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娘都来自异世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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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奥拉纤细的手指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深深地陷入了柔软的被单。巨大而深黑的悔恨铸造成重重叠叠的坚固牢笼，不，或许不是牢笼，而是要塞，没错，以悔恨建造成的要塞，将她的心紧紧地囚禁在内。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眼前一暗，一个阴影已经将法师笼罩在内。格丽珊露达以笨拙而痛苦的动作，将身子挪下了病床，来到了法师的床前。

薇奥拉没有抬头，空气在沉默之中凝固。许久，仿佛是下了足够的决心一般，她才张开了嘴，声音沉重得似乎背负上了最为深邃的黑暗。

“艾普塞隆，是我害死的。”

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她就紧紧地抿住嘴唇，决心以最坚硬而消极的姿态来接受格丽珊露达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惩罚。无论是辱骂、是痛斥、是冷言讥讽，还是一声不发继续将空间拖入沉默之中，都不会给薇奥拉造成比她在自己的心上切割出的无数伤痕更加严重的伤害。

格丽珊露达以露出绷带的那仅剩的一只眼睛沉默地看着她，忽然道：“你悔恨么？”

悔恨么？似乎是的。但是自己没有资格悔恨，可是这却又是无关有没有资格的。

“艾普塞隆酱她，最后是笑着走的。”

床铺一沉，格丽珊露达已经用一个十分随意的姿势，简单地侧身坐在了薇奥拉身边，仿佛是随口闲谈一般地轻声道。

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如闪电一般轰击在薇奥拉的身体上。

——为什么？

“那孩子啊，一直以来就想成为我的骑士呢。可是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呢。”

——为什么不愤怒？

“不过呢，我就是喜欢这种比较笨笨的类型。很奇怪吧？没办法，可能我需要一个比我还笨的家伙，来找到一些平衡感吧。”

——为什么不憎恨我？

“仔细想想的话，把这孩子买下来的我，还真的是任性呢。无缘无故就把她拉进了温斯顿家族那该受诅咒的命运中。”

——为什么不敌视我？

“我也一直努力地想让她置身事外，可是这孩子却硬要插手进入这毫无理由的灾难里，还说什么‘主人的命运，艾普塞隆一定会替主人背负起来的’这种蠢话。呵呵，真是傻得可爱呢。”

——为什么……

“当初我也只是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笑谈。可没想到一语成谶，这居然真的成为了事实。不过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好结局的吧？毕竟以一个真正的骑士姿态离开了呢。也算是完成夙愿了，对不对？”

——我不需要这种安慰……

格丽珊露达絮絮地说着，躺在床上的薇奥拉侧过身去狠狠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配得到这种安慰！不配得到这种温柔！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那孩子十分相似呢。都一样固执、认死理、钻牛角尖。呐呐，要不然从今以后——你来代替她的位置怎么样？啊哈，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

——我不配……

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头被泪水所浸湿。身体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格丽珊露达俯下身子，温柔地抱着薇奥拉纤细而娇小的身体。

“我不会说什么‘不要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这种毫无用处的话。倘若你想要忏悔的话，那么就忏悔吧。你想要赎罪的话，那么就赎罪吧。只是——”

薇奥拉倏地睁大了双眼，黑曜石一样漆黑湿润的眸子中盈满了泪水。

格丽珊露达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仿佛母亲的哼唱，仿佛摇篮的拥抱。

“只是——”

“不要让悔恨，轻贱了你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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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Purgatory（下）

尊严？

薇奥拉露出一丝惨笑。

我哪里还有那种东西。我不配拥有那种东西啊……

身上柔软的触感消失了，格丽珊露达直起身体离开了她的身边，僵硬而艰难地走向房间的出口。薇奥拉猛地坐直身体伸出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干枯的嘴唇悲哀地蠕动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法师只能目送着迷宫魔王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紧接着，两个薇奥拉绝对意想不到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是雷真。和伊吕利。

两个人的脸色都是阴沉如水。

“你们……”法师开口发出干涩的声音，但是雷真却抢先一步来到了她的床前，以更加滞涩的声音截断了她的话。

“……夜夜不见了。”

“什么……？”

薇奥拉稍稍睁大了眼睛。

“夜夜不见了。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雷真望着她的眼睛，伊吕利站在他的身后。

“在你走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夜夜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哪里都没有。所以只好让伊吕利暂时先来作为我的搭档。为了找回夜夜，我们需要你的那个魔术，可以在镜子里看到人的魔术……”

雷真急切地说着，然而薇奥拉沉默了片刻，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躺下了身子，转过头去。

雷真惊愕地看着她。伊吕利也睁大了眼睛。

“虽然我知道你伤得很重，但是拜托了，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雷真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薇奥拉就掀起被子把自己包裹在了里面。

雷真傻傻地站在原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伊吕利轻轻叹息了一声，“赤羽殿下。看样子姐姐不愿意帮助我们。还是如主人所说，放弃夜夜吧。”

“连你也……！”

雷真愤怒地瞪着伊吕利，而后者毫不畏惧地以清澈的双眼直视着他。片刻之后，雷真闷哼一声，拂袖而去。伊吕利朝薇奥拉投去一个担忧的眼神之后，也跟在雷真后面走了出去。

在被子围拢成的黑暗狭小的空间里，薇奥拉的身体紧紧地缩成一团。柔弱的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躯，少女恣无忌惮地在一片黑暗之中任由自己的眼泪决堤而出。

是的。这是罪恶所带来的报偿。继艾普塞隆之后，夜夜也离她而去。很快地，所有人都会离开她的身边。硝子、伊吕利、小紫、夏儿、芙蕾……

不过这样也好。

一想到这里，法师的心中反而感觉到无比的轻松。脸上惨笑的弧度愈加尖锐，直欲刺伤自己一般地伸展着。自暴自弃的情绪在心里蔓延，似乎有什么充满**力的声音在一遍遍地诉说。

——你原本就是孤独一人。现在也依然是孤独一人。与傲慢的你待在一起，只会招致不幸与罪孽。这是最好的了，孤家寡人，不会与其他任何人扯上关系，也不会为其它任何人招来灾难。没错，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孤独吧，在这广阔的世界上，再也没有自己所珍视的人，再也没有自己所热爱的人，再也没有和自己有所羁绊的人，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无过于此，生命原本就是空虚而无意义的，不是么？

剧烈的痛苦，忽然间挖空并且进驻了薇奥拉的胸膛，将那里啃噬出一片巨大的空洞。

所有人，都离自己而去，所有面孔都变得陌生，整个世界都被渲染成无机质而无意义的灰色。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在这种自己都不敢确定、不敢直视、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的情况下——因为她根本无法确认那究竟是自己的真心，还是傲慢所滋生的错觉。话说回来，“真心”又是什么？倘若那也是傲慢所滋生的错觉呢？究竟什么是真实的？自己究竟有没有情感？仅仅是被傲慢所支配的空壳？这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不可以看，不可以听，不可以说，不可以接触。那只会带来灾祸。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才是最好的、最好的、最好的……

在无尽绝望空虚的回声之中，法师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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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所在的地方，是医学部大楼的三层。窗外，是花园与树林。从这一层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枝繁叶茂的巨大树冠，将视野染成一片斑驳的绿色。

在那枝叶之中，有三个身影站在那里，透过窗子看着房间中的景象。他们似乎是刚刚来到这里，因为在格丽珊露达、雷真和伊吕利还在这个房间里面的时候，窗外并没有这些人的身影。但他们似乎也很早就来了，因为谁也没有规定他们不能躲起来。

在那里的是，穿着黑色和服的少女，洋装的银发少女，以及管家打扮，精悍的金发男人。

倘若刚才的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看到了这一幕，就一定会认出那个黑发的少女。

——那毫无疑问就是夜夜。

“虽然不知道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能说是天助我也呢。对吧，辛？”银发的少女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笑眯眯地抚摸着身边黑发少女的头发。

“她陷入了消沉的状态。”辛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景象，颇为笃定地说道。

“真是莫名奇妙的幸运，可爱的夜夜。不过这样一来，她也就暂时没有时间来打扰我们了呢。”银发的少女，爱丽丝·卢瑟福微笑道。

“你早就计算好了？”沉默了片刻，夜夜缓缓地开口问道。

“呵呵，你觉得呢？从第一眼见到她起，我就已经认定了，她是个绝对高傲的人。而且根据我收集的资料来看……”

爱丽丝眼波流转，吃吃轻笑。

“菲利克斯、布朗森，以及所有一切挡在你们面前的敌人，都是她一个人解决的，不是吗？你和赤羽那小子，完全没有插上手呢，简直就是被冷落了。这种异常强烈的保护欲，倘若不好好地利用一下，就真的太浪费了。说实话，她的实力的确非常强大，强大到让我几乎都驾驭不住的地步。可是相比起这实力，她的性格、精神方面的弱点简直如同小孩子一样，让我感到吃惊呢。”

“所以你就想利用我和姐姐之间的隔阂？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夜夜冷冷地转过头，拍开爱丽丝抚摸着自己的手。

“我的目的？很简单，很简单。无论是使用德国最先进的技术来强化你，还是挑拨你们两个，玩这种十分拙劣但是却又十分有效的离间计，还是让你和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好好地交流一下……你会随我的意和她好好交流的吧？对吧？”

爱丽丝丝毫没有介意，反而露出了更甜美的笑容，缓缓地凑了过去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夜夜的耳垂。

“……”

月之人偶紧紧地咬着牙关，眼神复杂地看向房间里，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面的薇奥拉。

“很好，这表情非常好，夜夜。怒其不争么？现在就想去一记当头棒喝打醒她？让她明白你的心意？我会让你这么做的，可不是现在，不是现在，夜夜。你必须等待，我也必须等待，这一刻很快就会来临……”

爱丽丝张开双臂环抱住夜夜，“至于我的目的？你一直想知道的这个？我可以告诉你，没问题。那就是愉悦啊，人活着就是为了追求愉悦，我活着也是为了追求这个。为了这短暂的欢愉，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作为代价支付出去，生命？尊严？灵魂？肉体？这都不算什么……对于我这个在深渊中游过泳的人来说，人间的黑暗实在是太苍白了些。”

“你这个人，真是烂到家了。”夜夜不断地挣扎着，但是爱丽丝的手臂却抱得那么紧。

“没错，辱骂我吧，侮辱我吧，这样我反而会觉得愉悦。”

“大小姐，恕我直言，请自重……”

“辛，你又开始多嘴了。只要做一个不会说话的雕塑就可以了，为什么不明白？”

“抱歉，大小姐。卢瑟福家的执事固然是非常优秀的，但也不是完美无缺。如果硬要挑出些什么毛病的话，就是太忠诚了些。”

“忠诚么？那么就考研考验你究竟忠诚到什么地步吧。回去之后清洗我鞋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过要用舔的。”

“是的，大小姐。”面对爱丽丝如此恶毒的话语，辛却恍若无事一般地鞠躬，仿佛爱丽丝说出的只是最平常不过的话罢了。夜夜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好了，夜夜。我们也该回去了——”

爱丽丝轻笑一声，轻轻用双手掩住夜夜的眼，“看也看够了，接下来就是要按照我这个编剧写出的下流剧本，上演一场最为恶心、腐烂、无可救药的戏剧……”

“——她操纵的是魔术，而我玩弄的，却是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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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

73、搜寻

很快地，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硝子、格丽珊露达、雷真和伊吕利四人走了进来。看她们的脸色，似乎已经经过了互相认识一般，很自然地走在一起。

硝子伸手掀开了薇奥拉的被子，蜷缩在里面的少女身上陡然一凉，身体忽然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之下，那不加掩饰的脆弱姿态全部被那四人看在眼中，包括她现在依然挂在面颊上的眼泪。她的身躯猛地一颤，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四人。

“如果不是那小子去拜托花柳斋大人，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呢。”格丽珊露达手中多了一根拐杖，支撑着身体来到了薇奥拉的床边。

少女抱着自己的头，从手臂的缝隙中窥探着格丽珊露达，然而和刚才一样，她从迷宫之魔王清澈的双眼中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情感。

“你的妹妹失踪了吧？作为姐姐为什么不去找她？”

“……离开我，或许她会好一点。”

薇奥拉慢慢开口，声音干涩。

“也许是这样。”格丽珊露达罕见地并没有否定薇奥拉的话，“但是无论如何，你的妹妹现在可能处于危险之中，你必须去救她出来，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这是身为姐姐的责任。”

她在“责任”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似乎是在强调着什么。

薇奥拉闭上眼，胸脯微微起伏着。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眼，“你应该知道的。我无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这就对了。快去做吧。”格丽珊露达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给我一天的时间。”法师静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把我的书拿过来。还需要硝酸、猎鹰的眼球、手工打磨的银镜，价值越高越好……嗯，除此之外，也给我一些墨水、羽毛笔和羊皮纸卷轴……”

硝子叹了一口气，从衣袖里掏出那本完好无损的魔法书，“真的是让我十分惊讶。薇奥拉，你的这本书……我听迷宫之魔王所说，当时你被莱科涅以超越魔王级别百倍威力的攻击几乎是正面击中，身上的衣服和其它的物品几乎全在一刹那间被焚毁。但是这本书，却依然没有受到一丁点儿伤害。我甚至怀疑是否连核弹的正面轰炸都无法损坏它。”

薇奥拉伸手从硝子那里接过这本镜法术书，抚摸着上面Ia签下的名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道：“那几乎是当然的。只要这本书上还有那家伙的名字，那么就算是神祗也对它无能为力。”

伊吕利和雷真瞪大了眼睛，他们虽然不知道超越魔王级别百倍威力的攻击是什么概念，但却对核弹的破坏力清楚得很。但是还没等两人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就被硝子半拉半拽地带出了房门。

“那么，我也就不打扰你了。”格丽珊露达向她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将帷幕拉好。

薇奥拉捧着书本，看着扉页上的两句话，眼神空洞茫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硝子进来将她需要的法术材料放在了床头桌上，看着她的脸庞，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再度叹息了一声，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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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薇奥拉的病房之中。法师已经换上了一身新的衣服，与她之前那一套不同，现在她穿的是学院的女生制服。

她的绝大部分魔法物品都已经被莱科涅损毁了，包括便携式次元洞、包括所有的卷轴、魔杖和法杖。

——一切回归起始原点。

法师的面前摆放着一面银镜。雷真、硝子和伊吕利三人站在她身后。芙蕾也带着五只犬型自动人偶过来了，是雷真请来帮忙寻找夜夜的。

一个小时的施法，让镜子中映出了影像。

那是黑发的和服少女，和银发的洋装少女。

“爱丽丝·巴恩斯达伊。夜会排名第八十七，代号加速妖精。”薇奥拉凝视着画面中的少女，静静地说。

不可思议的是，薇奥拉的双眼中没有任何的愤怒与憎恨，只有无比的平静。不，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空洞更为合适。

“她还没有放弃吗！”雷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咬着牙说道。

“并不是没有放弃，而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在什么时候呢？是在埋伏我的那个时候？还是在夜会执行部大楼的那一战？抑或是更早的时候，就盯上我们了呢？或许夏洛特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幌子而已。她真正的目标，是我们。”

薇奥拉淡淡地说，消沉的情绪并没有影响到她思考和判断的能力。

“她知道如何玩弄人心，她利用了我性格上的弱点……”

法师说到这里，猝然住口。片刻之后，她才重新打破沉默，“而由此看来，夜夜大概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而去到她那边去的。而原因我大概也明白……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和夜夜见面，将一切都在这里结束掉……”

“能够看出这是哪里吗？”

雷真凑过来仔细地观察着镜子中映出的画面。但无论是家具、装饰还是房间的布置，都看不出突出的特征，脑海中也没有印象。

“呜、那个。或许我可以帮忙……”芙蕾在法师身后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啊，对了，如果让那些狗狗们顺着气味去追的话！”雷真兴奋地跳了起来。

“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薇奥拉闭上双眼，点了点头，“赤羽，你去找金柏莉，或者是学院长。彻底调查爱丽丝·巴恩斯达伊的行踪。她去过什么地方，宿舍在哪里，和什么人密切交往……都要调查。不对，等等，包括塞德里克的这些情报，也都要调查清楚。如果你去找了学院长，那么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雷真带着伊吕利跑了出去。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去拿夜夜用过的东西，给你的狗闻一下。”法师深吸一口气，仿佛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彻底挤出来一般，对芙蕾快速地说道。而后者傻傻地“哦”了一声，也离开了房间。

“看来你似乎恢复了一些？”

硝子玩味地看着薇奥拉。

“开什么玩笑……。你是指哪方面？”

“全部。”

“不要说傻话。这种伤势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

“你又是指哪方面？”

薇奥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绷带。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已经想通了……”

“原本就不可能有‘想通’这种事情，硝子。”法师截口打断硝子的话，她轻轻地说：“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我自己……”

随即她转过身去，“

硝子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段时间，病房外传来骚乱声。是狗的吠叫声和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从骚乱程度上来看不止一只狗。

——是芙蕾。

果然，片刻之后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芙蕾骑在拉比身上冲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其它四只狗，以及雷真和伊吕利。

而令人意外的是，夏儿和洛基居然也被她找了过来。

“找、找到了！”

这是芙蕾冲进来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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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移动中——

薇奥拉几人站在一堵高高的围墙下面。

对面的建筑看上去像是古旧的研究所。透过围墙上一人多高的破洞窥看过去，似乎在很久之前已遭遗弃，所有房屋都长满青苔，变成废墟了。

“就是在这里面？”薇奥拉皱起眉。

“呜，没错。”芙蕾带着众人鱼贯而入，来到焚烧炉前面，指着炉口。“这里有很多……足迹集中在一起。夜夜的气味，也有。”

“学院长给出的资料里面，那个爱丽丝也出入过这里。”雷真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是用魔术监控装置观察到的。”

“果然。整个学院里都有那只老狐狸的眼线……”薇奥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么进去吧！夜夜一定就在里面！”雷真迫不及待地想要往焚烧炉里钻，但是却被夏儿一把抓住，“你这个笨蛋，就这么贸然往里面钻真的没有问题吗！”

“呜，如果不怕行踪被泄露的话……我有办法探查里面的情况……”芙蕾小心翼翼地看着薇奥拉的脸色，而后者的表情则一片漠然，“无所谓，反正我原本也没考虑过要掩藏行迹。”

芙蕾有些害怕地点了点头，让五只狗狗在焚烧炉前排成一排，吠叫起来。那似乎不是普通的嗥叫。声音中混杂着魔力。芙蕾闭上眼睛，手拢在耳边，似乎是在集中意识听着什么。数分钟过去，她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刷刷地开始描画着什么，似乎是建筑物的平面图。过了一会，她把完成的图画交给了薇奥拉。

“这是建筑物里的平面图？”法师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什么东西，然后将它交给芙蕾。

芙蕾羞怯地点了点头，期盼地看着她，似乎是在邀功一般。

“利用回音么。人偶使和人偶的感官连接……明白了。做的不错，芙蕾。”薇奥拉颔首，芙蕾低下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一边的雷真瞪大眼睛，“这样也可以么？”

“真笨啊，不知道么？”夏儿抱着胳膊嘲笑道：“作为独当一面的人偶使，与操控中的自动人偶进行知觉共享这点程度，是必不可缺的。只是在知觉共享期间，人偶使就会处于无警戒的状态。”

“嘛，反正我是劣等生啦。”雷真毫不在意，“那么，现在就这么进去？”

“你这急躁的笨蛋。起码要安排一下作战计划。”洛基看着那张如同迷宫一样的平面图，冷笑道。

“唔，说的也是。那么……”雷真盯着那张平面图，还没等他说完话，法师就自顾自地抽出一张卷轴——利用那一天时间抄好的几张卷轴之一，顺带一提那段时间薇奥拉完全没有睡觉——念动了咒语。

“法术持久，索尔石行术。”

低沉如同岩石摩擦的隆隆声的咒文从薇奥拉的口中吐出，就在咒语结束的一刹那，法师的身体就缓缓下沉，陷入地面中消失不见，如同脚下的不是干燥坚实的泥土，而是柔软的泥潭和流沙一般。

“呃，你刚才说谁是急躁的笨蛋？”

雷真转头看向洛基。

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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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是英文章节名了（望天

但是卷首简介变成英文啦！WRYYYYYYYYYYYYYYY！！！

74、对峙

此刻，建筑物中央大厅内。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爱丽丝、夜夜和辛三个人。

“你的朋友们，果然来拯救你了呢。”爱丽丝眼波流转，以手掩口极尽淑女姿态之能事地轻笑着，但是这笑容之中究竟有多少恶意，就不得而知了。通过面前映出焚烧炉前众人身影的水晶球，她将芙蕾驱使地狱恶犬们使用声波探查建筑物内部构造，以及薇奥拉沉入地底的情景全部看在了眼里。

夜夜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落了下来挡住黑曜石一般的双眼，少女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指轻轻地颤抖。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一点，爱丽丝伸出手捉起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你在焦虑什么呢，我的夜夜？我不是已经给予你力量了吗？不是已经为你建造好舞台了吗？而你——这出戏剧的主角之一，为什么在开始舞蹈之前就已经开始陷入焦虑了呢？哦，让我猜猜，你是在后悔吗？你是在担忧吗？还是说，你在恐惧呢？你在恐惧即使如此，你也无法匹敌你的姐姐——也无法站在她的身边呢？”

“别说了！”夜夜厉喝一声，狠狠地拍开爱丽丝的手，而后者不但不以为忤，反而露出了愈加甜美的笑容，“就是这样，愤怒吧，夜夜，愤怒会带给你力量——”

“期盼吧、憎恨吧、绝望吧，将一切一切漆黑色的情感汇集起来，汇集在心底，这样就会获得力量，获得力量——”

宛如黑夜中妖魅的魔咒，爱丽丝轻轻地将自己的身体挂在了夜夜身上，在她的耳边低语，“然后用这力量歌唱吧，跳跃吧，舞动吧，在这名为悲剧、讽刺的暗红与漆黑的舞台上，将充溢在心中不可消弭燃烧的爱意，混沌成黏稠到无法摆脱的情感，就此沉没在其中吧，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哪怕将自身、将所爱的人腐蚀殆尽，也不要放手、不要放手，那是黑夜中唯一的光，而你却要用这污秽的漆黑去将那洁净的光芒亲手涂抹上罪恶的颜色。去玷污吧，去亵渎吧，去亲手将这天堂高洁的星火彻底以深渊的毒液污染吧——”

啊啊，那是魔鬼的诱（咳咳）惑，深渊中极致的堕落与罪恶那柔腻的快感。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只要遵循着内心的渴望，那心的空腔之中流淌而出的、粘腻的黑色——

夜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眸子，逐渐染上了另一种光彩。

漆黑色的波纹，在漆黑色的眼波中摇曳。

想要……

想要……想伸出手。想触碰到。

想要将那高高地站在自己无法触及之处，沐浴在光芒之中的身影……

抓住她的翅膀。

扯下她的外衣。

打碎她的光环。

将她从那光之彼岸拉下来，拉到深渊中，拉到自己身边，压在自己身下，压入那漆黑粘腻，污秽不堪的欲（咳咳咳）望之中。

恣意涂抹上那所谓的“爱意”。

——不会放手。

——绝对不会放手。

无论什么也……

异样的声音，在这一刻窜入夜夜的耳朵。

是织物被撕裂的声音。

纤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连成一片，连绵不绝。

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有一个硕大的凸起。如同花苞一般蛰伏，等待绽放。辛下意识地想要上前，但是被爱丽丝微笑着伸出手阻止。她知道来的是谁，对于她来说，这无非就是在已经布置完全的舞台上迎接第二位主角而已。

纤维的花苞绽裂了。华贵的地毯被彻底地撕裂，在这没有窗户的房间中，陡然开出了一朵灰色的花。

——不对。

地毯并非是灰色。真正撕裂、翻开、绽放的东西，并非是这可怜的织物。而是地毯覆盖之下的岩石。石质的厚重地砖仿佛被人恣意揉搓的橡皮泥一般，呈现出柔软的材质与形状，化作了无数的花瓣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而在那岩石的花蕊中央，则有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紧接着，一缕白色从那空洞之中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