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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情人-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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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韩大妈,在家里坐立不宁,在菩萨面前念了一回阿弥陀佛,心情仍然平静不下来:“我这是怎么了?”一抬头,见王大爷进来,忙迎上前去说:“你来啦……坐吧。”
王大爷说:“你怎么没去开会呀?刚才迎接老文回来,好多街坊都在念你的好呢,老文也在台上台下寻你……看你气色不大好啊,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韩大妈叹口气道:“就是这几天,老是心慌气短,啥事都不想干……”
“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不用不用。”韩大妈摆摆手道:“你院的文家还好吧?”
王大爷说:“还好,还好!红十字会、民政局的人都说啦,他俩可以住一起,是合法夫妻,不犯法。”
“听憨哥刚回来把事情都说了,”韩大妈说:“那你就多给做做工作,赶紧让老文从饭店搬回来得了。”
“这没问题。”王大爷说:“嘿嘿……那咱俩的事呢?”
韩大妈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说:“你和我家老韩,是光屁股长大的伙伴,又是一起进的工厂。老韩死的时候,就有心……可那时你家老顾姐还好好的……”
“是啊,”王大爷感慨地说:“现在总可以了吧?”
“你做着准备吧。”韩大妈想起给文秀妈的承诺,说道:“不过,我这儿还有一件大事,办完就……”
“大事?”王大爷不解地问:“什么大事?”
韩大妈见王大爷疑惑地望着她,说道:“你坐下,有些事,本来一辈子都不想说的,但是,过了大半辈子,老了还得说。”
“啥事?”
韩大妈叹口气说:“这几十年,文秀妈恨我,她没错,张主任怀疑我,也没错。当年,我和文志强,的确有那事……”一时间,大喘不已。
王大爷赶紧扶她,说道:“这事,我早知道。要不是你心肠好,把个血肉模糊的文志强窝在家里救护,他那条命早没了!你这么善良,还有啥自责的?”
“不不……”
“谁要责怪你,他就是没活出人味儿来。文志强当年就告诉过我,要是没你,他一定会自杀的!”王大爷动情地拉住她的手道:“你是好女人,你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啊!”
4
长城饭店宏伟而又豪华,大厅里,钢琴手弹着约翰斯特劳斯那优美动听的圆舞曲,不少中外人士都在边喝饮料边交谈,气氛和谐而又温馨。在左边大吊灯下的沙发上,文志强疼爱地为文秀递上咖啡。
文秀喝了一口,说道:“太苦……”就不再喝了。
“接着说,接着说……”文志强挥手让服务员拿来了一杯茶水。
文秀说:“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上了业余经贸大学,不想吃皇粮,自己开了个服装店,有了一些钱,这才办起了超市……”
“好,好!”文志强说:“事业上,要不要老爸支持?”
“我当然希望有人支持。”文秀说:“不过,我想通过自己奋斗,将来搞成连锁集团!”
文志强眼中放射出兴奋的光芒,说道:“不愧是我文某的女儿!你的想法很好,而且通过努力,一定能够实现!”边笑边从公文包里取东西,说道:“秀儿你看,需要多少钱?”
“我不要钱,我要依靠我自己的劳动,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文志强大惑不解地望着她,半晌才说道:“怪不得你这么大了,还不嫁人。秀儿呀,事业上最不成功的男人,是被婚恋开除出局的;而事业上最成功的女人,同样是不会获得生活幸福的啊!”
文秀坚定地说:“我有对象!”
文志强大喜过望,说道:“秀儿,你为什么不早写信告诉老爸?你今天为什么不把我那乘龙快婿带来?你呀你,可不要给我打埋伏哟!”
“乘龙快婿?”文秀乐了。
父女俩谈完话后,文秀回到她刚刚开张的超市,在各种商品之间,她边摆货边冲正从夏利车上卸货的憨哥笑道:“乘龙——快婿……”
满头大汗的憨哥愣了一下,说道:“又在损我呀!你们父女见面,他都说了些什么新鲜事儿?”
文秀说:“他呀,不但说要见女婿,还主动提出,一定要专门去你家。”
憨哥停住手,问道:“去我家?他去我家干什么?”
文秀边干边说:“瞧你那严肃样儿,你以为他去看你?美不死你!人家是要去拜会你妈呢!”
憨哥自语道:“专门去看我妈?这……”
这时,来了一辆蓝鸟小车,李亚男从车里出来,笑着与憨哥打招呼道:“又来这儿助人为乐了?”
“嘿嘿……这儿正忙。”憨哥说:“你有事?”
李亚男说:“文秀在吗?”
文秀在里面应了一声道:“谁呀?”
李亚男过去说道:“好你个文秀,如今你那大款老爸回来了,咱这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热情地与文秀握手道:“你真有福。”又指指牌匾笑道:“果真你是‘福特多’呀!哈哈哈哈……”
文秀说:“我才不想沾任何人的光呢!”
李亚男就笑起来:“虚伪。我可不信!”
文秀抽回手道:“信不信由你!”丢下她,要去里面干活了。
李亚男边追她边笑道:“文秀,生气了?咱都是做生意的,又是合伙人。你听我说,能不能介绍我跟你老爸认识一下,今后业务好向外发展……”
“行啊!”文秀站住道:“但你得保证,现在我要的货立即备齐!”
李亚男急忙表态:“没问题!没问题!”她出来对憨哥嚷道:“我的车先放这儿,憨哥,开车吧,去我那儿拉货。”
文秀跟着出来,催促道:“还愣那儿干啥?快去呀!”
“哦哦……”憨哥说:“文秀,这些重箱子你别动,等我回来搬。”
街上车水马龙,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流动不息……一路上,李亚男的话,也像流水一样,从来没有停过。过六里桥时,她又一次对正在驾车的憨哥说:“我说了那么多,你倒是说话呀!”
憨哥目视前方,说道:“我早说过了。”
“你说的是什么?”
“我不想重复——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咱俩不合适。”
“可我也早告诉你了:没有处过朋友,你怎么知道就不合适?咱先处朋友,好吗?”李亚男想亲一下他,故意将身子向他身上靠紧。
憨哥吓了一跳,有些发抖,说道:“别别……我不处,我不处……”
李亚男见状,仰头大笑道:“你是好人。不管今后你跟谁,我都会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憨哥说:“嘿嘿……我就是憨点儿,其实并不傻,知道你对我挺好——我从心里很尊敬你的……”
李亚男望着他道:“你太拘谨了——你根本无法想象,现在这社会上,那些男人都是怎样生活的。”
“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愿意那样。”憨哥想了想,问道:“肖玲咋样?”
李亚男说:“她倒好,给我来了个速战速决,找了个老外,已经出国了。我还没告诉你,小丽、小芹她们,一人找了一个外经贸的,也已经结婚了。”忽然说道:“憨哥,我再问你一句话:如果你真的认定咱俩不合适,我也要去找老外了。”
憨哥望了她一眼,然后直盯前方,坚定地道:“不合适!肯定要失败!”
李亚男说:“你怎么知道?”见憨哥的厚嘴唇向上翘起,脑袋轻轻摇晃,完全是一副彻底否定的神情,就不再说什么了。
5
韩大妈坐在那儿想心事,一动不动。门被轻轻推开,王大爷闪了一下面,向身后说了声:“你进去吧。”自己就走了。她从凝思中收回神情,一抬头,顿时愣住——原来,文志强拎着个大包,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俩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忽然,文志强“咚”地跪了下去。
韩大妈大惊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
此时的文志强,已是泪流满面,喑哑道:“被你救活的无用之人,回来看你来了!”
韩大妈忙拉他起来,说道:“当年那事,就别再提了。快起来呀!”
文志强倔强地说:“不,你就让我跪在这儿,把几十年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吧。不然,我这辈子死了也不得安生呀!”
韩大妈执意拉他道:“你这人,老都老了,还像当年似的,动不动就给我下跪。今儿你不起来,我也陪着跪……”边说边要跪下去。
文志强一看,反过来扶持她,俩人这才站起来,然后又坐在椅子上。
韩大妈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说道:“你还是那样儿,就是头发白了。”
“老喽老喽。”文志强边说边取下眼镜擦泪。
韩大妈说:“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不管有多大的冤屈,这也是生你养你的故土,落叶总得归根嘛!”
文志强望着她道:“你还是那么善良,还是那么会劝导人。”
“别乱夸人呀!快喝水。”
文志强环视四周,不无感慨地说道:“一晃几十年了,别人的家里都大变样了,可你这儿还是老样子,真好像我昨天才离开这儿的!我可以想象到,你的经济,一定很困难……”边说边掏出一沓钞票,说道:“请一定收下……”
韩大妈的心咯噔一下,坚定地推过去,说道:“不不,我不要!你这是干什么?”
文志强说:“给我这个机会吧——这虽然算不上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可以说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韩大妈说:“我不要,你拿回去。”
俩人推推搡搡时,文志强把钱偷偷塞进被子下面,转了个话题说道:“你是知道的,我在海外那个家,并不开心,我给你写过许多信,为什么没见你的一点回音?”
韩大妈别过脸去,说道:“我不想。”
文志强欠了欠身道:“为什么?”
韩大妈想想,抹起泪来,说道:“你就别逼我了!”
文志强动情地说:“是我混蛋!为了我,你受尽了屈辱。我听说,你被剪了头发,挂着破鞋游街,还……”
韩大妈吼道:“别说了好不好?我最怕说那些事啊……”
“好好,我不说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墙上的石英钟的大针转了一圈又一圈,韩大妈开了口:“你回来之后,应该安安心心和文秀妈过日子,人家也是为了你,苦了自己大半辈子……”
“可是,你是我的大恩人。再说,老韩师傅又不在了,我……”
韩大妈边推他出去边嚷道:“你快出去!我已经有人了,你回你家去……”
文志强硬被推了出去,刚想说话,门就关了。片刻之后,门又打开,他赶紧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咱俩那段生死患难的经历,我一辈子刻骨铭心,永远也忘不了啊,我想……我想……”
韩大妈的情绪似乎平静下来,缓缓说道:“你回去吧——真的,听我的话,好好和文秀妈过日子,啊?”
“可我……”文志强刚说了半截,那一沓钱就被扔进了他的怀里,门“哐”地一声被关死。
屋内的韩大妈,背靠着门,大喘着粗气,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嘴在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泪水止不住地流着,流着……
6
憨哥开车刚拐过弯儿进胡同,就看见文志强垂头丧气向外走。他急忙停车,主动上前打招呼道:“文先生,回宾馆?我送你。”
文志强一见他,愣了一下,问道:“你小子,那天接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早说?”
憨哥被问得莫名其妙,说道:“说什么?”
“你就是韩师傅的儿子吧?”
“是的!嘿嘿……是那天没来得及告诉你。”
文志强盯着憨哥直瞧,喃喃说道:“像你妈……”
憨哥被瞅得不好意思了,瓮声瓮气说道:“文先生,我送你走吧?”
“不了不了……我这是憋得慌,出院来看看,待会儿文秀回来,我还要让她领我去见她男朋友。”
憨哥一听,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说道:“他那男朋友有什么可见的?”
文志强认真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憨哥更加不知所措,含含糊糊道:“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还动不动见到生人面红耳赤,找不到北。”
“是吗?”憨哥想溜,文志强揪住他道:“你别走,我问你,那男的真是那么个窝囊废吗?是不是你跟那人有过结,所以才这样毁坏他的名誉?”
“不不!他真的憨,真的憨……”
“这可真是,秀儿她千挑万选,到头来,捡来个漏油灯盏!”文志强说:“我相信你的话,我得阻止这件事,为秀儿另作安排!”
憨哥一听急了,嚷道:“别介别介!我……我……”
文志强问道:“为什么呀?你们一家都忠厚老实,我是得听听你的看法。”
憨哥“嘿嘿”着,不知如何是好。
在长城饭店的一个标间里,文志强热情招待了前来联系业务的李亚男。他手扶着金丝眼镜,看着名片说:“李亚男——经理……”
今天,李亚男特意做了一番打扮,显得很艳丽性感,坐下说道:“什么经理不经理的,我这经济实力,在你的眼里,还不就是个打工的!”
文志强说:“秀儿说起过你,她说你想见我,有事吗?”
李亚男说:“也没什么正经事!只是想互相认识一下,彼此了解一下……”
“哦……”文志强坐下后,说道:“请用茶。”
李亚男边喝茶边说:“文先生这次回来,不想结交些朋友吗?”
“想啊,朋友多了路好走啊!”
“那么,就先交我这个女朋友吧!”
文志强不解地望着对方,问道:“女朋友?”
“哦……”李亚男感到这话说得有点现代了,脸一红,改口道:“女性朋友!我在北京认识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为你……”
“不。我不过问政治,也不想巴结上层。”文志强深有感触地说:“在北京,我倒是最敬重那些普通老百姓——我要交的朋友,正是他们!”
李亚男不觉一怔,不知该如何对答了。
文志强见她不吭声,反问一句道:“李经理,你说呢?”
“那是那是,”李亚男说:“那些生活在胡同里的普通人,最质朴,最善良,最不贪,最乐意助人……”想到了憨哥,高声道:“我给你介绍个朋友,他是开出租车的,人品绝对好,而且……”
“你是说,韩家那个小伙子?”
“对呀!你认识他?”李亚男望着他,忽然尖叫道:“哇,文先生,你还不知道吧,他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呀!”
文志强惊异不已,站起来道:“你——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李亚男赶紧跟着站了起来,说道:“文先生,你坐下,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边说边扶文志强重新坐下。
文志强摇着脑袋说:“他怎么会是——我文某的儿子?”
李亚男说:“我听人都这么说,当年闹‘文革’,韩大妈和文秀妈同时在医院临产,结果很乱,把他俩给抱错了。”
“这是真的?”
“那还有假。”李亚男说:“我听刘主任亲口说的——她呀,就是当年的接生护士。这俩同生兄妹的故事,好多人都知道!”
文志强边想边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激动地拿起外衣,要向外冲。
李亚男说:“文先生,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文志强头也没回地说:“我的儿子……我要去认他……我要去见我的儿子……”
7
出租汽车公司,憨哥正在修车,大胖子孟师傅等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吵吵嚷嚷:“闹了半天,人家文秀姑娘又是扣钱,又是扣车,敢情全是为了爱情呀!你们这爱情,真够新鲜的!”
李经理接着说:“天下之大,像你这样的恋爱方式,真还不多见呢!哈哈哈哈……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憨哥被大伙说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把离合器上的螺帽愣往发动机上按,被王师傅等人美美嘲笑了一番。孟师傅拍拍他的肩膀说:“怪不得你像金銮殿那公公似的,任凭美女三千,佳丽如云,我自岿然不动,绝对是坐怀不乱呀!”
李经理说:“咋说话?你把他说成太监了!”
“我这只是个比喻。”孟师傅挺着大肚子说:“憨人有傻福呀!”
这时,一辆索纳塔出租车吱地一声停在他们身边,文志强急匆匆地下来,径直走到憨哥面前,死死盯住他瞅。
憨哥感到莫名其妙,嚅嚅说道:“文先生,你这是……”
“儿子!”
文志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手在抖,身子在抖,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众人看得大惊。
孟师傅诧异地说:“儿子?憨哥怎么成了他的儿子?”
李经理也觉得匪夷所思,摇晃着脑袋说:“这事玄乎……这事玄乎……”
憨哥大惊失色,心里道:“不是说好了嘛,一定要保密的——谁告诉他实情的?”
文志强激动地叫起来:“孩子呀,你是我的儿子——我做过调查,你的确是当年在产房被抱错了,你真的是我的亲骨肉呀!”
憨哥明白之后,反而并不激动,咳嗽一声,对文志强说:“这事我知道,你平静一点……冷静一点……”
文志强说:“孩子,我在海外的事业,正需要有人继承。这么多年,我做梦都想有个儿子呀!如今,老天有眼,把你交给了我!我……当我证实了这个消息之后,我的心怎么能够平静呢?”
李经理听出了门道,和王师傅等人议论起来,说道:“这么说,他的老爸,原来是海外归来的大款爷呀!”
孟师傅点点头说:“他来咱公司后,惊喜是一个接着一个,他的好运来了,谁想挡都挡不住呀!”
憨哥沉默了一会,才对文志强说:“其实这事呀,文秀妈——不不,那是我的亲妈,她和文秀,还有居委会的人全都知道……”
文志强的眼镜片闪闪发光,喑哑着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憨哥却不愿多说了。
8
从出租汽车公司出来,文志强并没有回长城饭店,而是直接回到了文秀家。一进门,他站在那儿,坐也不坐,直勾勾地盯着文秀妈问:“这么多年,你写信为什么不告诉我?”见对方只是流泪,沉默无语,又说道:“我在问你呢,你说话呀!”
“我……”文秀妈擦着泪说:“我和韩家有矛盾……我孤单单的一个人,好不容易把文秀拉扯大,尽管她越大越不听我的话,可我就是舍不得她……”哽咽得话也说不全了。
这时,门“哐”地被推开,进来了文秀;俩人顿时不知所措。文秀妈赶紧掩饰道:“我们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文秀说:“妈,我全听见了。”
文志强与文秀妈对视片刻,上前说道:“秀儿,你也是我的女儿……那小伙子,也是我的儿子,我全都认你们,并让你们今后……”
“不!我已经在政府登记过了——我是韩家的人,我这就搬出去生活……”文秀说着,就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文秀妈哭着拉她道:“文秀啊,你不能走……妈离不开你!”
文秀说:“妈,别拦我——你们只要生活的好,我就放心了。妈,是时候了!”说完,拎起箱子便走。
屋里的俩人,木然而立。
当天夜里,憨哥把文志强找过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母亲,韩大妈哭了一场,面对一桌饭菜,母子俩谁也吃不下去。
“这事还是给捅开了!”
“我就想,迟早他会知道的……”韩大妈擦去泪,问道:“他还说了些啥?”
憨哥说:“他说让我去海外,掌管他的家业,让我去学习高科技,搞经贸……”
韩大妈摇摇头说:“这么说,你还真是出国的命,宿命呀!当初,那个空中小姐不就是嫌你出不了国吗?这回……”
“我是个普通百姓,那不是我能干的事情!”憨哥坚决地说:“妈,我不走,我不离开你……”
韩大妈说:“你出不出国我管不着,可是,为了文家的幸福,你必须离开我。”
憨哥带着哭腔说:“妈,你真要赶我走啊!”
“我想过了,”韩大妈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这事一捅开,他文志强一定会要认儿子的。你不过去,那一家就无法圆满。”
憨哥想也不想,就说道:“那……那文秀呢?”
9
长城饭店,中外人士出出进进,大厅的钢琴曲,也换成了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显得悲壮而豪迈,一旁的沙发上,文志强特意将憨哥约到这儿来,进行庄严的父子对话。
文志强说:“我是你老爸——是你亲生父亲呀!”
憨哥没有吭声。
文志强又说:“孩子,你倒是表个态呀!”
终于,憨哥开了口:“我考虑过了,我不去。”
音乐高亢起来,文志强激动地说:“可你是我儿子呀!子承父业,这是千古传下来的信条——再说,我人生风风雨雨几十年,创下这份产业。我过去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个儿子,如今老天开眼,这让我……”
憨哥也动了情,眼睛湿润,上前安抚他道:“你是我的父亲——爸……”
文志强一把拉住他的手,抖抖地说:“儿啊,你是我生命的延续啊!我老了,今后……”
“爸,”憨哥说:“我这人憨,时常被人家取笑,要真到了美国,那老外还不把我当傻瓜耍——这也有损咱中国人的形象啊!”
文志强用手扶了扶眼镜,说道:“憨?谁说你憨?我看你很聪明的嘛!”
“嘿嘿……我真的很笨呢,嘿嘿……”憨哥说。
憨哥走后,文志强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感觉到钢琴曲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了莫扎特那轻快优雅的旋律,心中的悲壮之情刚刚平复下来,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李亚男就又来了。她先打趣一番,然后反客为主道:“文先生,想喝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文志强皱皱眉头,淡淡说道:“不,我什么都不想喝,只想一个人单独坐坐。”
李亚男收起小包,坐在他身边说:“正好我今天公司没事,可以有时间陪陪你。”
文志强想让她走,但又无法说出口,见她已经坐下,只好应承道:“那就……那就谢谢了。”
李亚男见他情绪不佳,说道:“文先生,我想请你看场芭蕾,那《胡桃夹子》可是……”
文志强挥挥手道:“对不起,我不喜欢西洋的艺术,别费心了。”
“京剧!”李亚男叫道:“这可是正宗国粹呀,我请你去长安大剧院——咋样?”
“我……我脑子里乱得很,哪有心思看戏呀!”
“那……”
文志强烦躁地说道:“我怎么就想不通,我的儿子,为什么不同意继承我的家业?为什么不同意出国深造?为什么给什么都统统拒绝?你说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吗?”
李亚男说:“憨哥呀,他这人……”
文志强打断她的话,兀自发表自己的见解:“他这是表面认了我这父亲,实际从心眼里,根本没有把我这做父亲的放在心上,也就是说,根本没把我当他父亲看!”
李亚男不无感慨地说:“文先生,这也难怪,自打人家出世,你就没有抚养过人家一天呀。”
“是啊是啊,你们年轻人,不懂我们老年人的心,所以,我才千方百计要弥补。”
“哈哈哈哈……文先生,你可不显老,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比我大不了几岁嘛!嘻嘻……”李亚男想着法子讨好对方:“真的,看你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
文志强没注意这些,说道:“老喽——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李亚男笑道:“你不老。我还想与你合作在海外做生意呢!”
10
居委会的桌子上,放了十几摞钞票,李大妈、陈大妈等街坊邻居都围着观看,议论纷纷,张主任说:“活了一辈子,谁见过这么多钱呀!”
“得得得!别这么没出息!”王大爷说:“人家文先生不是全给咱的——你们看,”拿起一份打印的文件说道:“除了捐给居委会,改善办公条件以外,人家还点名要捐给医院呢!”
张主任问道:“当初抱错孩子的,是哪家医院?”
王大爷说:“这你都忘了?甭管那些,快往下看!”又念了起来:“希望留一半给……”他不再往下读了。
陈大妈凑过来说:“念呀!下面写了些什么?”众人也都争着看起来。
张主任说:“他要给韩大妹子这么多钱呀!”自言自语道:“他该不会是想跟韩大妹子过吧……”
一听这话,王大爷心里咯噔一下,脸立即耷拉了下来,背起双手,谁也不打招呼,就回到了自己家里,望着自己刚刚装修的房子,生气地说:“哼,当年的小技术员,如今成了大款,就拿钱来欺负人呀!”冲房外骂道:“救你的那一条命,是用钱能买来的吗?”
“在跟谁生气呢?”应声进来了韩大妈。她抬头将房子审视一遍,赞道:“真不错呀,你真是下大工夫喽!”
王大爷想请她坐,但家具沙发还没买来,不好意思地说:“嘿嘿……这站没站地儿,坐没坐地儿,让我这心里……”
“不用不用。”韩大妈问他道:“你刚才在跟谁生气呢?”
“还有谁?有了点钱就烧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你是说老文呀!你呐,还是不豁达,看见人家有钱过得好,咱应该替人家高兴才对!”
“可他也不能损咱呀!”
“人家挺好的,损咱什么了?”
王大爷气哼哼地说:“反正他给你的钱,你掖着自己花去,我不稀罕!”
“哈哈哈哈……”韩大妈笑着说道:“你们男人呀,老了都变成了一个个小孩儿。那事我知道,可我什么时候收过他的一分钱?”
王大爷望着她,说道:“是嘛,咱救人一命,不是求报答的!”
“那还用说?”韩大妈指了指文秀家,说道:“咱要抓紧那屋的工作呢!”
“是是……”
“我刚从那屋来的——文秀妈说,文志强还没有回家住的打算,只是像发了疯似的追儿子……”
“我去找他。当年在工厂,他就听我的。”
韩大妈想了想,说道:“那——你先去探探路也行,有空我再去跟他说说……”
王大爷转头问道:“你现在还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老文他俩这就成了,咱俩这儿也差不离了……”韩大妈脸色又严肃起来:“可是……可是……”
“你还在为小韩子的婚事操心,是吧?”
“他这孩子,啥事都不告诉我——我得赶紧去婚姻介绍所打听打听。”
“你知道前阶段大伙怎么说你吗?”
“都说了些什么?”
“哈哈哈哈……大伙说你是上班族里的那种专业人士。”
“什么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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