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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行镖的日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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盏茶功夫,金堂知县包阴天包大人穿了常服,从偏门迎接进来。闵秋叶此番来金堂,不算正式出行,包阴天常服迎、偏门入,并未失了礼节。众人来到包大人书房,跟闵秋叶看茶,让了上座。

书房内挂满了锦旗,什么为民伸冤、人民公仆、铁口神断、名侦探包阴天等,这些锦旗新旧程度相若、字体相同、连镶边镀金都一模一样,我心说如果不是在同一天送,那就肯定是批发的。

哎,这些当官的,连造假都不肯上点心。

闵秋叶笑道,久闻包大人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包阴天道,闵大人言重了,大人才上任,就来敝衙门,令金堂县蓬荜生辉啊,不知大人前来,有何吩咐?

闵秋叶顾左右而言他,并未提杨下水之事,只是东一竿子,西一棒槌的闲聊瞎扯,什么今年金堂县收成了,夏季洪涝应急预案准备如何啊之类,包阴天小心翼翼的回禀着。

越是如此,越让包阴天觉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以。我看还不到一月功夫,闵秋叶当官水平大涨啊,卜师爷功不可没啊。

聊了半个时辰,到了中午饭点,都没说到正事儿,包阴天这才放下心来,若是正事儿在饭局上说,那多半不是坏事了。包阴天连喊到,张聋,备饭!

连喊两声,并未听到张聋回禀,包阴天骂道,麻蛋!

小的到!话音刚落,四大差役马蛋前来回禀,老爷有什么吩咐?张聋呢?哦,小姐的琵琶音不准了,张聋去给她校音去了。

净扯淡,赶紧备饭。今日本老爷要宴请闵大人。

金堂县有内部食堂,装修富丽堂皇,如今朝廷推出政策,禁止出入高档酒楼饭店,一些衙门装修内部招待,从酒楼聘来大厨掌勺。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人是社群动物,吃喝应酬本就是社交活动,非要用一纸命令来禁止,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政策。

菜是川菜,酒是红花郎。包大人既然擅断案,玩的都是口活儿,在酒桌上也是一把好手。

一般不熟之人,都是聊些家乡趣闻、特产口味、东西文化、南北餐饮差距等等,这些话题既不会冷场,也不会说到一些隐私之处,让人尴尬。

包大人擅长讲故事,当官时间久了,什么鬼都见过,说的都是一些奇闻轶事,让闵秋叶这种官场新手颇感兴趣。

卜为前是绍兴师爷,说到喝酒,一个推崇绍兴花雕,说什么酱香型的酒难以入口之类,一顿饭才吃到一半,包阴天就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坛花雕。让卜师爷欣喜异常。

酒过三巡,闵秋叶慢悠悠问道,包大人,听说金牛知县杨下水是你的座下门生?

第259章 身未动,头已远

包阴天笑道,若论做官敛财的本事,下官可得要拜他为师啊。

闵秋叶端起酒杯把玩,说到底大家同州为官,能互相帮衬就多帮衬点,远亲不如近邻嘛,大家都在眼皮子底下,谁犯点事儿,能帮忙遮掩就遮掩一番,不是嘛?

包阴天皮笑肉不笑,大人这里哪里话,咱们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做官为民,此乃本分。

闵秋叶放下酒杯,包大人这里案子多,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对了,前不久府上查杨大人的时候,不小心查到了包大人曾跟杨大人一起去青楼喝过花酒,这事儿可如何是好?

包阴天说,大家都是读书人,喝酒狎妓,作诗唱合,行的都是雅事,闵大人不会因为此事就治包某的罪吧?

闵秋叶说这个自然不会,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当官不嫖娼,不如回家卖生姜。不过,据我所知你们去青楼喝花酒,给你们买单的是前蜀王的大管家,包大人,你来教教我,我该在奏折上怎么落笔呢?

如今川内,可谓谈蜀王色变。去年蜀王造反案后,朝廷对官场一整年的清洗,各个衙门可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唯恐与蜀王扯上什么关系。

听到此言,包阴天脸色大变,扑腾跪在地下,下官愿为闵大人效犬马之劳。闵秋叶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包大人这可使不得,今日本官来可不是兴师问罪的。

包阴天问道,大人是想?

闵秋叶呵呵一笑,杨知县一案,本官掌握的证据,将他革职治罪,已经足够,不过念在他多年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他一次。你是他的座上恩师,你的话他能听进去。所以本官想找你做一回说客,让他把金牛县三万多两的粮仓亏空给补上。

包阴天说,下官尽量一试。

闵秋叶冷冷道,试试可不行,这事儿办也得办成,办不成也得办成。

这忽冷忽热,忽亲忽远的火候,对包阴天,闵秋叶又哄又吓,火候拿捏的刚好,看来已深得为官奥义了。

包阴天饭也不吃了,连忙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准备跟我们回成都府。出来后,我说老闵,既然证据确凿,为何不把那杨下水法办了?

闵秋叶叹道,我何尝不想如此,从知府、同知到各班房都与这杨下水纠缠不清,真逼急了,他来个鱼死网破,把那些破事儿都秃噜出来,那蜀中恐怕又要乱起来了。

我说过,查粮仓一事,为的是把亏空补上,给各仓补上新粮。过段时间,各州县新粮未下,旧粮不足,朝廷还指望这些粮草来开仓放粮呢。也正是因为此,章知府、丁大人都让我放手去做,若我真的借此在官场上整出什么动静,恐怕第一个饶不了我的就是这两位大人。

我说包大人派管家给我包了五十两,闵秋叶笑笑,这是想花小钱办大事儿啊,三观你收着就是了,我知道了。

这就是当官的好处,大明朝规定,七品知县俸禄是二十两,地方上每年养廉银也不尽相同,如苏杭一带的知县,一年少说也百两银,但这点钱,这些当官的根本看不在眼中。

回到成都,包阴天连夜去劝说杨下水。次日一早,杨知县便同意补齐亏空的银两,卖了宅子,又动用“私房钱”,最终凑足了两万六千多两,剩下的银子从养廉银中分十年流摊。

闵秋叶道,官场规矩,向来讲究“查十说七办三”,官员有污,往十分里查,查完之后,往七分去说,真正追究起责任,也不过按三分来做。有杨下水为先例,估计后面就顺利多了。

杨知县筹完银子,来成都府交差,临行之前,提出要见闵秋叶。我与闵秋叶正在书房聊天,杨知县进来,一个头磕在地上,下官来向闵大人道谢,多谢大人法外开恩。

闵秋叶也不上去扶他,冷冷道,本官不过秉公办事,要谢得谢你自己平日烧香拜佛勤快,这次佛祖显灵保佑你杨家。今日你逃得一劫,望你回去后守好本分,莫要再被本官抓住把柄。

杨知县怎会听不出言外之意,只是嘿嘿干笑,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闵秋叶问道,还有什么事?这是我兄弟,不是公门中人,但说无妨。

杨知县叩头道,小人求闵大人救命!闵秋叶说你神通广大,我哪里救得了你。

杨知县说,小人与大人虽无深交,但小人观大人做官行事,颇有君子之风,而且大人是外乡人,并未牵涉其内,小人思来想去,整个成都府,唯有大人能救小人于水火。

估计被杨下水的君子之风捧得舒服,闵秋叶道,什么事,婆婆妈妈,磨磨唧唧。

杨知县莫名其妙说了句,章知府是唐门三爷的女婿,丁大人是青城掌门的小舅子,闵大人初来乍到,做官行事倒要小心些为妙。

闵秋叶喝道,够了,诽谤上官,你可知罪?杨知县正要辩解,闵秋叶冷哼一声,你先下去吧。说罢,端起茶杯送客。

我说为何不听他把话讲完,闵秋叶道,这种人平日里乱嚼舌根,今日子我听他讲,明日不定他又跟别人说我什么,所以远离他们为妙。

听得外面一阵骚乱声,闵秋叶喊道,刘能,外面怎么回事?刘能是闵秋叶配的通讯员。

刘能道,回老爷,好像是府衙外出人命了。

闵秋叶道,杨下水呢,还没走嘛?刘能道,身子还在,头先走了。

啊?我与闵秋叶连来到府衙门外,只见杨知县躺在血泊之中,脑袋被人齐齐砍断,不知所踪。

金牛知县杨下水在成都府衙门口被刺杀一案,章知府大发雷霆,宣布成都府封城,责令成都通判闵秋叶成立专案组,限十日内破案。

朝廷命官当街被杀,此事性质极为恶劣,这已不是普通命案,而是对朝廷、对权威的挑衅。杨知县是朝廷官员,就算要杀,也应当有个体面点的死法,比如在“休假式治疗”中触电而死,身中十八刀自杀而死等等,可凶手非要来一个“身未动,头已远”,这就犯了官场大忌。

此事由老闵牵头,我和柳清风则从江湖方面打探消息,看能否帮忙。刑房衙门、六扇门开始行动起来,四处稽查、捉拿可疑人等,并贴出告示悬赏百两寻找人头。

下午就来了一大汉拎着个包袱前来,听说你这里悬赏百两,寻找人头?

闵秋叶道,对啊,你可有下落?

大汉伸手把包袱拿出,我家三姨太下午刚过世,人头还热乎着呢。

闵秋叶说,我要找的是男人头。大汉说,我老丈人今年八十多了,今儿早上跟我聊天还说活得不耐烦了,我马上给大人去办。一来给老人尽孝,二来给大人尽忠。

闵秋叶说了声神经病,一摆手,吩咐衙役把那大汉叉了出去。

看他愁眉苦脸,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晚上撒出去的兵丁衙役回来报信,再从长计议。

还没到晚上,又有衙役来通禀,启禀大人,有人在金堂县知府衙门发现了一人头!

闵秋叶说,快些呈上来。

衙役从带着儒生打扮的人上来,正是包阴天的师爷公孙如厕,公孙如厕见闵秋叶,连忙下跪,见过大老爷。

闵秋叶问,人头呢。公孙如厕递上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好大一颗人头!

正是金堂知县包阴天的人头。

闵秋叶脸都黑了,一案未平,一案又起。人头是今天中午发现的,师爷公孙如厕下午去如厕,结果在茅房门口发现一个盒子,打开一看,竟是血淋淋一颗人头,正遇到差人,连快马加鞭送到成都府。

整个成都府震惊了,六县知县一日之内死了两个,这可算重大安全事故。章知府递了条儿,命闵秋叶两案并作一案,破案期限不变。

我说府衙之内,一个人头,一个尸身也不是事儿啊,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赶紧通知家属来取回去啊。

闵秋叶说就这模样,怎么通知家属?

刘能说老爷我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我有个二舅,是个鞋匠,平日里也做些缝缝补补的手艺活,技术还算说得过去,要不把他找来,用哥俩好粘起来,凑成一个整儿?

众衙役纷纷说这主意不错,也有人道,那白事儿份子钱,我们出一份儿,还是两份儿啊?废话,一具尸体当然是一份钱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闵秋叶一拍桌子,成何体统!众人连忙噤声。

闵秋叶喊道,金堂、金牛二县三班衙役兵丁可曾带来?启禀大人,都在门外候着!全部传来,本官要亲自问话。

张聋、赵唬等众衙役被带上堂来。闵秋叶喝道,金堂县,你们护卫包大人不周,导致包大人被杀,可知罪?

众人不敢作声,闵秋叶喊道,张聋!

张聋趴在地上,老闵一连喊了两声,赵唬用手指捅他,喂,大哥,大人喊你呢。

闵秋叶说,马蛋,你是真聋还是假聋!

马蛋跪着道,回老爷话,小的不聋。

那你说说,你们老爷被害的经过。

马蛋说道,昨儿夜里,金牛杨知县来找包大人商议事情,说的什么,小的不清楚,据张聋说他路过书房时,听到两人在里面吵了起来,还说到什么前蜀王忤逆之事,具体得问张聋了。

闵秋叶说张聋,你来说说。

张聋抬头,大声喊道:啊?大人,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问你听到杨知县和包知县吵架了?

包子馅儿?回老爷,昨晚上吃素三鲜!

闵秋叶指着张聋问马蛋,你确定是他听来的?马蛋说来的路上他跟我说的啊。

闵秋叶道,净鬼扯,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小板。

闵秋叶又问众人半天,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叹了口气,轻声道:都滚吧。

张聋磕头,麻利儿说道,是,老爷。

第260章 我若动情,我会死的

章知府给了十日期限,若无法破案,则以办事不力为由给闵秋叶记过。

本来通判一职,就负责府辖内缉盗、刑讼等公务,如今两位知县之死,又与闵秋叶查粮仓亏空案有关,放在他头上更是责无旁贷了。

闵秋叶坐在书房长吁短叹,我说要不找章知府给宽限些时日?

闵秋叶道:这类刑事案件,事发后一日内是最佳破案时机,若不能在今日内有所斩获,恐怕破案就难了。

说着吩咐卜师爷,要求今夜所有衙役差人全部上街查探,不许下值。还有,要求成都街头的混混们也都睁大眼睛,若有消息,立即通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傍晚时分,衙役那边传来消息,说咋西大街柳氏胡同发现抓了一个小蟊贼,手里提着包袱,捉来一查,竟是杨知县人头。

审问才知,那小蟊贼叫刘倒霉,本是成都西城一小偷,专挑路上落单之人偷窃。下午在西大街打幌子找辙,突然见一伙计手中挎着篮子,里面有一红包袱,神色慌张。

刘倒霉找了块板儿砖,跟那伙计一错身功夫,就把篮子中的包袱用板儿砖换了,心中得意,还没等打开观瞧呢,被路上巡逻兵丁抓住,送到府衙这里来。

那伙计你可认识?

刘倒霉道,天黑了瞧不真装,不过看样子好像是西大街杨家豆腐坊的孙三儿。

一旁有兵丁补充道,启禀老爷,杨家豆腐坊,名义上是卖豆腐,其实还是青城派在成都府内办事处。

刘倒霉说老爷我立了大功,是不是赏我一百两银子?

闵秋叶道,你偷东西在先,立功在后,先赏你一百杀威棒,然后给你百两银子,就看你有钱赚,没命花喽。

刘倒霉说那我也要!

闵秋叶气笑道,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班头,你就满足他的小小要求吧。说罢出了刑房。

临出大门,听见刘倒霉说道:班头儿,您可要手下留情啊,这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儿。

闵秋叶说,若派兵丁衙役过去,我怕打草惊蛇,三观是江湖中人,武功有高,劳驾你跑一趟了。我说敢不从命,我这就去。

随意吃了点东西,我换了黑衣劲装,来到西大街杨氏豆腐坊。来到门口,见左右无人,释放经纬真气,顿时宅内外情形映入脑中。

内宅内传来一阵臭骂声,孙三儿你这个哈儿货,让你出去埋人头,你倒好,换了个板砖儿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一女子道,刘掌柜也别生气,丢了就丢了,倒也没什么损失,好在彭教主已施展回魂秘术,从杨下水口中得知账本下落,哼哼,这次定要唐门栽个跟头。

回魂秘术?彭教主?难道是云南五毒教主彭无心?彭无心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巫术、蛊术独步天下,毒术则与唐门齐名,彭无心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没想到他竟偷偷来到蜀中。

这女子声音我也觉得熟悉,说话带着关陇口音,对,应该是青城派掌门夫人李名秀了。

孙三儿说道谢少奶奶不杀之恩,啊……

李名秀说,我没说不杀你啊!

刘掌柜说夫人,这孙三儿办事不力,是该罚,但也罪不至死,您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

李名秀说我杀他并非因为他办事不力,而是我喜欢匕首划过喉咙时血溅四射的感觉。

我身上汗毛倒立,这李名秀自从在碧泉山庄对他二哥割喉之后,心理有些变态了,哦,也许是她一直如此,我若是青灵,早就让她去看大夫了。

彭无心说,青灵掌门还未抵成都,反正你也没事,不如今夜一起找个地方喝酒聊天?

李名秀娇笑道,只是喝酒聊天?

彭无心赧然道,那个,要是还有别的节目,也不是不可?

李名秀哈哈大笑,大家都很忙,聊天不上床,都是耍流氓,喝酒聊天就省了吧,去你家、我家,还是如家?

彭无心说,我就喜欢夫人这耿直的性情。我这里有五毒教上好的合欢散,只需一粒,就让贞女便荡妇。

李名秀说听闻五毒教有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七步断肠散,不知有没有带在身上?

彭无心说夫人若要,等我回去给你找些,你是要自己用啊,还是害人啊?李名秀说我要杀个人。说罢,两人便从后门离去。

待两人走远,刘掌柜说,老高,掌门夫人是越发肆无忌惮了,仗着掌门宠她,胡乱干涉门中之事不说,如今竟当着我们面勾搭彭无心。

高姓男子说:刘大哥息怒,青灵道长乃胸有大志之人,怎会介怀这种小事,再过两日便是唐老太爷的寿辰,再忍耐两日,等事成之后,这唐门大管家我也不做了,跟你一起回襄阳卖豆腐。

刘掌柜道,先别说了,李四,把门栓插上,我与高管家要睡觉了。

西南武林大会以唐门为首,青城第二。不过青城似乎不甘心老二的身份,一直以来动作不断,与唐门明争暗斗。

早就听说唐门大管家高粱饴有断袖之癖,没想到青城派用一个豆腐坊就从内部瓦解了唐门,这高粱饴甘心为青城派卖命,帮青城派掌握了唐门曾赞助蜀王造反的证据,若真如此,恐怕唐门危险了。

心中不由感慨,他娘的,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伙计李四正要来前院,我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弄出声响,李四警惕问,谁?

我灵机一动,喊道:我!

你是谁?

我来买豆腐!

大半夜的买豆腐干嘛?

我说最近活的不耐烦了,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李四骂道,滚。

刘掌柜问,谁在外面?

我说在门口捡到一个红布包袱,里面有个人头,想问是不是你们的?

李四说,拾金不昧都是好同志啊!

吱的一声,大门打开,露出伙计李四俊俏的小脸,我心说刘掌柜口味不错,选的伙计都眉清目秀的。

刘掌柜光着膀子,只见他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走了出来,包袱呢,人头呢?

我说包袱没有,板砖儿倒是有一块,说着拿起板砖儿,一下子给刘掌柜开瓢了。刘掌柜嗷的一嗓子,我说你小点声,把邻居吵醒了就不好看了。

刘掌柜说你小子有种,有本事你等着。

我说我屋子里有人等你,我可等不及了,说着一个个耳光打在脸上。

住手!高粱饴手持一把长枪,冲了出来,还不放开刘哥!我说我不放开又如何?

高粱饴一愣,显未料到我会如此说话。

高粱饴好歹也是唐门管家,堂堂的三品高手,忌惮我手中的刘掌柜,没敢出手。

我说我就问几句话,问清楚了我就走。

高粱饴说,你问就是,别伤害刘哥。

刘掌柜说粱饴别说,别坏了掌门大事。

我伸手一巴掌,刘掌柜噗噗吐出两颗牙,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又不是问青城派与唐门的恩怨,我只是想问问高管家枪有多长。

高粱饴望了眼刘掌柜,脸色一红,低头细声道,十八厘米。

我一脸黑线,我问你这个了嘛?

哼。

一阵夜风袭来,一袭黑衣飘至。

我抬头,纪君璧站在院子中央,我也顾不上刘掌柜,站起身来,说道,你来了。

纪君璧冷嘲道,想不到几日不见,连口味都变了。

我心里那个苦啊,我说我是替闵大人办点事儿,你来干嘛?纪君璧说这院子是你家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李四盯着纪君璧,说道,能来,能来。

风声忽至,高粱饴见我放开刘掌柜,竟挥枪偷袭,这一枪乃三品高手的全力一击,直冲纪君璧后背刺去。

纪君璧头也未回,手指微动,一道寒芒闪出,长枪距纪君璧还有三尺,高粱饴竟直挺挺躺了下去。刘掌柜刚站起身,扑腾一下又跪下来,姑奶奶饶命。

纪君璧一摆手,刘掌柜和李四如获大赦,连向后院奔去。纪君璧身子微侧,眉头一皱,两针射出,听得噗噗两声,刘掌柜与李四气绝身亡。

我说你武功变高了,怎么心却也更狠了?

纪君璧冷笑道,这院中埋有火药,若不杀他,恐怕死的就是我们两人了。

我问你身上的血毒如何了?

纪君璧说你还记得我身上有血毒?托你洪福,死不了。

我说你怎么说话做事,处处针对我?纪君璧避而不答,背我而立,冷冷道,我若是你,立即离开蜀中。

为什么?

纪君璧说,今日来找你,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说君璧咱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在薛家庄时候还不好好的嘛?

纪君璧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名为玲珑,你那把名为琥珀,本是一对,当年你在江南取走它,一直忘了找你要回。

柳清风说过,泡妞有三种方式,砸钱、靠脸和耍贱,前两种此时不通用,我只有施展第三种了。

我说既然是一对,那就不要分开了。反正琥珀跟我时间久了,也跟你一样救过我的命,生出感情来了,不是说松手就能松手的。

纪君璧身形微颤,许久未语。

我靠了过去,纪君璧说别过来。

我说是你避开我,是因为你体内的血毒嘛?纪君璧凝声道,薛鱼儿跟你说了?

我说我根本就不在乎。

纪君璧低声说,我在乎。

说着抬头望着我,眼角噙着泪花,我心立即融化了。我要上前抱她,纪君璧连连后退,我继续逼近,纪君璧退至墙角。

纪君璧道,我若动情,我会死的。

第261章 里里外外一把手

仲春夜风吹过,溅起丝丝凉意。纪君璧走后,留下满地尸体。再见到她,仍然是那个魔教小妖女,杀起人来毫不含糊,看她变成如今模样,我心中莫名沉重。

青城派与唐门之间斗争一触即发,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杨知县之死,让青城派拿到了要挟唐门的把柄,但唐门也不是省油的灯,谁知又如何反制呢?

见我一人缓步走在街上,有三个小流氓盯在后面。成都的风气这么差劲嘛?今日官差到处巡查缉拿凶犯,这几人这是要顶风作案啊。

今日心情不爽,我不介意过来几个人让我撒气。一路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僻静处。我一站住,那三人也跟着站住,我转身,客客气气道,您好,请问你们要打劫嘛?

三人长这么大,估计没见过我这样的,不由愣住了。为首那人个头不高,是个秃头,贴了张狗皮膏药,呃……晚上好,我们想打劫。

我问:你们打劫后一般是撕票啊,还是劫财劫色。

秃子说我们这行风险大,一般拿了钱财就跑了。

我哦了一声,今儿买卖还可以?

这不出来溜达一晚上了,还没开张嘛。

我说巧了啊,我身上还有二两银子呢,要不拿去喝酒?

那小弟道:今儿什么日子,这年头买卖也太好干了,要是都跟这个客户一样,我们早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了。

另一人道,老大你跟他费劲干嘛,直接老规矩,打晕了,拿钱走人啊。秃子一巴掌打过去,反了你了,这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转头陪笑道,不好意思,手下不懂事,冲突您了。

我从怀中掏出十几张银票,抽出一张,说这都是都是小事儿,来拿去吧。那几人见我一叠银票,眼都红了。

秃子说,要不这张您留着,剩下的我们拿走?黑灯瞎火的,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不安全。

我说你先把这张拿走,其他的都好商量。秃子手下上来,就要抓银票,我暗中使出粘字诀,手刚一放上,就被吸住,拿不动了。

秃子说你墨迹什么,赶紧的。另一人说老大,瘸子想独吞呢。上前就要推我,我脚下一用力,帮他踢倒,踩在他身上。秃子呼啦抽出砍刀,说你赶紧放手,不让就不客气了。

我说大家都是文明人,动刀动枪就不妙了。秃子扬刀砍来,被我用左手制住,动弹不得,随手一巴掌拍跪在地上。

何必行这么大礼呢,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送你的。

秃子哭丧着脸,说大侠,我们认栽了,饶了我们。我说那不行,我今儿心情不好,你们不抢劫我,我就要你们命!

秃子三人大喊,救命啊,抢劫啊,有没有人啊!我哈哈大笑,三下五除二,把三人揍得满地找牙。我说滚,三人就要跑,我指了指河边,跳进去。

秃子俩手下也不顾自己老大,扑腾扑腾两声,跳河而逃。秃子大骂不讲义气,我说咋办?

秃子谄笑道,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如你把我放了吧。

我说行啊,跳河啊。秃子说,我不会游泳啊。没事儿,你可以喊救命。秃子正要分辩,我拎起他,嗖的扔在河里。

秃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路过一人,口中哼着,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听到救命声,连喊,本大侠在此!

秃子说,大侠救我。

本大侠乃庐山派驻成都办事处领事大总管、江西十大杰出青年、红星二锅头帮九眼桥总瓢把子王第一!

王大侠救我!

王第一说救你没问题,问题是我救不了你。

此话怎讲?

我不会游泳啊。

秃子喊道,那你找人救我啊。

王第一问道,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听过安利没有?

秃子说,你救我上来我就听说了。

那你愿不愿意加入我安利帮?

我愿意,我愿意!

那好,来跟我念,砸锅卖铁、倾家荡产,都要上聘皇冠!

秃子说,砸锅……卖铁……上皇冠!

王第一摇摇头,大声点,砸锅卖铁、倾家荡产,都要上聘皇冠!

砸锅……咕咚咕咚,一口气没上来,秃子扑腾了两下,淹死在河中。

王第一叹口气,看来你还是没天分,没缘分啊。

我说王第一你光来捣乱。王第一看到我,吓了一跳,你别过来啊,我可是有身份证的人,旁边就有官差大人。我苦笑道,滚吧,今天我不想杀人。

来到府衙,闵秋叶书房内有客人,我在偏厅等了盏茶功夫,闵秋叶才来到房内,我说这么晚了,老闵你这里还这么忙。

闵秋叶说,成都府六个知县死了俩,这不马上就有人来惦记着出的缺儿嘛。我说行啊,这边尸骨未寒,下家就找上门来了。

闵秋叶道,来我这里的都是小鱼小虾,正主儿都往章知府、丁大人那边跑门路呢。

我心想也是,老闵只是三把手,有章知府、丁同知在,候补知县怎么也轮不到他。不过这些人行动倒是挺迅速的,这边人钢丝,立马就有人来跑官儿要官儿。

虽说七八品的知县出缺,下任知县要吏部批准,但毕竟山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让谁当、不让谁当,总要征求下府衙的意见。

这一来一回,两三个月过去了,衙门事务总得有人管吧?所以地方上想了折中的办法,地方向朝廷报缺儿的后,立即写个补缺、出缺的建议,并任命个代理知县。这两个文件前后脚到达京城。

吏部文件一征求建议,后面那个文件立即报上去。这种出缺,并不是那种任期满后的整体调整,可以调动的官员不多。若朝廷没有指派的,那一般来说,地方上报上去的公文也就批下来了。那这个代理知县,极有可能就转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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