制!”

当即抽出香雪海,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左臂!

包惜弱尖叫:“旒儿!”

然而随着皇冕旒的手上流出的鲜血,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眼中的异色也悄然消失,隐没不见。

皇冕旒放松般的喘息起来,随即从手臂中拔出香雪海,吃了几颗补血生肌的药丸,用布巾捂住伤口缓缓站起来道:“我方才一时不慎,道心失守……无妨。”

在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对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犹有心悸。而那些金兵只有不到十人逃跑了。横满整个街道的尸首中皇冕旒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六王爷应该不会再追来了,而你们……嗯,别回牛家村去,我想六王爷不会那样轻易放弃。”他顿了顿认真对包惜弱道:“你于我之怜爱,如今尽数还清。从此之后,我们再无干系。”

丘处机怒道:“你连母亲都不要了?”

场面登时一静,皇冕旒无意多说,只是道:“我说了,我谁都不要。”

郭靖见几人都不说话,硬着头皮开口想说些什么,被黄蓉暗暗拉住不让他动。

但冕旒还是看到了黄蓉,脸上露出有点勉强的笑意,感谢道:“多谢你刚刚所言,对了,我回来之前还遇到过你爹,黄药师他如今出海寻你,你自己小心。”

黄蓉惊讶道:“你真认识我爹?”

冕旒一愣:“方才你不是说你爹还提起我的吗,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黄蓉都语塞了一下,最后无奈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公子提醒。”

冕旒也隐隐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被骗了,只是这会儿头痛欲裂呼吸窒堵,连说话都费事,他也不欲多言,只是道:“你们走吧,也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丘处机皱眉,感觉身后的师兄马钰拍了拍他,便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马钰问道:“杨少侠武功高绝,我本不该多问,只是你此时之伤……”

冕旒拒绝道:“我没事。”

众人沉默,最后包惜弱叹道:“旒儿,至少让娘给你把伤口包扎了,可好?”

面对温柔的包惜弱,皇冕旒最后只是笑了笑:“我的体质异于常人,这点小伤涂点药就好了,不用包扎。”

他将手取下,丘处机见伤口虽然严重可见翻起的血肉,但是伤口边缘已经大部分结痂,止住了血。当即心中暗奇。

冕旒笑道:“祝你们一路顺风,再见了。”说完后直接甩起轻功,遥遥远去。

☆、第八回孤求败

待冕旒彻底飞离上京城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落在官道外的小树林中,拿出另一个世界的药在伤口处一抹,不过片刻就已经全部结痂。加上红世决的超强恢复力,一两天之内足以复原。

然而此时他头痛欲裂,心中的恐惧却更胜,低声问道:“校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校长轻笑道:【《红世圣决》虽是世间至宝,但是鬼王宗的人便是最低等的杂役也有资格学。然而这千百年来学到顶层的却只有齐显一人,你可知是为何?】

冕旒坐在一棵树下勉强答道:“因为《红世决》对资质的要求非常高……会长天纵奇才自然不是我可以比的。”

校长却叹道:【齐显纵然是天纵奇才,但也称不上是前无古人。之所以会如此,资质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心性。】

冕旒一惊。

【你当初对我说要学最强最棒的内功,不计任何代价。我思来想去还是红世决最适合你。在介绍你去鬼王宗之前我也几度确认,你却只是问我是否是最速成最适合你的最强内功,我自然只有答是。】校长笑道:【红世决第七重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之后每一重提高都是难上加难,当然每一重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高。但世间哪有如此好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理智的缺失……”冕旒失声道:“当年会长在桃源村屠戮全村七百六十五口,就是因为他进入了第九重……?”

【齐显的心性之强连我都敬佩万分,虽说他自称是失控,但事实如何……呵呵。】校长只是道:【皇冕旒,如今你若想散功重来只怕都来不及啦,我想你也是舍不得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守本心,看你自己。】

头越发的痛起来,冕旒剧烈的喘息了几声,靠在树上低声道:“校长来此……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还是看戏的意思居多吧,我倒是小看了你,你的进步比我想的还要快些。】校长淡淡道:【你便好好休息吧,我保你这段时间不受侵袭。学校里出了点事,估计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如你所愿不再打扰你了。】

冕旒急道:“那姐……”

【珈儿自是没事。】校长淡淡道:【但是皇冕旒,有事的是你。】

冕旒一惊:“我的心魔……”

无法否认,他此时竟是惊恐着红世决的恐怖,第七重他勉强能与欧阳锋和黄药师平分秋色,但是在不久前突破第八重之后,他有自信能在单打独斗中战胜二人,甚至是可能只受轻伤!然而这等恐怖的突破之后,若是说第七重他只是偶尔神志模糊,那么方才的一战简直就是心魔入侵,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你不过区区第八重,哪里会有心魔这种东西。魔由心生,你自己有了诸多杂念,道心不稳,患得患失,红世决不过只是引导罢了。或许你一无所知,但这就是事实。莫要把自己的无能推到红世决身上。它真正带来的恐怖是才第八重的你所无法体会的。】

冕旒心神大乱,面对校长,他甚至连半分不信的情绪都没有,愣愣道:“竟是我自己的错?”

校长嗤笑道:【难道还是我的错?我问你,你为何在与欧阳锋交手之后更加逼迫自己夜夜作息修炼?为何痴心独孤求败之墓却不肯踏进?为何在与黄药师一战之后拒绝他的邀请离开桃花岛?皇冕旒,你扪心自问,究竟为何?】

他动了动唇,久久不能言。

究竟是为什么?他以为自己是知道理由的。但是他突然发现,那些他所知道的理由,根本无法对这个人说出口。

校长冷笑道:【皇冕旒,凭你的本事,难不成还想做第二个独孤求败,走遍天下无人能及?而你又是从何时开始,据此排斥着强于自己的人,如此是憎恶失败?这些,好好问问自己吧。】

皇冕旒面色苍白如鬼,就连嘴唇都范着青白色。神智一昏,几乎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突闻校长喝道:【皇冕旒,别那么丢人!】这一声突然将冕旒从梦中唤醒,之后缓和了声音道:【无论如何,冕旒,你自己的路还是要由你自己走的。别把齐显当成你的楷模,他走的是九幽地狱之道,你没他狠没他毒,就莫要一心追赶他。他有决不能败的理由,但是你与他不同。皇冕旒终究只是皇冕旒。】

“我……只是我……”校长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冕旒心中一松,这才闭目睡过去:“我……”

【去到处走走看看吧,不带任何目的,不为任何利益的去走。这一次不是为了剑,而是为了你自己。】

梦里,冕旒一遍遍的重复这句话。

【我,只是我。】

待再醒过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正是薄雾冥冥,天光方起。冕旒站起身来肩膀的伤势已经大好,行李包裹都扔在王府,此时的他身无分文,连换的衣服也没有。

校长似乎已经不在,她的话却依旧回荡在耳边。心里沉甸甸的。他突然发现他曾无奈和不理解叶孤城的勉强和执着,但至少对方知道自己要做的、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像他那样蒙蔽在深谷中不自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之后冕旒在路上遭山贼抢劫,他便直接打昏了一众山贼,抢了他们的外套,将自己沾血的长袍脱了换上,整个人显的不伦不类。但是冕旒也不在意这些,他夜宿树林山涧,吃水果河鱼,无所事事。走走停停,看遍山水鸟雀。天气越来越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他穿过一个个城市,在城里与那些乞丐一起在破庙休息一宿。也有人贪图香雪海被他打昏了直接扔在大街上,而他毫不在意的转身而去,也不打算取人性命。

他不知道他该干什么,时间过了数个月,可他在这之间甚至没有练过一天剑。香雪海就好像一个装饰被他别在腰间,只有自卫时才会拿出来。他依旧如往常一般从不多管闲事,当然乞丐永远是例外。有时候在城市饿了便顺来一些衣着精致的人的钱包。他看着自己手中的钱包有时会觉得很好笑,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业务”如今再来,竟然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一路行来,兜兜转转。冕旒终于再一次从山间出来看到了城池时,突然发现这里竟然是襄阳城。

此时冕旒面目带土浑身破破烂烂,若不是他不凡的气质和腰间的剑只怕是要让人当成乞丐,哪里能看的出他俊秀绝伦的五官。冕旒也不在意路人的眼神,这一次并未进城。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呼出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聚成雾。

“我还能够用剑吗?”他自问:“我依旧在恐惧着吗?”

然而这一次,他决定去一个地方,而不是漫无目的的去追寻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那双淡漠的黑色大眼睛渐渐凝神,宛如有光辉聚集,锋锐而坚定。

他要自己解答。

他依照自己之前在襄阳所收集的线索,一路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就是,独孤求败之墓。

顺着小路一路走去,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山崖之处。冕旒顺着石路走去,足走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方才见底。冕旒持剑在手小心向前走去,并未发现那只守护独孤求败之墓的大雕,多少松了一口气。毕竟他现在心境不稳,万一动起手来倒不怕自己会战败身死,就怕再次走火入魔,一不小心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从不做无用的杀戮。

一路行至一个山洞,这洞很浅,行不到三丈已抵尽头,洞中除了一张石桌、一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虽无灯照,但外边天光万顷,让他将洞内所有看的一清二楚。

洞角堆着一堆乱石,想来那就是独孤求败之墓了。冕旒朝墓一拜,将石壁上的青苔擦掉,便见三行字被深深刻印在石壁上:

『纵横江湖三十馀载,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这是何等豪气万千!

他深深呼吸,再度朝着独孤求败之墓深深一拜。

随即他离开洞穴,照记忆继续朝一条路走去,过了一条山涧便看到一处平底。此处面朝阳光,山顶乱石嶙峋,气势磅礴,朝下仰望还能看到无底深渊。冕旒深吸一口气,只见面前十步外伫立着一块巨石头,上面用剑刻着“剑冢”二字,只是看到那字就觉得一股剑气冲来,让人呼吸一窒,不敢生出半分邪念。

冕旒心中激动不已,上前走去,只见大石上“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尚有两行字体较小的石刻: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

呜呼!群雄俯首,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冕旒念了两边,直觉的豪气顿生,多日来的烦闷和抑郁都一扫而空。

然后边上就是剑冢。

他并没有去碰那些剑,而是走到第一个石板前缓缓背诵:

“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他在走到第二个没有剑的石板前道:

“无名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然后他继续走到第三个石板前,这一次他躬下身,从中取出了一柄玄铁大剑。这剑极重,便是以冕旒,若不用内力充斥臂上也难以举起。

他将重剑举到面前念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这是整个金庸小说中他最喜欢的一段,没有之一。当初看着书中的杨过触碰这些剑时他甚至心生羡慕,又对自己终有一天会来到这个世界而欣喜。然而喜意未生,又想起自己竟沉于胜败之中,甚至到了魔由心生之境,心中顿时郁气难平。这是自那日之后他第一次正对自己心中魔念,然而想着想着,他突然举起重剑大喝一声,竟在这剑冢之中横冲直撞,剑气纵横!

重剑带来的气压宛若旋风,竟将此处的杂草吹的摇摇欲坠!它几度与山壁相撞,在山石之上划下深深的刻痕,交错不休。重剑何其沉重,冕旒此时心中烦乱,不欲使用内力,几番与石壁相撞之后手臂酸痛不已,几乎要将重剑脱手而出。

然而这种疲惫与疼痛却然如清凉的井水,一勺勺浇在他头上,让他神智渐渐清醒。

“利剑无意,软剑无常,重剑无锋,木剑无俦,无剑无招。独孤前辈,这就是你的剑意。”冕旒喘着气喃喃道:“你一心求败,那么在你还弱小的时候,你是否像我一样——”

他顿了顿,这一次,他说出了自己的恐惧:“像我一样,恐惧着有一天会战败……?”

自然没有人会回答他。

然后他缓缓将重剑插进了脚下,深入地面。又走到第四个石板那里。那里放着一把木剑,已经朽败不堪,感觉碰一下都会折断。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冕旒突然笑了,他长叹一声,笑话自己无病呻吟,当真可笑。

冕旒看着手中的香雪海,洁白无瑕,宛如白雪碧玉,晶莹剔透。谁能想到这样一把美丽的好似工艺品一样的剑是曾经人人厌恶至极的妖剑?即使其中剑灵已逝,它依旧喜爱人血,不放过能到口的一丝一毫。

他喃喃道:“我何时能如独孤求败一般,即使使用木剑也能横扫天下?又不知三界九天,他是否破碎虚空?”

然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虽说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但冕旒的身法向来以速度和轻巧为主,也无意与杨过抢东西。他捡起地上的第一把剑,它是独孤求败的第一把剑,如今静静长眠地底,然而即使如此它依旧锋锐非常,在阳光下闪烁出冰冷的寒光。

冕旒撕下衣摆将无名利剑包裹好插在了右腰侧,朝着剑冢石碑认真道:“独孤前辈,若我有朝一日能去你所在的时空,定要找你一决雌雄。即使你可能还是处于不败之地,但我却有信心,终有一天能如你所愿。”

冕旒看着那墓碑,静静道:“我曾经愚昧,因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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