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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 南朝陈 1.54-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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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臣望望天sè,粗略估计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天亮了,便道:“既然风雨已停,不如我们现在下山吧,此地不可久留。”
侯青作为yīn司山神,修为也还没有到法相之境,故而不可能现形出来追杀。不过他能侵入席方平的hún神内,便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还是尽早离开的为好。
席方平自无意见,于是两人稍作收拾,点起灯笼,掌挑着,开始下山。
由于下了一夜的雨,山道颇有些滑,泥泞满地,甚是难行。好在他们身子骨基础不错,走得很稳健。
一路顺利地下到山麓下,东边已泛起鱼肚白,相信经过一夜的风雨飘零,今天,会是个艳阳天。
来到山脚下的集市,已有赶早的饮食摊子推出来了,稀饭,油条,鼻饼,香气扑鼻。
经过昨晚的之事,陈剑臣和席方平俱饥肠辘辘,赶紧寻个干净的摊子,稀里哗啦地吃喝起来,等填饱了肚子,朝阳东升,普照大地,大放光明。
雇佣了一辆马车,开始返回江州。
在这之前,席方平只来过一趟江州,就是过年之时,他特地赶来在街边上开对联摊子,靠写字赚钱。但不知道是不是竞争对手太多的缘故,他开了十天的摊子,除了成本外,所赚不到一贯钱。那时候为了省钱,十天中有五天他睡在别人的屋檐下,有三天睡到附近的庙观外墙边,还有两天,直接睡小巷。
其实席方平的遭遇,就是天下基层读书人的一个缩影而已。如今的王朝统治,贫富阶层的分化越来越严重,越来越大,就算考取了秀才功名的书生,如果不懂经营,同样会贫寒交加。
要知道,中举实在太难,光是取得乡试的资格,就不是单凭一手好文章就能做到的,考场之外有人情,有门路,太多太多讲究。
死读书,已不再有出路。
第二次进入江州,席方平百感交集,他曾经发誓,他日要风风光光地进城就学,只是如今看来,是多少的遥不可及。
陈剑臣没有回学院,直接叫马车赶到自己的家中。到家后,和莫三娘、阿宝她们介绍,说席方平是他的同窗。
刚开始时席方平有些拘束,但慢慢就比较能放开了,来到陈剑臣的书房,见到书架上书籍琳琅满目,大声感叹,眼睛都直了。
陈剑臣嘴一撇,心道如果你见到苏州书痴张唤蕴的书房,那不得会马上幸福地晕倒过去了……
既为读书人,当然爱书,这是常理。何况多年以来,席方平都是靠抄书学习的,对于书本更加的珍惜,珍之若宝。所以当他看见一本《八宝四书疏》被随意地丢到一边,书页被粗鲁地屈折起来时,登时心疼地赶紧拿上手抚平好。
见状,陈剑臣哑然失笑,看来这席方平也是爱书之人,便道:“席兄,这里的书你可以随意拿去看。”
他并没有说借,所谓“借书一痴,还书书这方面“借”字不该轻易说出口。
席方平大喜过望,连忙道谢,赶紧取下一般渴望已久的《八寸楼笔记》来看何以解忧,唯有读书。
如今陈剑臣的生活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早迈入小康水平,所以经常会在市面上搜集各类有用的书籍,买进书房里阅读。天文地理,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包罗万象。走万里路,读万卷书,最后才能做到“知行合一”他虽然是个穿越众,但这位面的书籍内容始终和前世大相径庭,截然不同的,必须重新修习。
自从解开了八股文那道心结,陈剑臣现在真正做到了“从心所yù而不违本心”的地步。
书房,是一个男人最为隐sī的地方,就像大家闺秀的闺房。陈剑臣让席方平进来,自是觉得这个人思想开明而有坚持,还是个孝子,不是一般的迂腐之辈,可以结交一番。多一个朋友,未来就多一份力量。
白天不能使用闻不得鸡鸣香,所以要等到晚上。
吃罢晚饭,陈剑臣寻个由头,就和席方平离去,早早去到江州城的城徨庙中。
江州城徨庙占地极大,建筑连绵,处处雕粱画栋。正殿处,大门两侧有对联,曰:善恶有报时候到:是非莫应论晚早。横幅:我处无sī。
这副对联,是吴文才的父亲,当今礼部尚书吴永标吴大人昔年担任江州知州的时候写的。
字很端正,很漂亮,笔画凛然,自有威严。对联的涵义更是充满了劝人向善的意思,横匾一句“我处无sī”却不知是吴大人自比呢,或是题给城徨爷的。但遑论如何,陈剑臣都心知肚明,这些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场面话不可当真,当真就是自寻死路。
城徨庙内留香火客,因为里面有许多厢房存在当初广寒道长就是住在城徨庙里的。
在城徨庙里的厢房居住,无需费用,不过事先要捐赠一贯以上的香火钱才有资格入住。为此,陈剑臣特意捐了两贯钱,他一贯,另一贯是帮席方平给的。
席方平讪讪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说太多的道谢话。只寻思着日后必将涌泉相报,这,才是最好的报答方式。
在厢房住下,等夜sè掩卷,月上柳梢头后,陈剑臣轻车熟路地拿出两根闻不得鸡鸣香,点燃起来,很快,他和席方平就驱使hún神,再度进入yīn司世界这一次,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门之上,有古体字匾额,写着“江州、,二字。
陈剑臣本以为,他们会即时出现在城徨庙里头,眼下看来有些出入,并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的这个江州城,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他们就像寻常百姓一样,衣装不一,情态各异。但陈剑臣却非常清楚,这一些,其实都是yīnhún,
一比较体面的类人yīnhún。!。
第一百四十七章:受刑
个座恍若〖真〗实的城池,出现在陈剑臣和席方平眼前,有城门。有护城河,还有来来往往的百姓,非常〖真〗实,简直就像现实世界的江州。只有看见那些进出的百姓,个个面目呆滞,行动飘忽,好像只得一具空空的躯壳般,他们就知道已经来到了yīn司管辖的江州地界。
yīn司,肯定也是一个偌大的世界,在这世界里头,一如天统王朝般划分出许许多多的板块区域,也有十八州。
眼前的江州,只是其一。
陈剑臣大感好奇,心想如果yīn司世界是相通的,那么是否也如现实中一样,有轿子,有马匹,有马车等交通工具,可以从这一州,走到另一州……………,
他正想着,就见一骑泼辣辣从另一个方向奔驰而来那一匹马,十分古怪,通体漆黑如墨,但仿佛是透明的,没有实质的肌肉骨架,乍看上去,似乎是一团气体组成的马匹,可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分明又是一匹骏马。
该马的鬃毛和尾巴出奇的长,飘飘扬扬,很是飘逸洒脱。
马上骑士,身材魁梧,头戴一顶宽檐毡帽,遮掩住了面目,只是他身上所穿的皂衣,皂衣上写着大大一个“差”字,就可以推知,他应该是一名鬼差。
得得得!
鬼差骑着马,飞快就超过陈剑臣两人,不作停留,从江州侧门跑进去了。
yīn马!
此时陈剑臣才猜测到那马的身份,应该就是一匹yīn马。
yīn马顾名思义,当然是在yīn司里行驶奔驰的马匹,却不知用何法凝练而成。
“走吧,我们进城去。”城内的景sè一变,与〖真〗实的江州相比,里面地方大就大了但建筑房舍非常稀疏,空dàngdàng的,街道只有两条,一纵一横,形成一个大大的十字形。
十字中心屹立着一座庞大的庙宇其中主殿高达六层,建造得金碧辉煌,飞檐走角,每一个檐角下面都悬挂着一盏古铜铃铛。
正是城徨庙。
铃铃铃!
突然之间,城徨庙上所有的铃铛都无风自鸣起来,发出急剧的铃声,尖锐刺耳,听起来就像在报警。
铃声大作,附近周围的那些人形yīnhún蓦然变得活泼起来,个个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用多久,一双双呆滞的眼睛就全部聚焦到了一个地方一陈剑臣和席方平所在的地方。
被发现了……
陈剑臣眉头一皱,右手已警惕地把握住了浩然养吾剑的剑柄之上。
轰轰轰!
巨大而整齐的脚步声,很快,一队十人鬼差组成的队伍浩浩dàngdàng地跑了过来他们都是人形,身穿黑sè软甲,头戴毡帽,装备非常鲜明整齐。无论精神面貌,还是气势都不知比笔架山上的那些鬼差胜过多少。
如果说侯青手下的那些鬼差是乌合之众,那眼前这些才是真正的正规军。
鬼差把陈剑臣和席方平团团围住,其中一名领首者喝道:“你们两个凡人为何闯入yīn司中来,好生不知进退!”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第二次的席方平表现得大有进步,镇定地朗声道:“各位鬼差大哥,我乃东安乡秀才席方平是也,专程来找城徨老爷告状伸冤来了!”“告状?”
领首官差冷哼一声:“你这书生好没规矩,你要告状自当到地方土地哪里告去?咱城徨爷其实那么好见的。”
席方平昂然道:“只因我要告状的对象乃是笔架山山神,地方土地公如何能做得了主?”闻言鬼差首领吃了一惊,打量席方平一眼脸sè变冷:“好大的胆子,笔架山山神也是你能告的吗?你不可做负气之争,速速离去归家,否则其祸不远矣。”
语气之中,威胁之意毕lù。
陈剑臣哈哈一笑:“可笑!山神有错有罪,为何不能告?难道城徨爷是以摆设,听不得人言。”
这话一出,众鬼差皆勃然而动,对陈剑臣怒目而视,只怕下一刻就要群起而击之。
陈剑臣坦然以对,高声道:“如何?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又或者,你等官官相护,置yīn司法令于不顾,可以任意践踏?所谓“我处无sī”其实是sī心满腹!”见他语言犀利,振振有词,那鬼差首领便问:“称又是谁?”“江州陈剑臣!”这名字一出,一干鬼差纷纷sè变,不加掩饰地lù出“原来你就是陈剑臣”的意思。
对于他们的反应,陈剑臣不以为然,似乎早就料到了,继续道:“你等速速去禀告城徨老爷,若不受理,我们将会奔赴枉死城,直接找判官申诉审讯。”
他连枉死城判官都知迎鬼差首领眉头紧皱,知道不那么好糊弄了,道!”哼,就算城隍老爷受讼,但按照yīn司律法,诉话人需要经受三大刑罚方能升堂,只怕到时诸苦加身,你等支撑不过去。还不如早早归去,免受苦难。”
“嗯?”
陈剑臣剑眉张扬:“此事莫不是你等矫法而行,滥用死刑?”鬼差首领施施然拿出一本,正是yīn司律法原本,翻开,递过来:“律令在此,你们可分辨真假。”
那yīn司律本,一尺见方,不是凡纸笔墨所写就,一页一页,入手柔滑似水,上面写满诸多蝇头小字,颜sè鲜红,好像是用刀子刻在上面的,工整而有力,根本无法涂改伪造。翻开相关的那一页,果不其然,上面清清楚楚写明,如果凡尘中人不安规矩程序告状,越矩而行,就要依次经受鞭笞三十、火chuáng十息、吊高木二十息的三个刑罚。
而所谓的按照规矩程序办事,就是要先通过土地公,再经过河神或者山神,最后才能把案卷递交到城徨庙里来。
只是这栏一层层,一级级告上来,等到最后,黄瓜菜都凉了。况且,有侯青在中间阻隔,在下面不管递交多少状子,都不可能传递到高高在上的城徨老爷面前的。
隔一个官,多一个部门,中间就等于多了一座大山。
这从来都是至理。
官差首领得意地道:“如何?以我之言,你们还是回去的好,何苦来着?”
陈剑臣把目光看向席方平。
席方平神情坚毅,掷地有声:“受刑就受刑,事关家父冤情,就算把官司打到阎王爷那里,吾亦必告之!”“好汉子!”陈剑臣拍手赞道,这才是读书人的本sè,铁骨铮铮,不畏强权,不惧苦难,不贪富贵。
鬼差首领冷哼道:“那好,且随我来受刑,受刑之后才能见城陛老爷,递交状忪!”
他们来到城徨庙左边的一座小房子里,走进去,见里面yīn森森的,摆满了各种刑具。席方平为原告,正是他要上去受刑。
第一关刑罚,为鞭挞三十。
席方平趴伏在地,一名鬼差手执皮鞭,手起鞭落,噼里啪啦地毫不留情地抽打着。
一鞭打hún神,犹打肉、身,其中痛楚无比。席方平咬紧牙关,竟生生地一鞭不少地受了。
打完,鬼差首领喝道:“你还要告否?”席方平大喊:“必告之!”“好好,再上火chuáng!”
那火chuáng之刑,却是用一张铁chuáng,chuáng下生满炭火,火焰猎猎,热量奔腾,把一张铁chuáng烧得烫红,骇人听闻。
席方平倒吸口气,略一犹豫,终于迈步躺了上去,又有鬼差将他两臂按住,在火红的铁chuáng上反复滚动着。
铁烙之痛,无以复加,席方平骨肉都被烫得焦黑,他再也忍不住,狂呼出声,令人不忍再听。
陈剑臣听见,为之动容不已。
十息时间过去,鬼差拉席方平起来,只见他精神萎靡,似乎站都站不稳了。
鬼差首领又大喝:“汝还要告否?”席方平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但依然坚定如山,不可动摇:“告!”“哼,再上吊高木!”所谓吊高木,并不仅仅是吊人,而是将人四肢拉开,用绳子吊住,下面又有鬼差提起椐子切割双tuǐ,其中痛苦,简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席方平被吊好后,马上就有鬼差动手,一边一个,去倨他的双tuǐ!
“…………”
席方平疼痛yù绝,求死不得,呼号不已。
陈剑臣听着,双拳紧握,一股莫名怒意腾腾而生,就要暴起杀鬼。
只是心中一丝理智告诉他,切不可鲁莽行动。毕竟,他现在面对的是城徨爷,不是寻常土地公yīn神,如果大闹江州府,就再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后果将一发不可收拾。
下面鬼差首领再喊:“你还要告否!”席方平双目通红,已在万般痛苦的折磨下陷入了一种竭斯底里般的状态之中,力嘶声哑地狂呼起来:“大宴未伸,寸心不死,必告!”此刻就连那些鬼差听见,都不禁耸然sè变,他们同人多矣,可未曾见过如此坚强的人。
十五息的时间在陈剑臣看来,此时竟前所未有的漫长,等时间到了,鬼差将席方平放下,他已满身血迹斑斑,奄奄一息了。
yīn司此等规矩,实在残酷至极,不把人当人看!
鬼差首领扫了一眼席方平,淡淡道:“刑罚已受,城徨老爷可以升堂审案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交易(第四更)
“席兄,你受苦了!”
席方平强笑道:“陈兄与我本素昧平生,都肯以身涉险,全力以赴:我为了父亲,受这一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陈剑臣谓然一叹,之前还真没想到席方平能做到如此铁骨铮铮,不屈不挠,血xìng旺盛至斯。
“升堂!”
一拍惊堂木,两边鬼差就像阳间衙役一样,高声叫“威武”手中同样把持着一根红白相间的水火棍,笃笃笃地撞击着地面,以营造声威,能给上堂的人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
陈剑臣扶着席方平上堂,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位身穿朱红飞蟒袍的官者高高地据坐在上面。
他生得非常大众化,脸庞微胖,留三缕胡须,双眼有点小,经常都是眯着的,显得很没有神采。
他,就是yīn司里镇守一方的城徨老爷?
江州汪城徨。
陈剑臣知道他姓汪,不过其他就不清楚了。
汪城徨旁边还站着一个留八字须的师爷模样的人,五短身材,长得像个葫芦瓜似的,体貌倒是能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此时师爷喝道:“堂下何人,见到城徨老爷还不快快下跪?”陈剑臣昂然道:“阳人不受yīn律,何须下跪?”
“大胆!”
这是汪城徨发声了:“你等既口口声声说阳人不受yīn律,缘何又跑来yīn司告状?”他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的。
还是陈剑臣回答:“无它,只因yīn司有人罔视yīn律,加害生人,故不得不来告之。”“嗯,真有此事?”
陈剑臣心里嘿嘿冷笑他根本不相信汪城徨一无所知,对方只是摆官谱罢了,也不恼火,当下井井有条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番,不过其中省略了去笔架山的过程。
这个省略大有讲究,属于给彼此一个缓冲的空间。毕竟练剑臣也不清楚汪城徨到底和那侯青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不到迫不得已,他并不愿意和对方撕破脸,大干一场。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听完,汪城徨的小眼睛难得地张开到极限,两缕精光爆射出来,竟宛如实质般能刺入人的心坎之上。
好厉害的修为……
陈剑臣心神一跳。
不过很快,汪城徨的双眼又眯上了,恢复成本来懒洋洋的模样,他把玩着手中的惊堂木,掂量了几回后,忽然一挥手,屏退了堂上的两排鬼差,随后又缓声道:“霍师爷席秀才受伤颇重,你且带他下去治疗一番,要好生伺候着,不可出了分毫差错。”
那霍师爷便道:“遵命。”下来便要扶席方平走。
陈剑臣略一犹豫,没有在第一时间放手那边汪城徨又道:“陈剑臣,你且放心,本城徨担保席秀才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陈剑臣晒然一笑:鬼知道你能用什么东西担保但转念一想在这个时候,对方也没必要做什么手脚,于是便放开手来。
霍师爷带着席方平出去后,大堂之上就剩下汪城徨和陈剑臣两个人了,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有些古怪。
汪城徨忽而一叹问:“广寒道长可好?”
既然撤走了鬼差,原告也下去疗伤了升堂变得面目全非,陈剑臣也不客气走上来一屁股坐到上首的一张太师椅上这本来是给旁听的人坐着的。
“好。”
陈剑臣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能给予人一种自己跟广寒道长很熟的错觉。
汪城徨呵呵一笑:“书生欺我,我想你应该很久都没和广寒见面了吧。”陈剑臣也不在意,道:“既然如此,城陲老爷何必明知故问?”汪城徨笑道:“就想试探一下阁下实诚否?”
陈剑臣针锋相对:“古语有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和实诚无关。”
汪城徨哼了声:“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嘴巴倒厉害!”
陈剑臣反chún相稽:“城徨老爷既然自称“我处无sī,缘何又官官相护?”
“嗯?”
汪城徨登时双眼圆瞪起来,只是他天生的小眼睛不管瞪得再大,也没有陈剑臣的大,两人此刻竟如斗气的孩童,再进行互瞪,若是有旁人在,肯定觉得啼笑皆非,这上演哪一出呀,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场面。
瞪了一会儿,还是汪城徨“败”下阵来,气呼呼道:“本城徨不和你这书生一般见识。”陈剑臣也觉得有些好笑,长吸口气,开门见山:“城徨老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出来吧藏着憋着心不慌吗?,
汪城徨咪咪一笑:“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既然知道我是聪明人,那大家就不做暗事了,什么道道,划出来吧。”其实从对方挥退一班鬼差开始,陈剑臣就知道闹不起,打不动了。
如此也好,能用语言解决问题,那最好不过,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正是他的强项。只是汪城徨看起来,显然也是一个聪明人。
哦,对,或者叫做聪明鬼更恰当些。
“爽快!”
汪城徨一拍手,起身走下堂来,悠然道:“实不相瞒,本城陲与侯青曾有些交情,所以wωw奇Qìsuu書网,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动他。”
陈剑臣冷然道:“你不动他,难道也要禁止我不能动?”
汪城徨呵呵一笑:“事实上你想动也动不了,因为他现在已不再是笔架山山神,而是被我调走了。”
“调走了?”陈剑臣的面sè突然变得很难看。无论他怎么盘算,都不曾算到对方会来这一手呀。打也好,杀也好,怎么偏偏就走了呢。
“调到什么地方了?”汪城徨笑道:“这就是我们yīn司的事情了,只怕书生你无权过问吧。”陈剑臣哼了声,他心思玲珑,哪里不知道其中的猫腻这一“调”字大有学问讲究,某官在一个地方犯了错误,哪怕惹起当地百姓的怨声载道,但只要一纸调令下来,把他调走,不但可以平息民怨,而某官到了别的地方,依然还是官。
可谓一举两得。
这汪城徨玩这一手漂亮呀,他知道自己带着席方平找上门来,一方面因为某些缘故,不能和自己翻脸为敌:一方面又不忍严惩侯青,所以就使出了“调”字诀,把稀泥一搅,两边都圆过去了。
陈剑臣干笑一声:“城徨爷好手笔,只怕我这边的情况也早安排好了吧。”
汪城徨道:“确宴有些安排,你且听听满意否?”
“请说。”
“第一,席秀才父亲的hún神马上放回,助其复生:另,本城徨赠其银元宝一千链,聊作补偿:第二:新任笔架山山神一职,将由鉴江第七河神丁隐担当。你看如何?”陈剑臣当即跳起来,指着自己鼻子嚷道:“那我呢。”
汪城徨扫他一眼,淡然道:“一颗避水珠足矣。”他的眼神另有意味传出,那意思仿佛在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本城徨什么都知道。
对此陈剑臣倒没有感到太意外,城陲是何许人物?yīn司的封疆大吏,没有真本事,如何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来。
汪城徨又道:“其实本城徨真有点佩服那席秀才,竟能撑过三大刑异,真汉子也。”
这一句话有点不搭边际,可陈剑臣却听出了弦外之意,就是要他不要再得寸进尺,不依不饶地提条件,要见好就收。
其实汪城徨所提出的条件不失为一个团圆结局赶走了侯青,丁隐自己当上了笔架山神:与此同时,陈剑臣当然完成了对方的付托:而席方平的父亲死而复活,席方平又得了许多银子,就此可以到明华书院进学了……………,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处置到侯青。
但这就是交易,想得到期望,就必须付出一部分代价。而这代价,对于陈剑臣而言,是可以接受的。
“好吧,我答应了。”这件事情用这个方式了结,并不算坏事。或者从另一个角度上看,陈剑臣甚至觉得赶走侯青,其实很可能正顺了汪城徨的部分意思。
闻言,汪城徨顿时lù出了微笑,觉得很满意。
陈剑臣忽又问:“城徨爷,我想问一下,你对我另眼相看,以礼相待,是否都是因为广寒道长的缘故。”
汪城徨沉吟了一会,忽道:“广寒只得五分脸而已。”陈剑臣突然作揖道:“谢谢了。”
汪城徨笑着说:“书生,其实本城陲更想说的是,我们之间,并不一定会成为敌人。”
陈剑臣点点头:“的确如此。”说完,转身大踏多走了出去,要和席方平一共离开。
目送他背影远离,大堂上的汪城徨蓦然lù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喃喃地低声自言自语:“侯青,本城徨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你到了黑山那边做山神,好之为之吧。若再执mí不悟,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声音渺渺,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如果陈剑臣能在场,听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黑山”二字在他心目中可是代表了一份极其特殊而诡异的字号意义黑山老妖!!。
第一百四十九章:将军
三月huā开,山野灿烂,一朵朵的山huā就像一张张小孩的笑脸,争先恐后地探头出来,要向着全世界表现它们的美丽和魅力。
三月的枫山,与秋天之时截然相同,充满了另一种别致而生机勃勃的风情。看着抽出nèn芽的树枝,闻着若有若无的芬香,听着清脆的咚咚泉声一这,就是最快乐的踏青。
哪怕,只有一个人。
陈剑臣背着血檀木书筐,哼着前世的歌曲,悠然上枫山。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前天刚下过雨,正是空山清雨后的光景,空气清新得呼吸进去都觉得心旷神怡他的心情同样飞扬,觉得诸多的烦心事终于可以卸开,可以轻轻松松爬一回山了。
得得得!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在空旷的山道上是如此响亮。
马蹄声打断了陈剑臣的心情,他眉头一皱,有些好奇地回头过来张望,不多一会,一匹骏马踏步而来。
此马非常高大,鬃毛雪白,一条长长的尾巴却是漆黑如墨,显得天生异禀,不是寻常马种。就算走在有些崎岖而且逼仄的山道上,都显得非常稳健。
马上骑士身材昂藏,全身披甲,义戴铜盔,背后一溜儿插着七把轻型朴刀,看上去,就像孔雀开屏一般,只不过他后面开的是刀。
见到那两道极其像眉毛的胡须,陈剑臣立刻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一黑衫卫游击将军江钰,朝廷派下来调查吴文才等人横死山林情况的人。
那江钰见到陈剑臣站立在一旁,双眸精光熠熠地打量了他一眼,忽问:“书生在此何为?”
陈剑臣作个揖:“踏青。”
现在正是出外踏青的好季节。
江钰哦了声,又说道:“只是听闻枫山后山之上多豺狼书生一人单身而行,恐怕会有危险,不如还是出前山吧。”
听得出来,他这话纯属从安全的角度出来,属于对于陈剑臣的关心。从这句话看根本无法想象他竟是一名黑衫卫的将军。要知道黑衫卫在天统王朝的存在,几乎等于侩子手的代名词。
不过想想也是,偌大一支军队,不可能人人都是冷血无情的屠夫:又或者,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冷血无情”也会因人而异吧。
陈剑臣回答:“多谢将军关心,不过前山无好景,在下还是想在这边走走。”
江钰修剪得很漂亮的眉毛一扬:“你知道我是将军?”
陈剑臣微笑道:“将军这一身装束岂是寻常人所能穿得起来的?
况且在下乃是明华书院的廪生,在城中曾听闻过将军的名讳。”
江钰进入江州后,经过一轮的官方洗尘宴席,消息很快就传播出来了,陈剑臣听到他的名讳也不奇怪。
江钰问:“敢问书生姓名?”
“陈姓,字留仙。”
“留仙?”
江钰眉毛一皱:“原来你就是留仙着,再度仔细地打量他一眼。
陈剑臣讶然道:“将军听过在下名讳?”
江钰双眼微微一眯“嗯”了声但他心里罕见地泛起一阵嘀咕对于陈剑臣,他何止听过其名,实质上更曾huā费过不少精力仔细地调查过。他很清楚地记得当日在京城,礼部尚书吴大人收到儿子的死讯后是何等的暴怒,一口气把一副价值连城的青huā窑瓷碗砸个粉碎:“查给我查!”
一当日周统领和了空大师回京述命,在军机处,将前因后果全部说了出来并没有隐瞒什么。
听完之后,军机处的头头们一片沉默,思考许久才给予出一个决定:要了空大师在圣上面前只说弘法,不涉其他。
很显然,没有人愿意让皇上知道狐狸成妖,老鼠成妖这样近乎荒诞的事情,皆因此事传扬出去后实在太难解释甚至会引起朝野震动。
因为在很多的文武百官眼中,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呢?
简直荒谬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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