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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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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好。
弦声轻轻拨动,叮叮咚咚如珠落玉盘,雪里梅开口唱到:“清江平淡,疏雨和烟染。春在广寒宫,付江梅、先开素艳。年年第一,相见汴溪东,云体态,雪精神,不把年华占。山亭水榭,别恨多销黯。又是主人来,更不辜、香心一点。题诗才思,清似玉壶冰,轻回顾,落尊前,桃杏声华减。”
其声低回婉转,幽咽深沉,极有特色。梁丰停在耳里,大似京剧大师程砚秋的脑后音发出,这种音色在宋朝曾不多见。怪不得雪里梅在中瓦独树一帜,确有过人之处。
梁丰听到绝处,忍不住京腔程韵叫板一句:“妙啊!”
真是行家一开口便知道有没有,雪里梅听他学自己发声惟妙惟肖,婉转处似犹有过之,大喜:“郎君遮么会这种唱法?”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独家所创。梁丰自然不会实话告诉她,哈哈笑道:“无意间模仿雪姑娘一下下,实在不算会。咦,对了,你方才唱这《蓦山溪》,是师利兄写来拍你马屁的吧?呵呵,果然妙绝!”
当然是张挥写的,今日宴请梁丰,若不把张挥的大作拿出来,多不合适?况且这词是张挥为她量身打造,夸她云体态,雪精神,更不辜,香心一点,雪里梅也得意之极,自然要表演一番。
雪里梅赞道:“郎君果然不凡,既已猜出,不知也肯为奴家赐一阙否?”
梁丰笑着点点头,张挥站起身来走近,故作凶相恶狠狠低声道:“差不多得了,不许比我太强啊!”看得雪里梅衣袖掩面而笑,又怕梁丰真的给了张挥面子,胡乱作一首应付,那自己才真没面子。
梁丰思索间,已想到了一阙,正要开口吟出,不料窗外忽然喧闹起来,似有许多人奔走相告什么。一下子把梁丰的思路打断,好奇地望向窗外。只听有人大喊道:“寇相公回京了,快去看啊!”
梁丰顾不得雪里梅,与众人一到走到窗边,远远看到一队车马正从望春门笔直地走过来,居然还有一些宫里黄门和侍卫开道,前面车马仪仗上赫然写着“莱国公寇”的字样。
潘楼上的小蝴蝶长长呼了一口气,心道:“寇老西,终于把你给弄回来啦!”
雪里梅缓缓走到梁丰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着缓缓而过的车马,问道:“郎君也敬莱公么?”
“你呢?”
“这满城百姓,有谁不敬寇公?奴也敬重寇公为国为民敢作敢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莱公此番回来,只怕他壮气蒿莱,不复当年了。”
梁丰听她一个小小青楼女子,居然有此口气,不由暗暗称奇。紧接着问道:“雪小姐何出此言?”
“官家龙体日渐消沉,已是天下皆知,如今召寇公回,多半有托孤之意,只是丁相尚在,枢府又有冯相,以寇公之性,岂是甘居旧属之下的人?若以虚衔待之,则寇公必不能受,多半会求官家赐一州府,颐养天年罢了。”
梁丰笑道:“不意风尘中识得小姐,真奇女子也,见识非常啊。原以为你们只知调笙弄曲,倒是在下管窥蠡测,坐进观天了。来来来,梁丰敬你一盏!”
雪里梅轻笑:“奴家只是信口胡诌几乎,当不得真,倒是郎君们日后要治国平天下,早有吞吐风云之志,还请莫要笑话奴家!”说完举起酒盏,豪爽地与梁丰碰了一碰,抬头干了。同方才婷婷袅袅,楚楚可怜大相径庭。梁丰看得畅快,也大口喝干了酒。,“我说梁家哥哥,人家雪里梅小姐讨你的词哩,怎么说到寇相公身上就赖账了?赶紧写出来吧,否则咱们兄弟几个哎哟,他妈的你掐我干什么?”王英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张挥狠狠掐了一爪。
原来王英差点就要把实情说出,这顿饭是人家雪里梅小姐掏钱请客,跟他们一伙毛关系都没有。他王英怕梁丰不交货,乖乖,虽都是些衙内,可一顿饭两百多贯,他们哥几个还真有些为难。张挥怕他嘴快说出被梁丰耻笑,是以赶紧狠掐王英让他住嘴。
雪里梅听得好笑,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射向梁丰,眼里尽是期盼之意。
梁丰茫然看着雪里梅道:“啊,刚才我没说吗?”
“郎君取笑奴家呢,刚才你只顾着看寇公了,何曾对奴说过什么?是嫌奴家今日不诚心么?”
“哦,哦哦哦,我方才一打岔,恍惚了,恕罪恕罪,既如此,干脆烦请取笔墨来。”
雪里梅一听大喜,还不是口占,这是要留墨宝哩。赶紧吩咐丫鬟去寻笔墨纸砚。
潘楼号称东京第一,文人才子、达官贵人时常光顾,随时都会发酒疯斗个画呀唱个曲啊什么的,这些东西是必备的,不但必备,而且必都是精品,不一会功夫,已经准备停当,丫鬟们要滴壶磨墨,雪里梅走过去接过墨锭,亲自操持服侍。张挥等在旁边看得眼热不已,这可是大大地艳福啊,什么叫红袖添香,这不就是么?还是东京行首红袖!啧啧,啧啧。
看看浓浓一砚墨已磨好,梁丰走过去提起笔来挥挥洒洒写下一阙《减字木兰花》:梅花似雪,刚被雪来相挫折;雪里梅花,无限精神总属他;梅花无语,只有东风作主。传语东君,且与梅花作主人。另题小字道“隆兴元年春二月,东京潘楼偶遇梅娘,蕙心兰质、冰雪聪明,解酒无雌态,答语有雄音。不胜敬之,尝作诗余一阙,聊表感佩也,普宁梁丰酒后涂之!”
张挥、邓圣、高双卯看了大声喝彩,雪里梅心喜得如梅花怒放,不禁含情脉脉道:“郎君妙词,道尽奴家遭遇,唉,若使东君是梁君,那有多好?”说完似笑似谑,瞥了梁丰一眼,又侧头低下,露出后颈一段雪白。
这边梁丰还没怎么着呢,张挥可就笑道:“哈哈,今日能见到名动京城的梁公子与汴梁行首雪里梅小姐如此互相吹捧,堪称我朝风月场中一段佳话!可惜你那孝仪徒儿不在,否则命他将今日故事分成十段,一日一段地说,定教赚得盆满钵满啊!”
“是啊是啊,呵呵,玉田兄,今日缘分难得,要不就择日不如撞日,与你这梅娘子结一段姻缘如何?”邓圣也喝得差不多了,直接凑趣道。各人都起哄叫好。
雪里梅虽是乐部行首,但平日可是不与客人留宿的。今天见到梁丰果然名不虚传,也怦然心动,愿意和梁丰把这段佳话落到实处。是以也不反对,悠悠带笑,等梁丰答应。
哪知梁丰虽然有些酒意,也对雪里梅颇有好感,但还是保持清醒,抱拳对雪里梅笑道:“在下这帮朋友颇好戏谑,小姐莫怪,就凭咱们刚才临窗对话,就该做个红尘知己,莫把此事搅得俗了。今日咱们交个朋友罢,以后我还好登门些!”
话说出口,人人愕然,居然有这样送上门的肥肉都不叼的!
第八十一章 劳模面圣
这厮是不是有病啊?雪里梅郁闷地想。不过也偷偷松了口气,方才一时心动,便想答应跟梁丰一夕欢好,只因见他人又英俊,才华又高,名气还大,女子遇到这么一个郎君,谁能不动心?但她只是乐籍,理论上和大宋法律上来讲,一般没人能逼她卖身。只不过万一今日之事若成了,满京城那些饿狼们还会放过她么?到时候人人都是有权有势,区区一个弱女子如何挣扎?
是以方才梁丰只答应和她做个好朋友,心中一呆,有些失落无光,但转念也颇为后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任是张挥笑他怕老婆也好,王英笑他床头跪也好,杨文广学起大宋皇后刘娥的家乡话笑他“钯耳朵”也好,梁丰神色自若高低不还嘴,只和他们饮酒吃菜,抽空还跟坐在自己旁边的雪里梅窃窃私语几句,雪里梅笑得春风拂面,惹得旁边几个又是羡慕,又是鄙夷。
这顿酒吃得有趣!
街上车马粼粼,寇准一行过了潘楼,转眼已经到了大宋皇城正门侧宣德楼处,楼门口已有黄门十人等候着,见车马过来,上前一步高声道:“有旨,寇准接旨。”
掀开厚厚的车帘,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的寇准有些颤巍巍地在老仆寇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黄门跟前躬身道:“寇准在。”语中隐隐有些激动。
“寇准回京,着即往福宁殿面圣,钦此。”
“臣领旨。”
前来宣旨的正是那日梁丰遇上的张景宗,老张读完文件,咧嘴笑着上前扶着老相公的手,亲热地说道:“仲公,别来无恙啊?可想死小的们了。”
张景宗身为内侍,平日却比较正直胆大,少年时随着赵恒御驾亲征,勇敢无惧色,曾被寇准夸奖过。是以两人一直保持着比较良好的关系,如今看见寇准回来,真心欢喜,这才主动讨了宣旨的差事,亲自来迎接寇准。
“多谢挂念,老夫还死不了。呵呵,有劳景宗挂怀了。”寇准笑道。两人寒暄已毕,张景宗陪着寇准步行一直到福宁殿外,寇准一路风尘,衣帽皆未换,掸掸身上的土,正正衣冠,缓步进入殿内。
这回赵恒可不是端坐了,上次让梁丰画像,才坐了不到十分钟就摇摇欲坠,这回寇准又不是画像,便躺着接待算了。反正过一天算一天,他心里也挺明白的。
老寇进殿一看官家这模样,止不住老泪纵横,急走到离榻一丈左右,伏地拜倒,口称:“罪臣寇准见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宋优待臣子,一般是不需如此大礼参拜的,尤其是寇准这个资历,这个履历,更不用如此。只是这会儿老头真心流露,君臣相对几十年了,如今便要生离死别,寇准就如同一个宠爱着小弟弟的大哥哥,悲痛莫名。
赵恒勉强转过头来,面如金纸,气息微微,撑着向他笑了笑道:“你来了?朕只当见不到你了。平仲,你受委屈了!”
寇准放声哭道:“老臣不委屈,官家保重龙体!”
“唉,没几天了,召你回来,你知道朕意思了吧?益儿,朕还是放心不下益儿啊,有你,有你们,朕安心些。”说完又重重喘气。
寇准不知道他说的“你们”是指哪些人,不敢接话,静静等他喘气。这时皇后刘娥从侧面小阁进来,寇准见了刘娥,爬起身来向她行礼,却不说话。虽说接到刘娥的信,气已消了大半,但仍有些念着旧恶,虽是皇后,也不愿马上低头开口。可见其人之倔,不被整整都没天理!
刘娥却极是大度,当初他不喜寇准,是因为自己娘家表弟在四川霸占盐农的盐井,寇准知道后要坚决法办,刘娥话里话外求了几次情都被反弹回去,大为光火,后来拟诏之事雪上加霜,这才出手。今天再见,刘娥已没有以前的恨意了,挨整的记仇,也符合逻辑,所以刘娥并不在意,只点点头叫声莱公平身。
按照原来的剧本,是再过几天,丁谓、冯拯、曹利用分别封国公,辅佐太子赵受益的。如今寇准回来,剧本也改了,没了曹利用什么事。赵恒和寇准君臣几十年,又知他是直脾气,因此也不转弯抹角,调匀了呼吸,直接说道:“朕欲加你与道济、谓之汝等三人进国公,共辅太子,如何?”
寇准还没平反就已经迅速进入角色,默然思索一会儿,仍然跪倒道:“启奏官家,臣以为不妥。臣待罪之身,不可加,丁谓之、冯拯该贬!”
刘娥一听,哭笑不得,心道:“你这老儿,都成这样了,还惦记着报仇啊?信不信老娘给你买张返程票,叫你哪里来的哪里玩去?”
“唉,平仲,你千好万好,就是太倔,何必呢,朝堂之上,一团和气,上下一心辅佐太子罢,朕太累,管不了你们的恩怨了。真的忍心让朕不瞑目么?”赵恒说出话来,凄凉无比,直是在哀求寇准了。人之将死,什么都想得明明白白,还是眼前这个老头对自己够忠心,对朝廷够忠心!
“老臣不是官家想的那样,请恕臣直言,自来恩出于上,若今日臣等受了官家赐爵,异日太子身登大宝,却拿什么赏赐臣等?到那时不免有一二骄矜之人,只知有官家,不知有太子,将奈何之?是以臣不敢受封,望官家三思!”说完竟磕下头去。
这时若是雪里梅在旁边,一定羞得俏脸通红,小娘子虽然聪明,但千算万算,算不到寇相爷是朝廷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讲条件滴!
帝王心术,历来是深宫中的必修之课,赵恒如何不省得?一经寇准提醒,马上醒悟过来。微笑点头,缓缓道:“凭你这番奏对,也不枉朕万里迢迢召你回来。圣人,你看如何?”
刘娥心中感慨,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寇准的傲、忠、直历来知名。都被整成这个样子了,一问起工作,还是劳动模范的范儿,值此改元换代之时,不用他还用谁?急忙点头道:“莱国公所言极是,朝廷有此老臣,官家大可放心!”赵恒微笑着朝寇准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寇准见赵恒累了休息,不敢多留,躬身朝刘娥施了一礼,缓缓退出大殿。
寇准的家在延庆观后面的一条巷子里,紧邻开封府后面不远。老头被赶出京城许久,吕夷简也还没规划他家为危房,所以倒还没被开封城管来强拆喽,他过继的儿子寇寰带着孙子寇霖、寇枫早已跪在门口迎接老头回家。原本是要去长亭接的,后来黄门已传下旨意,让他们自己在家等候才作罢。
寇准下得车来,未时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照得老头心里亮堂,眼见儿子孙子跪在地上,快步走过去。寇寰见到父亲,伏地大哭,两个孙子也跟着哭起来。寇准一阵心酸,拉起他们,一家人搂在一起死死地不放手。
好容易止住悲声,进到家里,原先偌大的庭院已经剩不下十来个下人,其余都作鸟兽散。寇家原本不蓄家奴,大都是签了年限的,到时候了,见到老爷坏事,谁愿意多呆?剩下的都是跟寇安差不多随了几十年,忠心舍不得走的。今日看到老爷回来,一个个喜出望外,蜂拥出来给他磕头道喜,也是哭哭啼啼一番。
寇准跟家里人一一招呼完毕,后堂已备好热水,下人扶着老头沐浴更衣,老头风尘劳顿,竟自在大木桶里睡了好半天才醒来。
才收拾完毕,换上干净衣裳堂上坐了,家人就送来拜帖,原来是钱惟演知道他回来,递了帖子并礼物,想明天来拜见他。老头一路上全靠钱惟演的补药打气,又得了信,知道自己回来他出力最多,心中的仇恨也淡了,客客气气地提笔写了回帖,言道明日摆宴相迎钱学士。
第八十二章 鸡蛋里挑骨头
梁丰当日喝得烂醉,席间跟王英、张挥等吵闹不休,直至人事不知。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家中暖暖的被窝里,身边小嫦秀发拂面,一只手抱在自己胸前,兀自未醒。小嫦睡着时双颊红润,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脸上微带笑意。看起来是对生活感觉挺美好的意思。梁丰望着小嫦,忍不住凑过去亲亲在她脸上一吻,忽又想起昨日的雪里梅来。
雪里梅无论姿色、气质和声律均与小嫦势均力敌,身材略高一些,虽然长裙及地,想来一双腿定是极长极美的。“若是雪里梅同自己睡在一个被窝,会不会也是小嫦这个样子?她皮肤雪白自己是看到的,只不知身上的肉弹性如何。胸部呢,有没有眼前这个妹妹的大?夹得紧吧?呵呵,实在是想起来都流口水啊。”
这个歪歪的流氓一边想,一边有些后悔,一边还真流下口水来,不及收口,就滴在小嫦脸上。小嫦秀眉微蹙,下意识地伸手在脸上擦了一下,慢慢醒来,睁眼抬头,见梁丰正在那里痴痴地傻笑,好生奇怪。问道:“郎君有何高兴事?一大早上这般开心?”忽又笑道:“定是在想昨日那朵雪里梅花罢?怪可惜了的,怎么就回来了呢?唉!”
梁丰吓了一跳:“你是怎么知道的?”等于承认了。
“难道还想瞒奴家不成?你那几个大舌头好兄弟早就告诉我了。呵呵,郎君好生不解风情,就留在那里一夜又待如何?还巴巴地赶回家来。奴倒是感你情深,只是奴的名声却不好了,善妒!”说完又抿嘴笑了,手上用力搂紧梁丰的脖子,使劲把头朝他怀里拱去,甜甜地闭上眼睛。
原来昨日数人喝得疯疯癫癫,张挥连日在紫英院留宿,已有些审美疲劳,要去别处眠花宿柳,强拉梁丰同去。谁知这货虽然烂醉,居然还能保持晚节,死活不去,嘴里只管念叨要回家。看得雪里梅感动,主动提出送他,王英、杨文广冒充义气深厚,谢绝雪里梅的好意,还拉着高双卯几个晃晃悠悠上得街来,坐了自家马车一路来到梁家。
小嫦正在灯下等待,听来福报说少爷大醉回来,赶忙出来服侍,王英和杨文广歪来倒去地唱喏作揖直道嫂嫂安好,你家郎君俺们给送回来了,全须全尾,可没被那雪里梅哄了去。小嫦奇怪,问道雪里梅是何人?王大嘴和杨大嘴跟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向嫂嫂汇报了个干干净净,旁边看似醉得不甚厉害的高双卯居然还作补充,把这俩货背不上来的那首《减字木兰花》结结巴巴全部背完,最后几个向嫂嫂作揖告辞,一边还佩服梁家哥哥定力高深,跟宫里当差已久的老黄门似的。
送走那几个喝多了疯药的二货,小嫦叫起永叔和来福两人把梁丰抬回屋里炕上,见他胸口一抽一抽,知道要吐,赶忙把痰桶搬来放到面前,这厮虽闭着眼睛,跟看见了似的,痰桶一挨边马上哇哇大吐特吐,满屋子都是酒臭。吐干净了,仍是闭着眼睛喝了两口小嫦喂的醒酒茶汤,方才舒舒服服地翻身躺下,嘴边还念念有词道:“不、喝了,回家,小嫦,等着呢。”听得这妮子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今日醒来,忍不住就拿他打趣两句。
梁丰老脸微红,欲待不承认,又说不出口,只好默不作声,手上却不老实起来,搞得小嫦反而害羞,赶紧借口起晚了,翻身下床慌慌张张逃出门去。
才刚刚中午,梁丰正在小厅用饭,忽听大门外锣钹一阵乱响,好似有大队人匆匆路过而去。这条巷子里,只住着一家有资格上街要敲锣打鼓的,就是冯家。平日冯拯出门,不到大街上基本上不鸣锣开道,今日才到巷口就乱敲一气,定然是有极要紧的事发生。梁丰马上想到,官家不起了。
想到此事,脸上不由凝重起来,小嫦见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道:“郎君在想什么?怎地如此紧张?”
“唉,你听冯相公鸣锣急走,定是官家快不行了。”
小嫦平民女子,哪里想象得到国家元首翘辫子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好像真的不得了啦,官家要死,那怎么办?于是急问梁丰道:“啊?官家不行啦?那如何是好?”
“有什么,改元换代呗,你那个王小叔叔这不就要登基喽!”小嫦一听王小叔叔就要登基,还真想不出那么一个小屁孩居然就要当皇帝了,总有很不真实的感觉。
这一天本来寇准要宴请钱惟演的,哪知道才刚午时,忽然黄门就来宣旨,着火速进宫觐见。寇准连忙一边差人给钱家送信告罪,一边换上国公常服上轿出门,急急赶往皇宫。虽说皇宫其实离得不远,但换衣服的时间耽误下来,加上轿子走得慢些,到皇宫时,已离宣旨召见过了大半个时辰。
匆匆赶到皇宫,只见张景宗已在福宁殿外等候,见他来到,上前急行一礼道:“唉,仲公今日来的迟了,官家方才召见,久等不至,已然睡去。”寇准还没说话,老远就看到丁谓和冯拯齐齐而至,丁谓老远见了寇准,就是一愣,虽说昨日已知他回来面了圣,今天看到,仍然有些不适应。只有冯拯面带喜色,上前就要与寇准说话。
三人还未走近,就见一个黄门出来大声道:“有旨,丁谓、冯拯、寇准三人偏殿觐见圣人、太子!”三人忙躬身接旨,随着黄门鱼贯上了台阶。
丁谓三人进到偏殿中,只见皇后沉着脸坐在榻上,太子赵受益立在一旁,面有不忍之色。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均躬身请圣人安、太子安。
“三位先生,架子大得很啊,官家有事急召,迟迟不来,真要三催四请么?”皇后刘娥语气不善道。
三人中只有寇准明白了原由,只装作不知,俯首不答。另外两个被骂糊涂了,我们这不是一听到旨意就急忙敢来么,没耽误啊,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丁谓上前一步道:“启奏圣人,臣甫听宣就急急赶来,并未耽误半刻,不知圣人何出此言,是有大事发生么?”
“大事?还等大事么,官家召见不是大事,什么才是大事?告诉你们,方才官家不知想起何事,急要见汝等,谁知你们一个个都慢慢吞吞,现今官家已昏厥过去,且在殿外候着吧!”刘娥怒气冲冲,说话不留情面,直接把三人轰了出来。
出得殿来,三人面面相觑,丁、冯不知所云,心说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么?寇准也是一脸茫然。这个时候,冯拯也不敢跟寇准寒暄了,丁谓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入定。他倒想跟老西打个招呼,只是气氛不对,而且不知如何下嘴。
一时今日宫中当班的李迪、薛映也匆匆赶到,进都没进去,就同三个一道在殿外候着。也不知是谁传的旨把这两位唤来的。
过了好半天,忽然一对黄门齐步走出,居然有两个领头,一个是张景宗,一个是雷允恭。
只见雷允恭手拿圣旨,走到一干人等面前,高声道:“有旨意。”五个重臣急忙躬身听旨。
“丁谓、冯拯、寇准三人,及召不至,已失人臣之礼;凤台奏对,进退失据,语声咄咄,着即罢丁谓尚书左仆射,太子少师衔;罢冯拯尚书右仆射,太子少傅衔;李迪当值宫中,不怀存问圣上之心,罢太子少傅衔;薛映久列谏台,近来犹有懈堕,朝风不振,罢工部尚书;四人仍勾当各职。罢寇准莱国公,回家听候差遣。钦此!”
第八十三章 又进梁家门
朝堂之上,几位大佬齐被如此牵强的理由处罚,这是大宋开国数十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顿时传遍京城,上至庙堂高官、下至贩夫走卒,人人议论纷纷。多半人都认为是官家病重昏聩所致;也有相当部分人认为是皇后刘娥擅权,要想把持朝政的信号;还有一些游离于核心圈子边缘的二流大臣怦然心动,估计是官家厌倦了这几个老家伙,想启用些新人,是否意味着自己的机会来临?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话说冯拯回到家里,同其他几位一样,郁闷无比地提起笔来上谢罪表。所谓谢罪表,就是被官家处罚之后写的检查,表示自己确实做错事情了,领导处分得很对,自己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今后一定改正,请领导消气等等。
老冯活了一大把年纪,临了忽然挨了这么一棍子,心里不服,又不是自己真的错了,这明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什么语声咄咄?自己又没说话,况且丁谓那是好言相问啊,何尝关得了咄咄两字?就算是丁谓口气不好,关老子屁事啊,凭什么连我一到修理?
于是这篇谢罪表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本来年纪大了,写文章就有些堵,加上写这种委屈东西,更是火大。遵照心理学上潜意识负面思维传递原理,老冯已经效法刘娥皇后拿家里人很是撒了几回邪火。全家都笼罩在老太爷的白色恐怖之中。
当然,冯程程是例外,听说爷爷在宫里受了委屈,便义不容辞地跑来逗爷爷开心。
老头正在书房举笔如刀乱涂乱抹发泄烦恼,听到门外脚步声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推门进来,立时大怒,看都不看就大喝道:“滚出去!”听听没有动静,好像来人没走,更加怒冲冲地转头过来,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小子好生眼熟,头戴黑幞头,内穿暗红团纹直裰,外罩无袖紫貂褙子,眉清目秀,两眼漆黑有神,好似微带笑意望着自己。冯拯老花眼睛,半晌都没瞧出是谁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孩子颇有好感,都不好意思吼第二声。
冯拯眯眼看了半天认不出来,正要询问,那小子已经噗哧笑出声来,咯咯道:“小生冯程程,见过正在生气的大老爷!”说完拱手躬身施礼。冯拯这才认出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呵呵大笑:“好俊俏地小书生啊,来来来,快让爷爷好生看看,嗯,这身打扮,端的玉树临风,把全京城的少年都比下去了!”
冯程程蹦蹦哒哒地跑过来,两手抱了冯拯的胳膊笑道:“爷爷,我这打扮帅吧?”
“那是当然,我家程程穿什么都好看,扮成个俊小子也好看,唉,可惜你不是真的小子啊,否则爷爷一定好生栽培你,叫你以后考进士中状元做大官,威风得紧哩。”
“我才不稀罕做大官呢,又什么好的?看你现在还写什么劳什子谢罪表,烦都烦死了。”
说起这个,老冯叹了口气道:“是啊,世人都为名利忙,爷爷也不能免俗,想想真不如辞官告老算了。每日林泉花下,酌酒吟诗,闷了与我程儿对弈一局,听我程儿情歌一曲,该有多好?程儿,爷爷干脆告老还乡,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那我就天天陪着爷爷,给你唱歌,陪你下棋,你若敢输了耍赖,我就揪你的胡子。嘻嘻!”冯程程笑着把头靠在冯拯肩膀,亲昵地依偎着。
冯拯此时烦恼已消了大半,慈爱地要去摸她的头,忽然又看到冯程程戴的幞头,笑问道:“怎地今天忽然穿起男人衣衫来了?”
“我都穿第二回 了,爷爷,告诉你个秘密你别生气,也别告诉我娘好不好?”
“嗯,好罢,爷爷不说,什么秘密?”
“上回你们出去吃春酒,我就穿了男人衣衫偷偷出去溜达了一圈呢,还见了个人,你猜是谁?”
“啊!你穿这身溜出去玩了?见谁,遮么是梁丰?”冯拯写作文不行,其他反应倒是挺快的,马上警觉起来。
冯程程说话留半截,就是防着爷爷发怒,先不把大哥供出来,也不提梁丰的名字。这会儿看着冯拯有些严肃,马上换了付可怜的表情,弱弱问道:“爷爷,我只是在家闷了,出去走走不行么?那、那个梁丰也不能见么?”
“当然不能,你一个女子,怎能和男人见面?若是传了出去,名节怎么办?告诉爷爷,你到底见了没有?”
“见了,还见了他家那个小嫦娘子。”冯程程敢作敢当,勇猛地承认,着实吓了冯拯一跳:“啊,你连人家屋里人都见了?咳,你这孩子,真是,真是!”又气又急,又拿她没办法,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妞却挺大胆道:“不是都准备把我许配给他么?他不是都答应了么,见见有什么不可以啊?他挺懂礼貌的,都不敢走近跟我说话,只教他家小嫦姐姐来陪我说话呢。”
冯拯还真找不到什么话说,都是平日惯坏了,这会儿大道理都说不出口。但听她说梁丰能主动保持距离,稍微放了些心,缓缓问道:“那是你独自去的,还是有人陪你去的?”
冯程程见爷爷没怎么生气,便老老实实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主动承担责任是自己威胁哥哥领她去的,不能责罚哥哥,否则自己心中不安。
冯拯纠结大半天,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自己孙女去见心上人,而且基本上已经定了的。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有人监督之下,说说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于是温言道:“程程,爷爷就你一个孙女,全家小辈我最疼你,你是知道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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