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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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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叫什么!来人啊,把她带下去!”斥责的是三个女人中间的那个,虽然麻衣遮,可老白还是看清了那是一位绝代佳人,尽管已不是二八年华,但仍然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
  随着美艳妇人的一声呵斥,立刻出现两个家丁要把那姑娘架走,姑娘死活不依,竟然和家丁厮打起来,边打还边破口大骂:“夫人是冤死的!是冤死的!就是被你们这里的人害死的!就是被你们其中的哪一个害死的!”
  凄厉的叫声里竟然无人再敢出声,女孩儿的头发在厮打中散开,可老白仍是透过凌乱的青丝看清了她怨恨的眸子。老白觉得头皮发麻,正想退开,忽然从堂外院子里刮来一阵狂风,竟瞬间将蜡烛全部吹灭。伸手不见五指的灵堂瞬间乱作一团,有呼喊声,尖叫声,还有东西乱撞的声音,老白听不出谁是谁,他自己也被撞着好几次,险些跌倒。
  “啊啊啊——”
  另外一个女人的尖叫,把惊恐推向了极致。
  终于,下人们把蜡烛重新点燃。当光亮又一次成为世间主宰,灵堂里的人却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珠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死寂,窒息般。
  美艳妇人,也就是刚刚让下人把小姑娘拖走的女人,此刻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颊上,麻衣上,全部是刺目的红色。血水正顺着她的裙摆,一滴滴的于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还……活着么……”三个年轻男人中的一个,颤颤巍巍的出声,语气中已带着些许哭腔。
  老白离得最近,他咬咬牙,强迫自己挪动脚步。
  近了,更近了,老白硬着头皮缓缓伸出手……
  “不是我的血。”女人的声音,就像从阿弥地狱里传出的。
  腿一软,老白扑通坐到了地上。没人笑,就这情况换谁来也站不住。
  “夫、夫人,你怎么……”这一次开口的是李锤,声音中难掩惊恐。
  “你问我我问谁,这难道是我自己没事儿弄的?!”一记河东狮吼,李锤彻底消音。
  下人哆哆嗦嗦的服侍着妇人回房更衣,灵堂中老白也被李锤搀扶了起来。
  “李大侠,我和你家没仇吧。”老白气息奄奄,哭都哭不出来了。
  “白大侠,真对不住,这也不知是怎么……唉,真不是有意吓您的!”李锤言辞凿凿,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老白气息幽幽:“我也就是说说,这场面哪里像人做的,分明……”
  “白大侠!”李锤忽然急切打断。
  老白哭笑不得:“多虑了,你敢听我还不敢说呢。”
  李锤望着灵堂一片狼藉,长长的叹口气,总算找到点主人的威严,朗声道:“都各自回房吧,今天这灵……先不用守了。”
  李锤的话就像特赦令一般,众人闻言撒丫子就撤,三下五除二没了踪影。灵堂顿时空了下来,愈加冰冷萧瑟。
  老白连打了几个寒蝉,从头发丝儿到脚丫底儿都叫嚣着,此地不宜久留。
  “李大侠,在下祭拜之心已到,若无他事,我想……”
  “白大侠,请屋内一叙。”
  “……”看着李锤那眨巴的好似李孝亲的眼神,老白硬是把那句“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咽了回去。
  
  李锤室内一番秉烛夜谈,老白总算捋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原来近一年来李家大夫人梅清的身子就出了问题,很容易害病,经常伤风受凉什么的,大夫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说些气虚血弱的无用话,等李锤出门去找老白之际,梅清的病忽然重了起来,情况急转直下,待李锤归家竟然已卧榻不起。李锤请来大夫,都说脉象微弱治不好了,可又查不出病因。而就在李锤暗地里偷偷准备丧事之时,梅清果然去了。不过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死。就在老白来的前一夜,被一把匕首刺中前胸而亡。刚刚大闹灵堂的是梅清的丫鬟翠儿,而被泼了一身血的是李锤的二房,柳云烟,从始至终都未出声的是三房,古心蓉。另外三个年轻人都是李锤的义弟,蔡章,曹云海,龙锦,暂居于李府。他们之间并不熟,是李锤行走江湖时分别认的,据说像这样的义弟他还有好几十个。
  听完李锤的叙述,老白望着室内墙上挂着的女子画像,幽幽道:“这位,就是大夫人么?”
  李锤有些哀伤的点点头,苦涩道:“人都走了,才想起她的好。这画原本挂在她的院子里,今早刚被我挪这里来的。”
  老白点点头,随后道:“恕我直言,李大侠,既然尊夫人是被歹人谋害致死,为何不报官呢。”
  “这,白兄你也是江湖人,应该明白自古江湖官府混不成一家。”李锤露出为难的表情。
  老白尴尬笑笑,忘记了这李锤身上背的血案恐怕比那凶手还多。行走江湖,杀人就跟吃饭一般。如果他没记错,貌似这桃花铺上一任知县就是被李锤那斧子砍成两半的。
  “咳,那么对于令夫人的死,李大侠是准备自己调查?”老白揣测道。
  “不,我要请高人。”李锤目光坚毅。
  “哦,”老白点点头,“我倒是听说江湖上有那种专门帮人……”
  “白大侠!”李锤忽然出声,又露出似曾相识的渴望眼神。
  老白头皮发麻,调查通奸他在行,调查杀人且还在刚刚经历了无比诡异的守灵之后?除非他疯了:“李大侠,在下才疏学浅实不敢担此重任。”
  “白兄切莫推辞,如果找不到杀害清儿的真凶,她在底下也不会安心的。”
  “李大侠……”
  “白兄……”
  窗口忽然刮进一阵夜风,墙壁上的画像被吹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老白浑身一冷,正欲开口,就见一片桃花瓣儿顺着半开的窗子缓缓飘了进来,在空中飘啊,飘啊,飘啊,最终停在了他的脑门儿……贴住了。
  老白想哭。
  “李大侠,我接,我接,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给令夫人伸冤!”
  “白兄,在下真不知说什么好了。”李锤感激的握住老白的手。
  “什么都不用说,”老白的眸子闪着真诚的光,“今晚让我跟你一屋儿睡就成……”
  
                  第16章 桃花铺惊魂(四)
  这一觉,老白睡到日上三竿。李锤那讲义气的江湖口碑果然不是吹的,豪爽的把床让给老白之后,自己打的地铺。
  老白醒来未见男人踪影,想着该是在灵堂里。按当地的风俗,棺材要在灵堂里放满三夜,再送到义庄,待选好合适的日子时辰,方可下葬。
  而今晚,将是第三夜。
  老白草草洗漱完毕,也去了灵堂。光天化日下,灵堂少了分阴森,多了些肃穆。昨晚老白没敢细看,如今才注意到灵堂正中的棺材。上好的棺木,一眼便知价格不菲,周身同样整齐的围着白绫。棺自然已经盖好,严丝合缝,外面的任何光都无法照进那里。
  梅清在里面,应该可以安心长眠吧,老白望着棺木,有些漫无目的的想。
  夫人们都不在,守灵的只有昨晚大闹的丫头翠儿,李锤,还有他的义弟之一龙锦。龙锦怕是三人中最俊的,二十出头的年纪,很是英武。只是此刻眼里没了俊秀的光,死灰一片。
  老白挑挑眉,随后上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再和李锤短暂寒暄之后,便又回到了李锤的屋里。
  下人体贴的送来一壶清茶和些许小点心,也许是李锤吩咐的,又或者李府向来如此待客,老白乐得享受。随着清茶淡淡的香气缓缓飘散,老白紧绷了一晚上的脑袋瓜也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把李锤讲的和他自己看到的前前后后捋了一遍,老白试图从中找到可疑者。可想来想去才发现,自己知道的线索其实少得可怜。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老白找遍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人,有丫鬟,有家丁,有厨子,有护院,打着李锤的旗号统统问了个遍,尤其是针对梅清遇害的那个晚上。结果呢,正事没问出来,倒是让老白挖到好些秘闻。若老白不是来查凶手而是来查通奸一事,那十有八九就完成任务了。
  晚饭的时候老白还是没看见两位夫人,结果五个大男人将饭菜风卷残云。李锤并没有为老白和他的三位义弟做详细介绍,只说是个好朋友。李锤的好朋友比牛身上的毛还多,于是三位义弟自然也没什么疑问。点点头算认识了,并没有怎么热络的交谈。老白呢,也乐得自在。
  晚饭过后,李锤去照看儿子,三位义弟各自散了去,老白则回房搬把椅子坐到床边,认真思索起来。
  梅清被害的时候,李府上上下下都在,但入夜后仆人房与主人房是完全分开的,且守卫的护院说并未见到有仆人进入,那么嫌疑人就圈定在了仆人之外。也就是李锤的三个义弟,两位夫人,住在梅清隔壁小屋里的她的贴身丫鬟,以及李锤本人。李锤的三个义弟是他行走江湖时分别结交的,听下人讲其实那三人之间并不熟,因为每年都会有很多这样的人到李府来,有的小住,有的长居,目的无一例外——蹭住兼蹭饭。蔡章和曹云海都是年后才来做客的,刚到府上没几日,龙锦则是年前就在李府了,过年也是在这边过的。据下人们说三位公子的谈吐举止都算温文尔雅,为人也温和,怎么看都不像穷凶极恶之人。不过有丫鬟多次见到龙锦从梅清房里出来,行踪鬼祟神色异常,怕是有什么背人之事。至于柳云烟和古心蓉两位夫人,则素来不合,柳云烟在江南做歌妓时就是出了名的小辣椒,无人敢惹。嫁进李府则成了大炮竹,一点就着,劈里啪啦炸得人不得安宁,古心蓉倒是温婉,但出身名门自视甚高,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让人浑身难受,但除了这一点,倒不失为一位好夫人。
  凶手,到底是谁呢?老白陷入了重重迷雾。蔡章曹云海可能性不大,一过完年就迫不及待到人家李府来杀人?而且是杀一个横看竖看都和自己没任何关系的李家大夫人?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儿。李锤也不可能,千里迢迢找人来捉奸结果没等把奸捉成自己先把人杀了?好,就算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恼羞成怒这说得过去,可那眼巴巴期盼着自己帮他找出凶手的样子怎么瞧都不像伪装,而且他图个什么啊?至于翠儿,更不可能。她是梅清陪嫁过来的丫头,据说和大夫人情同姐妹,平日里把大夫人伺候的相当周到,大夫人病倒后更是没日没夜的熬药服侍,而且就前夜灵堂上她的表现,似乎也并未作假。那么剩下的,就是和梅清暧昧不清的龙锦以及平日里相处远远谈不上和睦的柳云烟和古心蓉了。
  乌云遮月,又是一个让人怎么都快活不起来的夜晚。嫌疑犯终于缩减到三个,老白却一筹莫展。
  把目光投向墙上的画像,梅清一袭华衣温婉端庄,眼波间似有千言万语无尽流转。鬼使神差的,老白起身走了过去。咫尺间,看清了那丹青之下的落款——江南沈丹秋。
  难怪这般有神韵,老白恍然,原来出自江南第一画家之手。
  据说沈丹秋画人物,只求一个字,同。他人画像,庸者求形似,能者求神似,逃不开一个似字,似者,像也。然这沈丹秋,却敢求一个同字。形同,神亦同。相传他七岁时画荷,竟引来蜻蜓落其画纸之上,后传为美谈。
  如此看来,这李家大夫人果真美若天仙,老白仔细打量着画卷,感叹,柳云烟同她一比,输的不只一截。
  “大夫人,老白我只一介生意人,这查案,真是门外汉了。”老白苦笑着自言自语,就好像人家大夫人的在天之灵能听见似的。
  李锤推门而入,见老白立于画前喃喃自语,以为他查出了什么,遂开口道:“白兄,我家夫人一事可有眉目了?”
  老白闻言连忙转身,略带狼狈道:“烦劳李大侠再给我些时间。”
  李锤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老白有些过意不去,便转移话题:“孝亲睡了?”
  李锤点点头:“嗯,奶妈哄着……”
  话没说完,不远处灵堂里忽然传来丫鬟尖叫,静谧的夜里,让人脊背发凉。
  李锤第一时间夺门而出,老白赶紧也跟了过去。
  二人很快到了灵堂,不想蔡章曹云海龙锦连晚膳没有出现的柳云烟和古心蓉也不知从李府的哪个角落冒出来的,总之此刻全员到齐。
  “你鬼叫什么?”李锤低声怒斥那没规矩的丫头,“这里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地方吗!”
  “老、老爷,”那丫鬟哆哆嗦嗦的伸手指向棺木,“刚刚……那里面有声儿……”
  丫鬟的话就像个符咒,封住了众人的五感。一时间,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恐惧,和彻骨之寒。
  还是李锤先反应过来,底气不足的吼着:“你胡说什么,再敢……”
  咚。
  “……”
  咚。
  咚。
  节奏分明的三下,声声入耳。就像有人在那棺椁里用拳头砸棺材板,一下,两下,三下。
  “啊——”古心蓉的尖叫打破了死寂,也唤回了众人的魂。
  “尸、尸变,大哥,是嫂子尸变啊!”蔡章死死地抓着李锤的胳膊,惊恐道。
  所谓尸变,即人死后三魂七魄离体,尸身受地底阴寒之气侵袭变成无心无感的行尸走肉,也就是僵尸!
  老白也吓傻了,尸变一说,他光在戏文儿里听过,可没打算今日搁这里开眼啊!他压根儿没那心理准备好不好!
  李锤似乎也吓到了,但终归是江湖上混久的,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厉声吩咐道:“拿锤头钉子,快!”
  仆人们慌了手脚,跌跌撞撞的奔下去找锤子,好半天才寻了来。
  这时声响又出现了。还是那般不急不缓的,咚,咚,咚,咚……
  李锤不再多想,夺过锤子钉子一下就跳上了棺材,似乎想用自己的身体把那棺材盖压制住,然后迅速的将一颗又一棵粗长的钉子牢牢钉了进去。
  众人都呆立在旁,眼睁睁看着那棺材变成死牢,除非找木匠来拔钉,否则再无开启的一天。
  锤子声停住了,棺材里也没了声音。灵堂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剩下惨白烛台上昏黄的光,落满尘土的米饭,和不知从何处吹进的冷风,诡异的凉。
  每个人,都吓着了。以至于李锤说了好几遍“没事了都回屋都回屋”,众人才恍若大梦初醒,各自魂不守舍的回了房。
  老白依旧霸占了李锤的床,但这一次,李锤没有打地铺,而是去陪他的三夫人压惊。老白不好与人家抢夫君,只好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睛闭得紧紧,且闭上后再不敢睁开,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瞧的。
  夜,更深了。
  
                  第17章 桃花铺惊魂(五)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大家~明天出门在外更不了文,所以今天二更以作弥补~~
亲一口~o(∩_∩)o  “我死得好冤……好冤……”
  不知到了几更,老白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近得像是耳语。
  “我死得好冤……”
  老白汗毛直立。紧闭着眼睛,几乎要哭了。
  “好冤……好冤……”
  老白快挺不住了,再下去他觉得自己会发疯。他想说别光喊冤,你总得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啊,可话没出口,脖颈间忽然一阵冰凉。老白猛的睁开眼,就见一浑身长满绿毛的女僵尸正狠狠掐着他的脖子……
  “啊!”猛的一个激灵,老白腾的从床上坐起。四周一片漆黑,安静得只有风声,哪里有什么僵尸。
  原来,适才不过做梦罢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白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给吓着了。窗外传来打更声,却才三更天。距离天亮,还早着呢。
  可,再不敢睡。
  衣服被冷汗浸透,泛起了凉气。老白擦掉额头上的汗,坐在床上把被子裹得更紧。他知道,这事要是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没完。
  不知是吓到了极致反而有了胆子,还是破罐破摔横竖都不过个死,端坐片刻后老白竟然哆哆嗦嗦披上外,衣鬼使神差的大半夜又摸去了灵堂。
  偌大的堂室内,此时再无一人。棺材空落落的横在中间,上面的白绫也在不久前的混乱中被李锤踩踏得七零八落,此刻大半滑落到了地上。
  灵台上的白蜡已经烧到了根部,看样子等不到天亮就会灭了。
  老白屏住呼吸,慢慢的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棺材跟前,把手轻轻放在了厚重的棺木上。
  李夫人,你要真有冤屈尽管和我说,我、我豁出去了……
  老白在心里默默念着,诚恳的,一遍又一遍。
  手心忽然传来阵轻微的震动,老白先是一惊,随即瞪大眼睛,震动还在持续,很弱,从眼睛根本看不出,可手上的触感毋庸置疑。慢慢的,老白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老白深吸口气,强压下落荒而逃的冲动。继续虔诚的用心灵与梅清对话。
  夫人,咱别用方言,说大家都听得懂得话成么?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渐渐的,老白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声音似乎是从棺材底传出来的,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更像是某些东西在啃咬棺木时发出声的声音!
  老白哆哆嗦嗦的转身,一边在心里念叨着罪过罪过,一边将灵台上左侧那只剩一小截的蜡烛取了过来。再次贴近棺材,老白把蜡烛举到眼前,缓缓了蹲了下来。
  棺材并不是直接放置于地面的,而是两端分别用近二尺高的大理石规整垫起,于是从老白此刻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楚看见棺材底部中间的全貌。
  蹲下后,声音更清晰了。而且越来越大。正当老白想上前进一步查看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棺材底落了下来。
  咣当,声音不大,却清脆。
  老白壮着胆子又往前挪了几步,整个人几乎已经到了棺材的正下方。借着烛光,老白总算看清了刚刚落地的物事——一小块说方不方说圆不圆的棺材板儿?
  几乎直觉的,老白举着蜡烛就往头顶上瞧,哪知正对上一颗瞪着惊恐大眼睛的人头!
  老白大张着嘴,恐惧到极点竟然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人头也张着嘴,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了。一时间,两个大脑袋跟亲哥俩般极其神似。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棺材洞上的大脑袋,当然,人家除了脑袋之外也是有脖子有身子有胳膊腿的,只见大脑袋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下个瞬间整个人从那碗口大小的洞里钻了出来。采取和老白同样的蹲姿,总算平等的面对面了。
  “我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端个蜡烛搁棺材底下想吓死人啊。”大脑袋发话了,声音压得低低,有些沙哑。
  “我、我吓你?”老白又气又怒还带着点未消的恐惧,颤颤巍巍地怒指,“大半夜的你不搁自己家好好呆着上人家棺材里借宿你还有理了?”
  “那你们也不用把我钉棺材里吧,太狠了。”大脑袋又瞪起了控诉的大眼睛。
  “我们以为是尸变。”
  “尸变?呵,你们见过尸变么,你们知道什么叫尸变吗?”
  老白真诚的摇摇头。
  大脑袋立刻换上一副夫子脸孔:“没错,那尸体放久了渗入地气是会发生些变故,诸如长毛啊出斑啊之类。但活过来?你以为说书看戏呢!”
  老白被堵得哑口无言,想想自己之前的举动似乎确实有点胆小如……等等!老白总算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好悬,险些被这厮蒙混过去:“说到底,你是谁啊?”
  “……咱们能出来说么,蹲这儿怪难受的。”
  大脑袋一说,老白才发现他俩这地理位置确实不大合适。也许是蹲得太久,老白刚一挪动腿脚,竟觉一阵痛麻由下至上倏地窜了起来,险些摔倒。好在大脑袋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老白才得以从棺材底下安全脱身。
  事情几乎弄明白了大半,灵堂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恐怖了,老白把蜡烛恭敬的放回灵台,这才转过身来认真的打量起大脑袋。二十五六的年纪,模样应该不差,只是脸上一层乌漆抹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遮住了大半面容。一身黑衣黑裤,再用黑发带把头发扎得干净利落,这模样扔煤堆里,估计亲娘也找不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老白正色道。
  “我……呃,你没有武功?”大脑袋忽然看出什么似的,诧异道。
  老白微微皱眉:“你想做什么?”
  “用轻功逃走。”大脑袋很诚实,并且话音一落就开始施展自己利落的身法。
  可惜,老白比他还快一步。袖子微微一扬,无数看不见的细小粉末就被大脑袋吸了进去。几乎瞬间,大脑袋就跌落到了地上。
  “下次逃走前不用先告诉别人。”老白好心给予后辈指导。
  “你洒的什么?”大脑袋怒道。
  “秘制化功散,”老白温和道,“化功杀人两不误。如若没有解药,三日内武功全失,十日内毒发身亡。”
  “你说真的?”大脑袋变了脸色。
  “当然,你这轻功不已经没法施展了吗?”老白笑得像只狐狸,末了和蔼的走近大脑袋,陪着他席地而坐,“说吧,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脑袋撇撇嘴,一脸不甘愿:“想不到我堂堂勾三爷,居然栽在你这个连武功都没有无名小卒手里。”
  “勾三爷?”老白沉吟片刻,忽然瞪大眼睛,“挖人祖坟的那个勾三?”
  “喂,你别擅自改人名号啊。”勾三不满。
  “嗯嗯,盗墓圣手嘛。”老白没好气的笑,“那你怎么不在地底下好好呆着,盗到上边来了?”
  “这不刚开春儿生意难做嘛,那地冻得跟铜墙铁壁似的,刨又刨不动,这不就想着先走走飞檐。”勾三倒是实在,索性对老白全盘托出,“没成想正好赶上这家死人,我一想那大户人家陪葬的东西肯定不少,就想着趁没人钻进去摸几件再走,不也神不知鬼不觉嘛。”
  “发死人财你就不怕遭报应?”老白忍不住皱眉。
  结果勾三倒坦然得很:“总比杀人越货强,江湖上哪个人手里没沾血?但我勾三就敢说,我这手是干干净净的。”
  老白嘴角抽搐:“都偷到人家里来了好不好。”
  勾三窘:“咳,我的意思是我没害过人。就这盗墓,我也从不践踏墓主的尸首,被你们钉里面好几个时辰了吧,我一直是扒在棺材盖上的,连锯棺材的时候,我也只是把那女子轻轻搬起一点点,我敢保证,如果你们现在打开棺材,当初什么样这会儿还是什么样。”
  老白看着勾三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话可信。原来那吱吱嘎嘎的不是梅清鬼语,而是这家伙锯棺材呢。瞥了眼那地上的小木板,老白疑惑道:“那么小的洞你怎么钻出来的?”
  “缩骨大法啊,我们家祖传的。”勾三一脸自豪。
  老白很有冲动想帮这人背后插个小棋儿上书四个大字——我会缩骨。
  “喂,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解药呢?”勾三冲老白伸手。
  “我没答应给你啊。”老白露出整齐的牙齿。
  勾三瞪大眼睛,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一拳。老白一时没准备,被正中面门。
  倒吸口凉气,老白辛苦地捂着左眼,然后眯起仅剩的右眼:“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就算有解药也不会给我了。”
  “很好。”
  “大侠!”
  “爹都没用。”
  “……”
  
                  第18章 桃花铺惊魂(六)
  老白所言,当然只是一时气话。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勾三,他似乎本能的放松,也许是这样的夜晚太过静谧,也许是之前经历的一切用掉了所有恐惧和害怕,现在的老白,是舒坦而自在的。
  “行啦,”老白好笑的看着哭丧脸的勾三,“帮我个忙,解药就给你。”刚刚一闹,让老白突发奇想,破案他不在行,但吓唬吓唬心里有鬼的人,他倒是可以一试。
  “什么忙?”勾三眯起眼睛,警惕道。
  “不会掉脑袋的,但是具体的等我明天想好与你说。”老白沉吟道,却在瞧见勾三疑惑的眸子时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慢着!你什么时候到李府的?”
  “什么意思?”勾三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真的……没杀过人?”老白步步紧逼。
  勾三看着老白半晌,眸子里的火忽然灭了,只见他轻轻切了一声,道:“你信不信的与我何干,随你。”
  老白选择信了。他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磨练出的看人的眼力,勾三的眸子,够清。
  “成,等杀害李夫人的凶手伏法,我就给你解药。”老白承诺道。
  勾三闻言露出诧异的表情,“她不是自杀的吗?”
  “啊?”这回轮到老白惊讶了。
  勾三道:“我来那夜相中的就是她的屋子,本想等她睡下就动手,哪知我在房顶上趴了半天,看着她先是一个劲儿咳嗽,呕出了好大一滩血,最后从枕头底下抽出匕首自尽了。”
  面对勾三的言辞凿凿,老白眨眨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勾三见状,问:“那现在,你打算如何?”
  “她为什么要自杀呢……”老白皱紧眉头,喃喃自语。
  “也许是活着太辛苦吧,”勾三似回忆般,道,“我看她像是病入膏肓了,就算不自杀,恐怕也活不久。”
  “那也好过自戕啊。”老白叹息。
  “不尽然的,”勾三撇撇嘴角,“病死的也就死了,可若是这般去了,兴许还能在他人心中留下些痕迹的,再或者,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旁人的注意。”
  “怎么讲?”老白觉得他话里有话。
  勾三轻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才道:“我也就是胡乱猜测,准不准的不作数啊。适才我在那棺材里时,发现那女子嘴唇发黑指甲暗紫,像是中毒。”
  “中毒?”
  “对,如果是中毒而亡,那么死后很快就会出现这种症状,但若她不是因毒而亡,那么体内的毒素在死后几天内才会慢慢出现症兆。我曾在好几个新墓里见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想……”
  “嗯?”老白嘴上疑问,心里却也渐渐有了轮廓。
  勾三轻叹:“左右也活不久,她也许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旁人注意,好揪出那个间接的凶手。”
  老白恍然,之前李锤说梅清这一年来身子骨每况愈下,他也就信了。现在想来,如果真已经病得如此严重,又怎会查不出病因?恐怕是那日积月累的慢性毒药,渐渐要了她的命。而那梅清,恐怕也仅仅察觉到自己不是得病,至于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恐怕到死她都不知道。
  见老白长吁短叹,勾三试探性的问:“还查吗?”
  “查。”老白想也没想,立刻开口。一来,他答应了李锤,二来,他见不得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枉死,“明日午时,你到后院来找我,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如何行事。”
  “午时?”勾三一脸苦闷,“光天化日的,我如何潜进来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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