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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代-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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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还有可能因为病情复发而死了?”宫勋站起来,盯着宫洺,问他。
“嗯……也有可能。”
“那么有没有办法让他死,并且看起来和我们没关系,像是自然死于他得的胃癌?”
黑暗里破土而出的嫩芽,顶破泥土的刹那,发出蛋壳碎裂般的轻柔的声响。
宫洺看着光线下面容冷峻的父亲,闭着嘴没有回答。
“有办法么?”宫勋依然冷冷地看着他,问道。
过了好久,宫洺慢慢地点头:“有。”
疯狂的人类文明,创造出迷宫、矩阵、陷阱、斗兽场之类各种各样的血腥存在。
黑暗里肆无忌惮的呼吸,把世界搅动得浑浊一片。
汪洋下的尸骸,被月光照出苍白而阴森的轮廓。
“既然有办法,”宫勋把文件丢到宫洺手里,“那就让他死。”
【一个月后】
夜晚的南京西路像是一条发光的河。无数拥有闪光鳞片的游鱼,游动在深深的河水之下。
这条光河横贯整个上海最顶级的静安区域,把一切冲刷出金粉扑鼻的奢靡气味。
别墅小区入口的保安,正坐在门口小亭子里翻报纸。离他一条马路距离之隔的恒隆广场,此刻被圣诞的巨型灯饰装点得高不可攀,广场门口的喷泉边上,是七八个用蓝色彩灯扎成的长角驯鹿,它们拖着马车上的圣诞老人,冲向无数的名牌LOGO。
窗户上的一阵敲打声让他抬起头来,他看见窗户外站着个年轻的男孩子,看上去大学生的年纪,英俊的眉眼,或者准确点说是阴郁的眉眼,黑色的修身羊绒长外套让他看上去像一个现代版的死神。他咧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保安推开窗子,问他找谁。
男孩子用一种弥漫着蛊惑力的低沉嗓音说:“我找顾里,不过好像她家里没人。”
“她们出去了。”
“哦。那等她回来,麻烦你告诉她,她的弟弟来找过她。”
保安哼哼两声,说:“她弟弟?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她有弟弟。你找错人了吧你。”
年轻的男子笑着,说:“别说你没听过了,连她自己都没听过她有一个亲弟弟。你就这样对她说就行了,还有,”他眯起眼睛,漆黑的瞳孔仿佛发亮的墨汁,“我的名字叫顾准。”说完他挥挥手,转身走出了小区。
地球旋转不停,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着不同的角度。
当光线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穿刺而来,我们渐渐地从梦里苏醒,然后一点一点,看清这个沉睡在阴暗里的世界——又或者,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就又跌进另外一个浑浊黏稠的梦魇里。
滴答滴答的声音,快要爆炸了呢。
你说是吧。
自古以来,年轻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都是一幅吸引人的美好画卷。
但是,也有可能,是一幅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场景。
比如现在站在走廊里的顾里和顾准,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在灯光和阴影的交错映衬下,显得又美好,又阴暗。
之前单独游走在草丛里的白蛇,终于找到了另外一只,可以够资格站在她边上的蝎子。
蛇蝎美人。
虚铜时代 chapter。03
新年过去了,上海的冬天却并没有随之慢慢地消散。从进入冬天开始,就一直像是有人拿着一个巨大的超强制冷鼓风机,从上海的天空上把这座钢筋水泥森林笼罩着死命地吹。所以,当我们几个歪歪扭扭地走出大门准备去吃“早餐”(因为前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干掉了别人送给顾里的五瓶高级白葡萄酒,所以导致我们起床的时候已经下午3点了)的时候,我们都被别墅门口结了冰的绿化湖泊给震惊了。
顾里盯着那个结冰的湖泊,非常清醒地撩了撩她刚刚找沙宣来上海讲课的外国顶级造型师剪的刘海,目光精准有神,清醒无比。当然,背后的故事是她威胁我和Kitty在利用《M。E》采访那个叫做Jason的造型师的时候,把她伪装成一个纯情的小白领丽人,推到Jason面前然后供他做模特使用。否则,即使是我们的顾里大小姐,也没办法预约到Jason帮她剪头发。特别是当她得知Jason刚刚带着两个巨大的箱子(里面大概有一百五十把闪闪亮亮的剪刀,看上去像是一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变态连环杀人狂)去宫洺家帮他设计了新的发型之后,她愤怒了,一把抓过我和Kitty的领口,用一种女特务特有的凶狠目光对我们说:“如果你们没办法偷偷把我塞到采访现场让他给我剪头发的话,我会在财务账单上让你们两个多交百分之百的税!”我被她抓得脖子快要窒息的时候,听见Kitty小声地尖叫:“顾里,放开我……真的……求你了别抓这么用力……我今天穿的衣服非常贵!”
当隔天顾里耀武扬威地走到《M。E》和宫洺核对公司下季度预算的时候,从进入公司大堂开始,一直到她走到宫洺的办公桌前面,整个过程她都表现得仿佛是行走在高速摄像机的捕捉和耀眼的灯光下面——并且脚下是柔软的红毯。她顾盼生姿的样子完全就像是走完这条充分展示自己的红毯,到达尽头之后,我丝毫不怀疑她会微笑着从自己的Hermes包包里拿出一张写着剪发价格的标签贴在自己的脑门上。
顾里站在宫洺面前的时候,宫洺抬起头,在她脸上扫了两下之后,淡淡地说:“Nice new look。”而这个时候,顾里的虚荣爆炸到了巅峰,她再一次撩了撩她现在脑门上那价值千金的刘海,装作非常不经意地说:“I got a haircut。”接着,她再一次撩了撩头发,“by Jason。”
不过,我们亲爱的顾里小姐忘记了,再嚣张的白素贞,在尖酸刻薄的法海面前,依然只是一条扭来扭去尖叫着“别抓我呀”的小白蛇。宫洺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僵硬在原地,感觉像是被法海的金钵罩在了头上般痛不欲生。
宫洺幽幽地抬起头,用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白纸一样冷漠的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Jason是?……”
顾里:“……”
当我们几个人站在家门口,对着面前这口在(上海的)大冬天里竟然怪力乱神地结冰了的人工池塘目不转睛地盯了三分钟之后,美少年Neil打破了沉默。
“Oh,my God。”Neil红着一圈眼眶,眼神飘忽而缓慢地在周遭的空气里漫无目的地扫来扫去,“I hate Beijing!”
“打电话叫蓝诀帮我订最早的机票回上海,我受不了待在北京,一直以来我都怀疑北京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看在上帝的分上,他们有种东西叫秋裤……”顾里自以为非常清醒地从她的包里掏出一瓶保湿喷雾,在自己的脸上喷了两下,以抵抗又干又冷的冬风。结果三秒钟之后她发现了这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举措,她只能略显尴尬地用手指敲碎自己脸上迅速结起来的那层薄冰,假装没事地把那些冰壳从脸上拿下来……
我站在寒风里,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忧愁地告诉他们俩:“嘿,嘿,俩疯子,你们醒醒,这儿是上海,这不是北京,并不是只有北京的湖才会结冰的。这里是我们家。”
顾里冷笑一声,红通通的双眼朝我扫过来,她用她那张看起来就像是三分钟前刚刚从厕所里呕吐完毕出来的宿醉的脸,用她一贯尖酸刻薄的表情,对我说:“别开玩笑了,我们家怎么可能有送快递的人能进得了这个小区。”
我顺着顾里跷起来的兰花小指望过去,看见了裹得像一个粽子一样的唐宛如,正粗壮地喘着气,从我们面前一溜小跑过去。
说完之后,她和Neil两个贱人就手拉手地朝大门外走去了。一边走我还能一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Lily我们现在可以先去吃一顿早餐,我知道北京有一个地方超cool的,那里的豆浆卖九十七块一杯!”
“那可真是个好地方!Neil我们现在可以让蓝诀帮我们订好机票,这样我们吃完就能直接飞回上海去了哦!”
“让蓝诀一定要订first class啊!Economy class kills me!It feels like travelling on a train!”
“呵呵,亲爱的,别说笑了,你从生下来就没坐过火车那玩意儿。”
“No,but I watch movies!”
……
我看着他们俩那两具裹在Burberry情侣款长风衣的(神经病般的)背影,深刻地觉得如果没有血缘关系的话,他们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他们两个生一个儿子应该可以直接去竞选美国总统,三个奥巴马都不是对手。但不得不承认,顾里那张精致得仿佛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标准面容(即使是喝醉了的现在)和Neil天生散发的那股混血儿的英伦气质(尽管他在美国念书),实在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特别是配合上他们远处高高耸立着的恒隆I和恒隆II两栋超高层帆船造型般的建筑,看起来就像是时装杂志上刚刚拍好的广告大片。
而下一秒,喘着粗气的唐宛如叉着腰站在我的面前,指着自己的乳房,对我一边喘气一边娇羞地说:“林萧,你来听一下我的心跳,感觉就像是Rihanna的电子舞曲……”我看着她红通通朴素的脸,一下子从梦幻般的时装广告里清醒了过来。
唐宛如眉飞色舞地对我使了个眼色,说:“林萧,她们都说跑步可以消耗大量的热量,而在冬天里跑步可以消耗更多的卡路里。怎么样,你觉得我瘦了么?”她抬起胳膊抱着后脑勺,做了个撩人的姿势,但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几秒钟后想起来了,电视里治疗狐臭广告上的那些女人老做这个动作。
我刚想回答她,身后的门就打开了。醉醺醺的南湘东倒西歪地冲出来,她蓬松而卷曲的长发软软地依偎着她白皙的小脸,她睁着那双迷蒙的大眼睛,在冬季的晨雾里,像一只温驯的梅花鹿,有一种让男人怦然心动的柔弱美。她抬起头,用浑浊而又涣散的目光看了看我和唐宛如,又看了看结冰的那个人工湖,丢下一句“我讨厌哈尔滨”之后,就追“吃早餐”的顾里和Neil去了。
我:“……”
我看着南湘纤细而又优美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壮硕而又……壮硕的唐宛如之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忍住了没有告诉她“估计等你死的那一天,尸体躺在火化箱里被推进焚化炉之前,你的体重也比怀孕时的南湘要重”,我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那样看上去太像顾里了。
我不是顾里,我好歹是个人。
我在恒隆对面的屋企茶餐厅找到正在喝下午茶的顾里、Neil和南湘时,我自己也没有多清醒。昨晚的白葡萄酒现在似乎依然充满了我的整个胃部,早上张开嘴照镜子的时候,我似乎隐约看到了我一直满溢到喉咙口的白葡萄酒,水平线就快要冲破我的扁桃体了。
我刚坐下来几秒钟,顾里就神奇地从她的包包里拿出了一瓶香槟,我、Neil和南湘同时发出了声响,他们俩是高举双手的“Yeah”,而我是在喉咙里的一声“呕……”。
强大的顾里把服务生叫过来,幽幽地对他挥挥手,说:“拿四个杯子过来。”
服务生尴尬地对顾里说:“我们这里不能外带酒水……”
顾里撩了撩头发,目光浑浊而又表情严肃地对服务生说:“你说什么呢,别闹了,快去拿。”她顿了顿,补充道,“记得是香槟杯,别拿错了。”
南湘和Neil两个喝醉的人,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服务生,而我在他们三个面前,尴尬地拿起一张报纸遮住自己的脸。
三分钟后,他们三个开始“呵呵呵呵呵”地拿着香槟杯开始碰杯豪饮了。
我坐在他们对面的位子,看着面前这三个都长着非正常人类般美貌面孔的人,轻声谈笑,偶尔尖酸刻薄地讽刺别人,顺带着一张微醺发红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部描写上流社会的美剧般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我,一个穿着Zara(并且还是打折品)的小助理,坐在他们的对面,生活平稳,无所牵挂,除了刚刚失去一个谈了好多年的男朋友和死了一个刚刚开始交往的新男朋友之外,我的生活真的很好,没什么好值得担忧的。
我能快速地恢复过来,这里面也有顾里的功劳。过去的一个月我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开始的几天,顾里和南湘都非常温柔地呵护着我,陪着我伤春悲秋。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过几天,顾里就再也受不了我这副德行了。对于她来说,永远地沉浸在这种毫无建设性的悲伤情绪里,是一件比买错了股票或者投资理财失败都更难以饶恕的事情。谁都知道她可以在台下对着台上正在朗诵诗歌“我的悲伤就像这秋天里永恒飘摇的落叶”的文艺男青年理直气壮地吼出“飘你妈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所以,我们也可想而知,她会如何地对付我。我想我永生都不会忘记她对我的安慰。她拉着我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慈母一般在我耳边温柔而又体贴地,羞辱我:“林萧,说真的,不就是死了个新男朋友么?有必要把自己搞得每天都是一副像是得了直肠癌的样子么?你那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信用卡欠费太多被起诉了呢。真的,这有什么好严重的?你既没有把你的处女之身奉献给他,又没有怀上他的孩子,他死了就死了,一个男人而已,你把自己搞得像三个月没有接到生意的鸡一样,何必呢?”她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我,问:“顺便问一下,你没怀他的孩子吧?”
“当然没有。”我虚弱地说。
“那不就得了。”顾里翻了个白眼,松了口气,继续说,“男人嘛,再找一个就是了。就像你一直都喜欢去大学图书馆一样,你就在言情小说那个区域溜达溜达,看见样貌还行的男的就直接把腿盘上去就行了呀。多符合你的要求,又拥有青春,又拥有知识,也拥有文艺气息……不过在言情小说区域溜达的男的多半也拥有一个同样爱看言情小说的男朋友,这一点你得当心……”
我看着她,她这张喋喋不休的脸上刚刚涂抹完一种号称是拥有中胚层细胞再生拉皮紧致效果的精华液,我的心脏不时地被狠狠地戳一下。我揉着自己头昏脑涨的太阳穴,心里想,这辈子永远不要指望顾里能安慰你,她的安慰就像是伏地魔一本正经地对你讲鬼故事一样,太他妈折磨人了。我宁愿去听超女的演唱会或者唐宛如表演的歌剧,也不要坐下来和她聊这些灵魂话题。
而这里面也有宫洺的功劳。新年过后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本来沉浸在悲痛里的我,被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然后我看着那张依然英俊无比邪气无比的脸,面无表情地对我平静而流畅地说完:“10点开的那个会议的资料你现在去影印十三份,然后去Tod's把那十二双男模特的鞋子拿回来,顺便绕去外滩三号楼上的画廊把那幅我订了的油画拿回来。接着你和Kitty去把下周召开发布会的场地定下来,他们的开价是租金三万,你们去谈到一万五。用什么方法?哦,那是你们的问题,上次Kitty好像是把裙子掀了起来就解决了……还有今天要取回来我送去干洗的衣服以及帮我的狗预定一次健康检查。哦不,不是上次那个医生了。自从上次他帮我的狗剪指甲剪出了血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可能搬家离开上海了吧。还有我家的地毯要预约一次彻底的杀菌处理,中央空调要做一次管道除尘……记得不要再找上次那家地毯清洁公司,他们用的药水实在太难闻了,整整一个月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福尔马林里,我还不想永垂不朽……”
他没有丝毫停顿地说了三分钟之后,抬起他那张脸,闪动着他长长的睫毛,最后补充了一句:“就这些了。你先出去吧,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Kitty会交代你的。”
我回到座位上,两腿一蹬。蹬之前我迅捷地把MSN的签名档改成了“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三秒钟之后,Kitty在MSN上敲我:“不,我才是。”
“林萧,我今天要下午才能回上海,我现在正在广东的一个乡下。”
“前天宫洺不知道在哪个妖蛾子地方买了一本特变态的笔记本,他摸了摸那个纸就着魔了,死活要我问到这个纸的生产厂家。”
“我现在一路摸索了过来,远远地看见一个矗立在长满野草的田野里的一个茅草棚,我琢磨着应该是造纸的……”
“如果我死了,那就是被这排水沟里的恶臭弄死的。我和你说,这水脏得能让你把小肠从喉咙里呕出来。”
一分钟后,我把我的签名档改成了“人要知足”。
渐渐地,我就在顾里的羞辱和公司的忙碌里,从悲痛中恢复了过来。
只是,当我在夜深人静的公司加班的时候,看着我工作备忘录上每个月催崇光稿子的任务上面是一道红色的被划去的标记时,心里还是会涌起一阵淡然的悲伤。这种淡然化成我眼睛里薄薄的一层泪水,我只需要轻轻地抬起手擦去,温暖的暖气几秒钟就会吹干它们在我脸上留下的痕迹,有时候我都怀疑这样的悲伤是否太多轻盈,没有重量。MSN联系人里崇光的名字一直是黑白色的,他的那个穿着背心露出肩膀结实肌肉线条的头像,再也不会“噔”的一声登录了。但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点开他的黑白头像,在他的MSN上留言,“记得写稿子啊。”他的头像照片目光温柔,嘴角含笑,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仿佛在回答我,“知道呢。”
我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对面的三个妖物,已经把一瓶香槟又喝掉了。喝完酒之后,他们的话匣子显然都打开了,聊得很开心。他们的对话非常简单,一个人说:“呵呵呵呵呵呵呵。”另一个回答:“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三个人接着说:“嘿嘿嘿嘿嘿嘿。”
我想他们三个人的名片上应该都印着同样一行地址:上海市沪青平公路2000号(上海民政第一精神病院)。
而这个时候,顾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屏幕,皱着眉头,痛苦地说:“我要呕了……”
南湘探过头去,看了看她的屏幕,说:“唐宛如打电话给你干吗?”
顾里接起来,用手压着胸口,看上去像是要吐了的样子,对电话说:“如如,你最好是有正经事情找我,如果你敢约我逛街或者想要和我聊天的话,我会报警让警察抓你。”
然后电话那边传来唐宛如高声的尖嗓门,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我知道顾里听了几句之后就开始疯狂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她就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她挂了电话,把她刚买的这个七万四的Vertu的手机朝桌子上一丢,倒在Neil的肩膀上,笑着冲我说:“唐宛如肯定是把我藏在家里的酒找出来喝了,现在在发疯呢。哈哈哈。”她再一次撩了撩她的刘海,然后说:“她肯定醉得不轻,她在电话里和我说我弟弟在家里沙发上坐着等我,叫我快点回去。你说有病吧,我弟弟不就坐在我边上么。”
Neil在她旁边跟着她傻笑着。上帝是不公平的,就算是傻笑,他那张英伦气质的混血脸孔,依然充满了迷人的光芒。
这样的傻笑一直持续着,当甜点送上来的时候,他们仨傻笑着;当Neil的Prada钱夹突然掉在菜汤里面的时候,他们仨傻笑着;当看见戴着墨镜的上海三流艺人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他们仨傻笑着;当付完账单一路走回家的时候,他们仨还是傻笑着。我觉得在酒精挥发完毕之前,他们会一直这么笑下去。当然,我们都爱看这样的风景,观赏着三个俊男美女穿着时尚地从南京西路上走过去,总比看着两个蓬头垢面的黄脸婆在莘庄菜市场上四处溜达寻觅着更便宜的腌带鱼要好。
多看看顾里他们,会觉得生活非常美好,全世界爆炸的金融危机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哈哈哈哈哈”终于在顾里大开门回到家的时候停止了。
我们看见唐宛如坐在沙发上,双手夹在两腿中间,摆出一个非常扭曲而腼腆的姿势,她看着刚刚走进来的顾里,面红耳赤地说:“顾里,你弟弟真是……真是……太好看了啊!”
顾里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看了看唐宛如,转身把她的大提包放下,一边放,一边说:“说实话,你偷喝了几瓶?”
而这个时候,背对我们的沙发靠背后面,一直躺在上面休息的顾准,缓慢而优雅地站了起来。他用一种混合着邪恶和不羁的动人目光,把顾里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然后抬起手挥了挥,咧开嘴,从两排整齐而又密集的洁白牙齿中间,说了声:“嗨,姐姐。我是顾准,你弟弟。”
从我看向顾准的第一眼,我就丝毫都不怀疑,他是顾里的亲生弟弟。他那张脸,就仿佛是和顾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精致的轮廓,充满光芒的眼睛,除了更明显的男性荷尔蒙象征,比如浓密的眉毛,挺拔的鼻子,青色的胡楂以及突出的喉结等之外,他就像是一个穿着Prada的男顾里。他裹在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羊绒外套里面,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神秘而又冷漠的气质,和他的笑容特别不搭配。他看着人的笑容,像是在冲你喷冷气。我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金城武演的《死神的精度》,他看起来就像金城武扮演的那个英俊的年轻死神。
Neil看着面前的顾准,悄悄地在我的耳边说:“他长得真好看啊。”
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小声地回击他:“Snow White,他是顾里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哥哥!你们是近亲!”
Neil歪头想了想,说:“Even hotter!”
我要呕了,“You slut!”
显然,顾准并不打算长时间逗留,我甚至觉得他就只是想来打个招呼,轻描淡写地说声:“喂,你有一个弟弟哦”然后就潇洒地转身走开。如同一个高段位的忍者杀手,缓慢而优雅地靠近你,不动声色地就捅了你一刀,你甚至都没看清楚他怎么出的手,然后他就留下神秘的香味,烟雾一般地消散了。留下你自己在原地捂着伤口汩汩地冒血。
亲爱的顾里在父亲被钢管插穿头骨身亡之后,生命里再一次被投下了一枚炸弹,又或者说,被人悄悄地塞了一枚拉开了环扣的手榴弹在手里,等到顾里用尽力气再也握不住了的时候,就准备好闭上眼睛迎接一场血肉横飞的爆炸吧。
顾准关上门离开之后,留给客厅里一片坟墓般的寂静。
过了大概两分钟,顾里从惊慌中恢复过来。每一次都是如此,无论再大的惊吓,她都像是安装了最强的防毒软件和随时备份的电脑一样,总能恢复到完美无缺的系统程序。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被震惊得合不拢口的我们四个,说:“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们四个互相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顾准真是太帅了啊!”
顾里一脸扭曲的表情看着我们,像在看四个神经病,她把眉毛一挑,怒了:“So?”
在顾准莫名其妙的拜访之后,我们本来预想着生活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事实是,顾准再也没有出现过。他就像是一场格外美好的春梦里的男主角,乘着夜色而来,驾着晨光而去,面目模糊,只剩一个“他很帅”的印象。
就连这个春梦,我们也没有时间回味,我们被紧接着到来的上海高校艺术展给弄得手忙脚乱四脚朝天了。(当我在电话里对顾里这样形容的时候,她轻轻地对我说:“林萧,你好歹是学中文的,你用‘四脚朝天’来形容自己的忙,总让我觉得你的职业是鸡,真的……”)
这场整个上海最高水准的艺术巡礼,囊括了从表演、服装设计、美术到影视、音乐等艺术门类,是上海这些艺术类专业的学生梦寐以求的展示自己的机会。无数的艺术公司、广告公司、画廊、影视制作公司以及各个准备包养二奶的啤酒肚老板们,都摩拳擦掌地,准备在这次的巡礼上物色猎取自己的对象。所以,南湘也不例外地开始忙碌了起来——当我说完这句话时,南湘冲我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但是,我和顾里的忙碌,则完全是因为宫洺——这句话听起来,也足够让宫洺冲我翻一个巨大的白眼。
《M。E》作为这次活动的官方指定平面媒体,负责了其中的几个环节,比如最让人头痛的就是负责开幕式之后的一个服装设计展示会。
这玩意儿让人头痛的地方在于,之前承接国际著名设计师的fashion show是一种享受,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用最简约而大气的灯光和舞台效果,去尽量少地影响那些本身不需要任何多余的灯光就已经像是艺术品一样的华丽到登峰造极的服饰。而现在,我们头痛的问题在于如何使用最炫目的灯光和舞台效果,才能让那些设计得像一堆叠在一起的旧报纸一样的大学生作品看起来不那么丢人。
而且最恶心的地方在于,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社会窝在象牙塔里的大学艺术生,他们的眼睛都是长在天灵盖上的,全世界似乎都是围着他们转的。在接到任务的第一天,Kitty就被一个大三的女学生给惹毛了,“我靠,林萧,你真应该看看她那副德行,她以为自己是谁啊?Coco Chanel么?”我非常能够理解Kitty,因为当时我也在她们两个边上。Kitty在企图和她沟通展示会上的流程时,那个女的一直戴着蛤蟆墨镜,把自己裹在一张巨大无比、花色艳俗的披肩里,旁边还有一个看上去不知道是她助理还是男朋友一样的男人,弯腰给她递咖啡,她拿过去喝了一口之后,幽幽地递回去,说:“No sugar。”我当时忍住了没有恶心地呕出来,她以为她是宫洺么。当我和Kitty口干舌燥地对她解释了大概一刻钟关于流程的安排之后,她幽幽地望着我们两个,然后从口里吐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Kitty彻底被激怒了。
在Kitty一把甩下台本,踩着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风驰电掣头也不回地出走了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她满面春风,脸色桃红地回来了,几分钟后,工作组把关于这个女人的所有环节都从彩排表上删除了。
Kitty拿着一杯超大的星巴克榛果拿铁,站在那个戴着墨镜依然窝在椅子里的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对她说:“小姐,现在请把你那肥胖过度的臀部从椅子上挪起来,然后带着你这堆廉价布料组成的衣服和你那个廉价的男朋友兼男助理,从这里赶紧离开,把你的这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挂到七浦路(上海廉价服装批发市场)去,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可以卖掉。但是听我说,就算卖不出去,也请你千万不要把它们捐给地震灾区的小朋友们,他们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别再给他们雪上加霜了,为自己的下辈子积点德吧。”
那个女的显然受到了惊吓,她把巨大的墨镜从脸上拿下来,用她那双浮肿的水泡眼看着Kitty,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Kitty却一眼都不会再看她了。
她转过头,冲门口的工作人员挥舞着手上的流程台本,“叫下一个学生进来,再迟到的话,就让她滚回她廉价的学生寝室待着去。”
我一边喝着Kitty带给我的星巴克咖啡,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面前这个摘下墨镜一脸惊吓的女人。当一头狮子在沉睡的时候,你随便怎么弄它,它都无动于衷,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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