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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略 (完结)BL-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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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喟然而叹:“颍川也就三万兵马。臣之前想,利畿若想以设伏剿灭我军,至少需一万人马。但今日他若分一万兵设伏,定被我军哨骑探得,他设的伏军,等于羊入狼口,在无城池的防护下与我军开战,我军求之不得。所以臣料想,他定不会设伏,却会固守颍川城,以逸待劳。
   
   今日,竟不想利畿却派了上百弓弩强手,埋伏于山林,他们行动迅捷,我军许多探报都未曾探得,看身手那些弓弩手个个是军中百夫长。”
   
   我将砍去的发点火烧掉,看着丝丝缕缕在火焰中弯曲蜷缩,再化成灰烬:“那些百夫长呢?”
   
   “皆为我军绞杀。”
   
   我面带疑惑地望着吕释之:“舅父,如今冬凉,寒风又紧,本不是火攻的季节,既无天时,只能靠些松脂焦油涂抹在树干上引火。颍川小地,哪里来的这么多松脂,竟能抹上树周那么大块地方?孤适才让人算了算,要起那般的大火,至少要千斤的松脂。可即便将颍川之松皆尽伐完,也变不出千斤。”
   
   吕释之一怔:“这……难道是……”
   
   我微微颔首:“今日之辱,孤倒是更放心利畿了,他此计,一不能杀孤,二无法灭军,叫什么奸计?损了我两百普通军士,他自己却亡了一百百夫长,这打算也太差强人意。原本我于利畿的虚实不太知晓,今日却是看清了他,他手段不过如此。看不清形势,喜欢先声夺人,却又华而不实。他烧掉我几个人,便以为能制胜了,真是笑话。他不能杀我时,却辱我,此为一误;他未曾有胜机时,却先搭进去军中将校百夫长,此为贰误。孤也算明白了,他不辨是非,不明大势,竟以侯位而反,定是因为胸中激愤。但因激愤而非深谋远虑起兵的人,注定要失败。所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只是……”
   
   “只是……太子担忧,利畿的身后,还有别人。”吕释之将话接了下去,我微微颔首。
   
   略一沉吟,我召来了校尉以上的将领,向他们发布了军令:“传孤旨意,从今日起,日后攻城,能杀一人颍川兵者,赏十钱;能杀两人颍川兵者,赏三十钱;能杀三人颍川兵的,赏七十钱;能杀四人颍川兵的,赏一百钱,升为十人长,十人长升为百人长。三战之内,没有斩获颍川军首级者,以军法处斩。若有逃兵,兵士逃了斩十人长,十人长逃了斩百夫长,百夫长逃了斩千夫长,千人长逃了斩校尉,校尉逃了斩将军。若是将军逃了……孤自斩首级向朝廷谢罪。”
   
   第二日,我和吕释之率兵攻打颍川五城,第一座是是刖城,第二座是淄城,第三座是尥城,第四座是猓牵谖遄闶球4ㄊ赘碇莩恰
   
   首先集中兵力攻破的城池是淄城,我看着兵士们奋勇地杀敌,有的腰间别满了颍川兵的头颅,脖子上挂着几枚,一手上提满,另一手却仍在趋马奔驰驱逐着杀人。
   
   城破后,我故意网开一面,让被围困的淄城士兵带着汉军骁勇残暴的消息,逃到猓恰b{城的守将本来非悍将,又只有千余兵卒守城,见到淄城的溃败屠戮,便弃城而逃。于是我让人轻易地取了临近的猓恰U饬阶浅厥球4ㄗ钋暗囊
   
   我将破城的府库中所有的金银全都取出,按律赏了腰间挂着人头的军士。并举行仪式对有功者进行褒奖和升迁,又按律斩了二十人逃跑的兵卒和三个十夫长,一个百夫长。
   
   他们的首级被悬于军营辕门,血顺着挂头颅的桅杆流下,只为震慑军纪之严明,也聊表主帅之寸心。
   
   利畿派遣自己的弟弟利雍驻守易守难攻的要塞尥城,我命人日夜在尥城不远处的泶宕山上大量砍伐树木,日日在已攻占的两城中练兵,并在祭祀中发誓定要血洗尥城。用泶宕之木填塞空堑,铺平道路,荡平颍川。
   
   军中日夜打造攻城器械,亦颁布军令,三日之后,全军倾巢而出,攻袭尥城。
   
   同时我又故意让人偷放走了前两战役中俘获的将校以上的颍川军士,让他们再次将此消息带入利畿驻守的许州城。
   
   果然,第三日清晨,我军的号角才刚刚吹响,便有探报报来,说利畿亲帅一万大军,来救利雍的尥城。
   
   我命吕释之率军八千人在山间于利畿周旋,牵制利畿,自己便带着精锐两万奔袭已然空虚的颍川郡首府许州。
   
   攻下之后,又分兵占了四周高岗山坡,凭着险要地势与利畿利雍军交战,终在日落之前,阵前斩杀了利畿,擒拿了利雍。
   
   淄城刖城望风而降,颍川郡五城就此光复,我上表朝廷,为我军将校再加封赏。
   
   看来这一役中,楚王并没有异心,至少他不曾出调楚国的军卒。
   看来这一役中,其他诸侯王都在观望,至少他们不曾有异动。
   我也同时看出,既然颍川出兵如此没有危险,手到擒来般容易,看来父皇真的容忍了我的羽翼。
   
   庆功宴上,悬灯结彩,一片其乐融融。
   
   有人赞着我功勋卓著,有人循声附会。
   
   “太子殿下御天下之精兵强将,外攘侵叛,修文偃武,四海晏然。”
   
   我喝了酒,感觉人便如漂浮在大殿中一般爽快。耳中尽是赞美的话语,我大笑不止。
   
   赞美恭维的话音还未落下,我的笑声尚在回荡,却见那名被我派于朝廷请功的信使竟唏嘘流涕着,跌跌撞撞地奔进殿来。
   
   众将皆诧异地望着来使,他华服上尽是泥泞,悲切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庆功宴上还弥漫的笑语。
   
   “太子殿下!!臣等人马车驾皆无法出城了,颍川五城被围,外面黑压压一片,不知是谁家军队!”
   
   我一怔,吕释之挥手,立即有军士呈上绢布制成的地图,平滑细软地由两名军士拉着铺于地上,纵横交错间,只见与颍川郡相接壤处,分别是韩国、梁国、楚国和赵国。
   
   我脑中有些醉酒后的昏聩,不禁伸手扶住额头……
   有些迟缓的想着,目光呆滞地投在地图上……我本以为结束了,难道……却原来是开始?
   
   努力的回想……史书上记载的……下次的诸侯王叛乱,该是……该是明年罢……
   
   等等……今年的叛乱……还有一个……
   
   是了……似乎有一个诸侯王,便是刚灭了利畿后……叛乱的……
   
   高祖六年十二月,楚王信因谋反之罪被擒于云梦,随即因查无实据而被贬为淮阴侯……
   
   “报——”有军士抱着信笺飞身如殿。
   
   我伸手结过,竟赫然是战书,上面白绢墨字,写的简单明了,也清清楚楚。
   
   “孤邀太子,会猎颍川。”
   
   落款是极其嚣张狂傲的两个字
   
   ——韩信。
   
   闭眼,再睁眼,果然。
   
   吕释之从我掌中接过战书。我扶住案几,挥着袍袖,让众将退去。脑中纷杂,一时间无法理出头绪。
   他不是被囚京都么……他不是有足疾么……他怎么还能和我会猎?
   
   难道说,他是父皇埋下的,和我互杀的棋子?还是戚夫人在旁边进了谗言?我并不知晓。
   玄妙莫测的人心,我实在不懂。
   
   头眦欲裂,似乎是刚才饮下陈酿的后劲……
   
   按住眉角,过往的痕迹在我脑中划过,却如寒冬雪泥上的鸿爪般飘渺难即,似乎留下轻微的斑痕,等待着我去寻踪觅迹……
   
   这便是所谓的养虺成蛇,养痈成患了,那柄镆铘之剑,果然稳不住他一颗心。
   
   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我嘶哑着问道:“外面有多少人马?”
   
   “估摸着有七万之众。”七万……那……岂不是楚地所有的兵马了……
   
   “他们在攻城,还是围而不攻?”
   
   “回太子殿下的话,七万兵甲正猛攻许州城。”
   
   我举头望向阑珊的夜色,酒意还未断,人意却已残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吕释之在我耳边轻唤:“太子殿下……”
   
   我微微皱眉,一手推开了他,从适才尚弥漫着莺歌燕舞的大殿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回到内室,深深地吸气,我扶住额头,抬眼,这才定定地看着吕释之,陈述着实施:“韩信反了……”
   
   吕释之沉默半晌:“反了。”
   
   我靠在塌上长长输出一口气:“反了,就反了罢。舅父,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他走到我的身前,垂头道:“许州城,虽算不上是易守难攻的城池,却也是坚城;如今我们城中还有一万五千兵马,再加上一万颍川的降卒,一共两万五千兵马,此城,一时半会儿还破不了。”
   
   我微微颔首:“可那些降卒靠得住么,他们的兄弟父子,多为汉军所屠戮。”
   
   吕释之沉默了半晌,缓缓地开口道:“太子文成武德,仁义遍布天下,自从下颍川之后,好善积德,恤孤念寡,颍川之兵卒,自然望风而顺。”
   
   我笑了一声,如今我方知晓,所谓冠冕堂皇之言,不仅能作为谄媚的工具,亦能为慰藉人心的良药。
   
   我几乎想过,颍川侯身后的任何人,但我唯独没有想过韩信。他被囚在京,按说是不该胆大妄为如此的。
   
   既然他已经反了,那颍川小地,敢举贰心之旗,便无足为怪了,因为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既然他已经反了,颍川小地,能聚集千斤松脂,便无阻为怪了,因为颍川之后,还有一个邦国后盾。
   
   我抬首,问道:“如今城外的情势如何?”
   
   “众将猝不及防,城防本就松懈,今夜又有不少汉兵在外喝酒。臣刚听闻,便是连探望台上的哨兵都嬉笑怒骂,有好些都迷糊了过去,这才着了叛军的道。再加上叛军来势汹汹,七万人马,围在城外,不断猛攻。”
   
   闻言,嘴角不禁牵起一抹笑,原来如此。
   
   许州城之城防,在其最脆弱时,在其如朽株枯木一般时;被一把名为韩信的燎原大火,烧得没了生气。能算计到如此,真惊为天人。 
 
   原来……这便是兵法中说的,以盈待竭,以逸待劳。
   
   我在战时作了万全的准备,却在战后,疏于防范……
   
   而他正是看准了这一点,等着我和利畿争斗两疲,趁虚而入。
   
   是我不查,如今三军深陷,是我的过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颍川是命不久矣的秋蝉,我便是在其后举刀引镰的螳螂,城外的七万大军,便是那只黄雀了。
   
   “这么说,孤等倒是被围困住了?”我问道。
   
   吕释之深深地看着我的眼:“太子殿下无需忧虑……”
   
   说着他将刚才的地图呈于我面前,手指向长安和颍川之间的地方,道:“只要我军能支撑三五日,援军必到。到时候韩国背腹受敌,我军可以掩着长安来的援军一道,出城夹击韩军。”
   
   我有些狐疑地望向吕释之,手指向蜗居于颍川背部的楚地:“不是楚国么?”
   
   吕释之一愣,垂首道:“是韩国。”
   
   我不由自主地开口:“反的不是韩信么?”
   
   “是韩信。当年皇上敕封的七大诸侯王中,有两人姓韩名信。一人先是齐王,后是楚王,便是殿下的太傅韩信;还有一人,被封为韩王,也叫韩信,您忘了么?”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孤没忘,韩王信……是战国的遗族,韩王子。”
   
   吕释之又将刚才那卷战书呈在我的面前:“太子殿下,您看。若是楚王的落款,他定然会写‘楚王尊’三个字,而不会附姓名;但以韩王的习惯,却喜直书名讳,韩姓代表着韩国王族的血统,他身为王子,以此为贵。而韩王之爵,却是皇上敕封于他,他向来深以为耻,所以书信之中皆自称韩信而不称韩王尊。”
   
   我有些懵懂地看着那卷战书:“这么说,楚王信没反?”
   
   吕释之低着头:“楚王信没有反,反的是韩王信。韩王韩信。”
   
   我沉默半晌,淡淡地道:“原来如此。韩王的兵卒骁勇么?”
   
   “韩王的兵卒当然骁勇,他们都是六国遗士,多有死志。”
   
   我听着深夜中擂起的战鼓,一夜无深眠。
   
   第二日清晨,我便登上了城楼,满目的血流漂橹,成河的猩红,如刺猬般被插满刀剑的躯体,似乎还温热。一个个兀自站靠着横卧着,手里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喊杀声从昨夜起便没有停过,我在吕释之的陪同下巡查城防,缓缓地在内城垣中踱步,眼中满是城墙外围的战况。
   
   只见从许州城的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皆有韩军一批一批地涌上城垣,燕颔虎颈的汉军壮士们,再一次次的拼杀中被蝉食鲸吞般,慢慢侵蚀。
   
   我迈过一道一道的尸体,耳边是隆隆的喊杀声,和不绝的刀剑声。
   
   俯瞰城下韩军,如蝼蚁般漫山遍野。
   
   却见如雁行鱼贯般整齐向着许州城墙行进的队列里,榖驾肩随的人海中,最中央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却一直没有变过位置,像流动的浪涛中一叶静立的扁舟。
   
   定神细看,却见那竟是由四名韩地的兵卒抬着一口新造的棺材,棺身漆黑如焦炭,上长悬一条及地祭奠白布,四个黑字冷肖张狂:“刘盈之墓”。   
   微微虚了眼,我这才看清,原来……那口新棺材竟是由那日山林中,削了皮、刻了字、又被火烧烟熏的焦木打造而成。
   
   看来韩王信之谋反,可谓深谋远虑,机关算尽。以他的有备,攻我之无备。
   
   “汉军还有多少人?”转身,我嘶哑地问道。
   
   “禀太子殿下,我军尚存五千余人。”
   
   我望着如血的朝阳,对吕释之笑道:“许州城,快顶不住了罢。”
   
   吕释之沉默不答。
   
   “是将士们没有尽忠尽孝。”半晌,他终是说。
   
   我笑了,胸中一阵绞痛:“是孤不查,本就疑了螳螂捕蝉之计,却一直没有加强防备……”
   
   我有些寂寥地看着红日攀云层,道:“这次不比燕地,燕王三万人攻城,尚且不如此凶猛,因为他还等着援军。不仅如此,燕王当时胜券在握,本便有些怠慢了,孤又准备充足,才觅得胜机。而如今,韩军七万偷袭得逞,我军猝不及防,士气低落,其中又有大约一半是降卒。韩军已轮番攻了一夜了,如此看来,今日日落之前,此城必破。”
   
   说罢我走抬步走下了城楼,忽然有一种宿命的感觉,其实刀兵之事,本便是如此,常在河边行走,哪有不湿双足之人。
   
   战败与战胜,本是兵家常事。
   
   但我能这样看,不代表韩王会放过我这一回。
   我能这样想,也不代表父皇还愿给我机会。
   
   我仰头问吕释之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他咬咬牙:“臣去为太子找寻常百姓的衣服,若是韩军破城,太子便混在百姓里,寻机出逃罢。”
   
   我沉默半晌,终是点点头,哑声道:“那舅父你呢?”
   
   他道:“臣会守城战至死。臣一介布衣,居于雄世,开刀阔斧,死而无憾。”
   
   “你死了,吕家怎么办?”
   
   “只要太子殿下还在,吕家就不会亡。”
   
   我笑了:“你觉得孤鲁莽么,请兵出战,将自己和吕氏族人皆置于险地。”
   
   “太子殿下,我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转道:“待快破城时,再做打算也罢。既然已到了如此地步,孤最后还想最后拼死一战,以雪前耻。”
   
   他盯着我的眼看了半晌,终是肃穆颔首。
   
   我穿上了战甲,又回到了战场上。
   
   ……
   
   ……
   
   血水从我面上流淌而下,手中刀口渐渐发卷,本能地挥刀,我木然地望面前血肉横飞的尸体。
   
   城上的众将衣衫尽血,都杀红了眼;嗜血的豺目中,却只剩绝望。
   
   愁云惨雾,凄声哀叹,操刀必杀,但总杀不尽。
   
   似乎总有无尽的韩军,稠人广众,不绝于前。
   
   再凄厉的刀锋也终抵挡不住不断涌出的新增韩军;汉军中不断有人倒下,继续战斗的人越来越少。
   
   城,或许就要破了。
   
   似乎有人在后面叫我,我却不想听见般丧失了听觉。
   
   忽然一股大力,猛然攀上我的脊背,我下意识地将背后的人摔在地上。却见吕释之咬牙死死地抱住我的手:“太子,走吧!”
   
   就在我对他脸上乌黑的血迹发怔的瞬间,吕释之像疯子一样地使劲拖起我,将我像后面扯去。
   
   “还不快护太子殿下下城楼?”他朝周围吼道。
   
   我这才回神,放了手,刀落在地上。
   
   原来,一切都结束了,在我尚未将满志的踌躇实现之前。
   
   逃得逃不出许州城,就看上天的造化了。
   
   我随着着吕释之转身而走,忽然背后传来汉军嘶声裂肺的呼喝,声中带着惊奇的狂喜。
   
   我回首,从城楼上一望而下俯瞰,却见远处的韩军如多米罗骨排般,茫茫的蝼蚁阵势从一个角破军倾倒,随之颓败。
   
   只见一只奇军从韩军的右翼杀出,韩军刚要掉转阵势向右迎敌,左方又冲出无数战车,势若奔雷。   
   一瞬间,漫山遍野,如密林般忽然竖起了别样煊赫的王旗;山林中也尽是地动山摇的呐喊。
   
   从城下望去,数万韩军,一片混乱。几位骁将在韩军阵中四处冲杀,战车带着绞肉的车抽,车辙下撵开一条条血色。
   
   韩军土崩瓦解般的溃败,四散逃离,溃不成章。
   
   却见一名在韩军中冲杀得浑身是血的骁将,纵马绕过寥落而繁密的韩军,冲到许州城门城下朗声喝道:“末将奉楚王之命,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
   
   从密林中不断涌现的楚军,浩浩荡荡地在许州城门外一字排开了阵势,楚军中缓缓地行驶出一辆威仪华贵的銮驾,王旗飘扬,车驾顶端的饰物上雕刻着伏虎的图腾。
   
   血衣贴着肉黏在我身上,温热的脏血已凉了一会儿了,一缕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液体从我的面颊划过,我伸臂一把抹上脸颊。
   
   只见銮驾的帘子缓缓地掀开,他起身出驾,在城下眺望着我。
   
   如鬼斧凿刻般的精致面容,在血阳下看起来耀目而妖冶。
   
   原来,在黄雀的身后,竟早有一位觊觎已久的弓手。
   
   
 
 
 
 
 34
 
 34、第三十二章 落幕(已修) 。。。 
  
  
   我压抑着自己胸口的翻滚,望向下面千军万马风雷般的铁蹄声中赫然伫立岿然不动的楚王銮驾。   
   吕释之从身后扶住我的肩膀,十指如铁铲般紧扣,急声道:“太子殿下,您快趁乱出城吧,城下南门也在混战……正是出城最佳的时机!”
   
   我一怔,心下有些微微的了然:“楚王来此,是福是祸……”
   
   吕释之一手拖住我的袍袖,满脸焦急,皱眉低声道:“楚王此来,虽能解许州城之围,然楚王心意,我等亦无所适从。”
   
   “那舅父说,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楚王图谋太子,自有反意,那如今许州城,便是驱狼迎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军这几千汉军,更是羊入虎口……”
   
   我微微虚了眼,耳边尽是刀兵交错声和喊杀声,问出了我心中疑问:“他从皇城前来,必经父皇;他若真有反意,父皇会放虎归山么?”
   
   吕释之苦笑一声:“太子殿下,就怕皇上一时为奸人蒙蔽……楚王于朝堂上,亦有亲信党羽。再者……戚氏一族,于太子之位,早就垂涎三尺,蛰伏于侧久矣……”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弥漫满了腥臭的血风,抬首,我缓缓地道:“舅父,让孤最后任性妄为一次,成么?”
   
   吕释之咬着牙看我,将我拉到一边:“楚王于太子殿下来说,可谓腋肘之患,总有一日,不可不除啊……太子殿下如今究竟作何打算?”
   
   楚王,楚王,你既然已经深入局中,待孤陪你走完这一局,可好?
   有些事情,我不是不知晓,但这立功名的大好时机,我也与你一样,不愿错过。
   
   我叹了口气,深深地望进吕释之的眼,轻声道:“让孤披甲上阵。率领许州城中的残兵,开启城门,配合楚军攻势向外冲杀,可好?”
   
   吕释之皱眉,眼中尽是焦急:“天下人虽不知道,但臣可是清清楚楚,楚王曾数次欲置太子殿下于死地……”
   
   我不以为意地一笑:“如今,楚王若欲置孤于死地,又何必亲自操刀,却只需借刀杀人。他若晚来半步,纵容韩王弑孤,以救驾来迟之说辞,便能平息天下悠悠众口。可楚王如今,却仍是发兵相救……”
   
   吕释之面色黑沉,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仰面道:“不错,正如太子殿下所言,楚王未必要杀太子,但楚王只需擒住太子,以为日后攻取长安,要挟皇上之筹。太子若是亡故,楚王身为太傅,便是不义之师;太子若是活着,楚王方能大义占尽,以太子之名,号太子之帜,举兵而反……
   
   太子殿下,若楚王真欲援许州,为何现在才出手?臣观他行军布阵,车辙井然,旌旗有序,该是早就在韩军之后埋伏多时。他如此行事,即便非为谋反,也有挟太子邀功之意。楚王将太子至于险地,然后才施救,以向天下展示他的功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太子还记得么……当年垓下之围,他若是守信与皇上按期会军,项羽必然速败,天下可速定。然他率楚军,久久不至,致使汉军缺口,项军流窜,皇上又数次败于项羽,损兵折将。方至于此,天下大势皆掌于楚王手中,他这才出兵于皇上合军一处,绞杀项羽。   
   不知真相的天下豪杰,都夸赞楚王是刘项存亡翻手耳……可我等汉之旧臣却心如明镜。楚王是以大汉基业为质,去赎他自己的天下威名。
   
   如今许州,他置太子殿下生死于枉顾,以殿下如此尊贵之人为他扬名的踏足石阶,此情形,便与当年垓下之围丝毫不差……臣观楚军旌旗满山,才幡然醒悟。太子殿下明察!楚王此人,先不言他是否心怀异志,即便他愿相救太子,太子也……也永远得不了他一颗忠心。”
   
   我沉默地看着吕释之,他满脸愤然地猛然将身侧的佩剑拔出,狠狠地插于土中,剑身没入伏于地的尸体,他一把拔出,发出扑鼻的恶臭。
   
   我怔怔地望着远方:“既然楚王喜欢于天下人前展示其英明神武,那孤又为何不能以此为用?孤是楚王得意门生,之前与楚王戮力同心,共破燕地;如今,又联手剿灭了燕王的叛乱,早已传为天下美谈。
   
   此战之后,即便孤暗中屈辱,然天下却会传诵孤的才能。孤上承父皇仁爱之德,下继楚王之用兵如神。孤自有所益,自有所损。然,所益者乃孤天下之圣名;所损者乃孤私下之面皮。
   今日,孤只需率兵冲出许州城门,四海皆能见孤与楚王一般勇略;若是孤现在弃城而走,徘徊歧路,四海都会笑于孤的懦弱。既然楚王欲名扬天下,为何不顺带上孤,让孤也在扬名中分一杯羹?此机千载难逢,失不再来。即便他于孤有不轨之心,然此役之中,四海八方皆能看见孤之贤德仁义,若是此次危机能度过,孤日后自能前程万丈……”   
   吕释之仍是劝道:“我军已疲,几近牺牲殆尽,臣适才城楼上观,如今尚只有武艺高强的十夫长百夫长和军中校尉残存。适才,我军陷于困境时,楚王不来救援;如今,他刚出兵,我军却拖着疲惫之师,浴血昼夜之众,驰往楚军支援么?太子殿下,恕臣不能容,此是太子之耻辱,亦是我大汉皇族之耻辱!“
   
   我将跪在地上的吕释之一手托起,见他不为所动的国字面庞,我不禁心中焦急。兵贵神速,我本无这么多时间向他阐明,放低了声,我仍是轻道:“舅父……能平平安安,顺心如意,轻轻松松便扬名四海,自然是最善。然天下纷纷,世道却往往不尽人如意。既然孤身居高位,便需此等雅量,方能配得上孤太子之尊。
   
   舅父,你可知当年为何楚王要受胯+之辱?楚王自己说的清清楚楚,他说他若当时拔剑杀人,便无法扬名,这才忍受了屈辱。楚王,不仅将父皇与孤之毁誉生命作为扬名天下的赌注,就连他自己,皆被算计了进去。
   
   楚王受胯+下之辱后,其才干虽未立显,然闻者皆将他视为奇人异士。他承受了屈辱,却让天下的人都知晓他;如今,孤受的这些屈辱,和当年楚王的胯+下之辱比又如何?”   
   吕释之一怔,垂首又要下跪,被我拦住。
   
   “太子殿下……臣眼见您蒙羞而无能为力,是臣之过……”
   
   心下松了一口气,他这便算是应了罢,我扶住他的手臂,叹道:“舅父,我们是一家人,你如此,让孤情何以堪。”
   
   随之我又吩咐了吕释之些事务,他点头应允,目光决绝。
   
   “臣这就为太子备好人马,随太子冲杀出许州城!”
   
   跨上了战马,我身后手肃立千名武功卓绝之百夫长,纵马于城门前。
   
   守在内城门两侧的兵甲,为我将巨门从内开启。
   守在外城门两侧的兵甲,为我将巨门向外推开。
   
   眼前闯入城外的嚣声戾气。
   劲风吹乱了我的侧发,扑面而来的,是万里的火光,一片血海的战场。
   
   从高地上的城门俯瞰,杀声骤奔耳而至,迅若惊雷。万点血色,无数条闪动的刀光,憧憧隐隐,铺沓延绵。
   
   刚才在城楼下喊话的将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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