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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略 (完结)BL-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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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我拿到父皇的圣旨后,又和籍儒一番温存,最后我抚着他娇媚的容颜,柔声道: “孤送你去父皇那里……”
   
   他闻言一怔,有些滞然地望着我,似乎要落泪。
   
   我道,“今日安君先安顿罢,明早发兵的时,孤便带你启程。”
   
   “籍儒不想去,籍儒想跟殿下在一起……”
   
   我伸手按住他的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晓,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局中的一步棋而已。
   
   父皇早就不相信我了,他让籍儒来,本便是试探我的。
   
   父皇或许只透了那么点意思,却被籍儒猜到了八分。籍儒这是两边下注了,他既遵从父皇的意思,来试探我;也隐晦地向我表明心迹,说他支持我。
   
   其实他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本便是一件没有价值的事。
   也许他只是一枚胜利的勋章,属于我,或者属于父皇。
   
   父皇的意思,若是看得透其实也简单:无论燕军取道何处,只要我带着籍儒,行至云梦与他会和,他便能认定我没有反;可若是我将籍儒留在燕地,他便忖度我有了反心。
   
   曙光渐渐地铺上了燕国的大地,原本便集结完毕的二十万整装待发的军队,在樊哙的一声令下,往巨鹿开去,前去援助父皇。
   
   恶来扮成我的样子,坐在燕王銮驾中,这几年来,我让他不断地模仿我,如今一般人等,已看不出人皮面具下丝毫的破绽。刘建和樊哙站在恶来的身后,就像曾经站在我的身后一样。
   
   卢绾坐在另一辆车里,他非要跟去,只为了看据说是受了箭伤的父皇。
   
   陈豨的谋反和历史上太不相同了,历史上这次谋反不久便为父皇的军队剿灭。
   父皇也因为轻视陈豨,而带上了刘如意和戚夫人出征,本是打算顺便游玩附近云梦的美景。
   
   而如今父皇却败报频传,不知道他意识到没有,他这次的对手究竟是谁。
   
   韩信,在父皇启程后,便被母后悄悄送到了巨鹿。当然,做这件事的人同样是当年我让恶来帮我练的死士。他们挖通了一条地道,直直地连接着皇宫和楚王府。
   
   当年我还未征伐匈奴,尚在长安时,一共做了两件大事;如今,它们却发挥了巨大的功效。第一件事便是操练死士,我让恶来除刘建外教养了大批流浪的孤儿。用更为严厉的方法训练他们,不求生存,只求功成。传授的皆是些狠辣的武功气门。第二件事便是在练兵布阵等军事训练中,对我的嫡系部队全部施用专门针对诸侯王作战特点的制胜之法。
   
   不想……我一直心念荡平诸侯王,却只准备了一手。我确能战胜诸侯,却挡不住冒顿单于的飞骑。
   
   为了此事,我曾在燕王地暗暗反省了很久:我究竟是不是该把我的士兵,个个磨砺成善于步兵作战攻城,却不善旷野冲杀?
   
   但行局此处,如今他们终于如我所愿般发挥了效果。
   
   大幕缓缓地拉下,它动用了几乎所有的楚王党、曾经的太子党,和一切对父皇称帝不满的人最深处的筹码……
   
   我脱离了军队,带着一万燕地最精锐的骑兵沿着渭水前行。
   
   燕地处北,千里路苍莽,行军途中一座座山川在视野中先升起,再没落……
   
   就如历史的倒影,在我眼中先闪过,再逝去。风呼啸过我的耳畔,我觉得从未有过的清爽。
   秋日烈风骤起,卷起漫山遍野的落叶。耳边马嘶声连绵不绝,视域中苍穹辽阔,天地雄浑。
   
   我知道,我回来了。
   
   深深呼吸着沿途的空气。甲光向日,旌旗如林,扬刀提马,飞骑驰骋,飞快地在密林中穿梭。
   
   拉紧辔头,我回首望去,只见他们手中的兵刃身上的铠甲,在秋日的艳阳下闪着粼粼的白光,远远看去,就如一条浑身披鳞的银龙,飞快地蜿蜒于山峦叠嶂间。。
   
   心下微微一笑。
   
   我相信在刘建还未到达父皇大帐的时候,父皇便会收到长安被袭的消息。当然,这个消息并非是我制造的。
   
   却是有人鼓动了梁王彭越,梁王见几大诸侯王囚的被囚,杀的被杀,早就坐不住了。
   
   而正巧如今梁王府中又新多了几个善谋划的幕僚,便撺掇着梁王趁着吕后一人留镇朝廷,陈平共守,长安空虚时,发兵攻打长安。
   
   而那个投奔梁王的幕僚,本来是楚王的人。他涕泪满面地向梁王说了楚王自从被贬后在长安的非人待遇,再者彭越本来便有心,便真的在这个父皇离京前往巨鹿平叛的当口,起兵反汉,率三万急行军直逼长安。
   
   而父皇,如今被韩信困在巨鹿。他身上本有箭伤。
   我记得,似乎历史上父皇便是因为箭伤而操劳过度驾崩的。
   
   这一年便如历史上一般,萧何因为他的猜忌而下过一次大狱,许多重臣因触怒他被贬谪……
   
   我常想,也许历史上他并非不知吕后在揽权,但他的身体已然不允许他大强度的劳动;也他并非不懂权谋,但他晚年朝中无人军中无将,威望甚高的文臣武将们,早已被他一一剪除,他无可用之人。
   
   在这样的情势下,梁王彭越的军队似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在汉不得志的人,都像水一样汇集到了梁地,成了梁王彭越起兵反汉的助力。
   
   母后在宫闱最深处煽起的风;韩信在天下最隐秘处点起的火,如今已成燎原之势,非人力所能熄止。
   
   我身处燕地,却观尽了天下。
   我无时无刻不在筹谋,无时无刻不在计划。在燕地的这几年中,我远离了权力的中心,却越发看的清楚。
   
   天下诸侯原本忌惮着刘家的两个主子都能带兵打仗,忌惮着太子太傅韩信的兵略,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这和历史上微妙地相似,却不尽相同。
   
   历史上,父皇对于每个诸侯王都是或骗,或诈,一点一点地剪除。
   
   可如今我来到了此世,每个诸侯王的灭亡,都是以战争为结束,以身死名灭为下场。
   
   若是我默默无闻还罢了,可我和韩信甚至母后,在天下人的心中却都是正统,如今却被废黜。
   
   高下之势,大乱之源,早已初现征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安分的心,和乱世中投机的念想,仿佛时光又回溯到了楚汉争霸的时候,人人都开始为自己打算,急着站队,私练兵马,蠢蠢欲动。 
 
   韩信如今被母后送往巨鹿,他虽然只身一人,但自此巨鹿的兵甲却因他的到来,虎虎生风。
   
   军事上,年迈的父皇已不会是他的对手。
   
   父皇如今军中无将,朝中无臣,因为曾经属于他的臣和将,都跑到了他的反面,和他作对。
   
   并非是父皇不圣明,却是时机已过;这个情形,和历史上差之厘毫,却谬以千里。
   
   韩信将父皇在巨鹿围得向铁桶一般,恶来假扮的我,和樊哙的援军,他们还带着安君籍儒通行,不啻最佳的组合,能让人信服。
   
   燕军父皇的援军只日可到,但恐怕却不能如父皇所愿,救援父皇。他们和韩信在巨鹿的军队,有天然的默契。
   
   而此时,长安已经危难。
   
   我率着我的一万轻骑铁甲,奔驰长安,只为救援。
   
   是谁说过,天下大乱,如嗷嗷待哺的婴儿,是新主建立功勋和散布仁德的最好时机。
   
   圣君明德,都诞生在百废待兴和动荡不安的荒芜中。
   
   时势造英雄,我并非英雄,时事却已经在那里等好了。
   
   我当时在北地对上冒顿单于的败绩,如今却是我对上梁王彭越的胜机。我为了剿灭诸侯王而训练的军队,对上匈奴是不敌,对上诸侯王却是速胜。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当年,也的确是我没有将匈奴放在眼里,这才着了他们的道。
   
   如今,樊哙给我的尽是那二十万军中全部的精锐。
   
   樊哙曾对我言道:“殿下,您带去的部下和军士皆为崤山以南的人。他们虽然身在燕国,却思念故土,无一不跂足而望归长安;他们这份思乡之情,便是刀锋所向。殿下可以凭借这个,挥师南下,争夺天下。”
   
   我带着他们在夜风中疾驰。
   车辚辚,马萧萧,弓在背,箭在腰。
   
   远远地便看见了梁王的军队,他带的也是梁国的精锐,但我军的长矛,都比他们的长矛正好长半寸;我军的战车车轴上包裹的铁甲,都比他们多一分。
   
   前面只看见了梁王的步兵,正围着长安高耸的城垣,城垣之外,是一匹匹战马,马掌激起尘土,飞扬在夜色中。
   
   只见从那近月的山丘的弧线之顶,直至山崖间我军顺而来的古栈道,全是人,马,还有火把,装满辎重的战车,漫山遍野。
   
   对于诸侯王的心思,我早便埋下,留驻在京城时,不是读兵书,便是练兵。
   
   那时心大志大有些大意了。
   
   直到困在燕地,我这才痛定思痛,所练之兵,却已然不得施展……
   如今梁王,正好用来为我军试刀。
   
   远远地,却见有人在叫阵,我让人出去怒喝:“燕王殿下奉诏讨贼!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一人身着华服锦袍,灰白的战甲,纵马列队而出,朗声笑道:“孤道是谁,却竟昔之太子殿下……真没想到,皇上居然还愿意用你……他放心么?”
   
   我微微一笑,父皇自然不愿再用我。我说是奉诏,可奉的,自然是我自己拟的矫诏。但我相信,此局走完的时候,不会有人再追究。
   
   我朗声道:“梁王殿下,孤父皇待你不薄,你为何趁孤父皇出京之际,行谋逆之事?!只要你现在投降,父皇仁爱遍于天地,定不会追究你的罪责。”
   
   他坐在马上,面容隐在月色里,向北边抱拳长声道:“皇上让孤南面称王,孤本万分荣幸。孤思归顺朝廷的心思,便如如瘫痪之人,不忘起身,便如目盲之人,不忘睁眼一般迫切。但孤在荥阳之战中,却和韩信一样,向皇上索要了梁王之爵。此乃孤的第一条罪状。众臣都赞成贬斥楚王时,孤却向皇上上书,去保韩信的爵位,这是孤的第二条罪状。孤起兵而反,和燕王殿下您作战,争这旦夕之间的活头,这是孤第三条罪状。文种、范蠡没有一条罪状,功成之后,却一为君弑,二为君逐;今孤有三罪,却欲求得苟活于世,又能得否?况且,连有功之太子都能随意废黜的皇上,又有何能得孤效忠?孤素来敬慕燕王殿下……实在不愿和燕王殿下开战。”
   
   我闻言倒是一怔,他不仅没有因为我军的突然到来而显现出惶恐,却竟在这当口,劝降我了。
   
   只可惜,他说的句句在理,我却不能听分毫;在天下的大局中,他是一个必定要死去的人。
   
   只有他的死,能证明我驰援长安的赤胆忠心。
   
   我二话不说,便提到纵马而去,和他缠斗起来。
   
   他使一柄金枪,我手中长剑,便是干将和镆铘。
   刀兵相交,白刃纷纷,前五十回合尚且不分胜负,他确因为年老而渐渐体虚。
   我大喝一声,瞅准了空子,一刀斩断了他的兵刃。
   
   彭越掉头战马而走,我立即率军掩杀。这是一场硬对硬的冲杀,我却能知道结果。
   
   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的夜色,却在瞬间被打破了静谧,我带着人冲杀着,殊死的大战就在我面前拉开了帷幕。
   
   黑夜的穹顶上乱云纷飞,燕王红色的旗帜和梁王的青的旗帜狂乱的交织在一起。
   
   凄惨的喊叫,垂死者的呻吟,越来越多,几乎不能分辨。只有使人恐惧的回音在黑寂的旷野重鼓,如青面獠牙的狞笑。
   
   我几乎能注定了胜局。因为这些自从韩王信谋反后便专为剿灭诸侯王而练的兵卒,在对阵上本就占了优势;更何况,过不了多久,在我军和梁困冲突时定会有援军从长安城内掩杀而出。
   
   战鼓隆隆,血的腥味和属于男人汗液的酸臭变得浓郁无比,刺激着我的感官。
   空气中漂浮着血的味道,马粪的味道,刀刃的味道。
   
   阵阵纷飞的箭雨穿过了皎洁的月光,行军的脉搏震撼着大地,节奏急促而奔涌。
   
   我在血雨中冲杀,这是很久都不曾回味过的,舒爽,畅快,酣畅淋漓的感觉。好像用血燃烧着我的生命,用头颅祭奠着本该属于我的荣光。
   
   兵卒们奔驰着的躯体,如麦秆一般脆弱,在战场的洪坡中被冲折。
   
   忽然,一个在我身后要偷袭我的梁军校尉被一箭穿心,我抬首望去,只见在孤丘上,梁王靛青的战旗下,纵马而立一人。
   
   他裹在着暗色的甲胄中,面上戴着鬼画符般狰狞的面具。身姿矫健,身形修长,月下束起的黑发在夜风中狂乱舞动。
   
   他俯瞰战场的身姿,如高岭般的清越。他左手中,握着一支藏青的铁弓。
   
   他是梁王军的人?为什么要帮我……
   
   难道,他也是韩信安排在梁王身边,挑唆他谋反的间谍?
   
   鼓声连天,虽然梁王沉着,但看见燕地骑兵忽至的梁军却不沉着,他们似乎在猝不及防中还击着……队列有些凌乱。
   
   燕军呼啸而来,喊杀声响彻山谷。
   
   梁军,算来应该是我在二十里开外的时候,才匆匆忙忙从大营中整装而出,来迎战的。
   
   号角又起,却见长安城门门户大开,有一队军从梁军的背后绕了出来,我看的清清楚楚,领头的那个便是吕释之。他带领的人马,该是御林军了。
   
   他虽在我当了燕王后,便赋闲在家;但看来战争的威胁,能让启用任何人成为可能。
   再者母后也在京中,万无一失。
   
   两支皇军拦腰截断了数万梁军,肉体与肉体的厮杀,响彻在长安外的原野上。
   
   人骨片刻便堆积。
   
   直到夜的沉沉雾霭中一片孤寂,一切都再次归于暗沉。氤氲的黑烟浮起,山沉远照,十数万雄师横于山野。
   
   我不禁笑了,如今,父皇是不是也正在和名为巨鹿郡守管辖,却实为韩信所指挥的军队,这般厮杀?
   
   青烟冥月,野山残火。
   殷红尽头,便是长安。
   
   长安,我走时只留下了沆瀣横流般肮的记忆……
   不知那城内的斑驳的琉璃,被熏黑的片瓦,是否还如我走时那般污浊……
   
   
 
 
 
 
 42
 
 42、刘邦番外 帝王殁 。。。 
  
  
   当年我还在当亭长的时候,狭辱诸卿,待人侮慢。因为我从来瞧不上他们,我胸有大志,但能识得英雄的人却很少,就连我自己的老父都骂我整天游荡,不事生产,不务农管家,好吃懒做。他不喜欢我而喜欢我的二哥。虽然我并不在意这等小事,但心中总归会有些不舒服。
   
   只有我的同僚萧何和偶然结识的吕太公用欣赏的眼光看我,让我心中很是受用。
   
   吕太公看重我,把他待嫁闺中的女儿许配给年近四十的我,我从此便有了一个家。
   
   那个女人和我见识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不会依靠我,不会仰仗我,不会向我撒娇,她只会默默地将一切为我做好。
   
   无论我多晚回家,她的炕头总是热的;
   无论我在外游荡到哪里,她总能找到我,并给我送饭和酒;
   无论我什么时候带朋友到家里去,家里永远井井有条,有煮熟的饭食等着我和我的朋友。
   
   樊哙卢绾他们,会熟络地叫一声“嫂子”,萧何会欣赏地看着她,喊一声“弟妹”。
   
   其实新婚的时候,我和她并不是这样。那时我总是变着法逗她,她只有十六岁,她会笑,会羞臁,会开心,望着我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年轻和善解人意。更是因为她对我的意义——从此以后,我刘三儿是个成过家的人了。
   
   可接下来的日子,却让我不禁渐渐疏远了她。
   
   我在外面的女人们,无论是曾经的还是现在的,我在她们的心目,都好像四处游荡,剑不留行的豪侠。
   
   但她不一样。
   
   她看见过我被我的父亲追着满院子打,而她却不得不从中劝解;
   她看见过我因拿不回家俸禄而揭不开锅,不得不拿着她在家种的粮食甚至嫁妆出门去变卖;
   她看见过我因为不事生产而被人嘲笑,和对方大打出手,满身狼狈……
   
   她望向我的目光渐渐变深了,深潭般的眼眸似乎让她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历经沧桑的女人。
   
   但即使如此,她也从未向我埋怨过。
   她从来不说什么,她永远只是做,把我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做好。
   
   她本可以请求和离,这在里巷间是极其寻常的事,但她却没有这么做。她默默地靠在我的身后,双手环上我的胸膛,像在安慰我。
   
   不知为什么,每当对上她的眼,我总觉得没有底气。我厌恶这种感觉,回家得越发少了。
   
   后来她生了儿子女儿,便一心都扑在了他们身上,对我也没有了初嫁时的娇弱,做事总是拿捏的恰到好处,望向我的眼神也不再是期盼和满怀悸动,却是越发沉稳了。
   
   这并非是一件值得男人骄傲的事。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原来这便是所谓的妻子。
   
   我仍是在外进行我的未竟之业,身后的家事也像过眼的云烟一样,湮没在战火纷飞的兵荒马乱中。
   我的心中,也渐渐地浸满了对未来愿景的憧憬,而非对过去的踟蹰。
   
   我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有人对我说,她和我的儿子因为我在外举了反旗而身陷大牢。当时我听了,只是觉得以她的性子,一定能挺得过来;我甚至能猜想到,即便她在牢中死了,也不会有一句怨言;我甚至能猜想到,如果她最后能被放出来,也不会对我有一句抱怨。
   
   结果正如我所料,尽管她在狱中似乎受尽了磨难,据说还有狱卒虐待他们母子三人,但她出狱后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却是对我说:夫君,妾身远远便瞧见你头顶有祥云,那是帝王之气啊,多亏了它,妾身才在这深山中找到了夫君。
   
   那时我正匿于芒砀山中躲避秦朝的追捕,她提着篮子,跋山涉水来给我送饭。
   
   她一句没有提路途的艰辛,她一句没有提我给他们母子三人带来的灾难,她一句没有提她和我看上去一样狼狈的身貌,却只是说,我有帝王之气。
   
   我忽然想起她年幼时有个术士给她看过相,说她是大富大贵之人,贵不可及。
   
   直到那一天,我才真正相信了。
   
   她衣衫褴褛,手上磨出了厚茧,眼中尽是深沉,她形色匆匆地抱着饭菜,跪坐在我的身前,面带微笑地拿出来给我,我不禁握住她的手。
   
   我有些惭愧地说,我让你受苦了。
   
   她低着头轻轻地道,夫君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点小苦算什么。
   
   那时,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想我真的是离不开她了。
   
   不是作为一个女人,却是作为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她不再是我的衣物,却像我的手足一样。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从不曾站在我的身后,她就像萧何樊哙他们一般,她一直,站在我的身侧。
   
   她在战火中和我冲散,后来她被项羽俘虏,我知道她不会将此看做我辜负她,我也不再会觉得颜面尽扫,因为她不仅仅是我的女人,更是我的臣子,我的手足。
   
   她和我所有的部下们一样,在为我战斗。
   
   所以当我称帝的时候,尽管我最宠爱的戚夫人已为我生了一个男孩,尽管这些年一直是戚夫人陪伴在我的身边,但我仍是将她封为我的皇后。
   
   她再次回到我的身边时,处理各种事物的手腕,更上了一个台阶,她冷静沉着,做事迅捷而狠厉,很少有女人能和她相比。
   
   她为我安排许多美人,帮我照料他们的衣食,还帮我笼络我手下几乎所有大将的妻子和内室,我从来都是满意她的,除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职责之外。
   
   美中不足的是,我不喜欢和她的儿子,刘盈。
   
   那孩子从小没有养在我身边,一点也不像我,也一点也不像他的母亲,他胸中既没有大志,待人也没有上古的豪迈之风,做事粘腻,他一看我便战战兢兢,我一看他就心烦。
   
   可是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却不一样,他不仅相貌有俏似我的地方,行事作风也像我年幼的时候。他会玩儿,喜欢唱歌,喜欢跳舞。
   
   一个在游戏中长大的孩子,对世界有好奇的孩子,最终能够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他有些特质几乎全是遗传自我。
   
   他总能让无论什么人,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他能对不同的人说出不同的话,讨得所有人的欢心,并不是因为他懂得,而是一种本能。
   
   他太像我了,我幼时喜欢的,他都喜欢。我厌烦的,他也厌烦。
   
   他不喜欢读书,喜欢游戏,喜欢玩乐,却又善解人意,性子开阔。他虽然小,我却能看得出来,他长大了以后会是什么形貌。他定会成为比现在的太子更贤明的君主。
   
   但是这件事却很难办,我本想着,等刘如意再长大点,等我将天下都为他扫平,再缓图后进……
   
   我会废了太子,但皇后之位,我却有些不忍动,最后我希望能布一个局,让所有的事情都顺着我的计划进行……
   
   对于戚夫人,我喜欢她,正好让她为我陪葬……
   
   就在我为这一切做考虑的时候,太子的性格突变,他额上出现了一颗痣,似乎是天意。
   
   他不再对我唯唯诺诺,却是守礼的疏远,他不再软糯无知,却开始细心经营自己。
   
   我常常想,这是不是上天想告诉我,也许祂在储君之事上,知道我遇到了死局,所以给我的太子换了一个性子,或者说,换了一个人?   
   可是新的太子,我心中仍非满意,他虽有了志向,但心思阴翳。
   
   无论如何,总比以前那个性子好些了。我也就静静地看着他的作为,他却每每给我惊诧,甚至惊喜:知道了他劝服了张良的时候,知道了他和韩信相处融洽的时候,知道了他要请兵讨伐燕国的时候,知道了他在燕国反败为胜的时候,知道了他给韩信折翼的时候,知道了他获得军士们爱戴的时候,知道了他在韩国险中求生的时候……
   
   一次一次,他的手段虽然稚嫩,但我却隐隐看出了一点——他太懂天下大势了。
   
   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按着今后百年的布局来的;有些事情,我还在心里琢磨着,他却已经言之于口,并付诸行动了。
   
   我这才惊觉,原来他是一块美玉,只是尚欠雕琢。我像他这么大时,从不曾有他这样的见识。
   
   我心中欣慰,这些年来我心中的心病,就是我百年之后帝国的安稳;可我欣慰的同时,却也为如意担忧,他是我最喜欢的儿子。不,更准确的说,只有他在我心中,才是我真正的儿子。可若他不当皇帝,又该如何?
   
   我犹豫了,我必须给我自己时间,继续思虑和考察,就像我对太子之前布的局一样,都是死局,就看他如何破了,他如何破,就能知道他的心性,我便能忖度如何待他。
   
   之前我将楚王封为他的太傅,其用意便和郑伯将最富饶的京封给他弟弟段一样。
   
   先养患,让他壮大实力;再灭患,斩草除根。
   楚王我是一定会对付的,如今两人一处,更加方便而已。
   
   当时那个局中,只有一条活路,连我都没有发现,却被刘盈发现了。
   
   我心下震惊的同时也不禁思忖:我死了以后,帝国交给这样的人,我放心;可在我活着的时候,眼皮子底下有这样的人,我却忌惮。
   我让他去讨伐匈奴,发生的事情再次让我惊讶了,他居然被围困在了白登。
   
   我不惊讶于他的战败,常年作战领军,哪有不吃一两回败仗的;但我惊讶于匈奴的窥伺在旁,狼子野心,竟真与燕王世子韩王世子勾结,觊觎我大汉。
   
   让匈奴解围的最快方法,便是废黜太子;
   到了这个时候,我不禁问苍天,祂到底中意谁,是刘如意还是刘盈?为什么祂每次给我的讯息却不尽相同……
   
   虽然我能放心地将帝国交给刘盈,但若是如意有了什么危难,一想到我都会心痛落泪。
   
   也许我将帝国交给如意,我要做的事,会更多一些。
   
   但对刘盈,无论如何我不会为他的身死或者危难心痛。
   
   他去打匈奴之前,我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
   
   我能看得到他的恭敬和谦卑,还有对帝国的忠诚。我知道天下都传着关于他的美谈,但我却看不见他对我的爱,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爱。   
   他面上总是在微笑,似乎能笑到你的心里。我知道宫人们都敬仰他,但我却总感觉,他骨子里已是冰冷的,如铁石一般的心肠。
   
   他变得不怕我了,他不仅不怕我,他似乎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想。
   
   最后我顺着时势,便把他废了。
   
   他被废黜之后,匈奴便退去。废黜他的理由是孙疏通起草的,当时在朝堂上念去,听上去却让人想伤感,下面的臣子不仅唏嘘。
   
   那篇文不像是一个太子的废黜,却像是一个帝王的悼文。孙疏通念完以后,抬首一脸忠勇地看着我。我在孙疏通的目光中看到了死志,我摆了摆手,也没有为难他。
   
   立刘如意为太子的事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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