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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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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着,朝她吼回去:“you deserve this!”
顾里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说:“林萧,你知道么,你和简溪,你们才是活该彼此折磨!”
顾源和neil,他们沉默地坐在餐桌旁边,显然,这是一场他们都没有料到的战争。
我摔门出去之后,刚走出别墅区的大门,就蹲在地上,“哇”地哭出声来。
我拎着包,漫无目的地在上海街头走着,失魂落魄的。
现在才早晨7点多钟,满大街都是赶着上班的人。无数匆忙的行人把我撞来撞去东倒西歪,但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在刚刚全部发泄干净了现在才早晨7点多钟,满大街都是赶着上班的人。无数匆忙的行人把我撞来撞去东倒西歪,但我一点脾气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在刚刚全部发泄干净了。
我本来以为,昨天晚上就是我人生最深渊最寒冷的低谷,但显然,我太过乐观。我没想到生活可以在那么腐烂的情况下,还有办法继续变得更加腐烂。
而当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简溪家附近的时候,身体里突然想沸腾起几千几万个锅炉一样。
我拼命地朝简溪家跑去。我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我没有想要挽回他,也没有像要失去他;我不想去扇他耳光,也不想要去拥抱他。
我满脑袋只有一个想法,我想站在他的面前,我想看干净的他,温柔的他,在他面前放肆的大哭一场,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我按响简溪家的门铃,过了很久,他才来开门。
他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看着站在门口,一句话也没说。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
我站在他面前,时间一分一秒流失。
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想像里的简溪,或者说我熟悉的简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我闯出多么离谱的祸,无论我闹脾气时说出多么伤害他的话,他永远都会笑眯眯地、温柔地张开双手拥抱我。他永远都是一棵时刻可以让我依靠、散发芳香的树木。他永远都敞开他宽阔的胸膛,等待我。
但我面前的简溪,低着头,手扶着门,没有让我进去,也没有关门让我走。
那种下坠的恐慌再一次在我心头弥漫起来。
我抬起眼睛朝他房间里看了下,明白了一切。
他房间门口放着两双拖鞋。
我一边哭,一边踢开门,推开他,冲进他的房间,他的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我想一个疯子一样地拉开他的衣柜,拉开他阳台的门,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厅里,简溪沉默地站在门口,什么都没说。
我为自己感到羞耻。我想我肯定是疯了。我走过去,从背后抱着他,非常非常的用力,像是不用尽全身力气,他就会立刻从这个世界小时,然后再也找不到一样。
他慢慢地抬起手,放在我的手上。
他的手特别温暖,把我的手完全覆盖了。过了几秒钟,他用力地把我的手从他腰上掰了下来。
“林萧,我想静一静,你先回去。我们都冷静一下。”他的声音嘶哑的想喉咙里含着沙子。
我茫然地放开他,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外面走。
他站在门口,没有关门,看着我站在电梯门口,电梯一直在上升,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像是等待着我离开。
那一刻,我整个人像是被丢在了一场浓烈的酸雨下面,千疮百孔。我像要张开口,对他说我爱你,刚想要说,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
电梯里面的人,我认识,她的名字叫林泉。
她身上穿着简溪的衬衣,穿着拖鞋,手上提着刚刚从楼下买回来的早餐,热气腾腾的是简溪喜欢吃的小笼包。
我们三个站在走廊里,像三把出鞘的匕首,彼此对峙着。
或者应该说,我这把匕首上,湿淋淋的全部都是剧烈的毒液。
我笑了笑,转过头看了看低着头娇小可人的林泉,然后又回过头看看穿着睡衣的简溪,我对他说:“简溪,等你们结婚了,无论过去多久的时间,都不要寄请帖给我,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会在你们的喜帖上,正反两面都写满诅咒你们的话!”
我转身走进电梯,扯着林泉的衬衣往外面推出去:“滚去你男人那里!”
电梯门关起来的最后瞬间,我面前的画面,是林泉软弱地靠在简溪的胸口上。
而简溪,红着眼睛,情绪激动地望着我。他好像哽咽着对我喊了句什么,但是电梯门轰然关闭了。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电梯载着我往下坠。
我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好像无穷无尽地往下坠落着。
我坐在电梯的地上,眼泪刷刷地往外滚。
电梯到达底楼时门打开了,我抬起头,看见顾里站在我面前。她眼睛红红的,走过来朝我伸出手。
她把我带出去,塞进了她的车里。
我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就昏睡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太清楚。
我终于在内心里发现,只要有顾里在身边,我就敢放心大胆地睡过去,无论身处什么地方我知道,她一定会守护我。
在昏睡的过程里,我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但是我并不知道。
我同样不知道,在我快要崩溃的这段时间,手机上显示了十七个崇光的未接来电。
我想过不了多久,上海就会慢慢进入冬天了吧。
我真心地期待着一场大雪,期待不断的大雪,把这个城市,重新变得干净,变得纯白,变得空空荡荡,变得什么都没有。
最好是想电影《后天》里一样,整个城市都变成巨大的冰原。
大家一起活活埋葬在水晶般闪耀的冰块里,千年万年,青春常驻,永垂不朽。
折纸时代 chapter。15
当11月逐渐来临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团聚在我们租的别墅里,庆祝顾里妈的生日。
当我们所有人都围坐在餐桌前和乐融融地准备开始晚餐的时候,顾里妈偷偷摸摸地溜进厨房,把蛋糕上插的五十一根细蜡烛,迅速而矫健地拔掉了两根丢进垃圾桶。她看了剩下的四十九根蜡烛,非常地满意。
顾源做了一桌子的菜,除了顾里之外,我们每一个人都表示了由衷的惊讶和赞叹,而顾里,就算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得出她脸上那副贱兮兮的表情,掩饰不住的得意,却又要装作非常不在乎的样子。Neil跑过来和我坐在一起,拒绝坐在她旁边。
唐宛如送了顾里妈一件小外套,林衣兰特别开心,她在晚餐上激动地说:“你知道,我一直穿丝绸和羊毛,从来没有感受过人造化纤织物的质感,我一定要试一下!”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这栋漂亮、干净、看上去简直像一栋国家保护建筑一样的别墅里,度过了非常非常多的日子。
我们每天都待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喜悦和快乐,当然,也总会定时地分享彼此的痛苦(准确点说是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对方),或者往彼此身上泼咖啡,然后再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地说我爱你。
我和Neil分享了彼此的亲吻,当然这是打牌输了之后的惩罚。
当我们咬牙切齿地皱着眉头,分享着彼此的口水的时候,唐宛如在旁边用粉红少女的姿势跺着脚,非常不乐意:“这明明就是奖励嘛!”
当我们分开之后,Neil深情款款地对我说:“I love you,my sister。”我也动容地回应他:“I love you,my princess!”Neil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我很疑惑,转头问顾里:“我说错了什么吗?”顾里两只手上涂满了刚买的新的指甲油,正像一只螃蟹一样伸展着自己,她把两只手摆出百老汇那帮跳Jazz的舞者一样的姿势,对我说:“亲爱的,你没有错,你说的很好,我觉得你应该去写一本书,叫。”
我拍拍张牙舞爪的顾里,不好意思地说:“你过奖了。你说的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我特喜欢那个作者,叫做顾里的,这女人肯定有非常非常多的生活体验,一看就是经历了沧桑的老女人。”唐宛如依然在我们身边揉太阳穴,显然,她还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而正在翻报纸的顾源,漫不经心地对我们说:“我想去看赖声川的话剧。”
我和顾里停下来,严肃地看着他。他缓慢的从报纸后面伸出一只手,乖乖做了一个“我错了”的手势。
当然,顾里和她妈,也分享了一个衣柜。这听起来像是“我国自2003年10月1日起同泰国实现一百八十八种蔬菜和水果零关税”后达成的又一个重要的协议。
尽管之前她们两个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演说家口才,彼此说服了整整一周,依然没有达成任何结果。
顾里泪眼婆娑地握着她妈的手,说,“妈,我生命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和你分享,除了我的衣柜。”
说完之后,她瞄了瞄旁边正用“Hey,I am here。”的眼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顾源,说:“你瞪我干什么!”
最后,在她实在不能忍受林衣兰把各种晚礼服挂在客厅里之后,她悲痛欲绝地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当然,她并没有忘记和别人分享她的痛苦,于是她在打开衣柜的时候,朝里面大声地喊:“e on Neil,it's time to e out of the closet!”
(暗示Neil出柜。)
我和Neil、唐宛如、顾里,也会在我们都休息的周末下午,像大学时代一样围坐在一起,一边分享身边人丢脸的事情,一边交换彼此最新发明的尖酸刻薄的话,同时品尝顾里从厨房倒腾出的高级咖啡。我们聊着聊着,就会想起南湘,虽然她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过,但是,我们都很想念她。
唐宛如经常泪眼婆娑地说:“我真怀念以前我们四个女孩子的生活。”
顾里总是非常温柔地抱着她的肩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Neil,一边安慰她说,“别难过,我们现在依然是四个‘女孩子’的生活啊。”
唐宛如依然没有听懂,满脸都是问号。她疑惑的脸显得特别纯真可爱,像我梦里样的宠物,如如,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对,就是那只鹌鹑,如如。
当然,顾源三天两头地往我们这里跑,后来,他理所当然地在这里放了他的一套睡衣,几条新内裤,他的飞利浦音速振动牙刷,他的LV毛巾,他的Dolce&Gabbana沐浴露。
Neil作为这里租客中唯一的男性——…至少护照上是这样写的——…他与顾源分享得更多了,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和唐宛如都经常听见顾里用不耐烦的声音对他们两个叫嚣(有时候是他们正在一起用同一副耳机听歌,有时候是顾源问Neil“你洗衣服的时候可以把我的这条短裤一起洗了吗”,有时候是他们两个聚在一起看Madonna的演唱会尖叫,有时候是他们健身回来彼此裸着上身,冲着对方的肌肉捏来捏去),说:“You shoud give up!You two can't married in China!”
而有些人,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的生活,比如简溪,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有他的短信,没有他的电话。
他消失在冬天慢慢降临的上海。顾源也没有提起他。我身边再也没有人提起他。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一个和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了我们的生命里。好像大家并没有什么感觉一样,继续地朝前生活着,伤心、悲痛、喜悦、激动……我们的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我知道,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生活里,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在他刚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会梦见他,梦里经常哭得很伤心。梦里的他也在哭,要么就是他在路上走,我叫他,他永远听不见。他的面容在梦境里不再那么青春勃发,而是显得格外憔悴,很像他有一年高烧不退,连续好多天不刮胡子的样子。
但是后来,我渐渐地越来越烧梦见他了。他就这样,离开了我的世界。
而同样离开我们生活的,还有南湘。她和简溪消失得一样彻底。
在天气越来越冷的冬天里,我开始花大量时间和崇光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回答顾里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对她说:“可能是因为我突然间没有了男朋友,而凑巧的是,他也没有。”顾里低头认真而严肃地思考着,一边点头,一边说:“有道理……那他有女朋友么?”我想冲她吐口水的时候被他捏住了下巴。
崇光申请了大量的院外治疗时间。说是治疗,但其实只是我陪着他,过一些之前他很少过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我和戴着帽子、墨镜、用围巾裹着下巴的他一起,出入各种场合,比如看电影、逛街、在各种小吃街上吃东西。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还是会去恒隆买包报(在这一点上,他和他那个见鬼的哥哥一模一样)。
天气更冷一些的时候,我还和他一起去了七星滑雪场滑雪,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滑雪,我在滑雪场里踩着滑雪板激动地给顾里打电话,告诉她:“顾里!你猜我在哪儿?”
“佐丹奴的秋季折扣会是吧?”顾里在电话那边尖酸刻薄。
“No!我在七星滑雪场滑雪!滑!雪!”我完全不想理会她的羞辱。
“停,停停!你是打算继续把h…u…a,滑!x…ue,雪!给我拼写出来是吧。”顾里在电话那边打断了我,“话说回来,七星滑雪场在哪儿?闵行么?好恶心……”
“不,在闵行外面,七宝!”我非常同情顾里,她每次坐车只要出了中环,就会呕吐。文人小说下载
“谢谢你把我弄得更加恶心了。七宝?你要出远门怎么不告诉我呀,我可以让公司帮你订折扣低的机票!”她愤怒地挂断了这个来自上海外环郊区的电话。
顾里挂掉电话之后,继续在笔记本上处理她乱七八糟的公司帐目。
蓝诀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近来,放下之后,又轻轻地把顾里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了一小点,让新鲜的空气吹近来。
顾里喝了一口咖啡,一种从来没尝过的味道,她抬起头用神秘的眼神望着蓝诀,满脸询问的表情。
蓝诀用更加神秘的诡异笑容无声地回答了她。出门前,他对顾里说:“你下午3点需要吃胶原蛋白药片,5点的时候你和Jacko有约,之后晚上7点半,别忘记了去歌剧厅。”说完关门出去了。几秒钟后门又打开,他笑眯眯地补充道:“不用费心去记,到时间之前,我会再次提醒你的。”
顾里把振动的手机拿起来,看见刚收到的彩信,照片上是穿得极其笨重的我,和同样笨重的崇光,两个人在白雪上,开心而灿烂地笑着。
顾里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她转过头看见刚刚蓝诀打开的窗户,一丝冰凉的风吹近来,舒服地贴在脸上。
我和崇光聊过我和简溪的故事,他总是很认真地看着我的脸,听我哭哭啼啼地诉说。我每一次透过眼泪,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就觉得有一种心疼。为什么面前这个又温柔又英俊的年轻男孩子,这个被全国各种女生男生疯狂崇拜的偶像,会活不了多久。因为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我敢在心里,痛恨上帝。
但是崇光看起来很精神,一点都不像得了癌症了人。除了看上去有些消瘦之外,他的气色非常好。只是他几乎不吃什么东西,偶尔逛街口渴了,喝点饮料之后,会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弯腰休息很久。
我听人家说起过,并且也问过医生,在他这个症状和阶段,是会有很多很多的疼痛的,吃止疼片也无法缓解。但是在我面前,崇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没有和我说,也没表现出来,所以我也没办法问。而且,在他面前,我都极力不去提关于癌症的任何事情。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就像是被捆上定时炸弹的人,假装听不见计时器滴答滴答倒数的声音一样。
都是逃避。
他也需要经常回医院。
当他觉得孤单的时候,我就从公司去看他。宫铭没什么意见,他也希望有个人可以多陪陪崇光——…在崇光所剩无几的生命里。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根本就不是在陪他,而是需要有一个人可以陪我。
我想要慢慢地恢复力量,以走出离开简溪的这短黑暗岁月。
在一天接着一天过去的岁月里,有时候我把崇光换下来的衣服带去干洗店,然后把他的衣服给他带去医院,他不爱穿病人服,觉得穿着那个东西时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他病房的衣柜里挂起了越来越多的名牌,我称呼他的衣柜为小恒隆。
有时候他也会拉我在地板上坐下,和他一起打游戏。但是,我没有那个天赋,在眼花缭乱的子弹和炸弹中间,走不过两圈,就横尸倒地。崇光却像是浑身都有地雷一样,在枪林弹雨里左右突击,怎么都死不了。有一次我非常不服气地抱怨:“你怎么还不死!”他听到后停止了动作,沉默了。过了会儿他小声地说:“应该快了。”电视屏幕上的战士随着他的手柄停止而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就中弹倒地了。崇光咧着嘴,满不在乎地笑着:“你看,死了吧。”他的笑容在夕阳里,看起来有一种悲怆的味道。阳光把他下巴青色的一圈胡渣,照得一片金黄色,看起来像英俊的英国皇室成员。
有时候我陪他在医院的湖边晒太阳。冬天的太阳越来越少。湖边上的草地变成了介于绿色和黄色之前的一种病怏怏的颜色,看起来特别不精神。崇光有时候坐在草地上发呆,他的头发被太阳晒得金灿灿的,包括他的皮肤,他的瞳孔,他修长的手指,都在太阳下变得金灿灿的透明起来,像要融化进空气里消失不见,我有时候站在远处,没有打扰他,偷偷地掏出手机,拍下他在太阳下美好得像是精灵的样子,他像是年轻的天使一样,身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在一个下起雨的黄昏,我送了一些水果去崇光那边之后,回到家里。
客厅里,顾源和顾里两个人挨坐着,彼此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我看见顾源脸上的神色,有点被吓到了。在几个月前,顾里的生日会上,我看见过相似的神色。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走到他们面前坐下来,鼓起所有的勇气,装作幽默的样子,调侃地问:“谁快死了?”
顾源抬起头看着我,没有说话。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样,我有一种直觉,我说中了。
在我脸色一片苍白的时候,顾源轻轻地对我说:“简溪要走了,离开上海,今天晚上的飞机。”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消息,我整个人却突然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一种想要喝酒的轻松感。
我耸了耸肩膀,笑了笑,说:“你看,差不多啊,无论是死了,还是离开上海,都是可以形容为‘他要走了’的一件事情。”
顾里、顾源还有我,我们三个坐在光线越来越暗的客厅里。
后来还是顾里忍不住了,起身把灯打开。
顾源对我说:“林萧,我知道简溪一直都是爱你的。我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只知道,他肯定爱你。这么多年,我和他从小一起亲密地长大,我了解他就像你了解顾里一样。”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激动,我知道他是一个几乎不会激动的人。我唯一知道他哭过的场合,就是顾里第一次和他分手。
“我觉得其他的都是狗屁,和谁上床,和谁接吻,这些完全不重要。爱一个人,是想要和他一辈子,漫长的时间里,陪伴他,温暖他,和他一起消耗掉巨大的人生。就像顾里一样,无论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我还是爱她,尽管她也与那个狗都不如的人纠缠不清。”
我看见顾里动了动,想要和他争论。但是她看了看我脸上沉痛的表情,忍住了,没有说话。她站起来,给了顾源一个暗示的眼神,然后他们两个就走进房间里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流眼泪,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是中途差点被渗透到鼻腔里的眼泪给活活呛死。
我发现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还是骗不过自己。
我拿着顾源写给我的航班时间和航站楼信息,坐在出租车上朝虹桥机场赶。
黄昏连绵的雨,密密麻麻的交织成一张寒冷刺骨的网。他裹住整个上海,把上海托进黑暗而寒冷的洞穴里。
我知道,这是上海永远都让人腻烦的冬天。阴冷的,潮湿的,上海冬季。
虹桥机场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广播里冷冰冰的女声在播报着各个航班起飞或误点的信息,无数条长队排在换登机牌的窗口。
我在人群里,艰难地一个一个挤过去,目光寻找着记忆中的那个简溪,干干净净、个子高高的简溪。他的头发也许留长了,或者刚刚剪短了刘海。他也许带着那个黑色的旅行箱子,上面有一条醒目的红色丝带。
当我终于越过无人的头顶和肩膀缝隙,看见前面静静站着看电子牌的简溪的时候,我得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的侧脸在即长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又清瘦,又孱弱,像是轻轻地捧着也会碎。
我挥舞着手,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简溪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有点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在寻找了一会儿之后,目光轻轻的落下来。他笑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他显得特别孤独,他的笑容衬托的他更加孤独。也许是因为他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同时也充满了泪水。
他看着跌跌撞撞朝自己跑来的林泉,张开了双臂。
林泉用力地抱紧简溪,把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滚烫的眼泪全部流进他深蓝色的毛衣里。她一边哭泣,一边低着头说:“我和你一起去。”
那就是了。
我漫长恋爱岁月的最终结局。
我穿着简溪送我的球鞋,穿着他喜欢的小羊皮外套,站在机场的安检口,看着他牵着林泉,一步一步的离开我的世界。
一个高大一个小巧的背影,他们依偎在一起,就像我们曾经依偎的样子一样。
简溪提着巨大的旅行包,也提着林泉的白色背包。他伸过手,揽过临泉的肩头。
一步,一步,走向他们共同拥有的世界。
我看着机场安检的人在他们身上来回检查了几下,就放他们过去了。
然后他们的背影,就消失在来回拥挤的人群,和密密麻麻的蓝色红色电子数字牌的后面。
我在厕所洗了把脸,掏出包里简溪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帕丢进了厕所的垃圾桶。
走出航站楼的时候,我看见了站在门口等我的崇光。
他穿着他喜欢的neil barrett浅灰色的及膝长风衣,软软的羊毛绒混合织物,永远都可以给人的皮肤非常非常柔软和细腻的触感。他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子,稍微遮掩一下他的偶像身份,但他并没有戴墨镜,所以我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像两面深沉的湖泊,盛满了温柔,和一些难以察觉的悲痛。
风吹过他的眼睛,让他的眼眶变得发红。
他朝我伸出手,站在原地等我。
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把脸靠近他的胸膛。
他身上的香味温暖又和煦,但也带着一点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我想到这里又红了眼眶。我本来以为经过了刚刚躲在厕所隔间里面的大肆哭号、差点引来机场保安之后,我的眼泪已经流完了,但是现在,我在他如同太阳般暖煦的羊绒风衣里,再一嗡嗡嗡地哭起来。
他轻轻地抬起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像当初在医院里,在白被单上和着音乐拍打的样子。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陪着我站在人潮汹涌的航站楼门口。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暮色里的上海。无数人来到这里,无数人离开这里。这个见鬼的城市,这个永恒的城市。我看见周围年轻的女孩子对崇光投过来疑惑而稍许激动的眼神,也看见夜空中不断冲上天空的飞机闪灯。
在轰隆隆的飞机轰鸣里,我发现崇光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顽劣的少年了。他安静、沉默,像所有那些成熟的男人一样,年轻的脸庞上甚至有些沧桑,眼角装点着两个被风雪轻轻吹亮的冬日清晨。
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像小声哼歌一样,说:“没事,我陪你啊。”
我心里的恶毒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散,于是我说:“是啊,陪的了一年半年,然后我还得送你。”
他没有说话,安静地站在机场周围上演的巨大的悲欢离合里,风吹不进他的羊绒风衣,他的眼睛藏在我身后,藏在羊毛帽子和浓密的头发下面。我温暖得像要睡过去一样。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是我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坐在客厅里等我的顾里、Neil和唐宛如。他们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自己三分钟之后就要死了。
我平静而缓慢地脱下自己的围巾、大衣,放下自己的包,解散扎起来的头发。整个过程里,我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慢慢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顾里说:“……你饿的话,厨房里有我带回来的……”
我停也没停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然后打开我房间的门,拉起窗帘,把暖气开到最高,然后上衣、裤子都没脱,就倒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像是迎面被睡眠突然猛烈一击,我在两秒钟里,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崇光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主治医生望着他年轻的脸,好像有些觉得可惜,问他:“你真的改变主意要进行手术了?之前只有50%成功率的时候,你不想做。而现在病情比以前要糟糕,手术成功的几率大概只有15%,你还是想要做么?”
崇光的脸笼罩在台灯金色的光芒里,散发着软软的梦境一样的柔光,他点头,说:“我想活下去。”
从来没有过的漫长的窒息的梦。
却是温暖的,滚烫的,像是冬天裹在被子里围坐在壁炉边的早晨那么暖烘烘的梦。
梦里顾里好像帮我端了一杯红茶过来,她亲切的坐在床边上,摸摸我的额头,然后又帮我掖了掖被子,然后忧伤的看着我说:“你知道么,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漫画里的那些人物一样——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网点,你的毛孔也太大了吧?”
梦里唐宛如也在,她非要死命挤到我的被子里来,被两只黄鼠狼托进了厨房,不知道是不是丢进了沸腾的大锅里,我恍惚记得做梦之前顾里有问我饿不饿来着。
梦里南湘睡在我对面的床上,她的床又大又漂亮,是深檀木色的古典欧洲床,我记得曾经在法国文艺史的图册上看见过。还有又高又软的枕头,和暖洋洋的羊毛被毯。她在翻一本画册,和以前一样,懒洋洋的,特别好看。
梦里到处都是一片舒服的暖金色,像是奶精放得过多的咖啡,甜甜的烘培味道。梦里我昏睡着,枕头边上是靠着床头看书的简溪。他好像是在帮我念一个故事,又好像只是自己在看书,他戴着老花眼镜,我从来没有看过他戴老花眼镜的样子,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白胡子老先生。我记得自己在梦里呵呵地笑着,然后被他伸手抱进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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