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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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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能做的我都做完,剩下看你的了。”熬了一夜,伊贝琦连打了两个哈欠。
  “已经够了,啧,多明显的地方当时居然没人注意。要我说……咦,这是什么?”老白忽然指着纸笺上的一行字。
  “不知道,但确实蹊跷。”伊贝琦幽幽道,“他死前一定狠狠的抓着这个东西,所以才会有这个印记。刚死时是看不出来的,但死后几天内就会浮现出来。”
  老白皱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好啦,白大捕头,随便你回自己屋想思考或者满苑乱跑,总之本姑娘要睡觉啦。”伊贝琦嘟囔着就要把老白推出闺房大门。
  “等、等一下,”老白连忙道,“还有件事非你不可。”
  伊贝琦双眸有冒火趋势,但还是强忍着准备听听老白又有什么神圣使命。
  “韦利图那天晚上出去过,但具体做了什么不肯说。”老白轻叹。
  “你是怀疑他……?”
  “不,他不是凶手,但他肯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老白笃定道,“只是顾虑太多,所以怎么都不说。”
  “顾虑?”伊贝琦不懂。
  老白耸耸肩:“明哲保身吧。他是折腾秘笈的,而这个案子里又恰恰有这么一本秘笈,也许他是怕说不清,又或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天剑门……呃,应该说任天暮似乎对那本秘笈也很在意。”
  “秘笈不在天剑门手里?”
  老白摇头:“起码肯定不在任天暮手里。他那么急着捉勾三,而且还在捉住勾三的第一时间就搜了身,显然以为秘笈在勾三手里。”
  “呵,别的不好说,这事儿你放心。不就是让韦利图说实话么,包我身上了。”伊贝琦嫣然一笑,忽然就精气神儿全满,步履轻盈的翩然离开。
  老白望望天花板,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都给你一天时间考虑的谁让你还是不开窍呢”,之后象征性的为韦大侠鞠了一把同情泪。
  
  中午,雪竹房。
  老白:“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李小楼:“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有心无力。”
  老白:“你是天下第一杀手。”
  李小楼:“问题是杀人用刀它不用记性啊!”
  老白:“……”
  李小楼:“别这么看我,我这人天生记性差,能记起他们说的是什么已经很难得了,你让我辨认声音,怎么可能?”
  老白:“……”
  李小楼:“说了别这么看我,喂,你还……要不老子当替罪羊去得了!”
  
  中午,大堂。
  白家军的饭桌上少了伊贝琦,整个大堂也没看见韦利图的踪影。若迎夏疑惑的问怎么伊姐姐没来,老白便笑着告诉小姑娘,说你伊姐姐正练功呢。弄得姑娘一脸迷糊。
  “老白,我看似乎有谱了。”言是非看出友人眉宇间的喜气。
  “一多半了吧。”老白压低声音悄悄透露,眨着的眼里透出几日来难得的一丝开心,“这两天你们光担心我这边了,婚礼筹备的如何。可别到时候案子破了咱这辛苦好几日的人捞不着喜酒啊。”
  “放心,保证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言是非总算开怀起来。
  饭快吃完的时候,大堂中间忽然发出猛烈的叫好声,吓得老白一个哆嗦,筷子险些掉了。那声“好”应该是几个人同时发出的,在这大堂里听来还真有些震耳欲聋的效果。
  好奇的回过头,就见柳百川已经被早一点吃完饭的人团团围住,看架势是要说书了。那声好自然是开场。
  勾三口沫横飞连比划带赞叹的样子忽然在老白脑袋里闪过,柳百川的说书真有那么好吗?这会儿老白也燃起几丝好奇。草草的吃了最后几口饭正想也凑过去,就听见天剑门的几个弟子阴阳怪气的叫:“哟,我说这大堂可不是您柳公子的茶楼,想说书烦请换个地方。”
  老白看出那是几天前跟着任翀和勾三吵架的一帮人。估计是还记着柳百川给勾三作证的仇呢。
  “最近苑里出了事,大家都不好过,柳某只是希望能尽自己微薄之力,给诸位江湖朋友们解个闷儿,仅此而已。如果打扰到了各位,那柳某在此说声抱歉。”柳百川微微颔首,笑得恬然,那笑与他的声音一样,让人莫名的便平静下来。
  果然,天剑门弟子没了声儿。
  “柳兄弟,不要理他们,你说你的!”人群中有人嚷着。
  柳百川还未答话,另一个声音却冒了出来:“还是算了。我听柳先生的嗓子似乎有些哑。”
  众人微愣,似乎均在努力回忆自己刚刚听见的温润嗓音是否真有不妥。不过没等大家思考完,柳百川已经微笑着解了惑:“这位兄台好耳力。可能是刚到一个新地方还未适应,最近柳某夜里辗转反侧总是很难入眠,嗓子便也没休息好,让诸位见笑了。”
  难以入眠!老白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从怀里掏出昨天晚上连夜绘制好的东苑厢房图,他如果没记错……柳百川就住在雪竹房的隔壁!既然李小楼能听见声音,那么倘若那个时候柳百川没有入睡……
  心猛烈跳了起来,老白起身走过去,径直穿过人群最终停在柳百川面前:“麻烦,借一步说话。”
  “喂,你干什么!”人群里有人不满了。
  老白回头冷然道:“奉七净大师委托查任翀被杀一案,和你的听书相比,孰重孰轻?”
  人群没了声音,老白这才回头冲柳百川笑笑:“抱歉,时间紧迫,所以……”
  柳百川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嗯,我知道。”随后跟着老白进了里堂。
  
  下午,冬雪房。
  “老白兄,你让我好找啊!”韦利图几乎是扑门而入的,见到老白一把攥住就不撒手了。
  “呃,咱有话好好说。别激动。”老白强忍着笑,一本正经道。
  “能不激动吗!再找不到你,我投河自尽的心都有。”韦利图擦了把满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我算明白了。我就是麻木不仁不知廉耻唯利是图胆小怕事的标准江湖小人一名。我三十二年算是白活了。我现在不跟你负荆请罪我都过意不去……”
  “呵呵,那倒不必,说实话就行。”老白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韦利图凝视着老白,一脸苦大仇深:“说完实话,那婆娘就不会缠着我了吧?”
  “当然。”老白给了韦利图一个“请放心”的坚定眼神,其实心里想的是“应该吧”。
  闷闷的连喝了两杯温茶,韦利图才缓缓开口:“要说我也是倒霉,本来以为能拣个大便宜呢,谁知道趟了这么一摊浑水。那天夜里我是出去过,说解手也不算是骗你,因为我也解了,那个茅房让我好一顿找……”
  “韦大侠。”
  “呃,我是去见任翀的。”韦利图有些发窘地摸摸鼻子,“之前没说是怕天剑门以为秘笈在我这里而找我麻烦。再说我又是最后一个见到任翀的,这上哪儿说的清。”
  老白也喝了口温茶:“秘笈在他的手里,他找你是想卖掉,对吗?”
  “你怎么知道?”韦利图猛的抬头,瞪着眼睛看老白。
  老白露出洁白的牙齿:“猜的。”
  韦利图真心道:“你真的很聪明。那日在大堂你把任天暮说得哑口无言,我就这么觉着了。没错,任翀就是想把手里的秘笈卖给我。那本秘笈我听过,说实在的,觊觎已久。虽然知道他在天剑门祖师古墓里,但还是盼着哪天有人能给折腾出来。结果没想到,居然就成真了。”
  “你们在兰香房里谈的吗?”老白问。
  韦利图摇头:“不,我们在后花园里见的。不过没谈成。他要两千两,但我最多能出到一千两。我们谈了很久,后来他说要再考虑考虑,便离开了。”
  “你不是说觊觎已久?怎么就不能多加一千两?”老白这问题纯属私人好奇。
  “虽然觊觎,但也得赚钱第一。两千两收,那我就得卖到六千两。可是这个价格,八成就砸手里了。”
  “你都是这么三倍的翻价么?”
  “呵呵,差不多啦。”
  “那伊贝琦砍得是有点狠……”
  “你才知道啊!”
  
  晚饭,大堂。
  不知为何天剑门弟子和青山起了内讧,竟然在大堂里就动起手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好不激烈。老白看着他们打啊打的,听着呛呛的兵刃声,最后一个谜团就那么啪的解开了。
  一时间所有线索都串联到了一起,那晚发生的事彻底明朗起来。
  “白大哥,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笑……”若迎夏呐呐的。
  “而且笑得很恐怖。”伊贝琦帮小丫头接口。
  “对不住,我在笑我自己,明明这么简单的事偏偏要往复杂里想。”
  “这么说,你破案了?!”言是非惊喜道。
  老白不语,只是笑着神秘的点点头。
  片刻后。
  “已经第三天喽。”李大侠如期出现。
  老白翩然一笑:“呵呵,就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破案喽,当当当当~~
不过鉴于凉凉只是个业余侦探水平,所以那个什么密室杀人啊之类巧妙的手法就别想了。。
另,明天应该也要下午或者傍晚更了,所以亲们可以傍晚看刷,以免扑空^_^ 
                  第52章 热闹滚滚红鸾劫(十)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来晚了,抱歉,关键是没想到这章会写这么多,还以为四千字就能破案呢。。Orz  柳百川听见了兰香房的争吵!
  柳百川认得凶手的声音!
  明日上午所有人都要齐聚大堂依次说话给柳百川辨认!
  凶手有眉目的消息就像旱日里的一声惊雷,在第三日的夜晚把荷风苑炸开了花。这还不同于直接抓到凶手,而更像是一场分外有趣的大家来捉贼。想想,每个人依次过堂,当凶手最终锁定时,将是如何激动人心的场景。于是人们议论着,好奇着,无不翘首期盼谜底揭开,无不跃跃欲试希望赶快成为这一江湖奇事的鉴证人。甚至有心急的嚷嚷,干嘛明天呢,干脆今天连夜会审得了!
  可处于事件漩涡中的人,却异常低调而安静。
  
  子夜,月影房。
  老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柳百川,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特别的气质,就像温润的美玉,不需要任何花哨任何修饰,却定然价值连城。在这个人面前,再紧绷的神经似乎都能被无声的化解,整个人的眉眼和一颦一笑,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抱歉,把你卷了进来。”老白低低的嗓音,透着真诚。
  “为什么要抱歉呢,”柳百川微微歪头,有些不解,“自古人活于世,最基本的便是是非分明。上要对得起天,下要对得起地,中间则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像如今之事,柳某不知道还则罢了,可倘若明明知道却因故隐瞒不说,那便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道义。”
  老白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了柳百川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定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不想柳百川却笑着摇了头:“勾三被冤枉那夜,我直觉哪里不对,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你挺身而出了,且分析得头头是道让那些鲁莽之人心服口服,所以啊,倘若世间真有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也绝对不会在我这儿。”
  柳百川的目光仍旧淡然如水,可就这还是把老白给看的脸颊发热。末了老白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了句“明天就拜托你了”,之后落荒而逃。
  门关上的同时,柳百川也笑出了声儿。仍旧低低的淡淡的,却是说不出的悦耳。
  
  丑时一刻,月影房。
  一抹黑影从半开的窗口悄然潜入,很快来到了床榻之前,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借着微弱的月光,来人看清了床榻上的柳百川。显然他正处于酣眠,呼吸自然而绵长。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只有如水的月光。
  黑衣人缓缓举起手中的佩剑,为了消除不必要的声音,他甚至没有带来剑鞘。终于,一切准备就绪,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闪,剑直直像柳百川的心窝刺去!
  当的一声!兵刃交接的清脆声响在这个夜晚听来格外骇人。随之很快又是“当啷”一声!几乎是连着第一声发出的,黑衣人的佩剑已经落到了地上。
  “我劝你从现在开始乖乖听话,否则刀剑无眼伤到你我可不负责任。”李小楼于黑暗中摸出绳索将黑衣人双手反绑在后捆了个结实,确定对方基本没有逃跑可能后,才用没有抓着绳结那只手去推床榻上的柳百川,“喂,你还真睡着了啊!起来起来,要去交差了!”
  纵然柳百川的睡眠质量再高也禁不住李小楼那虎掌的推搡,刚两下,柳先生便从美梦中惊醒了。睡眼惺忪的坐在床榻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这是把凶手逮住了。
  把犯人押解到冬雪房的路上李大侠还不忘抱怨,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夜猫子似的守着你倒好,都快给我梦回前朝了。结果被柳百川一句真诚的“实在对不住,实在对不住”给堵得完全没了火气。好几次想再骂,可一对上柳先生那“李大侠你有话但讲无妨”的清澈眸子,便嘴角抽搐,到了嘴边的话那是死活也说不出口了。
  冬雪房灯火通明,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李小楼大咧咧的推开门把人往老白面前一丢,不满意的嚷嚷:“这人谁啊!还说什么穷凶极恶非我这第一高手方能擒住,结果倒好,老子连半招还没用呢!”
  老白没时间搭理李小楼,言是非若迎夏和伊贝琦也没时间打理他,包括柳百川在内,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到了“凶手”身上。
  “天剑门座下第十三代首席大弟子辉子青?!”言是非第一个叫出了声。虽然之前已经从老白那里得知凶手是天剑门的人,但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位最有希望继承掌门之位的首席大弟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老白沉着声音问。
  辉子青露出从容的微笑:“当然有。在下今夜心烦难以入睡,又听闻柳兄舌灿莲花,故而登门叨扰希望能打发这漫漫长夜。属实不知这犯了哪桩忌讳,居然劳烦诸位如此兴师动众。”
  “夜半登门?好一个合适的时辰。”老白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今夜大堂,是柳兄亲口说他近来休息不好,常常夜不能寐,故而在下才来撞撞运气。”辉子青挑衅般对上老白的眸子。
  “你这个家伙,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跟凶手过过招……呃,勉强算交过手的李大侠不满了,“上门做客有举着剑往下捅的吗!”
  老白摆摆手,示意李小楼稍安勿躁。随后也不和辉子青多做纠缠,而是转向言是非,一字一句道:“请七净大师无寂师太还有天剑门到大堂。”
  “现在还真是挺晚呢,”言是非装模作样的呢喃了一句,之后愉快的勾起嘴角,“不过放心,包我身上了。”
  
  丑时三刻,大堂。
  老白只是让言是非去请七净大师,无寂师太以及天剑门,可事实上荷风苑里除了确实睡死过去无法弄醒的江湖高人之外,所有的人都赶过来了。精彩比预计的提前到来,让众江湖客异常兴奋。
  “老白,你都快成走江湖卖艺的了。”伊贝琦在老白耳边调侃。
  “那你拿个笸箩给我收钱吧。”老白没好奇的白了婆娘一眼,之后转身,看着天剑门的人总算把迷迷糊糊的勾小钩也给带了过来。
  人全了。
  还是三天前夜里的那个阵势,言是非和两位大师坐在堂上,众江湖名门坐于堂下,伊贝琦若迎夏李小楼韦利图等则混在站着的人群之中,还有温浅。目光触到时,那人给了老白一个鼓励意味浓厚的微笑,莫名的,安心起来。
  “白大侠,老衲听闻你把凶手捉到了,这是真的吗?”七净大师依旧那般慈眉善目的,只有眼睛里的光,恍若洞悉世事。
  “没错,凶手就在我身边。”老白说罢抬起胳膊,直直的指向了堂中的辉子青。可怜的跟真凶靠得太近的勾三,下意识的跳离了一尺开外。徒留男人和他的剑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子青是凶手?”这回发出声音的是任天暮,只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有何证据?如若含血喷人,我天剑门绝不善罢甘休。”
  “任掌门稍安勿躁。且听在下细细说来。”老白冲着任天暮微微抱拳,随后环顾整个大堂,缓缓道,“整件事情还要由十一月初四勾三到天剑门盗墓说起。十一月初四,勾三潜入了天剑门祖师墓,但却发现该墓已经有他人之痕迹,碍于行规,勾三无功而返。可这事却被任翀发现。也许是巧合,也许是上天注定,任翀当机起了嫁祸之心。为何说是嫁祸呢,因为在勾三之前进入这古墓之中的,恰恰就是任翀。所谓嫁祸,只不过是想要掩饰掉秘笈。”
  任天暮眼看就要发作,七净大师却先行一步开了口:“白大侠如此断定,可有证据?”
  “自然。”老白点点头,继续道,“勾三说从他到达这荷风苑确切的说是在这里遇见任翀开始,便被对方追着归还什么宝物。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可疑。第一,为何任翀可以如此断定盗墓的是勾三?如果是因为他那一日看见了去天剑门盗墓的勾三,又为何拖延几日方才呈报?第二,勾三说任翀至始至终都只是追着他归还宝物,秘笈的事是那晚任掌门出现说了他才知道的。这不是太奇怪了么,按说祖师墓室被盗最宝贝的就该是那本秘笈了,没有道理任翀只追宝物不追秘笈。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他心虚。所以整件事应该是这样,任翀先潜入了墓穴盗出秘笈,事后看见勾三便心生歹念,用接下来的几天又取走了墓内陪葬品企图制造被盗墓贼光顾的假象。一切做完,他才故作慌忙的把看见勾三的事告诉了任掌门。”
  “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全凭你的推断?”任天暮嗤之以鼻。
  老白不疾不徐道:“任掌门莫恼,在下还有证人。”
  韦利图生平第一次,恨不得拿个麻袋把自己套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扎在自己脸上的滋味实不好受,尤其是任天暮那两束,活活能把人烧着。
  “韦大侠……”低哑的女声从暗处钻进韦利图的耳朵,后者心一横,终于冲出无知的人群走向明亮的正义之光。
  ——和伊贝琦的魔音相比,任掌门那目光顶多用来挠挠痒痒。
  “在下韦利图,多年行走江湖做些小本生意人,在场诸位可能很多都认得我,知道在下多与秘笈打交道。”韦利图尽量让自己笑得如平时一样玉树临风,“任少侠被害那一夜,曾经找我在下,目的很简单,希望我能出银子收一本秘笈——地剑。”
  任天暮似乎很难接受自己儿子就是盗墓贼的事实,一个劲儿的说着:“不不,你空口白牙……”
  老白皱眉,心想都到这份儿上了任天暮怎么还这般死脑筋。刚要说话,就听韦利图朗声道:“在下并非空口白牙。”
  说罢,韦利图从怀里摸出张契约:“在下已经付给了任少侠三百两定金,这上有任少侠的亲笔画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白瞪大眼睛,他不着痕迹的靠近韦利图,悄悄道:“他不是没卖么?”
  “对啊,但我怕他跑掉就先给了定金以示诚意,凡事好商量嘛。”韦利图说到这里,又咬牙切齿起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那牙可是磨得咔咔的,“哪知道肉包子打狗!”
  老白嘴角抽搐。恍然大悟韦大侠出来作证的另一主要目的,那就是告知天下,嘿,你们天剑门可卷走了我三百两银子呢!
  画了押的契约让任天暮哑口无言。韦利图光荣的完成了任务,功成身退。老白再次开口:“如果各位没有疑问,那么我们继续。任少侠那一日在大堂与勾三争吵大家都是见到的,争吵中勾三提出了疑问,其实言语间已经怀疑任翀的监守自盗。任掌门也承诺,会在调查清楚之后给勾三一个公道。可惜任掌门还没来得及调查,堂下这位辉子青少侠已经在心里有了数。如果没有记错,当日与任少侠一起围攻勾三的人里,就有这位辉子青。秘笈人人想要,据说那上面有天剑门的绝世武功,于是那夜任翀找韦利图卖秘笈时,我想这位辉少侠是跟着的。也许他当时只是怀疑任翀,但却不想秘笈真的就在任少侠手里。遂起了歹心。在任少侠与韦利图分手之后,他便把任翀约到了兰香房。辉子青原本只是想分一半,但似乎话不投机。不巧他们的争吵正好被当时在屋顶看星星的李小楼大侠听见。”
  “要不再演一遍吗?”李大侠不等人叫就窜了出来,跃跃欲试。
  “不用不用,作个鉴证就好。”老白擦擦额头上陡然冒出的汗,“之后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争吵之下,辉子青出手杀了任少侠。”
  “是错手吗?”无寂师太出声询问。
  老白目光炯炯:“杀人是临时起意,但却绝对不是争吵中的错手。而是在任少侠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已经被人一剑致命。”
  “说了这么多,你却只有两个证人。凭这些想绑我天剑门的首席大弟子,恐怕不妥吧。”任天暮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他必须要撑住天剑门的颜面,他想找出凶手,但凶手是内鬼这个事实,他打从心底里不能也不愿接受。
  “任掌门可知在下是如何绑到的这位辉少侠?”老白挑眉,随即转向大堂,朗声道,“放出柳百川认得出凶手的声音是在下的主意,目的就是希望凶手自己跳出来。因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说明问题的了。而这位辉子青大侠,就是我们在柳百川房内当场捉住的!”
  大堂一片哗然。
  “在下只是来找柳兄希望能听上几段书的!”辉子青忽然吼了起来,边吼还边扭动的企图挣脱开束缚的绳子。
  “呸!有摸黑进去的么!”出声的是勾三,只见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脱开了绳子,好不自在的盘腿坐在堂中央,一派潇洒,“老白都跟我说了,你还带着没有鞘的剑。听书?糊弄鬼呢!”
  辉子青被勾三直白的叫骂弄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间竟然没了声音。
  无寂师太适时道:“白大侠,你不是说柳百川认得凶手的声音,那么他指认了辉少侠吗?”
  没等老白出声,柳百川先开了口:“对不住,在下撒了谎。虽然在下就住在兰香房旁边,可那一夜虽然睡得不好,但也确实没听见什么声音。之所以说听见了,只是为了帮助白大侠引出凶手。”
  老白诚恳道:“柳先生不会半点功夫,却能挺身而出帮助在下,老白岂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人群一角幽幽飘来怨念:“出力的是我好不好,他明明只是睡大觉……”
  莞尔。老白正了正色,才转头向任天暮有礼的欠身:“任掌门,希望您能允许我们为任少侠开棺。”
  “开棺?!”任天暮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身子轻微的晃了几下。
  “对,”老白言辞凿凿,“因为任少侠的身上留着凶手是谁的铁证!”
  “不行,翀儿已经死得那么惨了,我绝对不能让你们再扰了他的安宁!不行!”任天暮几近歇斯底里。
  “任掌门……”七净大师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而有力,“也许任少侠比我们任何人都希望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等下达摩院会为任少侠做场法事,任掌门请放心,达摩院定会让任少侠安安稳稳的走,了无牵挂的往生。”
  “大师……”任天暮终于安静下来,颓丧的跌坐进椅子里,好半天,才听见他低声吩咐,“去,去义庄……。”
  后面的话任天暮再没说下去,不过弟子已经心领神会。一炷香快烧完时,棺材被众人抬到了大堂。
  老白在心底叹口气,有些内疚。其实他可以不用尸体直接说的,但一来是害怕夜访义庄的事情曝光不好解释,二来也是希望能在所有人的鉴证下撕开凶手的真面目。
  棺盖被天剑门弟子缓缓抬下,轻轻放到一边,从围观群众的角度,能够看见里面的人,却也并不真切。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老白深吸口气,才走到棺材旁边,定定的望进去:“任少侠浑身上下,只有胸前这一个伤口,而且是前后贯穿,一击致命。大家来看,任翀的伤口周围平整光滑,且伤口扁而狭长,冰锥乃尖头圆体,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伤口。此伤,明显是利剑所刺。”
  不再给众人议论和辉子青狡辩的机会,老白直接走到任天暮身边,恳切道:“任掌门,在下斗胆,请你上前一看。”
  任天暮颤抖着起身,几乎是眼含热泪的走近自己年轻的儿子,老白略带不忍的搀着这位老人,待在棺木前站定,老白才伸手轻轻翻过任翀的手掌给任天暮看:“任掌门请看。”
  任天暮瞪大了眼睛,嘴角动了又动好容易才挤出句话:“这、这是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有些好事的已经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任掌门觉不觉得,这像个字?”
  “你是说……”
  “没错。”老白冷冷的眯起眼睛,“这就是一个青字!”
  任天暮的身体剧烈的抖了起来,要不是老白搀扶的及时,老人家恐怕早已跌落在地。正当议论声四起,任天暮忽然冲过去狠狠抽了辉子青好几个大嘴巴,最后索性捡起地上辉子青的剑眼看就要刺过去。好在就近的几个达摩院弟子阻拦及时,这才没有血溅当场。
  任天暮是回座了,可众围观群众还在等着老白解惑。老白也不拖沓,索性公布了谜底:“任少侠被害当晚,手上并无任何异常。可现在,他的手上有了块奇怪的淤青。这是因为如果一个人临死前身体遭到挤压或者用力按,那么淤青不会立刻出现,而是会在死后几日浮现出来。也就是说,任少侠死前曾经紧紧的抓着什么东西,因为用力太猛,而在手掌里硌出了淤青。这个块形状很是奇怪的淤青,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可仔细辨认就会发现,这个是青字。也就是,辉子青的青。”
  “任少侠死前抓着的究竟是什么?”七净大师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剑,天剑门的镶玉剑。”老白说着走到辉子青身边,捡起了那把凶器,高高举起,“全江湖都知道,天剑门的镶玉剑是门内剑师为排得上名号的弟子专门打造的,世上独一无二。可这独一无二并不是指剑的质地无法重复或者手艺无法复制,而是因为每把剑的剑柄处都会镶嵌一块上好翠玉,而翠玉上则永久性的刻下了剑主人的名字!”
  摇曳的烛光下,剑柄翠玉上小小的青字,再也无所遁形。
  “任翀死前紧紧抓住的是你的剑柄,谁让你刺得那么深呢,抽出那把剑费了很大力气吧。”老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看辉子青。
  辉子青忽然咆哮起来:“我明明是首席大弟子,可就因为他是掌门之子,便轻而易举的夺了我的地位!他凭什么!凭什么!”
  老白别开头,忽然有些不忍。
  “秘笈……在哪里?”任天暮咬牙切齿的声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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