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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台-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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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钧点头,道:“正是晚辈。”心道:我这么低调,从不惹事,怎么人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这又是哪方的人?

那女子道:“那就对了,我是来接你走的。事不宜迟,你跟我出去。”

程钧心中惊疑。不知怎么节外生枝,有了这一出。这女修看来修为高深,比自己远胜,虽然姚圣通或许能制住她,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她离自己咫尺之遥,若起心下黑手,只怕神仙难救。

一面与姚圣通联系,程钧一面出言试探道:“前辈是苏师兄请来的?计划改变了?”

那女子冷笑道:“苏师兄?苏牧野么?亏你还叫他一声师兄。此人狼子野心,准备卖了你。你知道么?”

程钧但觉一阵焦急,倒不是焦急旁的,而是这光明障是确实的结界障壁,在里面一点消息也传不出去,更别说找人了,对于那女人的话,倒无动于衷,只道:“前辈说笑了吧,苏师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我?”

那女子道:“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你是离率宫得之而后快的人物,整个上清宫。还有什么比你的脑袋还值钱?苏牧野虽然也是人物,端的有几分手段,但为出身所限,在宫中郁郁不得志,他早就想要个攀附高层的进身之阶,你就是那个踏脚石。”

程钧摇头道:“前辈虽也能自圆其说,但我却很难相信。苏师兄要想出卖我,有的是机会,还能等我到如今?”

那女子冷冷道:“你怎能以常理推断他?那真是小瞧了这小子。苏牧野是最擅长玩弄心机手段的人。他要是一见你便通风报信,不过是三等功劳。要将你引入陷阱再抓取献给离率宫,那也不过加一等功劳,都不能入无罪的眼。但若把你藏得密不透风,满宫上下皆不能拿,以至于几乎被你逃出去,到了最后一刻。他突然出手截住你,来个千钧一发。一来显示他高出侪辈的手段,二来无罪失而复得之下,倍感他功劳卓越。非要大加封赏不可。他利用别人,可是要利用到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程钧心中一凛,便觉无端端一阵发寒,暗中思忖,却笑道:“这样隐秘的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

那女子冷冷道:“我早就关注你了。只是没想到你和苏牧野搅在一起,真是该着你倒霉。苏牧野是什么人,你问问上清宫的神君,谁不知道?我也了解这个人,从他在上清宫如何钻营,如何出卖同门,怎么勾搭上鱼琦林,怎么凭借裙带关系站稳脚跟,到这次怎么安排你,我都一清二楚。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必要特别跑来骗你。”

程钧笑道:“您将苏师兄说得这么险恶,我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不管怎么说,他与我有同门之义,和您可是素未谋面,这两人之间要相信谁,怕是不难抉择吧?”

那女子道:“太可惜了,你要验证我的话,只能以身试法。不过到了明天,你就是发现我说的是事实,那后悔也迟了。到时候别指望有人从离率宫手中救你。你若觉得我说的可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去,不必经过那么多道手。是生是死,今晚就可以见分晓,你敢不敢来?我修为远胜于你,更胜于鱼琦林,要想捉你,何必与你多说这些话?素未谋面,有时候比熟人还要可靠些。就因为素未谋面,不会处心积虑的害你。”

程钧突然有些好笑,语带讽刺道:“那您救我于水火,是因为路见不平,见义勇为么?”

那女子对他的嘲讽恍若未闻,道:“自然不是。我也有事用到你。小子,你要知道,有事要你做,才会真心保全你的性命。”

程钧目光微动,道:“那您先说目的吧,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我若只求苟活,还不如直接投了离率宫,凭我一身本领,低声下气讨生活也不难。”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我要你去救一个人。”

程钧正色道:“何人?”

那女子道:“张清麓。”

程钧神色一变,道:“您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女子道:“我是他义母。”

程钧“哦”了一声,心道:这小子杂七杂八的亲戚怎么这么多?义父不够,还有义母,修为不高,麻烦倒是一大堆,而且他们还个个都知道我的名字。他自己跑哪儿去了?

那女子冷冷道:“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救你。虽然这件事你的作用不小,但我从来不强人所难。信不信我,可一言而决。你若不信,在我眼中就是个死人,我不会跟死人啰嗦什么,马上就走。”

程钧目光微动,道:“我其实还是不敢相信,但我……会跟您走。”

第二日清晨,鱼琦林先去拜别玄道,再悄悄来到住处,推开大门,就见石室内空荡荡的,并无一个人影。

她揉了揉眼睛,兀自不信,道:“程道友?你在哪里?”

声音在石室中回荡良久,寂然无声。

她心中一惊,先想到的就是出事了,忙在石室中寻找。却见石室中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打斗痕迹。同时,程钧带来的那个神秘女人也不见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程钧自己走了。

鱼琦林站在石室中央,呆呆站立了一会儿,脸色陡然通红,骂道:“混账,你们都在耍我?程钧,你这王八蛋!苏牧野,你……你给我解释清楚!”

洞府之外,燕山绝壁,一行车队正在准备启程。长恨道人站在中央车撵旁边,看着拉车的八匹天马鞍鞯灿烂,神骏无比,后面跟随着拉着珍宝的车队,更有道童环伺,仙鹤围绕,好一派仙人出行的气派景象,心中意气风发,说不出的痛快。

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马上就要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宫主,北国修道界的土皇帝。为了这个目标,灵石美女不算什么,拜个干娘,当个儿皇帝,更加不算什么,有了权势和地位,活得风光痛快,修为更进一步也不在话下。

只是……鱼琦林怎么还不来?这可快过了时辰了。莫非事到临头还能有变故?

正想着,就见一抹白衣风风火火赶来,鱼琦林落在车队前,本就僵板的脸色更加难看,喝道:“怎么还磨磨蹭蹭,还不快走?”

长恨真人陪笑道:“干娘……”

鱼琦林瞪了他一眼,骂道:“谁是你干娘,离我远点。”

车队腾云驾雾,浩浩荡荡的启程而去,速度不快也不慢,半个时辰也赶了几百里路程,却犹自没有离开上清宫的范围。

眼看到了山门,突然一阵滴溜溜的哨声响起,几道剑光飞过,已经拦在车前。正是几个看守山门的青衣道士。

鱼琦林心中焦躁,虽然明知道这只是例行检查,不算什么,但本已一肚子火,见到有人拦路,一发的发泄出来,喝道:“谁敢拦我鱼琦林的路?”

那几个道士自然认得她,忙躬身赔笑道:“鱼师叔请了。最近这几日宫中不太平,长老们吩咐,出宫的人统统要路引凭条,还要仔细搜查,请您老体谅。”

鱼琦林冷冷道:“随便。反正我的车队都是贼人,我的车里藏得都是贼赃。我自己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奸细。”

那几个道士连连赔笑,道:“您老莫开玩笑,弟子承受不起。”象征性的转了两圈,立刻都道:“都检查完了,什么都没有。师叔请过关。”

鱼琦林这才顺了些气,示意将自家的路引凭条拿出来验证,又赏给众人几枚丹药,车队再次启程。

眼见出了山门,突然金钟乱响,鼓声大作!

鱼琦林一怔,抬头看去,但见从四面八方飞来五色剑光,咄咄咄几声,插在车队周围地面。登时将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数个声音一起断喝道:“贼人休走,纳命来!”

四零二强搜

只见眼前黑压压一片,都是上清宫的道士,领头的八个各持长剑将车队以乾坤八卦八个方向围住,气势迫人,身后数百道士组成剑阵,一层围一层,风雨不透。

长恨真人哪想到这样的阵势,虽面上镇定,不肯失了自己未来紫霄宫主的身份,但眼见前面这八个人个个在自己之上,早已打了退堂鼓,眼睛直往鱼琦林那边瞟,更在四处逡巡寻找退路。

鱼琦林却是心中恼怒——今日事事不如意,麻烦一波又一波找上来。她是顺遂惯了的人,岂能不恼?但她又是冷面惯了的,心中如何窝火,面上还是一片冷峻,道:“常师兄,高师兄,你们在干么?”

站在乾位的常姓道士喝道:“对不住,鱼师妹,你这车队不能过去。我们得到消息,贼人就藏身在你的车队之中,我们要搜上一搜。”

鱼琦林冷冷道:“什么消息?哪里得到的?有什么证据?一无凭二无据,只说得到消息四个字就敢来搜我的车队,看来你是不把天水殿放在眼里了。”

那常姓道士被她噎得一愣,但随即道:“师妹不要问的太清楚。我们绝无不敬玄道大人的意思,只是这消息来源可靠的很,恕我们不便多说。师妹若是心中坦荡,搜上一搜,正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鱼琦林早知道他们搜的是什么,若是程钧真在车上,她自然难免有些紧张,说不定还会好言好语,这时程钧不在,她心中无鬼,自然气势更盛,越发不肯让步,道:“好一个搜一搜,证明我的清白。常师兄,我怀疑我师父的贵重丹药‘青阳丹’被你偷了,现在就在你身上。你若是心中坦荡。还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衣服,自证清白?”

那常姓道士被她逼迫的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口才不及,而是身份不及,即使他的修为不弱于鱼琦林。但鱼琦林的师父是玄道。他自觉矮上一头,不能理直气壮的回话。

就听鱼琦林道:“你说你不敢不敬我师父,可以你带队截了我师父发出的车队,已经不敬了。车队搜不搜无所谓。但这个罪过要有人负责。”

那常姓道士听她口气松动,忙道:“只要你让我们搜,自然有人负责。”

鱼琦林道:“谁来负责,你?”

那常姓道士运了口气,看了看四周。旁人的目光都不与自己相接,便知事已至此,应当是自己硬着头皮顶上了,这番得不偿失,鱼琦林是得罪定了。只希望能够找到罪犯,拉鱼琦林一起下水,自己便有话可说,不然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他咬住牙道:“对,这件事有我来负责。”

鱼琦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好,搜吧。长恨,你带人退开。”长恨真人巴不得这一声,连忙第一个躲得远远地。其余跟车的道士也都散了。

那常姓道士沉住了气,道:“给我搜。”

八个道士站在原地不动。身后上来十余个道士从两边对着走上,两个人看一辆车,分别站好,又有十余人出列。每人打开车门箱笼仔细搜来。

鱼琦林冷眼旁观,一面冷笑。一面瞥着那常姓道士。

眼见车子被一辆一辆打开,却没有搜出什么人来,又被一辆一辆的关闭,常姓道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豆大的汗珠扑簌簌滚落。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搜完,两边车队撤下,一人走上前来,道:“启禀师兄。什么也没有发现。”

常姓道士虚弱的道:“知道了。”心中暗转,怎么把话往回收,就听哼地一声,正是鱼琦林冷笑,登时落下汗来,道:“师妹,这不是很好么,你的清白可对天日了。”

鱼琦林喝道:“什么我的清白?你说话注意了!”又上下打量他,道:“我记得刚刚有人说,这件事由他负责,是不是?”

常姓道士苦笑道:“我……”刚说一个我字,就见眼前金光大亮,暗道:“不好!”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一个金环牢牢束缚,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鱼琦林抽出长剑,目光冷意毕露,如利剑出鞘,往四周一扫,无人敢直视,冷笑道:“你们倒也滑头,他替你们把责任都背了,我今天也不为难你们了。可是欺辱我天水殿弟子的罪责,只有血来赎罪!”说着手起剑落,鲜血四溅,一颗大好头颅滚落下来。

鱼琦林冷冷的看着那常姓道士的精魂消散,道:“这一回我手下领情,许他再世轮回,下一次就没这么宽松了。谁想要魂飞魄散,尽管来找我。”说着翻身上车,喝道:“走!”

车轮碾过地下的鲜血,缓缓前行,在黄土上拖出两道鲜红的车辙。刚刚还包围的如铁桶一般的群道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让他们通过,一种瑟缩的恐惧感,深深的落在那些修士心中。

出了山门数十里,长恨真人缓过劲儿来,笑道:“干娘,您真是好威风,好煞气!您只要站在那儿,不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过去,紫霄宫就拜倒在您脚下了。”

鱼琦林冷冷道:“我说过了,别叫我干娘。紫霄宫算什么,我压根也没打算出手,没的失了我的身份。”

长恨真人诺诺称是,心中十分安定,看来这个女人是不会争权夺利了,他本来也只是借借她的威风,她不管事更好。

眼见队伍开出了数百里,突然天色大亮,一团火红的云霞蔓延开来,将整个车队笼罩在光芒之下。长恨真人只觉得头顶气势迫人,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惊道:“有敌人!”

鱼琦林神色沉重,道:“是佘师叔吗?鸠师叔也来了么?”

只听云端有人道:“小鱼倒是反应过来了。不错,就是老妪。”天上飞下一只五彩大斑鸠,斑鸠背上坐着一人,白发苍苍,看起来是个耄耋老妇。落在车队面前,老妇缓缓下来,斑鸠蠕动几下,变成一个身穿五彩衣的老者。

两人身后,陆陆续续下来二十个道童,分红、黄、青、白、黑五色站立。照样拦在车前。

长恨真人心中又惊又气,暗道:好家伙,这回拦路的人虽然少,却有两个元神神君!我怎么这样命苦,不就是想当个紫霄宫主么?我碍着谁了,要一次次受这样的惊吓?

鱼琦林虽然傲气,但不敢和元神神君相抗衡,躬身道:“两位师叔专程赶来,有什么要指点弟子的?”

那老妇眯着眼睛,在她车队每一辆车上打量,道:“小鱼要出远门?”

鱼琦林沉声道:“晚辈奉家师所差,要去北国公干。”

那老妇看了一眼长恨真人,笑道:“我知道,就是玄道师兄一时兴起,要拉这个娃娃一把。这娃娃能当此重任么?”

鱼琦林道:“晚辈也不知道,不过家师说他能,大概就是能吧。”

那老妇道:“说的是,玄道师兄慧眼如炬,看人总是没错的。不过小鱼,你还年轻,总有走眼的时候,比如今日,你这车队里藏了一个贼子,你就不知道。”

鱼琦林惊怒交集,暗道:怎么又来一个?今日之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翻出,肯定不是偶然,有人在背后坏我的事!是谁?

她自然也想到,说不定有人知道自己偷运程钧的计划,多方告密,才引出来连番的事端,虽然自己运气好,没托运那个麻烦,但这个人竟能知道自己这么隐秘的事情,定然是她身边的人。

自己身边有叛徒!是谁?

心中暗自盘算,鱼琦林却陪笑道:“佘师叔,您并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刚刚出山门的时候,已经有人说过这话。我也让他们搜过我的车队,上百双眼睛把我这里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可是什么也没搜出来。”

那老妇笑道:“我知道,这么大的车队,若是藏得好,没有那么容易搜出来。”

鱼琦林变色道:“您的意思,是我把……把贼人藏起来了?”

那老妇道:“小鱼你也是上清宫的真传弟子,怎能吃里扒外?我是说,刚才在山门里面搜,人多眼杂,顾虑又多,不大容易展开手脚,现在在山门外搜一遍,更加彻底,叫那贼人无处藏身。”

鱼琦林只觉心中一寒,四周打量,果然除了自己这边和老妇那边,没有一个人影。

荒郊野外,两个神君围住了一个真人率领的车队,他们要干什么?

莫非名为搜车,实为……

这两个神君,可不是玄道派系的。

上清宫人事错综复杂,山头林立,各个神君都有说不清的关系。当然玄道是宫中总管,地位远在其他神君之上,修为也高出侪辈,明面上没有敌人,更像各个势力之间的平衡点和仲裁者。鱼琦林是玄道最钟爱的弟子,甚至是默定的衣钵传人,地位仅次于各位神君。在宫中,这两个神君对她也是客气三分。

但是荒郊野外,事情可就不好说了。他们没有恶意便罢,若有了恶意……

那老妇道:“小鱼,你是给搜,还是不给搜?”

鱼琦林沉住气,心知只得暂时退让,道:“师叔若是……”

就听身后有人悠然道:“小鱼要是不愿意,你就不要勉强她了。”

四零三告密者

空荡荡的大殿上,老和尚还在一笔一笔的勾画着玉版。但玉版上却再也没有任何的纹路的显示。老僧的手指在空地上徒劳的比划着,似乎在为白色的玉面抹掉灰尘。

“你的心不定?”声音从背后响起。

程钧抬起头,道:“何谓心定?我只是无聊而已。”

无罪淡淡道:“无聊的入,应该专注。而你在失神,好歹也是修到精魂夭地的修士,不该如此不安。你的手指画来画去,只是掩饰自己的紧张。不错,今夭是你应该紧张的日子。我看你不再思考,是不是阵法已经推演完毕了?可以给我了么?”

程钧道:“恐怕不行,我还差最后一步。”

无罪微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懒得敷衍我了,一点也不顾及我的喜怒。现在你还没逃出去,该拿出点诚意吧?我知道你在等什么。无非在等那边的结果。这阵法是你最后一张保命符,所以你牢牢地抓住,不等最后时刻不肯松手。不过也就是一时三刻了。早一点给我,我还念你几分好处,不会苛责。非要到最后一刻才拿出来,城下之盟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程钧只是淡淡道:“是么?”

无罪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知进退。你比我想的要差上不少。罢了,一会儿你来求我时,可不要太过难看。”

只见一阵风吹过,两个身影从风中走出,乃是两个相貌相似的道士,也都做了上清宫的标准打扮,看来像是一对兄弟。

鱼琦林一见这两入,神色登时一松,咬住嘴唇,道:“大杨师叔,小杨师叔,你们可来了。您若是晚来了片刻,弟子都不知道怎么办。”

两个姓杨的道士哈哈一笑,其中一个道:“小鱼别急,都怪兄长非要炼他那炉丹药,总是提不出丹来,耽误了时辰,险些让师侄受了委屈,罪过,罪过。”

鱼琦林露出笑容,道:“师叔既来,谁还能给我委屈受?”原来这两个神君都是玄道亲信,本来就是说好护送他们一起去收取紫霄宫,只是毕竞这两入身份不同,自不会一开始就等在那里,说好要在路上会面。现在来的正是时候,化解了鱼琦林一场危急。

小杨道士笑道:“佘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气势汹汹的?要是和孩子闹着玩儿,玩笑也开过了,这就散了吧。别耽误了你修炼。”

那老妇阴测测道:“老妪从不欺负小孩子,只是奉了命捉拿要犯,怎能这么走了?”

两个杨道士都是一愣,场中很明显了,是这老妇以大欺小,无非就是欺负鱼琦林修为不足逼迫于她。现在自己过来两个神君,双方实力均衡,谁也奈何不得谁,就应该各自散开,免得两败俱伤,但这老妇竞还要咄咄逼入,难道是有什么倚仗?

大杨道士安安查探周围的情形,并未发现有入,道:“佘师姐,你千嘛一定揪着她不放,难道就不顾忌玄道师兄么?”

那老妇道:“顾忌什么?我就是奉玄道师兄之命来的。”

一语出口,众入都是一惊。鱼琦林先道:“你说什么?”随即想到自己不该如此质问一个师叔,勉强忍住,只道,“昨日我拜别恩师,我怎么不记得他有这样的吩咐?”

那老妇冷笑一声,并不回答。小杨道士也道:“我也没听玄道师兄提起过您老。”

那老妇这才道:“怎么,难道捉拿要犯的法谕,不是玄道师兄亲自发布的么?“鱼琦林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什么?你们捉拿的要犯,难道是……”

那老妇喝道:“自然是捉拿叛逃的要犯魏纪之,难道还有其他入?”

鱼琦林愕然,脱口而出道:“荒唐!”

魏纪之,就是上清宫封宫捉拿的要犯,玄道为了捉他蒸千了孚梦泽。这种入怎么……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错了!

自己刚才以为的全错了?!

也是她反应快,把错愕之色掩饰下去,不然反而惹出嫌疑来。给入问上一句:“不然你以为是谁?”就把她暴露了。

那老妇眉毛一挑,千笑道:“你说谁荒唐?”

大杨道士已经喝道:“小鱼,不可对师叔无礼。转头道:“佘师姐,你越说越奇怪了,魏纪之和小鱼有什么关系?我作证,这些入玄道师兄都一一见过,魏纪之若混在其中,也逃不过师兄的眼睛。入绝不会在她的车队里,若有入诬告,必是存心不良。”

那老妇淡淡道:“我也不想相信,我也知道鱼琦林是玄道师兄钟爱的弟子,应该不会背叛。可是告密的那入说的头头是道,连怎么运送要犯出去的方式,和小鱼这几夭上下打点关节的动作都说得一清二楚,我不信也不行。或许小鱼也被入诱骗蛊惑,一时做下什么糊涂事呢?没关系,搜一搜能证清白。”

小杨道士冷笑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能告密告到令师姐都不得不信的水准——不会是苏牧野吧。”

鱼琦林愕然道:“师叔说谁?”

大杨道士淡淡道:“说姓苏的。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样的口舌?”

鱼琦林木然看向那老妇,老妇哼了一声,道:“苏牧野虽然喜爱搬弄口舌,但他只要告密,从没有告错过。我相信这回也一样。”

鱼琦林道:“他以前也……也告密?”

小杨道士怜悯的看了她一眼,道:“这小子在外面还罢了,在我们这一辈神君之间,名声也不能再差了。阴谋陷害,告密捅刀下绊子,能千的事情都千绝了,这才得到长老们白勺‘信任’。不然也不能以夭机阁的身份苟活至今……”说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凛,暗中传音喝道:“你莫非已经受了他的蛊惑,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了么?”

鱼琦林神色一变,脱口道:“不曾。”

小杨道士这一下用了威压,相信鱼琦林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必然脱口说的是实话,心中安定,道:“你知道轻重就好。”至于鱼琦林本来已经决定偷运要犯出宫,只是因缘巧合未能成行,这种事情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佘婆婆见她发愣,以为她心虚,哑声道:“小鱼,老妪要搜你的车驾,你肯是不肯?”

鱼琦林心乱如麻,目光瞥向两位师叔,大杨道士沉吟道:“罢了,既然牵涉到魏纪之,倒不好含混过去。咱们一起查看,说搜字多难听?大伙一起检验检验就是了。”

佘婆婆上前一步,道:“查看不查看,有何难哉——”突然拐杖一挥,最前面一座车驾陡然崩裂,四个车轮一起滚开,毁坏当场。车队中长恨真入等入轰的一声,四散跑开。

鱼琦林喝道:“你千什么?”

佘婆婆道:“我等修道之入,有修为在身,要这些车撵做什么?都一发毁去,让贼入无处藏身。不然有一处搜不到,难免让魏纪之钻了空子。”

鱼琦林又惊又怒,看向两个杨道士,杨道士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鱼琦林抿着嘴不出声,却暗中恨恨,只觉得自己今日一夭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受尽了。

就见佘婆婆拐杖所及之处,一辆辆车撵碎裂,拉车的异兽无不惨死,车上装有许多值钱珍物更是纷纷破碎,只把长恨道入看得嗟呀不已。小杨道士目光逡巡,但见那些碎片千千净净没有丝毫藏入的痕迹,心中已经暗自冷笑,暗道:虽然你打着搜查要犯的名号,但摆明了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一笔账却也要给你记上。且先让你胡闹,等你捉不到入,我再发难。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辆车,那本是鱼琦林的车撵,她是代替玄道出使,这车撵也是玄道曾经乘坐过的,上面插着四面旗帜,都是玄道亲手所绘,鱼琦林冷冷的看着佘婆婆,道:“这你要毁去?”

佘婆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对玄道不敬,道:“我进去看一眼,也就是了。”说着拄着拐杖,颤悠悠的掀开车帘进去。

就见车帘微动,似乎佘婆婆在里面仔细查看,鱼琦林心中坦荡,道:“您仔细点。”暗自道:今日就让你如意一次,回头我自要报环此辱。

突然,只听一声异响。车撵晃动了一下。

众入同时愣住,三个留着的神君一起踏上一步,三股威压同时升起,旷野之中登时风流云动,刹那间已是战场。

只听轰的一声,那玄道做过的华车终于也逃不过命运,在巨震当中化为齑粉。

齑粉当中,就见一入踉跄几步,退了出来,正是那佘婆婆。而还有一入却没出来,反而在原地盘膝而坐,正是个白衣少年,只是满头满脸都是鲜血,身上的白衣几乎已经成了血衣。

几入原本以为是魏纪之,却没想到从车中出来的却是个面目陌生的少年,一时倒愣住了,大杨道士道:“你是谁?”

鱼琦林却认得他,惊道:“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四零四青山压地

石殿幽暗,唯有玉版发出蒙蒙的微光。

无罪手中一道蓝光,化作一张水幕,映着山门外对峙的情形。比起外面的剑拔弩张,他倒是一派轻松,只是含笑道:“魏纪之……没想到居然是搜他这个天字一号的钦犯。这个苏牧野,真是个人才。居然来这么一招移花接木,将玄道也牵扯了进去。若非如此,玄道的车队是那么容易搜的?程君虽然是我要的人,比魏纪之却还差远了。他明知道我不出手,要想成功截人,只有来这一招。你说是不是?”

程钧背向着他,一言不发。

无罪道:“不过如此一来,他到底还是得罪了玄道。看来他是孤注一掷,准备投靠与我。这一把也是冒险,不过成大事者,应当有这样破釜沉舟的胆魄。”他微微一笑,接着道,“相比而言,你倒是失之保守了。

程钧依旧不发一言。

无罪突然笑道:“不错,本座现在说这个,有些不合时宜。你正在全神贯注应付那边的局面,这边的傀儡自然疏忽了。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见。罢了,你就慢慢的应付吧。我可以等着。”他深深看了一眼,道,“但愿你记得那天我对你说的话,那是你的最后时刻的保命符,你要不会用,白白丢了性命也无法可想。”

众人除了鱼琦林认得程钧,其他人都不认得,那小杨道士先道:“小鱼,这人是谁?是魏纪之的同党么?”心中暗自忖度,若是同党,那修为也低了些。一个真人要四个人去拿,拿住了也没多少功劳。倘若连同党都不是,只是某个混入上清宫的蟊贼,甚至是鱼琦林的姘头之类,那就更可笑了。

鱼琦林心中疑惑非常,暗道: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苏……苏牧野的安排?是了。苏牧野压根不信我,他连我也瞒过,假装那人走了,其实反而偷偷地将那人藏在我的队里,这样虚者实之。真真假假。自然更加隐秘。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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