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爱恨·战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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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香只得说：“进来吧。”

　　李有财用小漆盘盛一碗热饺子笑眯眯地进来：“奶奶，饺子可好吃了，趁热吃吧。”

　　天香说：“知道了，你下去吧。”她吃了一个饺子，就没有胃口：这种饺子也叫好吃？于是，她喊：“来人啊。”

　　李有财急忙进来：“奶奶叫我。”

　　“你叫什么名字？”

　　“李有财”

　　“还有什么吃的？”

　　“没有了，掌柜特地交待包饺子给奶奶的。”

　　天香冷笑道：“特地交待了，你们还做得这样难吃？糊弄谁啊？快叫厨子重新作过。”

　　李有财为难地说：“奶奶不爱吃我们包的，自己包吧。我们这里没有厨子。”

　　天香听了一愣，又问：“你们平时是谁作饭？”

　　“是我做的。”李有财看天香不相信，又说：“原来是师娘负责做饭的，师娘走了，就由我作了。”

　　天香听了不解地说：“你们师娘走了，再请一位回来做饭就是了。”

　　李有财笑了：“是啊，所以师父才把奶奶娶进门的。”

　　天香听了才明白，更烦了：“不是说你们师父很有钱吗？怎么连个厨子都请不起？”

　　“师父是很有钱，可作买卖要大本钱，师娘又勤俭持家，所以把厨子辞了。奶奶要请厨子，和师父言语一声就行了。”

　　天香全明白了，她冷冷地说：“这饺子我吃不下，你拿下去。再去帮我买些上好的点心回来。”

　　李有财只好把饺子端走，然后去跟申成要钱买点心，嘟囔着说：“新奶奶嘴真刁，嫌我做的饺子不好吃，自己又不包，非要我去买点心不可。”

　　申成听了撇撇嘴说：“婊子就是好吃懒做，你不理她，她肚子饿了，自然会自己动手。”

　　“你说得轻松，我不帮她买，掌柜回来了，她告我的状怎么办？”

　　申成想了想，只好交钱给李有财买点心。谁知，天香还是不满意说：“这也叫点心？你怎么老拿这些难吃的东西来糊弄我？”

　　李有财委屈地说：“奶奶，那些好的店铺看到洋鬼子来了，早就关门逃难去了。能买到点心就不错了，奶奶不信可以自己上街试试。”

　　天香才无话可说，只得让李有财退下。李有财愤愤不平地对申成说：“呸，不过是一个乡下的大脚婆子，还装腔作势，挑肥拣瘦的。真是小人得志。”

　　申成说：“我叫你不理她，你不信。这回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吧。”

　　

男女·爱恨·战场　（9）
十六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龙王潮刚刚办完喜事，又得到一幅李白的《上阳台贴》，便兴冲冲地回来，李有财赶紧帮他弹尘，打水洗脸。进了屋就给天香欣赏：“我今天真顺，才花三百两银子就买到了李白的《上阳台贴》，你快瞧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啊。”

　　天香接过来细细欣赏，张扬勇把龙王潮买好的酒菜端进来，龙王潮看天香在认真观看，便赏美人来下酒。只见天香眉头微蹙，一会儿举贴细看，一会儿放贴沉思，一会儿啧啧称赞，一会儿摇头叹息。龙王潮不觉心荡神怡：看来天香是个鉴赏方面的行家里手，否则那会如此投入。又看她举止优美，满脸娴雅。龙王潮越发如醉如痴：天香固然美不胜收，更可贵的还是同行知音，以后夫妻携手同心，就可大展鸿图了。

　　天香放下帖子，抬头看见龙王潮笑咪咪的看着她，马上竖起美眉，瞪起俏眼，桃腮带怒，粉脸含嗔，冷笑道：“你这个大骗子，就会拿些假货来糊弄我，当我是傻子。”说完，三下五除二把帖子撕烂了。

　　龙王潮一看，马上把嘴里的酒全吐出来，生气地说：“你凭什么说是假的？你把它撕烂了，我的三百两银子打水漂了。”

　　天香自信地说：“凭我的眼睛。”说完，不再理睬龙王潮，拿起筷子独自吃喝起来。

　　龙王潮不服气地说：“假货又怎样？如果你不撕烂，保本没问题。不是我夸口，连我龙王潮都上当，别人更甭想躲得过，况且这幅贴，可以说是赝品中的精品，不说多，一百两银子准能赚到。”

　　天香吃饱了，看龙王潮对一叠碎片不住地长吁短叹，暗想：不过是几百两银子，就气成这样。看来此人不能托付终身。便冷笑道：“你也不必难过了，不就三百两银子吗？把我卖了换银子好了。”

　　龙王潮见天香虽美貌如花，却远不如商僡贤惠温柔。心里懊悔又不好发作，只得忍着气说：“我只会买卖东西，不会卖人。”看天香还是不高兴，没有心情哄她，忍着气帮她涂药后，就睡下了。

　　天香看他还是这样细心体贴，也就不再言语了。

　　次日，龙王潮拿着碎纸给行家里手鉴定，果然是幅高级的仿制品。心里才好受些。马上把对天香的不满去得干干净净，视她为才貌双全的天人。他立即到秦丰楼去买了酸辣鸡丝汤·水晶肘子·什锦火锅等菜回家，向天香赔罪：“你果然火眼金睛，那幅贴真的是假货。我错怪你啦，你可不要介意。我为了赔罪，特地到京城八大楼之一的秦丰楼，买些特色菜肴给你尝尝，你看合不合口味？”

　　天香好久没吃到美味佳肴了，酸辣鸡丝汤，又十分利口。所以饱餐了一顿。龙王潮又不停地敬酒：“幸亏你的眼光老道，发现《上阳台贴》是假货，否则我们的声誉全毁了。你年纪轻轻，眼光这么老道，家里是不是作古董买卖的？”

　　天香神色黯然地说：“过去永远成为过去，还提它作什么？”然后，不停地喝着闷酒。

　　龙王潮急忙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一定能使你过上好日子的，日后，龙家保管比你娘家还有钱富裕。”　　　　　天香摇头叹息道：“你我不是一路人，勉强凑在一起，也没意思。”

　　龙王潮急了：“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了了。”

　　天香苦笑道：“你帮不了我，没人能帮我。”说完，又低头喝闷酒。

　　龙王潮急忙赌咒发誓：“除了人死不能复生，我拼死也会满你的心愿的。”

　　天香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已成了残花败柳，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龙王潮丝毫不在意：“我知道。这都是可恶的鸨母为了逼你就范而使的下三滥手段，不说是娇滴滴的你，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你放心，在我的心中，你依旧是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

　　天香听了愣愣地看着龙王潮，不知说什么好。龙王潮上前搂住她，深情地说：“女人出了嫁，才是做人的开始，你就当自己死过一回，再次投胎做人，彻底忘掉过去吧。”

　　天香却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恨恨地说：“不，我永远不能忘记把我逼上绝路的风向标。我一定找他报仇雪恨，我就是死了也会变成厉鬼缠着他，让他日夜不得安生。”

　　龙王潮哪会让美人离开，他急忙安慰她：“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即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天香挣扎了几回，也没能摆脱龙王潮，早已气喘吁吁了；加上酒劲上来了，心突突地往上撞，头呼呼地大了，很快瘫软无力下来。任凭龙王潮肆意爱抚玩弄。

　　龙王潮看天香满脸春色，秋波慢启，乌云散挽。比白天更俏丽动人，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欲火，尽情向天香发泄······

　　龙王潮没想到天香，竟是这样一个铁骨柔情的媚人。龙王潮越看越爱，越瞧越喜，除了言听计从以外，不知要怎么奉承天香才过得去。

　　天香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什么家务都不会干。龙王潮体谅到天香原是富家之女，又是新媳妇。所以没有怨言，忙完外面生意，又忙家里面碎活。

　　天香看龙王潮的确对自己真心实意，且洋人还在外横行霸道，风向标一时难找到，暂时和龙王潮过日子，躲过风头，等局势稳定再待机而动。

　　

男女·爱恨·战场　（10）
十七

　　
　　几天后，欧英臣提着一袋东西进来，喊道：“大哥大嫂，恕小弟来迟了。”

　　龙王潮急忙让他进屋，三人刚分位坐好，李有财便拿欧英臣买的酒菜进来，欧英臣先敬龙王潮夫妇一杯：“小弟祝哥嫂永结同心，白头偕老。”龙王潮夫妇还敬欧英臣一杯多谢大媒，欧英臣又敬龙王潮夫妇：“早生贵子，多子多福。”龙王潮夫妇回敬欧英臣：“万事如意，平安吉祥。”天香又敬欧英臣一杯：“多谢欧大爷救我出火坑，小女子今生不报大爷之恩，来生作牛作马也会报答大爷的大恩大德。”

　　欧英臣说：“死后我们一起上天堂，所以不会有来世来生的。”他看天香有些尴尬，便说：“只要你对大哥好，就是对我的最好报答，我也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北京了。”

　　龙王潮听了大吃一惊；“你为什么要离开北京？”

　　“工作安排。”

　　“是不是因为天香的事？”

　　“这不过是个借口，关键是北京局势已经稳定了，洋人要回来占位置。大哥放心，我已和那些军官们，打了招呼叫他们以后有生意优先考虑你，只要你规规矩矩办事，他们肯定继续和你合作的。”

　　“他们把你弄到哪里去？”

　　“江南的一个乡镇。”

　　“干脆你别作那没意思的牧师，辞职出来。我们兄弟俩一块做生意算了。”

　　“不，我的一切是上帝给的，我愿做一辈子上帝的奴仆，为上帝服务。”

　　“能不能花钱打通关节留下来，京城机会比江南多，日后好发展。”

　　“教会不像大清政府这样腐败。神圣的教是不会为钱所污染的。”

　　龙王潮听了，从柜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欧英臣：“我本想多周转几次，多赚些钱，再与你分成。如今你要走了，拿去用吧。”

　　欧英臣拒绝不受：“我有何功何德，要你的辛苦钱。”

　　“没有你穿针引线，牵线搭桥。在这兵荒马乱年头，我再怎么辛苦，也找不到钱。”

　　“大哥你太见外了。按你这么说，我要付多少救命钱给你。”

　　他俩推让了几回，龙王潮看欧英臣执意不受，便说：“这算我的谢媒钱。您这媒人不收钱，我俩日后会好吗？”

　　欧英臣才收下，三人无言地闷闷喝酒，欧英臣打破沉默说：“不要为我难过，我是传播上帝福音的使者。在那里都一样。上帝会保佑我的。”

　　龙王潮送欧英臣出来时说：“早知如此，不该结这门亲，连累你我兄弟分开。”

　　“大哥不必难过，上帝会保佑我们在一起的。”

　　“明天天我一定来送你。”

　　“谢谢，不用了。万一天仙楼的人撞见了，麻烦！天仙楼的人盯住我几天了，我一再跟他们说：是洋人喜欢天香，把天香带走了，他们才罢手，你以后也要小心些。”

　　“不碍事，若是他们问我，我只说你是我出钱请的翻译，你和洋人之间的事情，我怎能知道？况且，那日我又不在场。他们能把我怎样？我们兄弟一场，还是让我送送你吧。”

　　“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怕玛格丽特看见了会不高兴的，她对你不接受她的意见很在意。所以我走后，希望你能多读圣经；体会上帝的旨意，我们才会心相连。”

　　“好，我尽量抽空看看，那我只好现在送你回家，略表寸心。”龙王潮一直把欧英臣送到家门口，两人才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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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爱恨·战场　（11）

　　十八

　　
　　欧英臣走后，龙王潮更加勤奋工作。因龙王潮常常出去作生意，不免冷落了天香，天香无事可干，便让龙王潮给她找一把好琴来。

　　龙王潮忙说：“现在天仙楼的人还到处找你，洋鬼子也还没走，要是琴声把他们引来怎么办？等洋鬼子走了，我一定帮你找一把琴来。”

　　天香嫌屋子太旧了，要重新装修房子，龙王潮只好以战乱期间没办法来敷衍她。

　　天香并不知足，不停地使唤伙计干这干那，伙计开始还能忍受；日子久了，难免吃不消。惹得伙计全抱怨说：“家里有女人和没女人一个样子。”

　　“师父娶的是画上的美人中看不中用。”

　　申成说：“还是师娘好，会疼人，新奶奶只会折腾人。”

　　天香也向龙王潮诉苦：“你家的奴才都象木头，饭菜做的也不好吃，快把他们都辞了，换好的来。”

　　龙王潮只好对她说：“除了李有财，他们都出师了，只顾外面的生意，所以难免会怠慢些。况且他们对你真的不错，天仙楼的人前几天还到票号来，东说西问的，幸亏伙计沉着说：因为这里常有洋人来做客，掌柜奶奶在这里呆着不方便，回老家去了。我们这里没女人。天仙楼的人因为惧怕洋鬼子，才不敢乱动。所以，你也该知足了。”他看天香无话可说，又道：“你过去不用干家务，如今既作了媳妇，家里也不富裕，该学学作家务，做个好主妇。帮我分担些家事，不要叫人笑话。”

　　天香听了顿时变脸，赌气说：“我嫁给你，连花轿都没坐上，什么都没有，够让人笑话了。你还要我作家务，早知如此，不该嫁你。你没本事养我，就不该娶我。”说完委屈得抽噎起来。

　　龙王潮看着梨花带泪的天香，越发楚楚动人，不敢再强求。陪着笑脸说：“不是养不起你，现在贤弟走了之后，生意差了，想省下几个钱，以防万一。你又要找人报仇，没钱那成啊，你就将就些吧。”　　　　　　　　　　　　　　　　　天香这才止住哭：“我也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不用我干活，能吃好些就够了。这也过分吗？”

　　有很多老百姓因为惨遭八国联军劫掠，生活不下去；或因为战乱家破人亡，走投无路；只得沿街乞讨。所以龙王潮没花钱，就能找到两个结实的丫头。有了使唤的丫头，天香才脸带喜色。又嫌她俩名字太土气了，分别给她俩起名叫书香·宝琴。她又弄些笔墨纸砚来练字，才安静下来。

　　历经苦难的天香，急忙找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来逃避痛苦。她看龙家虽是平常之家，家里却有不少古董宝贝；又看龙王潮极柔情曲意的奉承。很庆幸自己能脱离苦海。龙王潮的精心呵护，渐渐抚平昔日的伤痕。她宛如鲜花熬过严寒，在春天尽情盛开，绽放美丽的容颜。

　　龙王潮看她，论起那标致·及言谈举止来，比商僡胜出许多。要论温柔和顺虽稍减于商僡，但她不仅写得异常娟秀的好字，还会弹琴，欣赏古董字画。这却是商僡难能可比的。更痛惜她了，心里渐渐忘却商僡？只有天香一人是命。

　　

男女·爱恨·战场　（12）

　　十九

　　
　　一日，申成正准备关门，看到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婆子进来，他迅速打发了她：“去去，去。这年月我们没有生意作，快要去讨饭了。哪有东西给你？你还是到别人家去。”

　　“申成快扶我回屋，我实在走不动了。”婆子有气无力地说完，就要倒下。

　　申成听到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大叫：“师娘是你，请原谅小的有眼无珠。”迅速扶起商僡，却不知怎么进门？商僡看申成动作迟缓，生气地说：“你若嫌我脏，叫你师父来。”

　　申成只好硬着头皮扶商僡进门，商僡进到内院，看见门窗上全贴着红色的双喜，先是一愣，后挣开申成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冲进屋去，看见龙王潮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依偎在炕上。她气得用发抖的手指着龙王潮说：“你好······”话没说完，就气晕过去。

　　龙王潮没想到商僡会死而复生，看到申成扶起商僡，不停的叫师娘，才明白这个又脏又臭婆子是谁，马上呆如泥塑。直到申成焦急地问他：“师父怎么办？”

　　他才清醒过来，上前抱着商僡说：“马上请黄芪给师娘看病。”然后叫丫头打盆热水来。

　　龙王潮把商僡抱上炕，帮她脱下又脏又臭的衣服，然后用热水给她擦身；他看到昔日丰腴的商僡，骨瘦如材，气息奄奄。万分愧疚。

　　黄芪诊脉以后，眉头紧皱，脸色沉重。龙王潮忙问：“黄大夫，她还有救吗？”黄芪看了说：“这位奶奶元气十伤了九分，血气大亏，一时难保就愈。煎丸二药并行试试，若三日内没有起色，就另请高明吧。”

　　龙王潮送走大夫后，对呆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天香说：“商僡快不行了，这几日我要守着她，尽尽夫妻的情分，委屈你先到西厢房去住，这里需要人手，让书香留下侍候商僡；等我忙完后再去找你。”

　　天香只好听从安排，很不情愿地搬到西厢房去。

　　龙王潮日夜守护在商僡身边，往事不断闪现在脑海中，当年他一无所有时，商僡慧眼识珠，下嫁自己，过门后又谨守妇道，任劳任怨。他曾发愿一定要使商僡过上好日子。没想到，商僡却落到这个结果。惭愧的他为此不停祈求：“老天爷啊老天爷，您就开开眼吧，商僡是个好人还年轻，您就让她长命百岁。我情愿用自减寿命来换商僡的早日康复。”

　　三天后，也许龙王潮的诚心感动上苍，也许商僡命不该绝，也许黄芪的药很灵验，商僡醒来了。商僡醒后哭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不给我死个痛快，让我留在这世上活受罪呀。”

　　龙王潮真恨不得找条地缝往下钻。流泪道；“都怪我糊涂油蒙了心，没有等你。家里没个女人的日子，实在太难过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你放心，从今往后这个家，还象从前一样，由你当家做主。”

　　龙王潮继续请黄芪来看病，黄芪诊脉后说：“依此看来，少奶奶的病倒有三分治得；只是病到这个地步，非一朝一夕能好。除了吃药，还要不闻一些闲言碎语为好，以免着了气恼，郁积体中，耽搁痊愈。”

　　龙王潮听了连忙称谢，送走黄芪后，又说了许多宽心话安慰商僡。等商僡睡下，才来看望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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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爱恨·战场　（13）
二十

　　
　　他俩新婚燕尔，活脱脱一对不能分开的干柴烈火。却无端端插进一个商僡。让她独守空房几日。天香象被人活生生劈成两半般痛苦万分，泪流满面。看见龙王潮进来，恨恨地转过身去。

　　龙王潮急忙向她解释：“商僡都快要死了，我不在她身边照顾，整日和你在一起，岂不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天香听了赌气道：“那你过来干啥？”

　　“我舍不得你啊，”说完搂着天香：“我的乖乖，别吃一个快死的人的干醋了，让人知道了，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天香在龙王潮狂吻和甜言蜜语气消了：是啊，自己何必自寻烦恼呢？天香想通了，便转忧为喜愉快起来。专等着商僡死了。天天和龙王潮长厢厮守。

　　商僡看丈夫不如昔日尽心，又看屋子已装修一新，被褥也由粗布换成新的锦缎，一改过去的简朴作风。心想：难怪他紧巴巴地把我打发回老家，原来是有了新欢，怕自己妨碍他。越想越伤心：王潮啊，你要纳妾，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不是吃醋拈酸之人。何苦非要撵我走人，让我活受罪不说，还白白赔上一对儿女。想到自己的不幸和一对儿女的无辜丧命，商僡心如刀割，哪有心思养病，只求早死，以免受身心再遭重创。

　　龙王潮只好哀求：“家里没有你当家哪成家？伯仁还小，我不能既当爹又当娘，又忙里又忙外的。你先来她后到，你作大的她作小的行不？”

　　申成悔道：“都怪我不好，把师娘给丢了，没把师娘送到家。师父和我都四处去找过师娘。没有找到，又见到处是死人，以为师娘真的不在了，才把二奶奶娶进门的。求奶奶开恩，饶了我们吧。”

　　张扬勇劝道：“掌柜如今生意兴隆了，奶奶不等着享清福就去了，岂不便宜他人？”

　　李有财也说：“菩萨念奶奶素日宽厚待人，保佑奶奶平安无事，奶奶若走了，菩萨怪罪下来，我们岂有生路？求奶奶开开恩，给大家一条活路吧。”

　　商僡看龙王潮既流泪又作揖，恳切殷勤，心早软了。又见众人苦苦相求，悔恨交加。暗想：既是木已成舟了，多闹起来，被人笑话，于己无益。便叹了口气：“你要纳妾，也该事先告诉我，让我为你讨个好人。我也不是醋坛子，只是担心这乱哄哄年头，你匆匆忙忙地讨个小星，挑错了，日后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众人听了笑道：“日后姨奶奶不好，奶奶调教就是了。”

　　“对，她若是不听劝，再撵走她不迟。”

　　龙王潮如捣蒜泥般点头称是。商僡才吃药，安心养病。

　　天香看龙王潮为了商僡不停求医调治，连生意都不作了，忙前忙后。十分尽心。心里暗自纳罕：世上竟有如此痴情的爷们，真是少有啊！又很失落：他既对商僡这么好，难道他平日对自己的海枯石烂，山盟海誓都是假的？想到年轻貌美，高贵典雅的她，竟然敌不过一个形容枯槁，萎蔫不振的乡下婆子。她更有些窝心。

　　天香听说随着日子过去，商僡气色一天好过一天。哪像个要死的人？又听龙王潮时不时地说商僡的好处：温柔·善良·大度。天香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如果商僡不死，自己日后肯定要受那小家俗妇的教训，心里马上不痛快起来。

　　由于八国联军还没撤离京城，还在京城耀武扬威，人心惶惶，世面萧条。加上龙王潮这些日子，既为商僡的病情操心，又担心天香气恼，不停地两头哄骗，心力交瘁。竟把过年的大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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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缘14
二十一　　　　

　　
　　天香从小到大，第一次独自过个除夕；昔日的热闹团圆和今日冷清孤独，两厢对比，令她十分伤感：刚过门就这样，日后这日子怎么熬啊。一腔怨恨无处发泄，只得一面借酒消愁，一面骂宝琴：“今日是大年夜，没有可口的年夜饭就罢了，还拿些别人不吃的东西打发我，你们安的什么心？”

　　满腹委屈的宝琴说：“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

　　天香对宝琴说：“我不信，你快去把大爷叫来。我要问个清楚。”

　　宝琴很快回来说：“大爷和大奶奶睡下了。”

　　天香恼怒地说：“谁是大奶奶？你别看她有几个钱，就不停地拍马屁，我年前比她还有钱呢？如今又怎样了？”

　　宝琴委屈地说：“宝琴不敢。他们都这么叫那边的奶奶，我也顺了嘴，奶奶，下次我不敢了。”

　　“你真是个人云亦云，没有主意的蠢才，大过年的哭丧着脸干什么？快去给我拿酒来。”

　　宝琴只得去拿酒，伙计们虽记得今夜是大年三十，却不敢出声，只得静静地守岁。书香趁着龙王潮夫妇睡了，来和大家一起唠嗑，磕瓜子守岁。看到宝琴来了，忙笑道：“刚才还说就差你呢，你总算忙停了。快过来磕瓜子，大家一起说话守岁。”

　　宝琴流着泪说：“我哪有姐姐好命，得侍候大奶奶。二奶奶看到大奶奶回来了，心里不痛快，拿我来踹窝子。好大哥，快多给我些酒去打发她。”

　　张扬勇边给宝琴拿酒，边说：“婊子就是宠不得，大年三十也不让人安生。”

　　申成说：“假洋鬼子也不是好东西，介绍这种下三烂的货色来。搅得家宅不安，人心惶惶。”

　　李有财醒悟道：“怪不得一直没见欧大爷来，原来是害臊，找借口躲起来了。”

　　书香忙道：“宝琴，你多拿些酒去，免得二奶奶又要找你的茬。”

　　众人都说：“对，最好早些把她灌醉了。你来和我们一起守夜。否则，你大年三十肯定不得安生。”

　　宝琴答应着去了。

　　孤独无奈的天香只好借酒消愁，想起自己悲惨的遭遇，不禁以泪洗脸，哭了大半夜，还不见龙王潮人影，又恨他不像前些日子那样精心呵护自己。愤愤地想：看来自己不能太温柔了，须要拿出威风来，才禁压得住人们。一抬头看到，宝琴直愣愣地看着她：马上骂道：“看什么看，看我哭了，你得意了不是？”

　　宝琴看天香不高兴，那里敢走开，只好躲在一边等候天香的叫唤。谁知一抬头就被骂，只好躲出去，又不敢躲远，生怕听不见天香的叫唤又挨骂，只得候在门外兜风，北风不停地刮过来，宝琴冻得不停地搓手跺脚。

　　书香看宝琴久候不到，又不敢一个人来看宝琴，申成已醉了，只得央求张扬勇陪她来看宝琴：“张大哥，宝琴不知出什么事了，这么久还不来，我怕黑，你陪我去看看她吧。”

　　“这么冷，她八成怕冷不来，早睡了。”

　　“不会的，她可想跟我一起守岁说说悄悄话了，老早就和我约好了，求你陪我去看看吧。”

　　张扬勇便陪书香一起来。看到宝琴在屋外，不断地呵气娶暖，宝琴看到他俩马上用手指指屋里，示意他俩不要出声。

　　书香悄悄说：“快四更了，二奶奶还没睡？”

　　宝琴点点头，悄悄说：“哭了一夜。”

　　书香侧耳听，里屋已没有声音，便壮胆进去看，天香趴在炕桌上醉到了。便叫宝琴进来，两人收好桌子，又给天香盖好被子才出来。

　　宝琴感激地说：“幸亏姐姐来了，否则我非冻到天亮不可。”

　　“你也太胆小了。不见动静不会进去看看。”

　　“二奶奶的脾气，你也知道，何苦找骂？她也够可怜的，平时霸王似一个人，今晚哭了一夜，又叫娘，又骂洋鬼子，又骂什么风向标的。”

　　书香听了叹息道：“若不是洋鬼子，你我的亲人怎么会死？我俩又怎么会来给人作丫头。她心里有苦，也不该找我们出气呀，”

　　一直沉默的张扬勇开腔了：“若不是洋鬼子我们怎么相识一场，看来洋鬼子也有一丁点好处。”

　　宝琴叹息道：“张大哥，我宁愿死也不要他们这点好处。”

　　张扬勇笑道：“我再不开一点玩笑，你们非从去年哭到今年不可。新年来了，新的运气也会来的。过日子就要这样找乐子。否则，非憋死不可。”

乱世情缘15
二十二

　　
　　次日是大年初一，　伙计·丫头们给龙王潮和商僡磕头拜年：“恭祝掌柜·大奶奶吉祥，平安如意；新年交好运，师父发大财，师娘玉体安康”

　　“对，大奶奶康复了，师父才会一心一意带着我们发财。家里肯定一日好过一日的，大奶奶就等着好好享福吧。”

　　龙王潮和商僡这才想起，忙发给他们赏钱。商僡又对众人说：“今年虽遭洋鬼子抢劫，幸得菩萨保佑，大家齐心协力，还有盈余，大家辛苦一年，本该犒劳大家，让大家好好吃上一顿丰盛的年饭，可是听说市面上没有东西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