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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行镖的日子-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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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风说依我看,在凤凰岭应该把他修理一顿来,临走时他跟我们你画的大饼,我看着有点悬了。
三观来了啊?
黑风寨也来上班了,见到我俩,连在一旁坐下,说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吃!跟伙计喊道,再来一份!
黑风寨说上次的事儿,我还没正式谢你俩呢。柳清风说都是兄弟,说这些话见外了。
黑风寨脸色微红,说你俩还当我是兄弟,当初我却帮着于谦谦坑你俩,你这话说的让老哥我有些惭愧啊。
我知道他是为当初我们跟于谦谦斗时他站到了于谦谦那边,不过,我俩早已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现在别说于谦谦,就是孙得扬,也不配称为我们对手了。
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些都是当年的琐事,对黑风寨来讲,却让他愧疚了许久,正是这个原因,之后的一年里,基本上都不跟我们交往。直到帮他要回房子之后,关系才重新缓和了一些。
我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提这个干嘛。
柳清风说就是嘛,说这些破事儿,都是虚的,还不如请我们吃顿早餐来的实在,对了,还有刚才那愣小子的一份,一起付了吧。
愣小子?黑风寨疑惑道。
我说就是大当家新来的那个秘书。
你说的是刘小能啊,黑风寨说,这家伙才来没两个月,仗着大当家宠爱,不把人放在眼里,还爱占小便宜,钻营的很,大家都不喜欢他。
我说怎么这人性格听着这么耳熟?
柳清风说你别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啊。我呵呵一笑,你看,总有人喜欢对号入座了不是?
黑风寨付了钱,三人一起进了镖局。才离开半年,镖局新面孔来了不少,有一多半人竟不认识了。
黑风寨告诉我们,大当家回来之前,一直都是七当家主政。二当家本来算计着等大当家回来之后,七当家会跟大当家夺权,他好左手渔翁之利,谁料大当家一回来,七当家就直接让位了,让二当家算盘落了空。
之后,镖局的几个当家产生了剧烈的矛盾,二当家跟三当家、六当家合伙想斗垮大当家。在常委会上,联合逼宫,说大当家经营思路有问题,导致镖局业务全面下滑,要求大当家引咎辞职。
在投票前一晚,大当家找到了六当家,把六当家分管后勤期间,私下里套取的费用列了一个单子,并扬言要递到衙门去打官司,六当家直接反水。结果大当家重新坐稳位子。再往后,朝廷几个后台也都纷纷出面说项,这才勉强维持了原先的平衡。不过经此一闹,整个镖局领导班子,却各有了心思。
二当家这些年一直跟大当家不对付,可却一直被大当家压得死死的。不过经此一闹腾,大当家在镖局的威信不如以前。为此大当家找各种借口开除了一批老员工,对镖局人员进行大换血,才稍稍挽回一些颜面。
我俩身上还背着处分,之前七当家口头上虽同意撤销处分,但当时大当家不在,如今他重新执掌镖局,名义上,还得去找他报到。
柳清风之前对大当家动过手,我怕这次去了他又控制不住,于是我决定先去探下口风,来到大当家房间,见他正在看书房里的一副字。正是去年他写下的那句“大当家当大家难”。
看到我后,大当家也没动,口中道,这副对联写了两年了,到现在也没想出一个好点的下联。三观,你来帮我想想。
我说我读书少,打打杀杀的我还在行,让我对对联,饶了我吧。大当家说,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我心说这是哪里跟哪里啊,一上来就跟我玩心计,抬头看到门外假山处,一处水流而下,于是接了一句:长流水流长水清。对的虽不精巧,却也工整,心想差不多能蒙混过关就行。
大当家闻言,研磨,将七个字写下,将之前那张放在一起,说送你了。我说连道谢。
大当家说,凤凰岭一事,回来之后,我并未对别人说起,我希望你跟柳清风也能够保守秘密。
我理解他的意思,毕竟大当家被俘虏一事已闹得人尽皆知,若回来还是靠我们救下,若我们到处乱说,他更没什么威信了。于是道,我知道了。
大当家说,你跟小柳,如今也是名动江湖了,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能够开宗立派的人物了。我一直搞不明白,咱们中原镖局的庙,已经装不下你们两尊大佛了,你来却一直没有离开,是为什么?
这件事,我与柳清风也曾讨论过,我们都不是有野心有抱负的人,能有今天的武功,运气好的爆棚,可内心深处,却仍将自己当作那个初入江湖,走投无路之下镖局收留我们的幸运小子。
我说,那是因为我们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吧。
大当家说,马上过年了,我就不安排你们工作了,等年后统一调整,这段时间你们先好好休整下吧。
大当家把我送到门口,听到秘书刘小能在一边使唤柳清风,你倒快点,手脚麻利点,一会大当家喝茶,怎么办?
看到大当家跟我一起出门,刘小能连从柳清风手中把茶杯夺过来,小碎步跑到大当家脸前,领导,您喝茶。
柳清风也慢悠悠跟过来,瞪了大当家一眼,我有点口渴啊。
大当家尴尬一笑,这小子之前就揍过他,可是他却拿柳清风丝毫没有办法,于是把手中茶杯递了过去,你喝茶。
刘小能嘴巴张的老大,你什么人啊,连大当家的茶都敢喝。柳清风说我叫柳清风啊。
刘小能应该听人说起过柳清风,咳咳,嗯,啊,这个大当家,我还有几个报告要整理下,我先撤了哈。
柳清风见我手上的字,说什么玩意儿,我说大当家送的一副对联,柳清风读道,大当家,当大家难。长流水,流长水,清。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工整。
我说你这么厉害你来个。
柳清风说你还别激我,我来对,肯定比你好。说着回到大当家房内,拿起毛笔,沾满墨汁,大笔一挥,歪歪扭扭竖着写了一副对联。“大当家当大家难,吃狗屎狗吃屎爽!”
柳清风写完,把毛笔一放,满意点点头,哈哈大笑。我说你写了些什么,低俗不说,各字大小都不一致,你看爽字,直接写到第三行了。哪里有这样写对联的。
柳清风翻白眼,你懂个屁,这叫做雅俗共赏,你说是不是啊大当家。大当家对柳清风早已没了脾气,于是含笑点头,小柳着实幽默嘛。
我伸手就要去撕,柳清风拦着不让,刺啦一声,对联从右下角撕下来一角,结果上联的“难”,下联的“狗吃屎”被我撕了下来。
整个对联变成了,“大当家当大家吃狗屎爽!”
大当家的脸都绿了。
第338章 但求无愧于心
腊月初,接到了纪君璧的来信,信中说她在普陀山养伤,血毒得到了控制,只是血毒性寒,如今北方天冷,待明年春暖,便来京城找我。将近半年没有君璧消息,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南方。于是回信告诉他,待处理完京城之事,明年初春便去普陀山看她,顺便把秘宫入口可能在普陀山之事一并告诉她。
一直住客栈也不是办法,若明年君璧来京城,也得需要个落脚之处,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与柳清风一起看房子。
一套普通的三进的房子,价格都在千两以上,稍微便宜点都到了通县之外了。跟孟悦吃饭时,提起此事,孟悦说买房这事儿,找我啊。
我说你一个负责治安的六扇门总捕头,怎么还能插手这个?
孟悦呵呵笑道,京城中做生意、赌博欠了高利贷,用房子抵债的,本家收回房子,总要折价处理的,都要经过六扇门登记核准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我端酒道,那就麻烦你了。孟悦说还记得四合堂的大当家刘传海?三观你见过的,以前一起吃过饭。
我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我都记得,何况西霸天刘传海。当年可是与东霸天赵老虎并称二霸天啊。
当年与同仁堂的纠纷,多亏了四合堂刘当家给说和,这么算起来,还欠他个人情呢。如今,东霸天赵老虎已做实造反罪名,父子俩下落不明。
孟悦说就是此人,前不久在收了套房子,还让我帮忙处理来着,三观若有意,我帮你说下。
两日后,我花了八百两,买下了一套三进的宅子,这套房子原先是一京官府邸,占地两亩,由大门、二门和内宅三部分组成。后来这人外派做官,卖给了别人,结果那人涉及到债务纠纷,房子被四合堂收了下来,以八百两银子成交。
柳清风看着宅子,说平时过日子,弄个二进的房子就差不多了,你这样子,将来得雇多少管家、老妈子啊。
我说自己收拾打扫就是了,将来有了孩子,把外宅改成练武场。
柳清风摇摇头,不对,我觉得你三观居心叵测啊。前后宅一个正房,五六个厢房,你这是准备娶几房?
我说小鱼儿和淳于明月和好了嘛,你还有这闲工夫八卦?我弄个大点的房子,是想将来把父母一起接过来。这不还有吴德嘛,都是一家人,我准备在京城给他说个媳妇,把外宅给他住。
柳清风说行啊你,一步直接成了万恶的地主阶级了。我说你别哭穷,你手里的钱比我多,你怎么不去弄一套?
柳清风说再等等吧,如今夫纲不振,我现在的任务是整治家务,重树权威。
我让吴德找人把房子修理了下,等过完年,选个良辰吉日搬进去。如今也算在京城有房的人了,从一无所有到如今,也不过用了三年时间,想想也有些小得意。
赵贺之出差回来,如今他已是主编采风,在晓生江湖也算小有地位了,我和柳清风给他接风。席间,跟赵贺之聊起了江湖之事,他消息多,渠道广,有些秘闻并不刊载在晓生资讯上,一趟下来,获益良多。
江湖就是一个无序的系统,系统的不断进化,导致江湖从一个均衡向另一个均衡过渡。
慕容山庄兼并唐门之后,在中原武林一家独大,而关陇武林李伯阳在北周断了一臂,实力大损,此消彼长下,按理说有独霸武林的趋势。可入秋以来,摩尼教接连插手慕容家视为禁脔的盐茶生意,这让慕容山庄与魔教关系忽然紧张起来。
魔教不是四川唐门,慕容白云虽极不情愿,也只有克制,隐约在非公开场合表达了对魔教插手慕容家生意的不满。
而就在这时,一直以来,以慕容山庄跟班小弟自居的金陵王家,通过其控股的关联店铺,兼并和收购了慕容山庄的几处绸缎庄。事后,王家家主虽与慕容白云解释过是误会,但吞到口中的肉,说什么不会吐出来了。
慕容山庄吃了暗亏,慕容白云竟能忍得住,如没事人一般,绝口不提此事。可我却知道,这慕容白云城府极深,他表现的越是不在乎,将来反扑之时越是狠烈,这一点,唐门、青城派已证实过了。
江湖新秩序,从原先的三个武林同盟并立,变成了江南武林大会一家独大,可外部矛盾解决了,武林大会内部魔教与慕容山庄又开始内斗。出奇的是,十大门派均对此事闭口不提。
经过几天的发酵,严西楼当街杀人案,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群众对此表示愤怒,要求严惩严西楼这种践踏大明律、草菅人命的行为。更有甚者,主张若不处死严西楼,大明律将失去意义,法将不法。
也不知在宫中某人的授意下,还是几派势力的博弈中,这件事成了京城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而平日里严控民意、甚至乱杀因言获罪的锦衣卫,没有出动一兵一卫,保持了沉默。
这一切舆论事件的幕后推手,则是登闻院参谋部梅长输。朱润泽如今在朝中不好过,明帝朱悟能有意无意的扶持严阁老,对朱润泽一派进行敲打,尤其是两派争斗之时,常常拉偏架。
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严西楼这个案子,抓准此事,步步紧逼,朝堂之上,指使御史上书弹劾;庙堂之外,则引导民间议论此事。
最后,宫中下了旨意,要在腊月二十三,对严东楼当街杀人案,由大理寺主导,进行公开三司会审。这是大明开国以来,三司会审第一次对民众开放,一时间,京城百姓沸腾起来。
孟悦派张翊来传话,说太子殿下要我去登闻院开会。
来到登闻院,朱润泽亲自出门迎接,说三观在北周立功了,前段时间一直忙,没来得及给你庆功呢。听老孟说你买了房子了?等搬家的时候,喊上大家一起去给你温锅。
我笑着说随时欢迎。
登闻院几个处长和东宫的核心成员都在里面,按理说这种会议我这个编外人员不必参加,但是由于严西楼杀人一事,我是目击证人,于是也参与进来。
参谋一处梅长输主持的会议,介绍了严西楼杀人案的最新进展。
严西楼由六扇门抓捕后,严阁老没能在第一时间把他捞出来,犯了一个严重的失误,等整个事情在京城传开以后,就算想捞人,也没了办法。根据情报二处的信息,严阁老一方面威逼利诱此事的经办人、证人甚至路过的吃瓜群众;另一方面,又跟同仁堂联系,要证明严西楼患有间歇性精神病。
朱润泽总结道,这件事对我们是一个绝佳机会,能不能在庙堂之上扳回一局,就靠三日后的三司会审了。三观,你是这个案子的证人和关键人物,这件事,不求有功于民,但求无愧于心。
好一个“不求有功于民,但求无愧于心”,这句话正是我心中所想啊!
于是点头同意,这件事就算登闻院不管,当日我也答应了那张老汉,要帮他一家人指证严西楼,为他讨回公道。
天色渐晚,外面飘起了雪花,朱润泽简单安排了些饭菜,与梅长输等人去讨论其他大事去。
如梅长输,名字虽不吉,却是太子身边的一号智囊,聪明无双,善于谋略,他不过三十岁,加入登闻院才两年,鬓角已生白发。
我与张翊在外厅喝茶,突然听到有人禀报,严阁老前来求见。
朱润泽听到严阁老到来,连从书房出来,迎上去哈哈道,不知严阁老前来,有失远迎,真是失礼了!
严阁老只身前来,并未带任何护卫,呵呵笑道,正好路过此处,进来讨一口热茶喝,就是不知殿下赏不赏脸了。朱润泽说前不久刚弄了斤大黄袍,阁老有口福了。
说着,严阁老跟朱润泽往书房走去,路过我身边时,驻足片刻,说真是巧啊,秦三观。
我说不巧,不巧,巧乎哉,不巧矣。严阁老见我装傻,微微一哼,进了书房。
我并未刻意运功去偷听他们谈话,而是在议事厅翻看严西楼的卷宗,翻看了几页后,严西楼所犯的罪过,确是罄竹难书,只是大部分都只是记录在案,并未处理,如今朱润泽决定要大反击,这次将他的老底儿都起了过来。
两人在书房谈了半个多时辰,等出来时,朱润泽红光满面,严阁老面无表情,朱润泽亲自把严阁老送到门外,早有车马等在外面。
等送走严阁老,朱润泽立即召集众人开会,等人到齐后,朱润泽说道,三观,关于严西楼的案子,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这事儿恐怕有些难为你了。
我问什么事?
朱润泽郑重道,我要你在大后日的三司会审上,放弃指证严东楼。
我心中一愣,为什么?
朱润泽说,方才严阁老找我,说的就是此事。这么做,虽让你为难,但严阁老答应给我一个入阁的名额,这个名额,对我来说极为重要,所以三观,你务必要答应。
第339章 Where is 阿弥陀佛?
我望着朱润泽,说三条人命换一个入阁的名额,这件事真有那么重要嘛?我亲眼看到,严西楼在我面前杀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难道对你来说,安排一人入阁,比坚持大明律的公平正义,还重要?
梅长输见我语气不善,连帮忙解围,说三观,这事你要辩证的看。从战术上讲,杀死一个严西楼,固然是维护了公平正义,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相信我,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从战略上讲,适当的退让和妥协,来换取更大的战略资源,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所为。
我心中非常不爽,虽然我知道他们这么说是对的,可我却无法迈过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于是说,我不懂什么政治,我不过是一个江湖人,现在是,将来也是。江湖上,讲究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对于这个要求,对不起,恐怕我做不到。
朱润泽十分不悦,这件事就算我求你,也不可以?我说方才太子殿下跟我说道不求有功于民,但求无愧于心。我若不出庭作证,恐怕于心难安,这辈子恐怕也原谅不了自己了。
朱润泽勃然大怒,啪的一声,将桌子上茶杯摔得粉碎,孟悦等人连拉住他,说息怒。
朱润泽指着我骂道,本以为你是一个十分圆滑世故的人,谁料却是死脑筋。
我心中默然,我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圆滑也好、世故也罢,但为人处世,都有一个最基本的底线,哪怕这个底线再低,也是绝对不能逾越的。我可以做到对很多与我无关的人和事冷漠无情,但这件事不同。
我面容平静,对朱润泽施礼道,恐怕让殿下失望了。朱润泽气喘呼呼,指着门外道,滚。
孟悦跟了出来,说这件事三观做的不对。我苦笑道,那怎么办,让我做伪证?若真如此,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孟悦说你傻嘛,到时候你不出庭不就是了嘛,既然严阁老能找到太子殿下,他自然也能找到涉及到这个案子上的其他人,以严阁老的能力,你觉得要篡改供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嘛?
我说严阁老找过我。他让我放弃指证严西楼,还拿我家人安危来威胁我,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我看上去虽然没什么原则,但我不喜欢被人强迫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严山高越是拿我软肋胁迫我,我越不答应他。他若真作出那些事,我拼着一条命,也不会饶他。
孟悦拍了下我肩膀,说有太平公主在,严山高不会乱来的。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公主生日了。陛下在公主府设宴为她庆生,公主让我稍信给你,要你务必参加。
我突然想起,两年前,在天师府,为朱茗庆祝生日,喝得大醉如泥,眨眼间,两年过去,宛如昨日。
我说我知道了,心中却有些犹豫。
孟悦又道,要是公主说你不肯来,就让我告诉你,说这事跟你三俗道长的武学有关。
我记起当年三俗赴西凉之前,传授了我半寸河山,还把一招武功口诀给了朱茗,说等我武功到了,就让太平传给我。若不是孟悦提起,这事儿我都忘了。
我说我一定去。孟悦这才从怀中取出请帖递了过来。
回到客栈,心中有些烦躁,今日我拒绝了朱润泽的提议,让朱润泽十分不悦。梅长输的那番话,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推门一看,是观风烧烤的二掌柜,大冬天的,满头是汗,说,东家,不好了。大掌柜被顺天府的人给带走了。
我问怎么回事?
二掌柜说,有人跟顺天府举报,说咱家店里的火锅底料,放了大烟头,这不今天下午,就有人来查封了店,还把大掌柜给带走了。
大烟头,就是罂粟,可以止疼,放在火锅里也可以调味,不过这玩意儿容易上瘾,所以朝廷禁止在食物中添加。
我问那究竟有没有放?
二掌柜支支吾吾,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放了一点吧。大掌柜说这月生意目标要翻倍,所以在里面加了点这东西。
我心顿时沉了下来,这吴德,放着金字招牌,好好的生意不做,却学那些歪门邪道,于是问,人呢?
在顺天府关着呢。
来到顺天府,找到孙彪,问怎么想办法先把吴德救出来,这种事情,虽说朝廷禁止,但不是重罪,花点钱先把人捞出来再说。
孙彪难为情道,这事儿有点蹊跷,上午朝廷发了公文,说要严查餐饮行业非法使用添加剂的问题,一经发现,从严处理。下午,就有人举报,说观风烧烤非法使用罂粟。这件事,恐怕是有人专门针对你的啊。
找孟悦,孟悦说这事儿有点严重了。
此话怎讲。
吴德往火锅里添加到这玩意儿,又叫鸦片,要知道这玩意儿祸国殃民啊,几百年后,整个中原就毁在了这玩意手中。
我愣道,你怎么知道。
孟悦说我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我说行了,少忽悠了,你告诉我,这事儿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严阁老的意思。
孟悦这才收起玩笑,郑重道,严西楼杀人一案是太子派和严派的一次正面交锋,想必你也知道,最近殿下日子不好过,此案一出,殿下势必要将这件事利用好,换取最大的利益。你懂?
我说,所以一切阻碍他实现目标杂草,都要拔掉?孟悦说三观你是登闻院监察,可不是杂草。
我自嘲道,我不过是一棵愤怒的野草罢了,说着走出门外,孟悦在身后叹了口气。
朱润泽变了,由那个胸怀大明梦,要为百姓谋福祉那个满怀激情的青年,慢慢变成了满是城府、精于算计的政治家,说他成熟也好,务实也罢,却不是我所想见到的朱润泽了。
一壶酒,两只酒杯。
我来到朱润泽府上时,朱润泽早已烫好热酒,在亭中等我。我也不行礼,也不说话,坐在石凳上,一杯一杯的喝着。
朱润泽说,我压力很大,三观你不在庙堂之上,可能体会不深,自从今年夏天,父皇对我很是不满,我在朝廷中也步履维艰,一不小心,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付诸流水。
我冷冷道,为了权势,放弃自己当初坚持的理想,为了权势,放弃自己信奉的真理和原则?
朱润泽苦笑,如今太子府三百余人,还有那些暗中投靠过来的大臣,都指望着我呢,若我不去争权夺势,不去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些人下场会很惨的。与他们相比,原则算什么?真相又算什么?
朱润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道,所以有时候,我倒是挺羡慕你跟柳清风,无官无权无势,本事又大,仗剑天涯,行走江湖,长歌美酒,快意人生!
朱润泽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说道,三观你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你愿为朋友李来福得罪高公公,愿为一个陌生的老人挺身而出指证当朝阁老之子,这一点,我不如你。
听了他一席话,我心中倒有些释然了。
毕竟我与他所处的位置不同,他每日面对的是朝廷中的勾心斗角,权力博弈,能在政治风雨中保持本心,诚然不易,至于他与严阁老的这次交易,也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朱润泽道,你表弟,我会派人送他回去。至于你愿不愿意去指证严西楼,我也不会插手了,至于严西楼能不能逃脱罪名,那就看他严山高的本事了。
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公审严西楼杀人案,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各种新闻铺天盖地,原本一个简单的杀人案,案情变得扑朔迷离。
有人说,张老汉的两个女儿是暗娼,得知严西楼是阁老之子后,敲诈严西楼,结果被严西楼杀死。
还有的版本谣传张老汉是北周谍子,窃取了朝廷的情报,被严西楼当街杀死,这么一说,严西楼还成了民族英雄。
腊月二十三,小年,大雪纷飞。
放在以往,朝廷各大部衙、六部六科早已是冬假,可今年却没有丝毫休息的迹象。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刑部大堂,等着严西楼杀人案的审判。
刑部早已给我发来传票,作为目击证人,让我在公审当日前往出席,随时接受传唤作证。
街上落满积雪,整个京城白茫茫一片。
我走出客栈,向城中刑部走去,心中在想开庭之后,所有可能的结果,来到永定门,心中突生警兆。
嗖嗖。
十余支弩箭从暗处偷袭而来。
幸亏神识提前发现,脚踏凌波微步,踏出一串连贯的步伐。叮叮叮,弩箭从我身旁射入石面,入石一寸。
偷袭未遂,一声尖啸,七名黑衣人从暗处跃出,一言不发,拔剑便向我攻来。
七人武功二品、三品,但连成剑阵之后,威力经剑阵放大,一团剑花如梅花点点,铺面而来。
我瞬间至清明之境,四湖真气爆吐,手中玲珑匕瞬间来到手上,释放出剑域,一剑点在为首之人眉心处,破去了剑阵。
剑首一招被杀,剩余几人成了待宰的羔羊。
噗噗噗。七人尸体躺在地上,鲜血顺着雪白地面溢出,异常妖艳。
狂风忽至,夹杂着片片雪花,扑面而来,打的脸颊生疼。一个身穿红色僧袍的和尚,出现在风雪尽头,口中说出四句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北无阿弥陀佛。
东无阿弥陀佛。
西无阿弥陀佛。
我一愣,反问道,Where~is~阿弥陀佛?
第340章 二十三年前的一段往事
红袍僧人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雪花飘落,打落在纸伞上,沙沙作响。
僧人在我身前不远处,诵道: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雪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冬怨的姑娘。
我一愣,说大师二百年后可是姓戴?
僧人说我来生姓什么,并不重要。
是不重要,可我也不是丁香一样的姑娘。
僧人面带微笑,说我只是不小心听到这首诗,觉得挺不错,所以就诵给你听。顺便,给你讲一个故事。
这人面带笑容,声音十分好听,我却感到一股危险的信号。如果没有猜错,这人应当是前不久入宫,重伤青云道长的大难和尚,于是凛然道,敢问大师法号?
僧人说我叫什么并不重要,不过,我却知道你的名字。我说废话,我现在有点事情,你要找我喝酒,我改天奉陪。
僧人道,我叫大难。
大难?好奇怪的名字。这人武功应不在青云道长之下,于是暗中提聚四湖真气,随时防备他暴起发难。
僧人说因为叫做大难,所以不死。
我笑道,我倒是想起了一句话,叫做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大难和尚微笑,随你,我今天留住秦施主,是想给施主讲个故事。
我说你要真想讲,我认识一个晓生江湖的朋友,不如改天约他一起坐下聊聊?稿费不低的说,不过现在我真的有事,恕不奉陪。
说着,就要离去。大难和尚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天空中飘着的雪花倏然静止不动,万物如凝固一般,散出去的经纬真气瞬间感应不到任何事物,天地之间,唯独有我的呼吸声、心跳声。
大难和尚释放出来的空间法则,以雪花为域,将我困在中央,让我动弹不得。我的剑域如同陷入泥沼一般,虽是严冬,汗珠却顺着我的额头流淌。这种感觉,便是面对武帝无名,也未曾有过的困境。
大难说现在,秦施主有心情听我讲故事了?
四湖真气暴涨,手中玲珑短匕红芒乍现,正要挥出,如一团火苗被风雪熄灭。
好强悍的雪域。
大难说,二百年前,吕祖纯阳飞升前,挥出了三剑。一剑斩灭与白牡丹的情丝,二剑斩落一道魔念,三剑斩灭道心。这第一剑、第三剑本没什么,可是吕祖的第二剑斩落的那道魔念,却流落在了人间。
吕纯阳斩落的那三剑,我曾在暗域中亲眼经历,只是并未注意,此时大难和尚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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