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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往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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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李氏:不行,你一定要说出来,到底把画儿拿到哪儿去了?你……你不说,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张幼林向母亲磕了一个头:妈,您多保重!我走了……

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张山林、张继林喊道:幼林,你站住……

张李氏:别管他,让他走……

说完张李氏又晕倒了,众人乱成一团。

百年往事 十九

松鹤斋。

街上空无一人。

得子从门里探出头来,左、右瞧了瞧,然后搬出了几个封着松竹斋封条的箱子。

三郎从阴影里走出来,把箱子搬上车,和得子挥手道别。

这一切,被躲在暗处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京城通往外省的路上。

三郎赶着马车,嘴里哼着小曲儿《红绣鞋》,高兴地往回赶路:一朵春花开,一只红绣鞋,腊月白菜撇在当街,亦呼咳,动了心,我的干兄弟……

突然,后边上来几个人,用布口袋套住了三郎的脑袋。

伊万家。

伊万:你看清楚了吗?

来人:全看清楚了,封着松竹斋封条的箱子,从松鹤斋里抬出来,偷偷往外运。

伊万解恨地:铁证如山,这回我看你松竹斋还能怎么抵赖!东西呢?

来人:在咱手里呢,这是人、赃俱在。

伊万:快去交到衙门里!

张幼林衣冠不整地坐在馄饨摊上吃馄饨,他的衣服上、头发上都沾着枯草叶,看样子晚上是在草堆里过的夜,显得很狼狈。

他狼吞虎咽地吃完馄饨,意犹未尽地放下碗,习惯性地把手伸进兜里准备掏钱,但他的手僵住了,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张幼林:大哥,我早上出门时走得匆忙,忘了带银子,您看,这馄饨账我能不能先欠着,到时候一块儿结?

摊主:对不住您哪,这位小爷,我这是小本儿生意,赊不起账;再者说了,您这一走,我到哪儿找您去?

张幼林:我说了,我身上没带银子,要不我把衣服脱给你?我这件衣服是新的,缎子面的,总能抵得上你这两碗馄饨吧?

摊主:小爷,您饶了我吧,我是卖馄饨的,不是打鼓的,我只收银子不收衣服。

张幼林怒了:那怎么办?我身上没银子,要不把我押在这儿?你看我值不值这两碗馄饨钱?

摊主一把揪住张幼林:没钱?那就跟我去见官,我就不信你还无法无天了……

张幼林大怒:你给我松手,有话说话,敢跟我动手?

秋月坐在马车里从此处经过,听见外边吵闹声,她掀起帘子看了一眼。

张幼林和摊主在厮扯,旁边围观的人不少。

秋月:幼林,你怎么在这儿?

摊主:小姐,他吃了我的馄饨不给钱,你说,有这么不讲理的吗?

秋月:噢,是这样,那我来替他付钱,真对不起,我弟弟可能是忘了带钱,他肯定不是成心的。

秋月把钱递给摊主,人群渐渐散去。

秋月:幼林,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个样子?

张幼林环顾左右而言他:秋月姐,你能借我点儿钱吗?

秋月:可以,但你一定要和姐姐说实话,你说吧。我带你吃饭去,你慢慢说……

张幼林狼吞虎咽地吃着,秋月在一边看着他。

秋月:慢点儿吃,看看把你饿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幼林啊,你也够让人操心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呢?难怪你妈把你赶出来。

张幼林:我知道自己不对,那两幅书画是我妈的命根子,爷爷留下过话,说张家的后人将来再穷再难也不能卖这两幅书画,可是……我不是没辙么?霍大叔还在大牢里受罪,他是被人陷害入狱的,要是不早想办法,霍大叔很可能要判死罪,秋月姐,你说,我能不管吗?

秋月:这倒也是,朋友有难,当然应该帮助,可你不应该连招呼都不打就把画儿拿走当了,事后也不解释,你妈妈当然会生气的。

张幼林:我妈那脾气我知道,我解释也没用,反正她认定我是个不忠不孝、没出息的孩子。

秋月:我倒不这么认为,通过这件事,我认为你是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说真的幼林,我倒很喜欢你这个弟弟。

张幼林:秋月姐,我也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就有一种感觉,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秋月微笑:有可能,我前世就是你姐姐。

张幼林呆呆地望着秋月:未必,也许前世我们是夫妻……

秋月笑道:闭嘴!不许胡说八道,我前世、今世、还有后世,永远是你姐姐。

秋月:幼林,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继续流浪,每天在草堆里睡觉?这样吧,你到我那里住几天,我再找个机会和你妈打个招呼,不然她会着急的。

张幼林:秋月姐,这合适吗?

秋月: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弟弟,在姐姐家住几天怕什么?再说了,姐姐我是从秦淮河风月场里出来的,还怕什么闲话?

松鹤斋。

庄虎臣:得子,你把这卷纸和砚台给刘光第刘大人送去,住在宣武门外绳匠胡同南头儿路西。

得子:好嘞!

京城某酒馆。

酒馆一角,杨宪基和刘光第正在对饮。

杨宪基:光第兄,上次你救了秋月,我还没正式向你道谢呢。我想起来就后怕,万一秋月有个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

刘光第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如今国运势如危卵,请恕我直言,杨兄还得从大处着眼啊。

杨宪基:光第兄,你有用得着小弟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客气。

刘光第:我是实在看不下去,军机处那些官员太不像话了,他们欺上瞒下,朝鲜兵事初起的时候,凡是有重要的电报,译署、枢廷都酌情加以修改,然后再呈给圣上,这等蒙蔽之术,真是古今罕见!

杨宪基气愤地:都是一帮败类!

刘光第喝了一口酒:这段日子,你还看不出来吗,为老佛爷筹备六十大寿,成了王公大臣们压倒战事,高于一切的政务。九月底,日军突破鸭绿江防线进入大清国境内,宋庆的三万守军全线溃败,消息电达京师,圣上召见军机处首揆礼亲王世铎,在这种形势十分严峻的情况下,世铎居然弃战事于不顾,还在跟圣上商量怎么庆寿!

杨宪基:光第兄,我看哪,太后专权是大祸害!您在奏本《甲午条陈》上建议光绪帝乾纲独断,真乃切中时弊!

刘光第:这是捅马蜂窝的事儿,说不上哪天,脑袋就搬家了。

百年往事 二十

刚下过雨,得子在门口把脚上的泥跺下来。

庄虎臣:东西交给刘大人了?

得子:刘大人出去了,我把东西交给了他的家人。掌柜的,您说这刘大人吧,好歹也是衙门里的官儿,可家里那个穷的呦,就刚才那阵儿雨,山墙都快塌了,我进去的时候,他家里人正急得抓耳挠腮呢。

庄虎臣一边把货架子上的笔筒摆整齐了,一边说:刘大人住的那地方,叫时晴斋。

得子:时晴斋?现在可好,成了漏雨斋啦!

张幼林推门进来。

庄虎臣向得子使了个眼色,得子知趣地退下。

庄虎臣:幼林少爷,这没外人,您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张幼林:那个得子在店里学徒,是个什么待遇?我也想在店里学徒,待遇和得子一样就行。

庄虎臣大惊:幼林少爷,您怎么……想起这么一出?

张幼林:我妈把我撵出来了,我琢磨着,总得找个干话儿的地方,与其到别的铺子里学徒,不如在松鹤斋干。

庄虎臣:幼林少爷,东家那是在气头儿上,天下哪儿有当妈的真不要儿子的?那不是话赶话顶在那儿了吗?您的身份是松鹤斋的少东家,真要是来当学徒,那不让人笑掉大牙?

张幼林:庄掌柜,算我求您了,我给您跪下……张幼林还真跪下了。

庄虎臣大惊:行行行!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先起来,咱好商量……

张幼林站起来:庄掌柜,我给您起个誓,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师傅,得子就是我师哥,在松鹤斋,我就是辈分最低的小伙计,如果我犯了错,任师傅打骂管教,决无怨言,此誓一诺千金,如有违反,天打五雷轰!

庄虎臣大声喊:得子!

得子慌忙跑来:来啦!

庄虎臣:得子,这是你师弟张幼林,幼林啊,拜见一下师兄。

张幼林鞠躬:师兄,往后请多关照!

得子慌得一个劲向张幼林鞠躬:少东家,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张幼林:请师傅答应我,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妈和我叔儿。

庄虎臣:行,反正他们也很少过来,我先不说。

张幼林:谢谢师傅!谢谢师兄!

衙门公堂。

杨宪基正在审案子,刘一鸣及其他狱卒站在两旁。

林满江、得子和伊万在公堂两侧相对而立。

林满江:大人,事情已经清楚了,得子曾在松竹斋当过伙计,他手里存有松竹斋的封条本不足为奇,这件事与松鹤斋毫无关系。

伊万:大人,我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松竹斋的主人为了逃避债务,事先将资产转移,然后宣告破产,这是典型的商业欺诈行为。

杨宪基:伊万先生,你根据什么说松鹤斋就是过去的松竹斋呢?

伊万:贴着松竹斋封条的货品,还有这个叫得子的店员,他是松竹斋的店员。

林满江:我和得子以前都是松竹斋的店员,人家松鹤斋愿意雇用我们,我们当然要去,这和华俄银行没有关系。

杨宪基:嗯,林满江说得有道理,得子以前是松竹斋的伙计,这个身份随着松竹斋的倒闭而不复存在了,当然,他使用松竹斋的封条是不对的,但这毕竟是他个人的行为,与松鹤斋无关。

伊万:大人,关键是被我们抓获的这几箱白折,如果是松竹斋的存货,那么就可以证明,松竹斋的主人在宣告倒闭之前就转移了资产,这同样也是欺诈行为。

杨宪基:得子,你说实话,这几箱白折儿是哪儿来的?

三郎:是我在琉璃厂恒源南纸店买的。

杨宪基:恒源南纸店的人可以给你作证吗?把证人找来!

三郎看了一眼刘一鸣,刘一鸣的双眼目不斜视,无动于衷。

三郎:大人,我说的全是实话……

杨宪基:可你得有证人啊!

三郎哭着:爹、娘,我对不住你们了!说着就往柱子上撞去。

秋月乘敞篷马车从街上走过。

左爷的喽啰黑三和柴禾正坐在一个宅院的台阶晒太阳,他们注意到马车上的秋月。

黑三:咦?这不是左爷瞧上的那小娘儿们吗?她拐进那条小巷了,柴禾,那小娘儿们住在那条小巷里,得赶紧告诉左爷,左爷可一直惦记着呢。

柴禾:对,现在就去。

想撞柱子的三郎被旁边的衙役拉住。

杨宪基:三郎,你这是干什么?本官一贯秉公办案,是你的事你赖不掉,不是你的事也不会硬栽在你头上,你再仔细想想,还有谁能为你作证?

刘一鸣站出来,跪在杨大人面前:小的能为他作证。这主意还是我给他出的,三郎去恒源南纸店买白折儿时,我就在他身边,我能证明这白折儿不是松竹斋的。

杨宪基转向伊万:伊万先生,这个案子可以了结了,对于贵银行受到的损失,本官深表遗憾,但爱莫能助。

伊万气急败坏地甩手而去。

杨宪基转身对着林满江指着得子:回去多加管教!

松鹤斋。

林满江对庄虎臣:掌柜的,你说,这得子干得是好事儿呢,还是坏事儿?要不,给他点儿银子,辞了算啦?

庄虎臣沉吟:先不忙,再使使看,你还别说,这小子倒是真敢招呼。

秋月家小院。

秋月:幼林,我觉得你该回家看看,你妈不知道你的消息还不急死?离当票到期还有多长时间?

张幼林叹了口气:还有两个月,到时候拿不出银子来,《柳鹆图》就成了死当。而且霍大叔即使出来,恐怕也帮不上忙,我知道他的货都被官府扣了,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银子来。再说了,我也不想告诉霍大叔《柳鹆图》的事儿。他知道了心里会很不舒服,觉得欠了我的人情,我不想让他心里别扭。

秋月望着张幼林:唉,你妈还是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其实你是个很为别人着想的人,佛家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幅古画儿又何足挂齿?

张幼林:秋月姐,还是你理解我,我没白认你这个姐姐。

秋月:还有个办法,如果《柳鹆图》最终不能赎回来,那只好由我去见你妈,我会对她说,就算这幅画儿已经还给了郑家,幼林当的是郑家的画儿,与张家无关。

张幼林:谢谢秋月姐!

秋月:你谢我干什么?总不能好人都让你做了,也该给别人个机会嘛。

《百年往事》第三部分

百年往事 二十一

林满江一直在低头打着算盘。

庄虎臣走过去,关切地:怎么样?

林满江:勉勉强强持平。

庄虎臣自言自语:又是持平?

庄虎臣沉默不语,继续在铺子里倒背着手儿踱步。

张幼林:秋月姐,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秋月: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怎么会跑到秦淮河那种地方去,是不是?

张幼林:秋月姐真聪明,总是能猜出我在想什么。

秋月:这不奇怪,自古以来,官宦人家就是这样,得意时良田美妾、锦衣玉食,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也许就是家破人亡。

张幼林:你父亲也是当大官的?

秋月:我父亲的官职比我祖父高,他是正二品,那时我家仆役成群、门庭若市,好不排场啊,可是,我父亲有一天终于在官场倾轧中失势,皇上一道圣旨下来,满门抄斩,我被奶妈偷着带出来,算是捡了一条命。奶妈不久就过世了,我被人卖到了秦淮河。

张幼林叹息:伴君如伴虎,官场如沙场,做官好没意思。

秋月:是啊,你将来做什么也不要做官,官场实在太险恶了。

张幼林:那个伊万好像也很喜欢你,他愿意娶你吗?

秋月:哦,伊万有妻子,他们俄国人可不允许纳妾,不过他对我说过,他想和妻子离婚,然后娶我,但我没有同意。

一缕阳光照在秋月的脸上,美丽的秋月显得风情万种。张幼林凝视着秋月,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

张幼林:秋月姐……你不要答应别人了……以后……以后我娶你……

秋月愣了一下,马上大笑起来:幼林啊,你人小鬼主意可不少,居然想娶姐姐?

张幼林红着脸:我说的是真的……

秋月严肃起来:不行,你太小,别胡思乱想。

恒远厚烟钱铺。

周明仁坐在太师椅上,正在听铺子里的伙计报账。

伙计:按您的吩咐,上好的“永茂净”、“顺和老叶儿皮”、“青条丝”这些个丝烟都到了,叶子烟还得差几天,不过,您点的“顶上拣选关东烟儿”和“高关东片儿”都有货,那边儿已经托人带过话儿来了,这几天就送过来,耽误不了您使。

周明仁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陶醉地吐出来,又接着问:老太太们使的那个“杂拌儿”呢?

伙计:还有不少。

这时庄虎臣走进来了。

庄虎臣:大哥,小弟这阵子净顾着忙乎铺子里的事儿了,没得空儿来看看您。

周明仁:忙好啊,不忙哪儿来的银子啊。

庄虎臣愁眉不展地:唉,能像大哥您,忙乎出银子来也算没白忙,可我这一天到晚,唉,都是瞎忙。

周明仁宽慰地:你这么想就不对了,新开张的铺子,不赔些日子就想赚啊?

庄虎臣:这不都快半年了,还没什么起色。说着指指自己嘴角边上的溃疡:我这都急出泡来了!

周明仁:虎臣,你这性子不能太急,心急吃不了热饽饽。

庄虎臣:大哥,话是这么说,可不急也得行啊,松鹤斋要是弄不出点彩儿来,那不让人家看笑话儿吗?我寻思着,得想个什么主意,这松鹤斋得有自己的独家买卖,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客人想要这东西,只能到松鹤斋来。

周明仁端起酒盅琢磨了一下:想法儿倒是不赖,不过,要说这南纸店嘛,开得也不算少,你得琢磨透了,做那别人想不到的。

庄虎臣沮丧地: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就是琢磨不透。

庄虎臣手里拿着筷子,瞧着这一桌子酒菜发呆。

琉璃厂。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忽然多起来,而且净是书生打扮、操着南腔北调的人。

(“文)张幼林很是纳闷: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外地人啊?

(“人)几个外地人走过来,张幼林: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呀?

(“书)其中一人回答:广东,来参加今年的会试。

(“屋)得子:噢,您这几位都是举人吧?

其中一人:是啊。

张幼林回头指了指铺子:我们松鹤斋专卖文房用品,各位举人需要点什么,托人带个话儿,我们给您送到住处。

举人甲选好了纸,交代张幼林:你把这些纸送到松筠庵,交给康有为——康先生。

张幼林重复:康有为,康先生,我记住了,您就放心吧。

秋月的马车停在门口,秋月从车上下来。

张幼林:秋月姐,你买东西?

秋月:我来看看你,顺便买些纸墨,还得让你这个小伙计介绍一下,松鹤斋的纸墨都有什么特色。

张幼林:姐,你这是难为我,我刚开始学徒,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秋月:那就带我在铺子里转转嘛。

张幼林:姐,这样得了,我正要去松筠庵送货,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和我一起去吧。

秋月:松筠庵在哪儿?

张幼林:宣武门外校场口,挺幽静的去处。

秋月:行啊,我跟你去,坐我的车吧。

松鹤斋。

杨宪基和一个官员走进来。

庄虎臣迎上去:二位大人,里边儿请。

杨宪基:庄掌柜的,这位是王大人。

王大人王雨轩,总理衙门章京。

庄虎臣忙拱手:王大人,您多关照!

王雨轩往铺子里头转悠去了,庄虎臣凑到杨宪基跟前小声问:杨大人,您那块汉玉出手了吗?

杨宪基:出手了,多亏了周掌柜的帮忙,卖了个还可心的价钱。

杨宪基眼睛朝四处瞧了瞧:你这松鹤斋,不也倒腾倒腾古玩玉器什么的?

庄虎臣:哪儿能够啊,杨大人,您说,我能跟自个儿的大哥炝行吗?

王雨轩溜达过来,挑了一卷桑皮纸。

杨宪基不解地:按说,李鸿章李大人在日本议和,割哪块地、赔多少银子,都应该是保密的事儿,可怎么这《马关条约》还没签字,具体条款就有人知道了呢?让皇上知道,就让皇上知道吧,怎么其他人也跟着知道了?

王雨轩:杨兄,我不是说了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皇上那儿都算上,他也不是铁板一块,架不住有那好打听事儿的。

杨宪基:唉,窝囊啊!这个《马关条约》,中国割让台湾及辽东不算,还得向日本赔款二万万两!

王雨轩:李大人的北洋水师花了多少银子?好嘛,一开战就落个全军覆没,你说这仗是怎么打的?

杨宪基掏出怀表:哟,时候不早了,王兄,你坐着,我得走了。

王雨轩:走吧,一块儿走。

王雨轩站起身,拿起了桑皮纸。

得子急急忙忙跑出来,手里拿着缙绅,对庄虎臣说:王大人落这儿的册子。

庄虎臣:没走多远,赶紧追过去。

不一会儿,得子手里拿着缙绅又回来了。

得子:追上了,可王大人说不要了。王大人说,这册子过时了。

庄虎臣疑惑地:什么册子,还有过时一说?我看看。

王雨轩落在松鹤斋的这本缙绅,是当时的文官名录,这部文官名录给了庄虎臣很大的启示,也使松鹤斋日后有了一桩让人望尘莫及的重要业务。

百年往事 二十二

松筠庵。

谏草堂旁边是一个马厩,两个马夫正在用铡刀铡喂马的草料。

草料堆旁还扔着一把卸下木座的铡刀。

秋月:这松筠庵,以前就是庙吗?

张幼林:不是,听说这儿最早是杨继盛的旧居,不过我还没问过,这个杨继盛是什么人。

秋月调侃地:我说幼林,你怎么连杨继盛都不知道?你的书是怎么读的?

张幼林不好意思地:先生没教这些,只教些四书五经什么的,其余的,先生不教,也不让我们看,说是旁门左道。

秋月:告诉你,杨继盛是嘉靖年的进士,明朝有名的大忠臣,他上书弹劾当朝的大奸臣严嵩,结果被皇上下令斩了。

张幼林:难道当忠臣就得以生命为代价?当奸臣却能得以善终,这也太不公平了,长此以往,好人会越来越少,坏人会越来越多。

张幼林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话说得好!

张幼林、秋月转过身来,发现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说:小伙子,你说得有道理,当忠臣就得以生命为代价,而当奸臣却能得以善终,这不公平,长此以往,好人会越来越少,坏人会越来越多。咱们中国几千年来就是这么过来的,你能想到这一点,就比很多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人强得多呀。

张幼林:先生,您是……

那人道:鄙人康有为。

此人正是康有为,近代维新运动的领袖人物。

张幼林行礼:晚辈张幼林给先生请安,我是松鹤斋的伙计,来给先生送纸的。

康有为:免礼了,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你们的谈话,很有意思,我倒想和你们随便聊聊。

张幼林、秋月:愿听先生教诲。

傍晚快上板了,铺子里已经没了客人。

庄虎臣还在一门心思地琢磨那本缙绅。

得子:掌柜的,这本册子,您都看了够二十遍了吧?这有啥可看的呢?

庄虎臣抬起头:有啥可看的?这里面名堂大啦。

得子半信半疑地指着缙绅:就这本儿旧不啦叽的册子?

庄虎臣:这叫缙绅。庄虎臣加重了语气:缙绅,懂吗?

得子伸过脑袋:这册子,噢,缙绅,这里边都说什么呀?

庄虎臣如数家珍地:我告诉你啊,这上面有朝廷各府院、六部衙门七品以上的大小官吏名录,这名录,从官职、姓名到原籍,都记得一清二楚。

得子仍不解地:可咱拿它有什么用啊?

庄虎臣:平头百姓是拿它没用,可做官的却需要这个,你好好想想。

得子想了想:掌柜的,我想不明白。

庄虎臣有点不耐烦了:那就明儿再说吧。

康有为、张幼林、秋月在院内散步。

秋月:康先生,您向皇上提出拒签和约、迁都抗战、变法图强的三项主张在民间已经流传甚广,小女子还有些不明之处,譬如“拒签和约、迁都抗战”;目前我们和日本的战争已经结束,您的意思是想把这场战争再继续打下去吗?

康有为笑道:我当然不希望战争再继续打下去,问题是,如果以割地赔款为代价才能使战争结束,那么当初就不该打,既然打了,就要尽量打出一个对我们比较有利的结果,而不是现在这个结果,我认为,这个《马关条约》纯粹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其后患无穷,与其如此,我们宁可打到底。

张幼林:先生,那为什么要迁都抗战呢?

康有为:京师近海,容易为日本所挟制,而今旅顺、威海卫已为日军攻占,京师屏障全失,因此我建议皇上迅速迁都西安,使日本失其挟制之术,则不必割地,也能达成和议,即使和议不成,我大军云集都畿,扼守潼关、函谷关之险,亦可言战。

张幼林:您的变法图强主张当中有“练兵强天下之势”,请问先生,为什么练兵能“强天下之势”呢?

康有为:中国之所以屡战屡败,将衰兵弱、武器落后是重要原因,所以我主张训练重兵,重视选将和购械,只要有精兵猛将,再配以精锐武器,即可强天下之势,对外能稳操胜券……

秋月:先生的教诲,使晚辈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谢谢康先生!

张幼林:打扰先生了。

康有为:二位不用客气,为国家奔走,为皇上分忧,乃读书人之本分,不然,要我们读书人做什么?二位留步,康某告辞了,以后如有缘,我们可以继续谈。

张幼林和秋月望着康有为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钦佩……

松筠庵外的街道上,左爷带着黑三匆匆赶来,柴禾迎上去。

左爷:她人呢?

柴禾:在院子里,和一个小子在一块儿。

柴禾:左爷,这几天我们哥俩儿就没闲着,已经把事儿打听得一清二楚了,这小娘儿们叫秋月,从南边儿来的,听说以前是歌妓,被刑部官员杨宪基赎了身,搬到了京城。

左爷:刑部的官儿,这……可不大好惹啊。

柴禾:左爷,您放心,这杨宪基惧内,不敢把秋月往家里娶,只好弄个外宅,这件事他在官场上不敢声张,我琢磨,您要是插一杠子,事情恐怕闹不大。

左爷眉开眼笑:嘿!可也是啊,秋月又没婆家,左爷我想娶她,这谁管得着?

黑三谄媚地:说的是呢,我们左爷想娶哪个娘儿们,那是给她脸呢。

张幼林和秋月说着话从院子里出来。

左爷满面笑容地迎上去:哎哟,这不是秋月小姐吗?你可让我好找啊。

秋月一下子认出了左爷等人,她惊慌地:不,我不认识你们,你……你要干什么?

左爷笑嘻嘻地凑过去:秋月小姐,自打上次见了你一面,左爷我是真得了相思病了,吃不下睡不着的……

张幼林拦住左爷:你干什么?给我滚开!

黑三和柴禾一左一右把张幼林夹在中间,左爷凶狠地照张幼林脸上、腹部打了几记重拳,张幼林被打倒,他的鼻子流出了鲜血……

秋月扑上去护住张幼林哀求道:你们不要打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张幼林一声不吭,爬起来飞快地冲进松筠庵的大门……

左爷等人面面相觑:嘿!这小子晕了头啦?怎么往人家庙里跑?

张幼林冲进马厩,抄起了卸下木座的铡刀,扭头冲出院子……

黑三走到大门口想进去看个究竟,突然,他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声,扭头就逃:不好啦,左爷,这小子要玩命啦,他举着刀来啦……

张幼林旋风般地出现在大门口,他举刀扑向黑三,黑三慌乱中被绊倒,张幼林上去就是一刀,黑三连连滚动,张幼林的铡刀砍在台阶石上,火花四溅……

左爷等人吓破了胆,连滚带爬逃窜……

张幼林扶起秋月:姐,你没事儿吧?

秋月一把抱住张幼林,声泪俱下:幼林,吓死我了……

百年往事 二十三

松鹤斋。

张幼林和得子正在卸板儿。

张幼林无意中向外看了一眼,突然浑身一震……

门外大街上,张山林拎着两个鸟笼子走过来。

张幼林紧张地:不好了,我叔儿来啦,师哥,我到后面躲会儿,你把他支走。

张幼林一个箭步窜出后门……

得子迎上去:东家,您来啦?

张山林:也没什么事儿,我是路过这儿,锦云轩茶馆现在成了黄鸟儿座儿了,好家伙,四九城养黄鸟儿的主儿都去了,昨儿个有位爷弄了只脏了口儿的百灵跑那儿起哄,结果让古月斋李掌柜的一怒之下给摔死了……

得子:东家,您不是去茶馆吗?怎么跑这儿来啦?

张山林:嗨!我不是来打个招呼吗?你给我看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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