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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宫廷往事:大明三百年(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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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乾清门前,霎时热闹起来,那班象简乌纱、幞带金冠、锦袍乌靴的朝臣,一个个循着御道,在这昏蒙蒙的天气中走着。明朝旧例是皇城里面,廷臣们五鼓上朝,都在昏黑中摸索,不准燃灯的;只有首辅宰家可以掌一盏小小的纱灯。
  可那位奉圣夫人客氏与众不同,她每天晚上在宫里和魏忠贤寻欢作乐,当然这是熹宗皇帝希望外界知道的,假使真的和他什么事也没有,干什么还得进宫来与她的情夫相会,她在宫外的那所豪华府宅不一样可以做欢梦之所吗?就这样她一方面很好地满足了有着深深恋母情结的皇帝奶儿,另一方面她还有一种绝技,就是独得烹饪的秘诀。熹宗膳餐,必经客氏调视,才能感觉津津有味,所以客氏凭此两样,一直专宠不衰。事实上熹宗是个不喜女色的人,所以他对客氏的宠幸一直很专一。
  客氏还有一样出乎世人意料的,那就是她的美貌不随年长而见衰,加上她又喜欢妆饰,每次梳洗,都有侍女数人环伺左右,奉巾理发,添香簪花,各有所司,一个也不敢少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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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万历年间事(19)
客氏很注意保颜养容,比如她每天都用三五个妙龄美女的津液来湿鬓发,她自己说这样湿鬓脂泽,可令人老而无白发,此刻的客氏当时不会想到她其实根本活不到白发的那一天。湿鬓客氏又喜效江南妆,广袖低髻,备极妖冶,以至于宫中相率模仿,唯有张皇后很是厌薄,凡坤宁宫侍女,她一概禁止追这种时髦,客氏就引为笑柄,但张皇后却仍然吾行吾素,不改古风。
  客氏差不多每天都要在宫里直闹到二更多天,才命八个太监,燃起四对大红纱灯,由宫中直出乾清门来,早有她的仆从婢女们接着,似群星捧月一般,一路蜂拥着回她的私第。到了五更,听得景阳钟响,仍由那八名太监,掌了大红纱灯引导进宫路。后面列着旌旗黄盖、红仗仪刀、云炉金钺、白麾金爪。仪仗之后,便是明晃晃一列排的荷兰晶灯(当时荷兰已通贡明朝,曾献晶灯百盏。熹宗赐客氏二十盏,备夜来进出宫闱之需),把那条铺着黄缎的御道,照耀得如同白昼。最后便是灯晶彩羽、流苏玉坠的一辆高毂绣帘的凤辇,辇上端坐着那位奉圣夫人客氏。其仪从煊赫,仆侍如云,灯炬簇拥,远过明星;衣饰华丽似天仙,香雾氤氲如月窟,望去真是不减御驾之威风了!
  彼时朝中的大小臣工、王公巨卿,大半是客氏的党羽。他们每天入朝,在朝房里望见远远的灯光灿烂,如皓月流星,就知道奉圣夫人客氏来了,于是大家就在御道上等候。距离客氏的车辆约有十来步远近,众人早已齐齐地跪列下来。也有叫太夫人的,有称圣母娘娘的,有唤圣太太的,有三呼千岁夫人的,又有叫姐姐圣夫人的,也有叫干娘的,有唤义母的。口里这样呼着,身体都和狗一般俯伏着,比迎接圣驾还要齐整。
  客氏坐在凤辇上,见御道上黑压压地跪了一地。一片呼唤震耳欲聋,客氏在虚荣心大大满足里,不觉开心地嫣然一笑,然后在这众声杂沓中,凤辇便直向奉天殿去了。她每天入宫都是如此铺排,丝毫不减。
  众官员见客氏的车辆过去,也一齐起身,一哄地回到朝房。须等奉圣夫人进去了好一会儿,才见奉事太监等出来列班,接着侍从、内侍清殿,清殿是由四名太监和四名侍卫,掌着灯向殿庭各处照看,以防有刺客。清殿一毕,钟声再鸣,鼓声继起。鼓声初罢,王公们先进殿列班,次及六部九卿,再次是侯伯武臣、御史大夫、主事郎中等。列班按文东武西的规矩来,一品大臣在殿内;二品以下三品以上的,都列在檐前丹陛上;三品以下五品以上,一概排列阶下;五品至八品,则挨次列在滴水檐前以外。
  群臣排班已罢,就听得内殿唵唵的呵道声,四对红纱灯一闪一闪地从内庭御道上出来,这就是皇帝来了。这时殿前的掌事监把似篾竹扎成的鞭儿,在殿前拍了三下,这就是静鞭,所谓“静鞭三下响,文武两边排”。皇帝乘着銮辇到了殿前,下辇上殿,由内监扶持上了宝座。文武百官按着班级朝见,三呼已毕,六部九卿循例赐座。武官参将以上、六部九卿皆得赐茶。三孤三公照例不上朝,必待天子有旨相召,并咨询军国重事等,才共同入朝。还有大元帅而晋公孤衔的,和三公三孤相似,往常朝议是不到场的。
  经过如此繁多的仪式,熹宗才上了宝座,御案旁设着一个凤座,是奉圣夫人客氏坐的。其时客氏待百官朝参过了,才姗姗地出来,坐在那凤座上,和熹宗一同听政。无论内政外事,但凡有碍到魏忠贤的地方,客氏便随时驳斥,客氏真不愧是后宫的“凶锋第一人”。
  御案右边又设着绣墩,是给魏忠贤坐的,因为平常政事,不交阁臣的,都是魏忠贤口头批答;谁让熹宗自己不识字,虽坐在上面听政,其实是个标准的傀儡,不是谁人逼他做傀儡,而是他自愿选择的。
  熹宗退朝后,客氏也随着銮辇回宫,一路上嘻嘻哈哈,全没一点君臣的仪节。有时客氏和忠贤就在熹宗面前,干那种媟亵行为,熹宗只是看着嘻嘻地发笑。看到性高了,就索性也加入进去互戏一会儿,他也在玩那个元末时群交如牲畜的欢喜佛缘会。
  

第七章  万历年间事(20)
宫中的内侍太监对此见怪不怪,因为他们平日早看惯了。客氏等群戏完了,重行掠鬓梳髻涂脂抹粉,这时十几个宫人在旁侍候着,搽胭脂的、抹油的、添香的、侍进花的,忙碌得不得了。
  妆饰一毕当然也群谑发泄过后的客氏就随了熹宗,或是看花,或是饮宴,直闹到将近三更才出宫回她的私第去。
  魏阉置第宫南,客奴置第宫北,两屋相去,不过数里,中架过廊一埭,以便交通往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肆淫外,再就全是为倾排异己而设计营谋。
  原本禁中大内有东一长街、西一长街等街,每街有楼,楼设路灯,都以铜为壁,用铜丝编成窗户。每当晚上,内府供应库差宫女灌油燃火,荧辉耀眼不让白昼曙天。如今魏忠贤下令一概废止。于是熹宗时代的夜晚,后宫一片黑暗,以便于魏忠贤派人侦察诸宫、诸直房言行,牢牢掌控内廷,以防漏泄客、魏的奸诡事。
  客氏一到了她设在凤彩门的私宅中,仆人媪妇等挨次上来叩头,或呼老太太,或呼千岁娘娘,喧阗盈耳,响彻廷堂。这时的客氏又须再整云鬓,重插花朵,卸去了绣服,更上晚妆。这时自有与她一结露水缘的大学士沈灌,和倪文焕、崔呈秀、许显纯、田尔耕等美貌儿郎去侍候她。崔、沈等人被荣幸地算做客氏的外夫,她的男妾还有贾继春、胡仲持、李明、赵福铿、阮大铖等。
  客氏在凤彩门的私宅外,还别有一所私宅,她取名叫安乐窝。客氏如果回私第时不卸妆,侍女们就知道她是要到安乐窝去,就暗暗吩咐司事内监预备了车辆等待。统计起来,客氏的外夫男妾,在魏忠贤、沈灌、阮大铖、倪文焕、贾继春等之外,宫中有卢太监辈,宫外又有罗文彦等,具体有多少,恐怕连她自己也算不清楚了。所以都中人士私下里戏称客氏为武则天第二。
  熹宗时代的宫中淫乱,真是明代历朝以来所未有的;而朝廷大政也半是客氏主持,另一半则听由魏忠贤做主。宰辅叶向高虽在阁中列为首席,但他也犹如熹宗做的皇帝一样,是个标准版的傀儡首辅。在这样的背景下,塞外的满洲人又来寇边,纸上谈兵的边抚王化贞因为依附着魏忠贤,得以从参议擢到边抚,在国难当头的时刻,书生出身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大显名大立功的好机会,于是就上书说只要精兵六万,他就可以一鼓逐走满人,克复辽东。因为那时辽东已失,明朝所恃不过辽西;而熊廷弼到了山海关时,见大势已去,就屯驻兵马在山海关,徐图再进兵之好路径,以恢复失地。
  可魏忠贤一接到这份大言炎炎的奏牍,也不交廷臣处议,竟马上就矫旨令王化贞出兵了。
  

第八章  明宫几大疑案(1)
魏忠贤权倾朝野,因为他的矫旨,而让只会纸上谈兵的王化贞损失了明军六万人马。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反倒把救国有功的大将军熊廷弼送上了断头台……
  这一事件发生后,朝中大臣纷纷弹劾魏忠贤的不法,可惜熹宗昏庸不明麻木不仁,致使魏忠贤指使党羽,用惨无人道的酷刑迫害致死了忠心耿耿的六位大臣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左光斗、杨涟和顾大章,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六君子大冤案……
    ■ 如此将领
  王化贞得了魏忠贤的矫旨后,马上就比战国时那位最擅长纸上谈兵、最终坑杀了四十万将士的赵国大将还要自信地与满洲人开战了。结果王化贞只不过一见了总兵刘渠被满洲将军扈尔赫立斩阵前,就吓得浑身发抖,不但临阵不去指挥,竟连压阵也不敢了,只管抛了令旗,回马先逃。兵士无了主将,各自弃戈狂奔。
  于是只交手了一仗,明军就被满洲兵杀得落花流水,六万人马,到王化贞败回时只剩下三千骑,总算没有全军覆没。熊廷弼虽然气得顿足大骂王化贞:“庸愚的匹夫!妄出大言,贻误国家,罪非浅鲜!”然后仍帮着王化贞领人马出了关。可王化贞一出了关就上疏报告败讯,把这次的兵败都推在熊廷弼身上。说他按兵不动,坐视不救,以至寡不敌众,被满洲兵所困,遂有此败。
  不辨是非的熹宗一切悉听魏忠贤的处断,于是不日上谕下来,逮王化贞和熊廷弼进京。经三法司提勘,刑部侍郎许显纯是魏忠贤的门生,于讯鞫时候,竭力袒护王化贞。于是熊廷弼被判了斩罪,并传道九边,以号令军中;而王化贞定了遣戍,却并不到戍所,不过在刑部门前悬了一张牌示罢了。
  消息传到了外郡,各镇武官,个个胆寒。从此逢到战事,大家你推我让,谁也不敢尽心干事,这又是明朝亡国的一大原因。
    ■ 一道奏折引发的党争
  都御史魏大中、吏部侍郎顾大章、大学士左光斗、都给谏周朝瑞、大理寺卿袁化中等,无不替熊廷弼呼冤,纷纷上章弹劾魏忠贤,言辞无不牵连到了那个客氏。杨涟已任左副都御史,目击魏忠贤的不法情状,忍无可忍,遂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略云:
  太监魏忠贤者,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佞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今请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祖制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政体,大罪一;刘一■、周嘉谟,皆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其党论去,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先帝殡天,实有隐憾,孙慎行、邹元标以公义发愤,悉为忠贤排去,顾于党护选侍之沈■,曲意绸缪,终加蟒玉,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王纪为司寇,执法如山,钟羽正为司空,清修如鹤,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臣,大罪四;国家最重,无如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宏,更为他词以锢其出,是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岁南太宰,北少宰,俱用陪推,一时名贤不安于位,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江秉谦、侯震■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然犹曰外廷臣子也,传闻宫中有一旧贵人(即指冯贵人),以德性贞静,荷圣上宠注,忠贤恐其露己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大罪八;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娠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己,矫旨勒令自尽,大罪九;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忽然告殒,虹流电绕之祥,变为飞星堕月之惨,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大罪十;先帝在青宫四十年,操心虑患,所以护持孤危者,唯王安一人,即陛下仓促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
  忠贤以私忿矫旨,掩杀于南海子,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仆,略无顾忌,大罪十一;今日奖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近又于河间府毁人房屋,以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又不止于茔地擅用朝官,规制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卿及傅应星等,滥袭恩荫,亵越朝常,大罪十三;用立枷之法以示威,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陷国戚,动摇中宫,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良乡生员章士魁,以争煤窑,伤忠贤坟脉,遂托言开矿而致之死,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王思敬以牧地细事,径置囚阱,草菅士命,使青磷赤璧之气,先结于壁宫泮藻之间,大罪十六;科臣周士朴,执纠织监,原是在工言工,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善锻炼,遂致削籍,大明之律令可不守,忠贤之命令不可不遵,大罪十八;魏大中为吏科,遵旨莅任,忽传旨切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亵王言,煌煌纶■,朝夕纷更,大罪十九;东厂之设,原以缉奸,自忠贤任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投匦告密,日夜未已,势不至兴同文之狱,刊党锢之碑不止,当年西厂汪直之僭,未足语此,大罪二十;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厂缉访何事,前韩宗功潜入长安,侦探虚实,实主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祖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忠贤与奸相沈■,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御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驷马,羽幢青盖,夹护环遮,则俨然乘舆矣,大罪二十三;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春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提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间或奸伏败露,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缝,更相表里,迭为呼应。伏望陛下大发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于外,以消隐忧,臣死且不朽矣!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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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宫几大疑案(2)
左副都御史杨涟本打算把这道长长的奏折,在熹宗早朝时,当面呈递,偏偏次日免朝,杨涟怕时间长了走露了机密,因为他知道此时魏阉的心腹已遍都门;不得已照例封入。
  果然这道一针见血的奏折让魏忠贤非常惶迫,于是前去拜谒阁臣韩爌,请他代为解脱免祸,结果却遭到了严厉的拒绝。魏忠贤不得已,只好哭诉于御前,做得比当初的那个冯保还要动人感人,并且他还托客氏从旁洗饰,客氏当然是不会严厉拒绝的。
  熹宗本是个麻木不仁的人,想当然地认为就是客魏理直,杨涟理曲,于是就令魏广微拟旨斥责杨涟。这个魏广微虽然备位辅臣,其实无异于魏权阉的走狗,所拟诏旨时,格外严厉。同时魏忠贤又佯装辞去东厂之职司,并且还自愿出宫,又经熹宗再三慰谕,接连三日辍朝,他才要足了面子地回了宫。
  到第四日,熹宗御皇极门,两旁群阉夹侍,刀剑森立,杨涟欲对仗再劾,偏已有旨传下,勅左班诸臣,不得擅出奏事。比之两三千年前的周厉王监谤,还要厉害十倍。
  于是廷臣大愤,罢朝以后,各去缮备奏章,陆续上陈。给事有魏大中、许誉卿等,御史有刘业、杨玉珂等,京卿有太常卿胡世赏,祭酒蔡毅中等,勋戚有抚宁侯朱国弼等,先后纠劾魏忠贤,不下百余疏,或单衔,或联名,无不危悚激切,却均不见报。
  陈道亨调任南京兵部尚书,因为重病一直不能出去办理公务,这时见杨涟参疏,就也奋然出署,联合南京部院九卿诸大臣,剀切敷陈,拜表至京,结果只博得一顿训斥。气得陈道亨决计致仕,洁身引去。
  大学士叶向高,及礼部尚书翁正春,请将魏忠贤遣归私第,聊塞众谤,熹宗仍然不从。工部郎中万燝实在看不过去,便在奏折上言“内廷外朝,只知忠贤,不知陛下,岂可尚留左右”等语,魏忠贤正愤无所发,一见此疏,顿时大怒道:“一个小小官儿,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吗?若再不严办,还了得!”随即传出矫旨,廷杖万燝百下。
  那一班腐竖阉人一接了此谕,赶快跑到万燝寓中,把万燝扯出来,你一拳,我一脚,边牵边殴,及至牵到阙下,万燝已是气息奄奄,哪里禁得住刑杖交加,残酷备至。
  受杖阙廷的万燝从昏厥中苏醒过来,群阉一看他勉强睁开了血肉模糊的眼,就又拥上前来拼命蹴踏。最后阉党将人事不省的万燝拖出去,交由万燝的家人抬归寓所,结果不到两天,万燝就在痛苦中惨然离世了。
    ■ 满城尽是冤狱
  因为顾大章疏中,有“速将王化贞正法,严惩魏忠贤,以谢天下”一语,魏忠贤一直牢记在心,暗暗怀恨不已,幸得熹宗不识字,一切都是由魏阉来讲解。暗暗怀恨的魏九千岁终于在熹宗的百般维护下,重新变得腰杆子粗又壮。于是重新变得腰杆子粗又壮的八面威风的魏九千岁马上就下了矫旨,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顾大章、周朝瑞等六人,逮系入狱。
  本来以高攀龙、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为首的这一群正人君子,平日引为知交,共誓一定要佐治贤民。可奈当时明廷魏忠贤在内,魏广微在外,他们整天扰乱朝纲,偏偏又出了一个昏愦麻木亘古绝无的熹宗,使得大明朝的气运终于走向了尽头。对于专喜小人不喜君子的熹宗来说,凭你如何方正,也是无益,反被那小人侧目,贻祸身家,于是渐渐地君子道消,小人道长。
  魏忠贤令御史乔南坡、都佥事田尔耕、侍郎许显纯,上章纠劾杨涟、左光斗等六人,曾私袒边将,卖放杨镐诸事。说什么当初杨镐虽已兵败见诛,但当时杨涟、左光斗其实都得了他们的重贿。这弹章一上,魏忠贤也不遣人过目,马上就匆匆往阁中,着倪文焕拟旨,将杨涟等令许显纯勘讯。
  许显纯提审左光斗、杨涟,虽然滥施酷刑,可奈杨涟和左光斗只连呼苍天,别无半句供词。许显纯没法,又提审顾大章、周朝瑞、袁化中等三人,也是严刑拷打,也是终不肯屈招。最后许显纯单传魏大中上堂,笑着对魏大中说道:“你若能把杨涟和左光斗扳倒,我就设法解脱你的罪名。”魏大中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若能先释去我的桎梏,我就照你的意思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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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宫几大疑案(3)
小人许显纯一向最相信别人的小人心,因此他毫不怀疑地叫左右去了魏大中刑具。不想获得自由的魏大中霍地跳将起来,朗声道:“杨、左两公乃是忠义之臣,不似你们这班逆贼贼子祸国殃民,我岂能诬攀,受后世的唾骂?”说罢他向北拜了几拜,急速地一头撞向殿柱,眨眼间,一个满腔热血的忠义之士就这样脑浆迸裂地死了。
  魏大中死后,他被许显纯以病死上奏,于是就不了了之了。而袁化中听说魏大中慷慨赴死,就也毅然在石级上触死。周朝瑞在隔狱听得清楚,他大叫着:“魏、袁两公慢行,我也来了!”说毕,就提起狱中的铁铐来,向着自己的头顶上,用尽全力地猛然一击,立时如泰山倾倒一般,这位忠义之士也已呜呼哀哉。
  周朝瑞、袁化中、魏大中等人死后,魏忠贤竟还余怒不息,密嘱狱卒,将毒药投置在食物里,左光斗吃了,当夜就七窍流血而死。
  左光斗、魏大中的尸身均是体无完肤,足可见其生前备受酷刑。而杨涟死得最惨,狱卒把杨涟先用绳捆起来,再取铁沙袋压着他的胸口,用石头夹住他的头颅,还用铁钉贯耳,弄得杨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直直这样三天,杨涟口鼻是血,惨叫痛号了两三个昼夜,才气息奄奄,于翌日毙命。杨涟死后,许显纯只是淡淡地吩咐,用血衣一裹,置于一口薄皮棺中,就算完事了。
  这时的六人中,唯有顾大章未死。群阉一看这些忠义之士一个个地毙命狱中,因为无以服人,于是就决定将顾大章移付镇抚司定罪。
  备受酷刑的顾大章此时人已死了大半个,料知不能再生,他就招弟弟顾大韶入狱,与他永诀。兄弟两人各尽一卮后,顾大章惨然地对弟弟说:“谁非血肉之躯,谁受酷刑荼毒不痛不苦?!我已然受得太多,如今遍体血肉模糊,岂可再入大狱再受折磨?”
  在顾大韶号哭离开后,顾大章以最快的速度投缳自尽了。到顾大章死后,世人称左光斗他们这六位慨然赴死的忠义之士为六君子。
  六君子惨死后,魏忠贤仍不罢休,他又派抚按向六人的家属追赃。于是左光斗的兄长左光霁受连累,被迫自尽;左光斗的老母痛哭二子,一夜而亡身;左氏家族尽行破败不存。
  魏大中长子魏学洢当日曾微服随父入京,到了他父亲获罪入狱后,他就昼伏夜出,四处行动,目的是要以钱来赎回父亲;却万万不想他父亲已毙命狱中,魏学洢当即悲恸痛哭,几次昏厥。后来魏学洢勉强扶父亲灵梓,归葬故里。埋葬了父亲后,他日夕哭泣,水浆不入口,不久也追随其父而去。
  

第九章  六君子大冤案(1)
东林党冤狱流碧血,六君子冤案才了,又一件大冤狱就兴了起来……
  熹宗嬉乐酒色无度,终致华年早逝。信王朱由检的即位路险象环生……
  崇祯帝大力整顿朝纲,铲除了祸国殃民的客魏权党……
  但崇祯帝的重振江山梦想已惘然,明廷内部已腐败不堪,东北的边患又已经养成,又兼天灾迭降……
  陕西出巨盗凶匪一个又一个,高迎祥的手下李自成和张献忠惨戮众生天怨人亦怒,其骇人听闻的淫戮行为,甚至到了活食人肉的程度……
  张献忠和李自成因小隙而决裂,张献忠自号八大王后不久,就制造了耸人听闻的血腥残酷的屠川大惨案……
    ■ 东林党狱案
  这场大狱之后,叶向高见朝事日非,恐自己难安于位,于是就上疏乞休,但有旨不许。果然六君子的冤案才了,又是一件大冤狱就兴了起来。
  当时的御史李应升于六君子的冤死,很是愤愤,就拼死上章,说魏忠贤有七十二大罪。魏忠贤见疏,当即咆哮如雷:“死不尽的囚徒,还要来讨死吗?!”崔呈秀一听,就连夜修疏劾李应升谤议朝廷。因为李应升是东林党的健将,于是崔呈秀就把全部的东林党人都牵扯在内,如苏抚周起元、御史周宗建、黄遵素、员外郎周顺昌,并致任的高攀龙、赵南星等七人都列名罪魁。
  魏忠贤马上借此矫旨,逮高攀龙等进京。苏中的高攀龙知道后,就吩咐他儿子高世儒:“京师缇骑将至,你到时只要把我的手书交给他们,他们就会回去的。”
  高世儒口里虽然答应着,心下却不敢相信。不想次日起身,四处寻父亲不见,赶到后园,才发现他父亲高攀龙已投荷花池自杀了。过不上几天,缇骑来提高攀龙。高世儒将遗书一呈,钦使拆开来一瞧,却是高攀龙的绝命谢恩折。
  果然看高攀龙已死,缇骑只得空手而去了。其他如赵南星、周起元、周宗建、黄遵素等,都不愿受阉竖的酷刑,纷纷在半途上自尽。缇骑只得又到吴中,来逮前员外郎周顺昌。
  罢官家居的周顺昌在吴,颇负人望。此时乡中父老见缇骑要系顺昌,顿时大噪起来:“周公顺昌犯了什么国法,要把他械系进京?”缇骑瞪着眼珠子,蛮横地吼斥道:“你们这班鼠辈知道什么!魏总管的命令谁敢违忤?”
  百姓们越发不服:“我们只当是皇帝的旨意,却不料竟是魏阉捏造的!”在这些人中有杨念、颜佩韦、沈杨、周文元、马杰等五位最是激烈,当下由杨念、颜佩韦、沈杨、周文元、马杰五人摩拳擦掌地首先倡言了一声打,声犹未绝,就千人哄应。六个缇骑被你一拳我一脚,立时就打死了两人;还有一人躲在厕中,被拖出来打得血流满面,一会儿也气绝了;另有一个则跳墙跌伤了腿,被人给他掷进了枯井中。
  逃得性命的只有两名身受重伤的缇骑,连跌带爬地去诉知苏抚毛一鹭。毛一鹭也是魏忠贤的党羽,他正要派兵前去,不想百姓们早已赶来。人多势强,抚署的大门轰然一声就被推倒,吓得毛一鹭直往坑厕中乱钻,总算是在粪便的掩护下,毛一鹭才算躲了过去。
  乡中父老知道这件事闹大了,于是由吴中三四百士人,各手捧着一炷香,齐齐地跪在苏抚毛一鹭署前,要求他上疏代周顺昌辩白,并请证明是缇骑蛮横,犯了众怒才引起了殴斗。
  毛一鹭闻得署外人声嘈杂,又慌得只是发抖,最后还是经幕宾徐芝泉软拉硬拖,才算是将毛一鹭从暖阁中弄了出来。毛一鹭硬着头皮向众人作拱说:“列位且散了吧,周老员外的事,下官定然全力承当就是了。”众人见毛一鹭答应了,就各自散去。
  哪里晓得毛一鹭心口不一,暗中却密逮周顺昌入署,重枷械系了,连夜亲自押解进京,到关中百姓知道时,想追已是早就来不及了。
  周顺昌被交到刑部后,许显纯受魏忠贤委任,对周顺昌、李应升两人严刑拷打。周顺昌的五指并臂肉都在酷刑之下,皮没肉脱骨,可他紧闭着双眼紧咬牙关,就是一语不发。李应升则反复呼着“大行皇帝陛下”,再没半句供词。
  

第九章  六君子大冤案(2)
阴险小人许显纯就命狱卒把生漆黄炭,和入食物里,顺昌与应升吃后就变成了哑巴,任由许显纯捏成供状,诬顺昌纠集乱民,抗拒朝使;而应升则被加了一个谤议圣上的罪名。魏忠贤以此为据,矫旨把周顺昌、李应升两人腰斩;又逮来颜佩韦、杨念等五人一并斩首。
  至今吴中犹有葬颜佩韦等五义士的五人墓。京师百姓无不替周顺昌和李应升暗中呼冤,吴中百姓更是愤愤不平。周、李两公就刑的那天,天日为之昏暗,百姓哭声震野,腰斩的周、李两公先是口吐血沫,接着在极度痛苦的折磨下,拖着半截身子在地上翻滚挣扎了直直大半天才咽下那口气。他们虽然发不出清晰的惨号声,但那低沉愤劲的嘶哑吼声却更加撕人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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