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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宫廷艳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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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牛鉴、桂良、花沙纳混蛋手里。当初事尚可为,便一味地媚外误国,示弱乞和,以致铸成今天的大错。如今天子蒙尘在外,京师危在旦夕,南有发匪之祸,北有捻匪之乱,内讧未清,怎当得再有此外患?不如请佛爷乾机独断,就此准了他们的和约,一来外兵可以早日退去,二来佛爷也可以早日回銮,在宫中养病,总比在这行宫里诸事不便的强得多 。”一席话打中了咸丰帝的心窝。咸丰帝抱病在外,原天天想回宫去,当下便依懿贵妃的主意,批准了和约。一面谕令恭亲王收拾宫殿,缮修城郭。直到秋末冬初,才把宫禁收拾停妥,联军也退出京了,仍由恭亲王领衔,吁请皇上皇后返跸。谁知这时候咸丰帝大发起哮喘病来,住在行宫里一步也动不得,只得暂把回銮的事体搁起。懿贵妃带了皇子载淳,早晚在皇上榻前侍奉汤药。咸丰帝经此乱离之后,见了懿贵妃,想起从前的一番恩爱,便把从前的宿恨一齐忘去,渐渐地依旧宠爱她起来。懿贵妃见自己又得了势,岂肯错过这个机会?她便拿出体己银子来,在宫里联络安、崔两个总管,又托崔总管暗地里去联络他的侄儿荣禄。 却说懿贵妃的母家原有一个弟弟名叫桂祥,懿贵妃住在“天地一家春”最得皇上宠爱的时候,真是言听计从,懿贵妃满意要把她弟弟提拔起来做一个京官,在外面也可以和她通通声气。谁知这桂祥却是一个傻子,虽做了京官,却还是呆头呆脑的,一点事体也不懂。懿贵妃看看自己的兄弟不中用,便改变方针,一意提拔她的侄儿荣禄。荣禄是一个聪明刁滑的人,他得了功名,便在满朝中拉拢。别人看他是宠妃的家里人,自然 另眼相看。不多几年工夫,竟被他爬上满尚书的地位,在朝中也颇有权势。他见恭亲王是皇上亲信的人,便也和恭亲王好。

    这恭亲王也不知不觉落在他彀中,两人十分莫逆起来。如今见他姑母打发崔总管来联络他,姑侄一家人,没有不帮忙的。彼此心照不宣,由荣禄去联络恭亲王,从此恭亲王也做了懿贵妃一党的人。

    懿贵妃看看里外都已打点停妥,在皇上跟前便慢慢地掌起权来。那孝贞后原是不会说话的人,凡在外来奏章,都由懿贵妃读给皇上听。皇上这时精神十分衰弱,凡事都叫送孝贞后决断去,这孝贞后又看懿贵妃生得比自己聪明有才情,便诸事和她商量。后来懿贵妃索性独断独行,自己在奏折上批定了,再给孝贞后看,孝贞后心中不以为然,但她也无意争权,便一任她做去。自有一班朝中大臣打听得懿贵妃预闻朝事,便大家拿着整万的银子走安、崔两总管的路子,去孝敬懿贵妃。懿贵妃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便也替他们在皇上跟前说说好话。偶然说几次,皇上却也不觉得,后来见懿贵妃尽替外面大臣们说好话,咸丰帝便觉得这妃了有些靠不住,心中便有些厌恶她起来。这时咸丰帝病势一天重似一天,懿贵妃知道皇上是不中用了的,便想到将来自己的地位,紧拉着皇子,天天在皇帝榻前絮聒,说 :“佛爷只有这一个皇子,将来百年之后,总是这载淳继承大统了,如今外面大臣颇有主张立长君之说,佛爷何不趁现在立定了太了,免得日后俺们娘儿吃亏 。”咸丰帝听了,心知这是懿贵妃有意造谣,但是如今只有这一个皇子,将来这个皇位,总是逃不了是她儿子的了,便也乐得答应她,又安慰她 :“不必多心,将来总传位给你儿子,总给你升做太后 。”懿贵妃听了皇上这几句话,心才放下。

    皇帝害的是痨损病,那身体一天瘦似一天,精神一天委顿 似一天,他心地却十分明白。他在病中暗暗地留心懿贵妃的举动。觉得贵妃仗着自己将来可以做太后,便渐渐有些跋扈起来,有时甚至和孝贞后对口,不肯相让;有时外面有奏章送进来,贵妃便不和孝贞后商量,竟自独断独行批交出去。咸丰帝心知这贵妃将来是不得了的人,心中十分愤怒。觑着懿贵妃不在跟前的时候,皇帝便把肃顺召到床前来。这时孝贞后也陪在床前。

    咸丰帝气愤愤地对肃顺说道 :“懿贵妃十分跋扈,留此人在世,将来必是皇家的大害,朕打算趁朕未死之前,赐她一死,除了宫中的大祸 。”那肃顺听皇帝说出这个话,吓得他只是趴在地下磕头,不说一句话。停了一会,皇上又说道 :“不然,朕留下遗旨,朕死以后,便将懿贵妃殉葬 。”孝贞后到底是忠厚人,听了皇上的话,觉得懿贵妃甚是可怜,便替贵妃再三求恩说:“懿贵妃生有皇子,母以子贵,万岁便格外开恩,饶她一二。

    万岁若赐她一死,将来皇子继位,追念生母,叫他何以为人?“孝贞后说得声泪俱下,咸丰帝也感动了,便说道 :”朕如今看在皇后面上饶她一死,但是这懿贵妃是阴险刁刻的人,朕死以后,无人可制得住她;朕如今须写下遗诏,使他不敢放肆。“说着,便竭力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命肃顺端过笔砚来,就床上写下遗诏。道:咨孝贞太后:懿贵妃援母以子贵之义,不得不尊为太后;然其人绝非可倚信者,即不有事,汝亦当专决。彼果安分无过,当始终曲予恩礼;若其失行彰著,汝可召集廷臣,将朕此旨宣示,立即诛死,以杜后患。钦此。

    写毕,叫皇后在诏书上写下名字,又叫肃顺也写下名字,便交给孝贞后收下。那孝贞后正要收藏,忽然又交还皇上,奏 称 :“这诏书也得传示外臣,请恭亲王来此,写上名字。将来万一有事,也得内外相应 。”皇上听了皇后的话,也说不错,便一面下谕传恭亲王奕访火速赶赴行在,一面暂把这遗诏收藏在枕边。

    这时懿贵妃在皇帝左右早已布下耳目,她见皇上情形对她一天冷淡似一天,心知有些不妙,便在背地里嘱咐安、崔两个总管留心察看动静。这一天,皇上和皇后、肃顺两人密议的事体,崔总管在窗外也略听得一二,只是不敢久站在窗下,怕被人看见,因此皇上说的话,他也不曾听得完全。心知是不利懿贵妃的,便忙去通报与懿贵妃知道。懿贵妃听了,心中十分害怕,一时也估料不出什么事体来,满心焦躁,害得她几夜不曾阖眼。恰巧有一个机会到了。皇上病了多日,身体睡在床上,骨瘦如柴,觉得十分酸痛,颇想人在身上捶捶。那时有一个姓陆的御医,他是懂得推拿的,便按着穴道替皇上推着。皇上依旧是个不舒服。后来总管唤来一个太监,名叫李莲英的,进来替皇上按摩着。这李莲英原懂得这按摩法子的,当下替皇上按摩着,经过他按摩的地方,筋骨都十分舒适,按摩到胸口,皇上便沉沉睡去。从此皇上十分喜欢这个李莲英,每日非把他传进宫去按摩一次不可。李莲英也发乖觉,他趁皇上闭上眼睡去的时候,便抬起头来留心看这屋子里的情形,他一眼见皇帝枕头边露出一只纸角儿来,只见得“其人绝非可倚信者”一句,他知道这一张纸总与一个人有利害关系的。他一转念,便想到懿贵妃,莫非这上面说的是懿贵妃么?也便大着胆儿,伸过手去,把纸角儿拉出来一看,把遗诏上面的话统统看在肚子里。

    这时李莲英身后站着一个人,便是崔总管。他们原是同通一气的,李莲英便不在意,正想把这遗诏偷下来。忽然孝贞后走进房来了,崔总管拿靴尖儿轻轻地踢着他,李莲英忙缩住手,拿 一方手巾遮住那遗诏,退出来急急去告诉懿贵妃。

    原来这李莲英是懿贵妃极亲信的人,进宫的年数虽不多,却深得懿贵妃的宠用。他本是河间地方人,在一家硝皮铺子里当学徒,人家都唤他皮硝李。家里十分穷苦,常常不得温饱。

    那河间地方有许多人是在宫里做太监的,崔总管恰巧住在他邻近,有时见崔总管告假回家,拿着许多金银回来,又说宫里如何好玩,如何有势力。这时李莲英年纪只有十六岁,却十分勇敢,听说宫中如此好玩,便瞒住了父母,把自己下身东西割去了,痛得晕绝过去。他父母请医生,用药擦抹,止住了血。他在床上睡了三四个月,便平复了。他赶进京去,找到崔总管,求他带他进宫去当一名小太监。崔总管留他住在自己下处,守候机会。过了几天,怡巧懿贵妃要雇一个年轻的太监当梳头房里的差使,崔总管便把李莲英领进宫去。懿贵妃见他面目清秀,语言伶俐,便也欢喜了;又叫他试试梳头。这李莲英原是专门在女人身上用功夫惯的,他服侍起女人来温存体贴,妩媚玲珑。

    如今第一次替懿贵妃梳头,便格外小心。懿贵妃十分爱惜自己的头发,又是怕头皮痛的,因此李莲英便放出轻灵的手段来,替懿贵妃梳成一个头,非但头皮一点不痛,头发一丝不脱,且那头样子梳得玲珑剔透。最叫懿贵妃欢喜的,他能每天换一个头样子,而且他换的样子越换越好看。每一个样子总有一个吉利的名字:什么“富贵不断”头,“天下太平”头,“一团和气”头,“龙凤双喜”头。懿贵妃的脾气,最是爱吉利的,如今听见这许多吉利名字,不由得她不喜欢。李莲英还生成一张利嘴,到没事的时候,搬些乡下故事、村庄野话出来说说,又对上了懿贵妃的劲。懿贵妃最爱听故事,到气闷的时候,便传李莲英进房去讲故事。李莲英肚子里的故事真多,天天说着,也没有说完的时候。他人又生得聪明,无论什么笑话故事都能 随嘴编排得出来。说到发笑的时候,引得懿贵妃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打他,骂他小鬼头。李莲英又天生成一副媚骨,任你如何打他骂他,他总是花眉笑眼的,懿贵妃到愤怒愁苦的时候,全靠着他解闷儿。

    李莲英还有一件绝技惹人喜欢的是,他自幼学得一副好嗓子,无论南北小调、京陕戏曲他都能唱,而且,唱来抑扬宛转,十分动听。这一件又对上了懿贵妃的胃口。懿贵妃原是爱唱的,自从有了这李莲英,有时跟着学几句词儿,有时静静地听他唱几折京调,听到高兴的时候,便也夹在里边对唱着。满间屋子,只听得他两人咿咿呀呀地唱声。李莲英又最能体贴女人的心理,凡是女人的苦处,女人的性格,他都体会得出来。和那班宫女们谈起天来,句句说在女孩儿们的心窝里,因此上上下下的宫女们都和他好。李莲英又懂得按摩的法子,懿贵妃每到骨节酸痛的时候,便传李莲英来替她按摩。说也奇怪,他按摩的时候叫人浑身舒服,口眼都闭。因此种种,懿贵妃十分宠爱他,每晚留他睡在榻旁,到清醒的时候,和他谈些家常事体。李莲英也能迎合意思,屈意对答。懿贵妃如此宠爱李莲英,倒把崔总管疏淡下来。李莲英心中感激贵妃的恩德,便处处帮着贵妃。

    如今在皇上枕边见了这张遗诏,便急急地来告诉贵妃知道。贵妃听了,一时无法可想,打听得皇上病势十分沉重,她便天天带了皇子去坐在皇上榻前,借此可以监督着皇后的举动。这时恭亲王奕訢也到行在来过,也在遗诏上写了名字。实在恭亲王暗地里已入了懿贵妃的党,便暗暗地把这消息去告诉荣禄。

    这时,大学士肃顺、郑亲王端华、御前大臣额驸景寿、军机大臣兵部尚书穆荫、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左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等一班大臣,天天秘密商议,只怕将来懿贵妃仗着幼子的势力窃弄大权,便打算俟咸丰帝死后,公劝怡亲 王载垣为嗣皇帝。载垣知道懿贵妃生有皇子,自己强夺皇位,只怕群臣不服,便说皇子年幼,借托当今皇上有遗诏,命他为监国摄政王。无奈肃顺等一班人不答应,这件事体还不曾议定,那咸丰帝便死在烟波致爽殿上了。皇上一死,肃顺一班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自称为赞襄政务大臣,说大行皇帝遗诏,立怡亲王载垣为嗣皇帝,改年号称棋祥元年;又传谕留京王公、大臣、恭王、荣禄等不必奔丧,不日当奉梓宫返京。这时懿贵妃早料到肃顺的计谋,皇上一死,她便把那颗传国玺收藏起来。

    肃顺进宫去向孝贞后索取国玺,孝贞后这时见肃顺来势汹汹,深怕出了什么变故,便也帮着懿贵妃哄着肃师道 :“那传国玺早被六王爷带进京去了 。”那肃顺听说玉玺不在行宫里,便急于要进京去。这里懿贵妃看看事体紧急,便抱着皇子载淳跪在孝贞皇后面前,求她帮助。那孝贞后看懿贵妃说得可怜,又想她生有皇子,这大统总应该皇子继承下去,便把懿贵妃扶起来,答应帮助她。懿贵妃便写了一道诏书,盖上国玺,暗地里打发膳房总管喜刘星夜趱程进京去,送给醇王、恭王、荣禄三人,叫他们按计行事。这里肃顺要把后妃两宫留在热河,自己先奉梓宫进京去,无奈孝贞后不答应。肃顺没法,只得请孝贞后奉着梓宫一块儿进京去。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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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回 除异己慈禧有急智 烛奸谋安后运独断
    却说肃顺原打算先奉梓宫进京,向恭王要了国玺,立怡亲王载垣做皇帝。谁知孝贞皇后看出了肃顺的计策,便不许他先进京去,又说要和懿贵妃一块儿奉梓宫进京。肃顺无可奈何,只得遵了孝贞后懿旨,一同进京。他和端华在暗地派了怡亲王的侍卫兵,名说是保护后妃两宫的,实在是打算在半路动起手来,把懿贵妃母子两人杀死,只奉孝贞后进京去。谁知懿贵妃也早早料到有这一着,那喜刘送诏书进京的时候,便又谕令荣禄带了四千禁兵到热河来保护幼帝。这里梓宫正出得城,那面荣禄的人马也动了,两面碰个正着。肃顺见有一支禁兵保护着懿贵妃母子二人,荣禄跟随着懿贵妃又是寸步不离,一路上行来,苦没有下手的机会,把个肃顺急得只是在马上叹气。但是还想着自己带领侍卫兵先一日进京,还可以假托先帝的遗诏,把懿贵妃废了名号,又把幼帝载淳拒绝在城外,自己在城里奉载垣做皇帝,那时生米煮成熟饭,也不怕懿贵妃不奉诏。只因此时行宫里出来一行人马,是在梓宫前面,肃顺带领侍卫兵马算是保护梓宫,紧跟在后面;孝贞后和懿贵妃的车仗又在肃顺一班人后面;荣禄带领禁军保护两宫,又在后面。大队人马,在路上走得很慢。

    走了许多日子,看看快到京城了。懿贵妃也料定肃顺有这 么一着,便趁打尖的时候,在行宫里和孝贞后商量停妥,却叫两个宫女假扮着后妃两人,坐在后妃的车子里;自己却雇了几辆轻快的车子坐着,叫荣禄拨一小支人马暗暗地保护着,从小路抄在梓宫前面,飞也似地赶进宫去。孝贞后和懿贵妃到得京里,肃顺等还在路上。懿贵妃便把恭王、醇王、大学士周祖培、桂良,户部尚书沈兆麟、户部左侍郎文祥、右侍郎宝、鸿胪寺少卿曹毓英等一班心腹大臣召进宫去,连夜密议。又把传国玺给大臣们看过,议定奉幼主载淳为皇帝,改年号称同治元年。

    诸事停妥,第二天恭亲王派大队人马去驻扎在大清门一带,以备迎接梓宫;一面又在太和殿上预备彩灯,作为奉安梓宫百官行礼的地方。

    直到第三天上,那怡亲王载垣和端华先进城来。孝贞后便吩咐把诏书向两人宣读。端华大声说道 :“我辈未曾入城,诏书从何而来?”恭王说 :“现在传国玉玺在此 。”怡亲王也说道 :“小王承先帝遗旨监国摄政,如今皇子年幼,非我允许,无论太后贵妃都无权召见臣王 。”正说着,荣禄从里面出来说:“太后懿旨,将两人拿下 。”便有兵士上前来擒住,又有侍卫上前来脱去两人的衣帽,拥用隆宗门,打人宗人府监禁起来。

    这时肃顺正护送梓走到密云地方打尖,醇王便秘密宜诏神机营大祥子、大文子,星夜赶到密云去捉拿。这时肃顺正在卧室里拥抱着两位如夫人睡在床上,听说醇王派人来捉拿他,他便咆哮如雷,在卧室中大骂。兵士打破房门,一拥上去把肃顺捉住,带上脚镣手铐,暂送宗人府去监禁。这里两宫皇太后和同治皇帝都是全身孝服,素车白马出皇城大门,把梓宫迎接进城,奉安在太和殿上,都行过礼,然后同治帝升殿。受百官朝贺毕,便下谕旨定肃顺、端华、载坦一班人的罪。谕旨上说道: 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专权跋扈,种种情形,均经明降谕旨,宣示中外。至载垣、端华、肃顺,于七月十七日皇考升遐,即以赞襄王大臣自居;实则我皇考弥留之际,但面谕载垣等,立朕为皇太子,并无令其赞襄政事之谕。载垣乃造作赞襄名目,诸事并不请旨,擅自主持;两宫皇太后面谕之事,亦敢违阻不行。御史董元醇条奏皇太后垂帘事宜,载垣等非独擅改谕旨,并于召对时,有伊等系襄赞朕躬,不能听命于皇太后,伊等请皇太后看折,亦属多余之语。当面咆哮,目无君上,情形不一而足;且屡言亲王等不可召见,意在离间。此载垣、肃顺、端华之罪状也。肃顺擅坐御位,子进内廷当差时,出入自由,目无法纪,擅用行宫内御用器物,于传取应用物件,抗违不遵旨。并自请分见两宫皇太后,于召对时,辞气之间,互相抑扬,意在构衅。此又肃顺之罪状也;一切罪状,均经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面谕,议政王军机大臣逐条开列,传知会议王大臣等知悉。兹据该王大臣等按律拟罪,将载垣等凌迟处死;当即召见议政王奕訢,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祥,右侍郎宝洌В桦退律偾洳茇褂ⅲ萸淄趺嘤洌瑦淄蹀日p,醇郡王奕譞,钟郡王奕詥,孚郡王奕譓,睿亲王仁寿,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刑部尚书绵森,面谕以载垣等罪,不无有一线可原。兹据该大臣等佥称载垣、端华、肃顺,跋扈不臣,均属罪大恶极,国法无可宽宥,并无异辞。朕念载垣等均属宗支,以身罹重罪,应悉弃市,能无泪下!惟载垣等前后一切专权跋扈情形,谋危社稷,是皆列祖列宗之罪人,非独欺凌朕躬为有罪也。在载垣未尝不自恃为顾命大臣,纵使作恶多端,定邀宽典;岂知襄赞政务,皇考实无此谕,若不重治其罪,何以仰副皇考付托之重?

    亦何以饬法纪而示万世?即照该王大臣等所拟,均即凌迟处死,实属怙罪相当;惟国家本有议亲议贵之条,尚可量从未减, 姑于万无可宽贷之中,免其肆市,载垣、端华均着加恩赐令自尽。即派肃亲王华封,刑部尚书绵森,迅即前往宗人府空室,传旨令其自尽。此为国体起见,并非朕之私于载垣、端华也。

    至肃顺之悖逆狂谬,较载垣等尤甚,亟应凌迟处死,以伸国法而快人心。惟朕心究有所不忍,着加恩改为斩立决;即派睿亲王仁寿,刑部右侍郎载龄,前往监视行刑,以为大逆不道者戒。

    至景寿身为国戚,缄默不言;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于载垣等窃夺政柄,不能力争,均属事恩溺职。穆荫在军机大臣上行走已久,班次在前,情节尤重;该王大臣等拟请将景寿、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革职,发往新疆效力,均属罪有应得。惟以载垣等凶焰嚣张,受彼箝制,实有难与争衡之势;其不能振作,尚有可原。御前大臣景寿,着即革职,仍留公爵并额驸品级,免其严遣。兵部尚书穆荫,即革职,改为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吏部左侍郎匡源、署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均着即行革职,加恩免其发遣。钦此。

    煌煌一篇上谕,全是懿贵妃的主意。这时载淳做了皇帝,懿贵妃也升做了太后。孝贞后住东面,宫里人称为东太后;懿贵妃住在西面,宫里人称为西太后。

    当时肃顺在宗人府里接了圣旨,便十分愤怒,大声对载垣、端华两人说道 :“你们当初不听我的话,把事体弄糟到这个样子 !”原来咸丰帝临危的时候,肃顺便劝怡亲王先把国玺偷了出来,再行调动兵队,看住两位太后和幼主,不放他们进京去;一面下谕,革去恭王、荣禄一班人的职,夺去他们的兵权,然后回京行事。那时怡亲王胆小,不敢下手,那传国玉玺又落在西太后手里,大势已经去了。又放两宫先回京去,和恭王、荣禄从容部署,自己又守着笨重的梓宫,直比太后迟三日才到密 云,坐失绝好机会,生生地败在怡亲王一人手上。当时肃顺口口声声怨恨怡亲王,怡亲王也无话可说,只得听凭华封、绵森两人把他押到宗人府空屋子里去自尽。

    且说肃顺由睿亲王仁寿、刑部右侍郎载龄押着出宗人府来,直押到西市去行刑。那沿路看热闹的人,人山人海,见肃顺身肥面白,因在国丧期内,穿着白袍布靴,反绑着坐在牛车上。那犯人过骡马市大街的时候,道旁的小孩都欢呼着道 :“肃顺这奸贼,你倒也有今天这一日吗?”还有许多读书人听说肃顺杀头了,便大家呼朋引类地坐着车子,带着酒菜,到西市去看热闹,一面欢呼畅饮,一面抓些泥土向肃顺脸上掷去。一霎时肃顺一张白白胖胖的脸堆满了泥土。刽子手举刀吃嚓一声,把肃顺的脑袋砍下来。便见人丛里走出一个少年来,扑地在睿亲王马前跪倒,满脸淌着眼泪。睿亲王问是什么人,那少年自认说是已故大学士柏葰的儿子,他愿出一千两银子把肃顺的头买去,祭他冤屈死的父亲。睿亲王也知道柏葰死得冤枉,又看那少年哭得厉害,便答应了他。少年便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赏了刽子手,捧着肃顺的头回家去,请了许多亲友看他祭人头。

    说起那柏葰,在咸丰八年的时候做大学士。他虽是满人,却也常常放出去做主考。这一年,恰恰点柏葰做了北闱的主考,便有人告发,说他勾通关节,将一个戏子名平龄的取中了。他们旗下的公子哥儿原爱唱戏,高兴的时候串着班儿,算不得一回事体。况且捐了监生进考场,原讲不得出身,只看文章便了。

    无奈那肃顺正在专权的时候,他有意要兴大狱,在文宗跟前说了,把那时北闱的同考官一网打尽。从同考官起,直到举人,杀头的有五六十人。只有那时一个副考官名朱凤标的,因害眼病请假,不曾入场,只革了职,逃了性命。刑部会审下来,把柏葰的罪定了斩立决,那班满大臣都替他在文宗跟前跪求。无 奈文宗听信了肃顺的话,再也挽不回来,当时对大臣们说道:“朕不是杀宰相,朕是杀考官 。”到行刑的这一天,柏葰照规矩戴着没有缨子的帽子,穿玄色外套,步行到菜市口去谢恩以后,静候圣旨,又叮嘱了儿子在夕照寺守候。他儿子正要走时,忽见刑部尚书赵光嚎啕大哭着跑来。这时时辰已到,刽子手不容他说话,便跪请柏大人升天。柏葰临死的时候便嘱咐他儿子,不要忘了杀父之仇。只听得吃嚓一刀,人头落地。当时有人挽柏葰道:其生也荣,其死也哀,雨露雷霆皆圣德;臣门如市,臣心如水,皇天后土鉴孤忠。

    如今,柏葰的儿子居然也守到肃顺杀头的这一天,不但是柏葰的儿子快活,便是全个京城里的读书人,都人人快活。

    肃顺等人的如意算盘被粉碎了,天大一件事体全仗西太后一人的智谋,把同治皇帝的天下打了下来。同治皇帝便上母后皇太后尊号,称为慈安皇太后;上圣母皇太后称号,称为慈禧皇太后。由恭王领衔,奏请两宫垂帘听政。殿上挂着帘子,慈安太后坐在东面,慈禧太后坐在西面,同受百官朝拜,同理朝政。慈安太后原是一个忠厚人,又是不善于辞令的,凡有王公大臣奏对事项,总由慈禧太后问话。慈禧太后的说话有魄力又有杀气,大臣们听了个个害怕。但是每到了紧要关头,慈禧太后却不要自己做主,总要和慈安太后商量了才肯传谕。这慈安太后见慈禧的才具聪明都高出自己以上,便凡事尽让她些。但是每遇慈禧说话有错的地方,慈安却正颜厉色地规劝她,从不肯附和的。在慈禧的意思,早想把这听政的大权揽在自己掌握中了,只怕因为慈安办事严正,没有机会可以下得手。但她在 暗地里,外面联络着侄儿荣禄,内里买服了安、崔两总管和李莲英,叫他们随时侦探东太后的举动,预备抵制的手段。

    慈安太后办理朝政一秉至公,她凡事托恭亲王做主,说:“俺们娘儿,原不懂什么事体,只请六爷忠心为国,替皇上办事不错,遇事奏明一声便了 。”恭亲王领了慈安太后的谕旨,便常常进宫奏事,商议朝政。慈安太后知道曾国藩是一个好官,便把他从两江总督升做大学士。后来何桂清失陷了城池,刑部议定斩罪。何桂清却暗暗地托同乡同年同官在京城里的十七人上奏折,替他求情,又拿了整万的银子去买通荣禄,求他在慈禧太后跟前说好话。他们认定慈安太后是不管事的,便不把慈安搁在心上。谁知这一回。慈安太后独依了太常寺卿李棠阶的奏本,下谕斩了何桂清。谕旨上说何桂清临阵脱逃,罪无可贷。

    这样办了一办,把全国的将士吓得人人胆寒。慈安太后又把李棠阶调入军机,一年之中官升尚书。将军胜保打了几次胜仗,便十分骄傲横暴,又十分贪淫。李棠阶知道了,痛痛地参了他一本,慈安太后赫然震怒,下谕把胜保捉来关在刑部大牢里,审问明白了,又下谕赐死。这时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一班汉大臣屡立战功,慈安的主意,便下旨封他们侯爵伯爵。

    慈禧太后一向认为慈安太后是懦弱的,如今见她杀杀辣辣地办了几桩事,不觉有些胆寒起来。她回宫的时候,便召安得海来和他商量。那安得海是慈禧太后宠用的人,莫说是宫里,便是满朝中,他的权柄最大,常常仗着西太后的势力压迫一班王公大臣。这时恭亲王的权柄也不小,那恭亲王又是慈安太后亲信的大臣,他见安得海如此跋扈,早在心中怀着愤怒。遇到慈安召见的时候,便奏称安得海如何贪赃枉法,越分专权。那安得海却睡在鼓里,依旧是横行不法,他在外面便处处替慈禧太后拉拢,有许多大臣都入了慈禧的党。慈禧的同党一天多一 天,那安得海的权柄也一天大一天。

    风向不对,慈禧太后便把安得海传进宫里,告诉他说 :“如今慈安太后渐渐地擅权了,动不动杀大臣办将军,你须小心些,在外面不要招摇得太厉害,当心犯在东太后手里,不是玩的 。”谁知那安得海听了,非但不害怕,还气愤愤地说道 :“害怕她怎的!皇上是俺们太后的皇上,东太后的权威,无论怎的大,总盖不住俺们太后的上面去。皇太后原是和东太后客气,凡事尽让她些,奴才看来,如今皇太后再不能讲客气了;俺太后让一步,东太后便进一步,照着这样下去,莫说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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