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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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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唐道友道:“可是他们的速度也不行啊。”

程钧道:“咱们防御的这条街,离着守观至少有数百丈。我刚才说了呀,筑基期的魔修是绝对跑不出来的。所以跑出来的都是入道期。入道期的你指望他们的魂魄能支持跑多久?能到这里的都是残魂,所以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那唐道友苦笑着摇摇头,但想起了什么,道:“程道友,你知道的真不少。”

程钧道:“我长在乡野,杂七杂八的见识倒是知道一点。只是因此很是伤脑筋,比不上道友身在道宫,专心致志的修炼,才有如此年纪如此成就。”

那唐道友脸色一红,哈哈笑了几声,突然皱眉道:“不对啊。虽然我专心修炼,但是修为也不比你高啊。倘若我修为果然高,那也不会被分派到外围补漏的位子上了。你我都在这个位子,说明咱们的修为也差不多,但是你知道得比我多,所以说其实你比我强?”

程钧哈哈一笑,道:“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不如多少几个漏网之鱼来的痛快。”

这位和他并肩战斗了一天的唐道友叫做唐轻侠,修为比程钧还略高出一线,不过依旧是道宫中的垫底,两个修为最低的人被派到了道观外面进行堵漏,压根进入守观。

唐轻侠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就跟着那一队去杀外出的妖魔了,说不定还更加激烈。如今可好,咱们截杀了一整夜,现在天色都亮了。守观那边的动作应当结束了吧?我看到结束,我也杀不到十个妖魔……”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蒙蒙亮的天际,暴起一道光芒!

两人一起回头,只见光芒来处,正是守观的方向,光芒刚刚散去,一道黑烟腾腾而起,往四面八方散开。

那黑烟遮天蔽日,眨眼之间,已经散出数道烟柱,从各个方向,往城外飞去。

唐轻侠在道观飞出烟火的一瞬间,还道是道宫的人在清理现场,摧毁魔窟,但转瞬间就知道不是——黑烟之中魔气蒸腾,分明是妖邪一流。

他当机立断,给自己罩了一个甲术,就要御剑而起,程钧上前拦住,道:“不必着急,他们出不去。”

只听忽的一声,一阵朦胧的光向上升起,一道光幕立刻隔绝了山岭和道城。这个光幕范围整个笼罩了范道城的东面,光幕足足有十里宽,紧接着西、南、北都有光芒闪烁,四道光幕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升了起来,将整个范道城围在中心。光幕紧紧相连,东南西北四面毫无缝隙,断无黑烟的出路。

果然,那黑烟遇到光幕,就如同遇到了一堵墙,生生的停在空中,后面的黑烟源源不断冲出来,只能在光幕前面堆积,黑烟越来越浓厚,似乎也有挣扎着想要拖网而出的**,但始终无法撼动阵法分毫。

程钧观察一阵,摇摇头道:“那黑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唐轻侠也看出来了,道:“它看着唬人,其实没藏着什么威力。我看像是用什么法器放出来的障眼法。扰乱耳目用的。早晚会消散。”

仿佛为了映照唐轻侠的话,不过片刻之间,那黑烟已经出现了后继乏力的感觉,在光幕之前徘徊不定,越来越稀薄。

这时候,几道剑光从守观之中飞出,往四面八方飞来。

两人同时转过头,认出那剑光气势纯正,正是道门下的飞剑。

一道剑光飞到两人身边,悬停在空中,正是张延旭手下修士之一,对着两人单手打稽首,道:“两位道友,收队吧。”

唐轻侠微微一愣,道:“师兄,观中怎么样了?”

那修士认得唐轻侠,还算比较亲近的同门,迟疑了一下,道:“有元凶首恶逃跑,上人受伤了。”

唐轻侠一声惊呼,程钧也是愕然,不过两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唐轻侠震惊中带着担忧,程钧只觉得开玩笑——怎么可能呢,一群筑基元师没受伤,一个精魂真人受伤了?不是玩笑,就是假造

张延旭给自己造了伤势,那是什么意思?

既然说了一句,那修士也就不客气,直接跟着,道:“倒没有什么大事,上人的计划是顺利进行的。昨天你们也看见了,通过几个鹤童子和青龙观道观的印信,咱们已经调出了守观中一部分力量,现在那部分想必已经被全歼。我们按照计划进了守观,可笑那守观的假观主还装模做样的来迎接我们。上人三言两语套出了那守观的破绽,逼得那观主现了原形,然后就是打呗。”

唐轻侠道:“那定然是咱们这边赢了。”

那道士翻了翻白眼,道:“倘若是我们输了,你刚才看见逃命的就是我们了。”

唐轻侠咧嘴一笑,又道:“那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呢?”

那道士张了张嘴,看了一眼程钧,换了个比较谨慎的措辞,道:“我们前后不用一个时辰,就把守观整个清理了一遍,几个有些威胁的妖僧都是被上人和几位师兄一一砍杀,这样本来已经大功告成。但是最后我们扫荡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隔板,里面藏有一件密室。”

唐轻侠道:“是藏宝的地方吗?”

那道士道:“是藏人的地方。上人喝退了其他人,亲自打开了密格。谁知道里面蹦出来一个妖僧,长得十分怪异,居然能缩成一个扁片儿,猫在墙壁里面。趁着我们不注意,那妖僧破壁而出,化为一道黑烟夺命而逃。”

汤轻侠道:“就是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吗?我看只是一个魔气十足的幻术,其实是个障眼法。”

那道士道:“上人也发觉了,我们都忙着拦截黑烟,唯独他一开始便看出端倪,动手从藏身处斩断了那妖僧的一半身体。但那妖僧实在太过阴损,使出了自残的方法,竟然伤到了上人……”

唐轻侠啊哟一声,道:“伤的怎么样?”

程钧仍觉得十分怪异,虽然这么说起来,在极端的情况下张延旭确实可能受伤,但程钧还是觉得,应当是他故意的。

那道士叹了一口气,道:“这个么……我们也不知道,上人受伤之后,脑子可还清醒,派我们几个把守要道,又叫主持阵法的师兄弟戒备。然后传令收队。”

唐轻侠愕然,道:“那不对吧?应当组织人手全城大搜,怎么反而将人手收回去呢?”

那道士道:“上人下的命令……那总是有道理呗。”言辞之中,少露不以为然之色,道:“上人言道,漏网之鱼只有一人,而搜索的修士却太多,反而容易造成浪费或者职责不清,以至于放跑了敌人,不如将所有的人手收回,只集中一队力量去搜寻,集中命令,或者更容易成功。”

唐轻侠暗自嘀咕道:“乍一听,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仔细琢磨,却不是那么回事?只要好好分配规划,哪有两队输给一队的道理?”

程钧心中一动,那道士道:“是这么说。不过听张上人的意思,我们之中似乎有位奇人。精通星象定位术,可以算出那老妖僧的来处,因此只需他一人,就可以搜到妖僧。”

唐轻侠一愣,笑道:“哈哈,那是谁啊?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程钧听到星象定位术几个字,身子一凛,暗自警惕道:难道在说我?我虽然确实会,但这门道法不是玩笑,必须用阵法结合道藏中的星位天数才能施展,一出来就是消耗造化之气的,怎么能胡乱使用?不对,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有这门法术?

紧接着,他立刻反应过来,暗中失笑道:什么星象定位术,张延旭说的奇人,不就是他自己么。他是精魂真人,精通搜魂天地的法术,这范道城四周不过十里,有阵法封闭,一搜就能搜出来。不过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假托什么星象定位术。看来他已经做了决定,要把功劳给某个人了。

不会是我吧?

程钧的念头一闪而过,心中有些迟疑,若真是这样,他就是打算马上用自己,才会这么硬来,好像现在也不必如此。

或许他自作多情了,张延旭还不至于……

几人来到被烧通了顶的道观门前,只见张延旭坐在正堂,脸色苍白,原本笔挺的身子有些塌陷,看起来虚弱了几分。

程钧打量着他,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心中暗道:这孙子装的真像,我都没看出破绽来。

张延旭见到程钧,突然神色一亮,道:“小程道友这边来,如今正是用到你的时候。”

程钧恭恭敬敬的走上几步,道:“愿为上人效劳。”一面说,一面腹诽道:好么,还真是我!

一三零使命(月票加更一)

张延旭坐在椅子上,脸色比前日更加苍白,任谁看着,都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样子。两边坐着的修士或明或暗的打量他,心中存在各种心思,关心的不免心中焦急,另一些人就有些幸灾乐祸——要不是他这般一意孤行,怎么会受此重伤?

张延旭抬了抬眼皮,道:“此件事情已了,我们谈谈之后的事情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上人……此件事情已了了吗?”

倘若是数日之前,这句话就不是小心翼翼的询问,而是比较大声的责问了。但经过这次的行动,众人对张延旭的果决狠辣都心有余悸,知道他并非依靠祖荫的二世祖,再加上他手中有道宫派下来的除魔卫道队,又有一众心腹跟随,因此就连原本对立的几个修士都不敢直接对抗他。

张延旭微微一挑眉,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没有了结么?”

那人期期艾艾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四周,原本和自己一个阵营的修士都不说话,还露出了诸如“就你傻”这样鄙视的眼光,又气又急,道:“可是咱们还有一个漏网的主要人物不曾抓住吧?”

张延旭道:“那个人么?我让程钧去抓了,既然他出去抓人,那么肯定会抓到的。”

此言一出,不止一个人皱眉头,大部分人现在还没搞懂,这姓程的小子是从哪里蹦跶出来的,张延旭对他简直是信任之极,明摆着要抬举他。这一回把所有的小队都撤回来,只让程钧带着除魔卫道队去抓人,抓到还好,这一趟功成圆满,那小子也能捞了一个大大的功劳,抓不到连带着张延旭都没法下台了。

那质疑的修士见到众人皱眉,这才稍微缓了口气,道:“程道友就算有什么特殊本领,在我们都找不到的情况下能够火眼金睛,一下子找到那妖魔。但他的修为还差了点,就算有降魔卫道队的帮助,万一有什么差池……”

张延旭挥了挥手,道:“我说过这个问题不需要再讨论。说下面的。”

那人被他一句话呛得无话可说,只有郁郁坐下。心中暗道:等那小子出了差池,我看你怎么办。

张延旭暗中冷笑道:“我都直接把搜魂天地搜出来的位置告诉程钧了,那妖魔也被我斩去大半魂魄,早就奄奄一息,以程钧的手段,出了岔子的可能比你脑子立时变聪明的可能性还低的多了。道:”众位看见了,云州的事情已经糜烂至此,我既然到了这里,就该整顿一番才是。”

众人都看着他,大部分没有反对的意思,张延旭不理旁人,道:“本座的意思,就将范道城立为临时行在,正经打出执掌巡守的旗号。现在带剑师叔已经进入云州州城,去请云州守观的观主周涟凤来范道城觐见。我想本州七郡十六家道城的道观观主,应该也没有不来的道理吧?”

众人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张延旭是为了在云州立威,没想到看他这是将云州推到重来的样子。众人立场不同,各怀心思,一时都在打自己的算盘,没有人再多说话。按照道理说,张延旭身为执掌巡守,是有权利召见郡守道观的观主的,但是一来应该先见过云州州观观主,验证自家身份,然后再召集其他人。二来应当分批召见,同时召见的排场也确实大了些。

当然,这么安排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是也不能说有多错,张延旭执意要如此,就算回到道宫提起来,最多打一场口水战,也不会有人追究他的。

张延旭继续道:“毕竟是一郡守观的观主,也是道宫和朝廷册封过的观主仙师。我若是只派鹤童子传信,未免显得失礼。因此我决定派出七位使者,分头与他们传信,每一郡一人。你们作为我的特使,到郡中召集所有守观观主,宣示在范道城发生的变乱,然后申明本座整顿云州的信心,再请郡守观和道城守观一起来这里见我。”

他说一句,下面的人心中分析一句,各种心思千回百转,房间之中寂然无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问道:“不知上人派谁去?”

显然,张延旭给了这几个使者相当大的责任和权柄,因此个中人选的确定表达出了很多问题,尤其是张延旭的布局与用人的规划。

张延旭缓缓道:“云州七郡,说是七郡,但中合郡就是州城所在,带剑师叔既然通知了州守观,那么中合郡守观也不必另行通知了。本地的下阳郡,哼哼,离着范道城不过数百里路,竟然叫妖邪侵蚀浑然不觉,早已不配为守观,我叫降魔卫道对带着我的金霄令拘禁了守观上下,那人已经不是守观观主了。本地所有道城的守观观主每个都难辞其咎,人人都要处分。”

这句话说得并非声色俱厉,但震得客厅之中一阵寂静,眼见张延旭说完这句话之后咳嗽不止,脸色苍白起来,众人连忙或真或假劝道:“上人不必和他们生气,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张延旭挥了挥手,道:“不说他们。剩下几路么……郑会——秦阳勤——金秋——陆亦谦。你们四个就去,上台郡,下台郡,上成郡和下成郡。”

四个人从厅中站起,道:“谨遵上人吩咐。”

这四个人多少都算张延旭的亲信,众人心中有数,知道这样重要的任务,是不会给其他势力名额的。这也是寻常,又不是分果子,毕竟这使者要恩威并施,传达道宫巡守的意思,有极大的权柄。若是交给不是一条心的人,如何能够放心?而其他势力的人也没必要替张延旭得罪人,里外不讨好。

不过……四个?

有人道:“上人,还有一路……”

张延旭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房间中一阵诡异的寂静,就听有人道:“上人,程钧回来复命。”

张延旭直起身子,道:“进来。”

程钧缓步而入,他今日仍做道士打扮,比起往日一派沉稳安定,更加神采飞扬,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锐意。进来之后拱手行礼,朗声道:“上人,程钧幸不辱命。”

张延旭淡淡道:“拿来验看。”

程钧上前递过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只见其中放着一块黑沉沉的晶石,晶石之中黑光闪烁,道:“那妖魔魂魄已经被拘在其中。”

众人微微惊讶,将那魂魄拘住,比之将之灭杀更加难得,对于一个刚刚筑基的修士来说确实不错。当然这也不在众人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真的在偌大一座范道城中把那妖魔找出来了,这份本事旁人都没有——难道他真的掌握了什么神秘莫测的星相定位术?莫非他是什么秘术传人?

张延旭取出晶石略一查看,微微一笑,道:“果然是那妖魔的魂魄。哦,众位大人有人要来验看吗?”

众人摇头,张延旭既然这么说了,上去就是自找没趣,谁会这么无聊?

张延旭转过头,道:“程钧不负所托,立下大功一件。本座心中甚慰,当有重赏。这一回上阳郡的使者,就有劳你担当了。”他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道:“五路使者留下来,其他人暂且先回去,替本座准备这一场盛会吧。”

张延旭看着眼前的五个人,肃然道:“现在没有旁人了,我有话直接说吧。你们五个人知道自己的使命吗?”

五人一起回答道:“知道。”程钧本来一回来,莫名其妙的被委派了一个使者的名号,有些奇怪,不过好在立刻就有人跟他说了,他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张延旭道:“那好。我跟你们说了吧,我虽然把所有人都召来,但是我并没想见他们所有人。有几个守观的观主,我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到我身边来。”

几人对视了一眼,再次点头表示明白。

张延旭道:“有我金霄上人的令箭,道城一级守观的人你们可以自行处置,但是郡城一级的人还动不得。所以我的意思是,有些人我不想让他过来,就让他们原地消失。有的人他来了,我要让他走不了。”他站起身,掏出五枚玉简,道:“这东西你们拿着。”

程钧接过自己的一份,略一扫视,就看见了排成三排的几个名字。

张延旭道:“上面的名字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你们都处理了。中间的名字,是我要用来立威的。下去之后,找到足够的罪状,要让人名正言顺的废掉的罪状,然后交给我,我统一来处理。还有最下面的名字,我看是比较有前途的,你们去考察一下,如果合适上报给我,如果不合适,那就不必提了。”

程钧点点头,张延旭接着道:“这次下去,我不着急,以一个月为期,时间长短你们把握。我允许你们便宜行事。会拨出一部分物资,你们可以尽情花费。路上有什么见闻,或者考察到什么可用之才,一并发给我,方便我做计划。总之做对我,也对你们做自己最有利的就可以了。不必顾虑太多,有天大的事,张延旭替你们揽下来。”

这句话说得豪气十足,连程钧也不由得微微点头,心中却暗自道:上阳郡……这地方我在哪听说过来着?

一三一上阳郡(月票加更二)

白鹤展翅,万里碧空任遨游。

程钧很久没有遨游在天空之中了,这一次虽然是骑乘白鹤,但能飞翔的感觉确实很好。他刚刚筑基,按理说已经可以御剑飞行,但他还是选择了仙鹤。一来,张延旭说过,此行轻车简从,尽量晚暴露身份,帮他收集黑名单。云州修士虽多,但筑基修士就算高人,天上的飞剑还是非常显眼的。选择仙鹤就没有问题,有钱一点的世家修士都会养两只代步,就算是阔绰一点的散修也买得起。

另外,他前世的时候就不喜欢御剑,宁愿选择坐骑或者腾云,因为他始终觉得,腾云驾雾的比御剑高一级。虽然这只是他个人的一个有些幼稚的偏见,但既然无伤大雅,他也没特意改过来。

这次到上阳郡,程钧其实还有几个除魔卫队的修士为助手,不过秉承着低调阴人的原则,他还是孤身前往,让另外的修士走另一条路,在上阳郡郡城汇合。

这也算有些假公济私。毕竟上阳郡牵扯到他的一个心事,那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参与的,因此他宁愿一个人上路。

本着恪尽职守的原则,程钧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功课。毕竟他几乎是替张延旭在整理上阳郡,不能两眼一抹黑的扎进去。上阳郡大大小小的势力,各种纠葛他已经研究的十分透彻,道宫中才有的绝密资料也看了不少。现在的程钧,与当初初来云州的一无所知可谓天壤之别。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把冲和这个有可能有帮助的向导留在鹤羽观帮助景枢,毕竟鹤羽观靠近范道城,这一阵风起云动,程钧不放心景枢一个人留下。

云州虽大,上阳郡与下阳郡却是比邻,相距不过数百里。程钧这头仙鹤是从鹤羽观数十头仙鹤之中挑选出来飞得好的,最善于赶远路。不过三日之内,就到了上阳郡。

上阳郡在稷山山阳,与下阳郡只依靠稷山余脉不同,上阳郡挨着的,是真正的稷山山脉主脉。山中到处是悬崖峭壁,林海无涯,兼有凶兽猛禽穿插其间。因此本郡土地贫瘠,交通闭塞但修道资源丰富。有此特色,上阳郡比之其他郡在民生方面颇有不如,修道界的繁荣却是远有过之。

云州整个是混乱的,上阳郡更是乱上加乱。稷山山脉穿越了上阳郡的中部,山脉走势把整个郡划分成了支离破碎的几个部分,每一部分因为稷山的阻挡都互不交通,各成一家。而郡守观不得已,只能占住最中心的一大片土地,其余被分割下来的小部分责彻彻底底沦为三不管地带,甚至有的部分连道城级别的守观都没有,因此道门在此地的权威,可以说是被削弱到了最低点。

当然,道观再弱,也没人敢凌驾其上,最多好吃好喝供奉着,自家各行其是而已。道门的行动力远胜于朝廷,就算天高皇帝远,惹急了守观引来道门的援军,一天之内平了上阳郡绝无问题。

程钧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先是皱眉,但紧接着反而舒展了眉头。他要对付的不是什么世家,也不是散修,只是守观。守观越虚弱,他的对手越弱,至于那些其他的势力,跟他此行的目的没有冲突。

而且,地方越混乱,守观越难以自持,必然要和地方的地头蛇混在一起,同流合污之类的事情自然就难免,那么把柄就很好抓了。随便抓出一件来,就可以致人死地,区别只在于他想抓谁而已。

这一日,到了上阳郡上空,程钧驾驭仙鹤缓缓落地。

程钧降落的地方,是离着稷山比较远的乡村。这是上阳郡中比较肥沃的土地,如今正是化雪之后的初春,田野之中能看见青葱的麦苗,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可算得一派田园风光。

程钧落下之后,四野无人,除了几只田野中啄食的鸟雀之外,没有任何生灵对他表示欢迎。他很高兴的收起仙鹤,按照寻常路线沿着小道走入官道,然后往最近的城市走去。

在上阳郡东半部,官道修的还比较整齐,虽然道路比中原那些大郡窄了一些,也破旧了一些,但也能并排跑两辆马车。

只不过程钧沿着道路走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冷清。他降落的地方可是官道左近,要在富庶些的省份,就他走的这一个多时辰,官道上的车辆马匹早过了一波又一波。而在这里的官道上,只有零星驰过的几匹马。大多是拉着货物的大车,行脚赶路的车队,一个都没见到。

偶尔有行路的货车经过,也有车把式转头看程钧,见他是一个孤单一人的道士,无不点头致意,露出尊敬的神色,但都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显然见惯了道士,并不如何惊奇。这也是寻常,上阳郡一共不过十万人口,号称有上千修士,这个比例也十分惊人了。就算是稷山带来了许多路过的流动修士,但本地的根基也不容小视。

程钧走了半日,放松的悠闲劲儿也过了,正要加快脚步,只听后面马蹄声响起,两乘快马从官道后面追上来,掠过他身旁。马上乘客是两个青衣汉子,只听一人道:“时间紧,龙抬头日赶到盘城……”说完这句话,那马四蹄如飞,已经去得远了。

程钧一怔,只见那两个汉子身上灵气流动,倒也是入道修士一流的人物,修为也就是入道的两三重,身上衣饰打扮也是散修的样式,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值得瞩目。程钧也只是因为他们是在自己在上阳郡遇到的第一波修士,这才多看了两眼,转头就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马匹从他身边路过,这一回是四个人,四个都是棒小伙儿,骑着高头大马,打扮的十分阔绰,也是有修为在身,从程钧身边赶过,匆匆赶路。

之后的事情倒有些出奇了。没人的时候总是没人,有人的时候就如开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一会儿功夫,就有五六波人马从官道上经过。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僧有俗,各不相同,但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他们修为大都高明不到哪里去,高不过入道的六七重,差的刚刚入道,大部分是散修,偶尔见到几个道门的三传弟子,再传弟子程钧还没有看到,就更不必说道门嫡传了。

这倒怪了,这些人急急忙忙往同一个方向去做什么?

这些修士往同一个方向赶路,自然不是巧合,但程钧只是皱了下眉头,就不再理会。他现在没有兴趣掺和这些事,毕竟只是一群入道期散修参与的事情,再大也是有限,估计也就是赶个坊市,参加个聚会,至多至多,夺取一件法器这类事情。他现在的身份不必在乎这些小事。

正想着,又有一队马队从官道上疾驰而过,这一队马跑得可快了,速度如风,显然都是宝马良驹。当先一匹大红马尤其神骏,快的如一道红色闪电,转瞬即逝。

程钧转头睨了一眼,不由愕然,只见那大红马上的骑士一身素白袍,乃是个娇艳少女,而且十分面善。他略一回忆,已经想起,她正是当初自己在同丰郡见过的冯宜真。三年不见,她已经真正的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佳人,只是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仍可见她眉头紧皱,神色焦虑,显然是去赶一件急事。

虽然冯宜真也是个颇有魅力和个性的美人,但程钧对她的印象也很是浅淡,只是将她作为一个重要的关系人记着。想起她的名字之后,立刻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神色微微一变,将原本事不关己的态度抛开,就要追上去。

突然,只听身后“哈哈”一声,接着是一声口哨,一个轻浮的声音道:“咦,你看我遇到哪一个了?”

程钧转过头来,只见后面又赶上来四五匹高头大马,前面并排的两匹马上是两个少年公子,身着锦衣,打扮的豪富逼人。后面几匹马都是侍从之属。仔细一看,这两个公子哥儿也是修士,不过修为不高,都没过了入道中期。倒是身后的侍卫有几个入道后期的高手。

程钧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正要走开,就听一个锦衣公子道:“喂,你怎么也学着人家扮作道士了?”

程钧听他的话里有些意思,转过头去和他对视,那少年公子瞪了他一眼,笑道:“哈哈,刚才看你穿的如此穷酸,还当是认错了人,现在看来就是你。除了你之外,天下还有第二个人长得这样的小白脸吗?怎么啦,两年时间不见,连你庞大哥都不认得了?”

程钧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摇了摇头,笑道:“庞大哥,那是什么?”

两个少年公子脸色都往下一沉,同时拨马向前,一前一后将程钧挡住,他们身后的侍卫也是跟着向前,围成一个圈,把程钧堵在正中央。

刚刚那庞大哥眉毛一横,露出几分凶相来,道:“少罗嗦,别以为你躲到盘城我就找不着你了,咱们俩的债还欠了不少呢。两年时间我可没有一天忘记你这王八蛋的。今日找到了你,往日欠我的我叫你一五一十的吐出来。”

程钧道:“还有什么话说,说重点。”

那庞大哥气的脸色发紫,在他身后另一个少年公子突然开口,阴测测的道:“程铮,程二公子——连累害死自己亲爹的感觉怎么样?”

一三二往来

程钧目光一凛,喝道:“你说什么?”

那庞大哥吹了声口哨,道:“怎么啦,程二公子,号称上阳郡四大天才的程家二少爷。你不是傲气么,你不是瞧不起我们么,你不是说我们败家么?我庞建是败家,是不给家里长脸,可是我们家老爷子如今好好地,在家里吃酒唱小曲儿。可是你家那个老爹,可是被你连累的被人砍了脑袋,一命呜呼。你说说,谁才是败家?”

程家听到一命呜呼四个字,突然心中一跳,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心中有一种难受的感觉,情绪微微激动起来,完全不受他控制,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连累了谁?”程家低声问道。

庞建居然听见了,指了指他,笑道:“怎么,你装傻吗?说的就是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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