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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行镖的日子-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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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虽仍客气,但我却觉得与他之间产生了一丝隔阂。得到天书卷的黄程,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情,已脱去当年在江南时的稚气、在开封时的豪气,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第253章 天书四卷

黄程安排人准备烧黄二酒,一只烧鸡,两人坐在老君观的小亭内对酌。说起天书四卷,黄程言语中透出唏嘘之色。

当日开封一别,他与沐飞云携行南下,花光了身上所有盘缠,几乎以乞讨为生时,沐飞云劝他放弃未果,负气离去,心灰意冷之下,黄程跳下了万丈悬崖。

这年头,要想捡秘籍,获奇遇,不跳崖都对不起观众。也不知是挂在树枝上,还是被什么大白猴相救,他也含糊其辞,反正机缘巧合,拿到了天书四卷。

当时他武功低微,而夺宝联盟高手众多,以他能力根本无力护天书,只得誊抄了几份复本,赠给了几人,并迫他们立誓护宝,从内部瓦解和分化了夺宝联盟。

这次在老君山做擂五六日,也不过只有华山派薛仁凤闯关成功,借阅天书地卷一夜,这五六日中,光闯关报名费就收了近万两。这小子脑瓜好使,一年不到,就名利双收啊。

我问沐姑娘呢?你不准备去找回她?黄程叹道,临走之前,我跟她发誓,我若成不了一品高手,不会见她。

我说你有些执拗了,黄程却道,自从在江南见秦大哥使出那一剑之后,我便立誓此生献于剑道,成为天下闻名的绝世大侠,使出如你那般厉害的剑招。

我苦笑,我使出了这种剑招又如何?与以前相比,我更喜欢刚出师时无忧无虑的日子,每日为下一顿吃什么操心,而不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江湖生涯。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中原镖局、登闻院,俗事缠身,若有可能,谁不想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生活,谁又会去踏血江湖?

小亭之内铃铛响,黄程起身道,又有闯关成功者,秦大哥请少坐片刻,我随后就来。

说罢,从怀中掏出三本书,这是天地人前三卷的完美复刻版,秦大哥请参阅下,切记此书非常诡异,若有不懂之处,切勿强行记忆。

天书共分天、地、人、魔四卷,乃天机老人所创绝世秘籍,记载了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则,宇宙之奥义,是每个习武者梦寐以求的秘籍,就被黄程如此复制,随性的送人,心中不由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天地人三卷,以牛皮纸为封,内以熟宣纸誊抄,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天书卷,天卷三定律五个大字铺面而来,翻过扉页,上面写道:

第一定律:物体卷二 烟雨江南。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直到有外力迫使他改变状态。

第二定律:物体加速度大小跟作用力成正比,跟质量成反比。

第三定律: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条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我心中暗凛,为何上面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不知所言何意?强行发动内力去探知,只觉胸口发闷,意识涣散,连放弃尝试,心中暗呼好险。

打开地卷,开卷第一段写着,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我吓了一跳,难道不是社会不应是天地君亲师嘛?天机老人在几百年前就如此大胆胡言,这是大逆不道啊。

有了前两卷的经历,我小心翼翼打开人卷,开卷第一句,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

我连合上天书卷,只不过一盏茶功夫,后背已湿透。黄程赶了回来,看我表情,纳闷道,你看完了?感觉如何?

我深吐一口浊气,毒点太大,不敢深思啊。方才谁闯关成功了?黄程说,一个黑衣男子,也不肯说自己是谁,他想要天书速成之法,我用天书魔道卷打发他走了。

说着,他将一本魔道卷放在石台上。我看了一眼封面,看到一个爆炸发型的老头,旁边写着一个E=MC2,只觉一阵晕眩,连收回了视线。

我想起柳清风、薛鱼儿,连问道:我两个朋友进入山中闯关,不会有事吧?黄程微笑道,若进了生门,整座山是一个迷宫,十有七八从后山就出去了。

死门呢?死门,直接打晕,送出山外。

我甚至怀疑他手中这四卷天书是不是真的。

我在开封见到他时,他抱剑修行,桃木剑泥巴不离身,才几个月武功就提升至五六品,武功进境之块,超乎想象。

如今一年不到,武功近乎二品,极有可能是泥巴之功。我以四品实力,即可感应桃木剑施展御剑之术,以一品实力在慕容山庄斩乱桃花,这都是超乎境界之外的实力,如此说来,他手中这柄桃木剑必不是凡品。

下午两人闲聊了些江湖琐事、习武心得,我担心柳薛二人找不到我,于是跟黄程拜别,黄程的做擂还要持续几日,两人约了在京城见面后,我就下山了。

见到柳、薛二人,一问才知原来两人在山中饶了半天,结果从后山绕出来了,就晓得这天书卷就是一骗局。心中不由暗骂,什么天下第一高手,跟一个后辈合伙骗钱,无耻!

在五津县又寻了两日,却丝毫无赵天豪下落,心中把孟金平的八辈祖宗都谢了十几遍。

这日我在客栈内休息,有伙计进来传话,秦大侠,外面有位大侠找您。

我问谁啊。伙计说,名字太长,记不住。出门一看,正是唐三样,我看了伙计一眼,你记不住很正常。

我说皮裤唐,你怎么来了,魔教二老没抓你去红烧清蒸?唐三样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在偷窥?

我说你找我来干嘛,皮裤唐说我手下都被魔教二老给生撕了,这魔教二老来势汹汹,非要弄死我啊,你俩人武功高强,若能护我回唐门,我定有重谢!

柳清风问,有什么好处?

我有个妹妹叫唐无双,卖给你们做丫鬟如何?

我说据我所知,唐无双是四大美女啊?

是啊,天下武林中的四大美女唐无双,在我们唐家就只配做丫鬟。

柳清风手摸下巴道:我倒是挺好奇这唐无双……薛鱼儿:咳咳。……究竟长什么模样跟我是半毛关系都没有滴!你们唐家口味独特,不看也罢。四大美女没有我们家小鱼儿,那就是有失公正!

我说弄个四大美女做丫鬟,我们可消受不起啊。唐三样说无妨,到时候你让她做饭她做饭,你让她暖床她暖床。

我撇撇嘴道,唐无双是天下三大用毒高手之一,她做的饭,谁敢吃?柳清风说怕什么,有小鱼儿在,什么毒都不在话下。

唐三样说那成交了?我摇头道,我与青城派有些瓜葛,青城派与你们唐门关系这么好,到时你把我们卖了咋办?

唐三样道,这个你放心,虽说青城派是西南武林一支,但他们与唐门貌合神离,现在关系闹得很不愉快。

我奇道,此话怎讲?

原来,青城派与唐门并非一块铁板。前不久西凉与朝廷关系紧张,蜀锦、蜀盐等货物滞销,青城派绕过唐门与关陇武林联合开辟蜀中、汉中与北周的商路,这让唐门意见很大。

此外,青灵道长娶李伯阳之女李名秀为妻,蜀中武林大会副盟主管关陇武林盟主李伯阳叫爹,如此一来,蜀中武林比关陇武林低了一头,在江湖上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刚让唐门不满的是,青城派从唐门采购了三十套暴雨梨花针,还成立什么青城十三鹰,大肆宣传,直接导致江湖各门派纷纷声讨唐门。

本来这种大杀器,私下里交易无所谓,但明面上可都签了“我可以有,但你绝对不能有”不扩散公约的,如此一来让唐门显得很是被动。

我们跟杜知县告辞,一行人离开五津县回成都府城,在涉头津渡船过岷江,有唐三样这大土豪,四人租了辆驴车。车夫四五十岁年纪,据说在成都和五津渡口拉了若干年了。

走出了五六里路,发现有一老汉,拦在路中间,看到路边有老汉卖爆米花,炭火上支着一口铁锅,里面放上玉米、大米等,烧开后一脚踩下去,嘭的一声,香味四溢。

我见那老汉精气内敛,一看就是个高手,此时拦在我们回去路上卖爆米花,此事必有蹊跷。

柳清风也发现了异样,我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摸摸底。柳清风来到老汉面前,问道,能做什么口味的?老汉说,五谷杂粮,想要什么都可以做。

柳清风伸手递过去一块红薯,老汉皱眉道,不能啊。柳清风递过五百文,嘿嘿一笑,试试,试试!

关上烧火,一盏茶过后,铁锅烧的通红,一脚踩下去,嘭的一声。一块烤红薯糊在老汉脸上,那老汉嗷的一声,跳起三丈多高。

柳清风抽出卢龙剑,一剑攻去。那老汉左手捂脸,右手拿烧火棍横挡一下,后退三四步。

唐三样这才喊道,这不是杀手榜排名第三的蚩米共嘛?

老汉脸上被烫伤,一声冷哼,秦三观,有人出五千两银子,买你项上人头。

我哑然笑道:我宰了一个宋九问,就是告诉李伯阳赶紧收手,想不到他心不死,让你们一个个前仆后继来送死嘛?

蚩米共正要回话,我给柳清风一个眼神,长年合作愉快,能动手坚决不啰嗦,一招万剑河山,一招醉剑之道,两人以上使出凌厉的杀招,向蚩米共身上招呼去。

砰砰砰,蚩米共倒飞出去,右肩头挨了我一匕,脸色苍白。他是二品高手,但我与柳清风二打一,自然占不到什么便宜。

柳清风笑道,你别想跑啊,我这里还有个榴莲呢,不如放锅里再来一下?蚩米共嘴角流出鲜血,拿出一个钻天猴,跐溜一声上了天。

怎么着,叫援兵啊?

左前方远处传来清朗的叫卖声:磨剪子咧,抢菜刀……

右前方则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弹棉花,弹棉花,一斤棉弹成八两八……

须臾之间,天下十大刺客之三,爆米花、弹棉花、磨剪子齐聚五津县,我和柳清风心中咯噔一下。

第254章 狗咬狗,一嘴毛

天下前十的杀手中,这三位恐怕是最名不见经传,但也是最防不胜防的。作为杀手,刺杀过程中最难得不是杀人,而是接近目标。

弹棉花、爆米花、磨剪子这种富有生活气息的技术活,隐蔽性强,更容易潜入到目标人物家内,也最容易偷袭得手,所以晓生江湖榜将这三位排入天下杀手榜之后,这三个工种的人生意骤然下降。据说弹棉花协会还发起让杀手弹棉花滚出弹圈的活动,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李伯阳的儿子又不是我杀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接二连三派杀手来,我算倒了血霉了。

弹棉花左手持弹弓,右手持弓锤,发出当当声,口中又唱起弹棉花神曲,一阵躁耳声传来,心浮气躁。

我说你们三人一起上,还是轮流来?

爆米花道,我们三兄弟,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柳清风反问道,有屎同吃嘛?

爆米花方才被柳清风戏弄,此时又被他一句话噎的不轻,举起烧火棍砸向柳清风。

磨剪子左剪子、右菜刀大步流星朝我冲来,一股阴寒无比的劲气从双手中吐出,如此阴冷诡异的内力,也不知是什么路数。我双手引四湖真气,短匕斜指迎向剪子,顺势一个扭转,左手作智拳印一拳打在菜刀刀背之上。

阴冷劲气透体而入,向体内几处要穴游走,丹田内噬灵血滴猛然大涨,如青蛙捕虫一般,在体内倏然加速,将那股阴冷之气吸食干净。

磨剪子咦了一声,显是有些吃惊。手中剪刀与短匕相交,一个旋身,两剪张开,闪着蓝芒,冲面门迎来。薛鱼儿在一旁喊道,小心剧毒!

我吃过藿香正气丸,对寻常迷药、蒙汗药等有抗体,但对天下第四杀手的毒却无把握,一个铁板桥,在向上弹起之时,四湖真气经丹田,借起身势能,一拳轰出,击在磨剪子小腹之上。

磨剪子小腹上生出一股吸力,将我全身真气拉扯,我身形一顿,就在这时弹棉花一道雷音入耳,耳膜生疼。

我强忍耳鸣声,使出万剑河山黑白无常,短匕携带风雷之音,再次刺向磨剪子小腹。磨剪子挥剪去挡,砰的一声,被我四湖真气全力一击击飞出去。

在看另一边,爆米花根本不是柳清风对手,尤其是他悟出赵拂衣玄元剑诀第一层后,剑法大进,才不过七八个回合,爆米花就相形见绌。

柳清风口中还念念有词,大爷,你这爆米花一锅多少钱,生意好不好,每月能卖几两银,朝廷的公租房租金贵不贵,大爷,你幸福嘛?

爆米花听着窝火,一声怒喝,挥起烧火棍,要做拼命的架势,柳清风冷哼一声,一个侧踢,将爆米花踢飞到磨剪子身旁。

就在这时,两个黑色弹丸从唐三样手中飞出,射向磨剪子和爆米花。

唐门霹雳弹!

两人伸手格挡,轰轰两声,弹丸撞击后竟炸开,瞬间两人血肉模糊,纠缠在一起。

柳清风笑道,这下子可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弹棉花见势不妙,正要开溜,我喊道,弹棉花的,你这是要溜嘛?弹棉花笑道,两位大侠,我方才就是路过,你看我也没动手啊,就唱了首曲子啊。

我说你再唱一段。

弹棉花啊,弹棉花,半斤棉弹成八两八,旧棉花弹成新棉花,弹好棉被姑娘好出嫁。

薛鱼儿说难听死了。柳清风说对啊,难听死了,你唱一段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弹棉花:……

唐三样问这人怎么处理,我说用唐门霹雳弹就好了,快速上路,无痛苦、无污染。唐三说霹雳弹太血腥,有违天和。刚才你用的时候也没见你皱眉。

弹棉花连道,三位手下留情啊,我是被那两人忽悠过来的啊,看在我没动手份上,饶我一命。

唐三样说杀人用刑我最擅长,说罢拿出一副手铐将弹棉花锁在渡口旁铁索之上。柳清风奇道,你还随身带这些啊。

唐三样说昨晚去怡红院随手顺了一套而已,想不到此处派上用场了。

一颗唐门霹雳弹放在弹棉花够不到之处,唐三样说,这颗霹雳弹半个时辰后爆炸,给你这个,能不能活命就看你造化了,我们先去吃东西,一会儿来看你。说罢,把一把铁锯扔给了他。

半个时辰后,看到弹棉花正拿着铁锯呼啦呼啦锯胳膊,铁锯太小,弹棉花疼的满头是汗,口中咬着一块破布。

薛鱼儿说你怎么这么残忍,违反日内瓦公约啊。

唐三样说他锯胳膊管我什么事儿啊!转头惊讶的望着弹棉花,大爷,我给你的那个小锯不是锯胳膊的,那是手铐钥匙啊。

再看弹棉花,疼的呲牙咧嘴,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路之上有唐三这个话唠,倒也不寂寞。第二日太阳落山前,我们回到成都城内,唐三样邀请我们去他家,被我们谢绝。

按朝廷规制,闵秋叶如今是成都府三把手,可在府衙后院分一套大宅。他觉得别扭,加上有无妻妾老小,只有一个师爷,两人要了一个并不大的小院。

粮仓亏空一事,闵秋叶查了个底掉朝天,写好的折子递上去,被章知府留中不发,我来到他府上时,老闵正与师爷卜为前喝闷酒,见到我,卜师爷连搬来凳子,三人一桌同席。

闵秋叶叹道,刚接手时毫无头绪,有了头绪有没了下文,整个成都府各部房,一个个见我跟躲瘟疫似的,这官当得了无生趣啊。

老闵这次查粮仓,得罪了当地不少权贵士绅,更要命还揪出一些中饱私囊的官吏,章知府把这个事儿交给他,又不给个指导意见,让老闵琢磨不透。

三观你说下,换做是你该如何办?

我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章知府让你领头查此事,想必有所指,若真将事儿一秃噜捅上去,只怕有弊无利。若换作我,定揣测好上峰所想,然后夹带些私活儿,顺便帮自己立稳脚跟。

老闵眼前一亮,我一直在琢磨这案子牵连太广,有个度的问题,你这番话倒提醒了我,这几日同知丁大人也约我,丁大人与章知府素有恩怨,恐怕两人较上劲了。你觉得我该如何?

我说我是江湖中人,官场之事,我不擅长,这些事,得要靠卜师爷了。卜师爷笑眯眯道,过两日是丁大人母亲六十大寿,到时候大人去望望风,看看成都府衙的风都怎么吹。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房顶有动静,经纬真气释放,才发现老闵房顶有人踩点,我连忙给两人示意,闵秋叶领会,闭口不提,忙着劝酒。

房顶小蟊贼也就七八品样子,我以内力注入手中筷子,扬手一甩,筷子透屋顶而出,只听得房顶哎呀一声。我冲出窗外,跃上房顶,将一贼眉鼠眼黑衣夜行人扔在地上。

拷问之下才知,这人乃大刀会李大刀手下一喽啰,此番奉命来闵秋叶府上踩点。前不久我们与大刀会结仇,被大刀会摸上门来了。

卜师爷突然道,你们李掌门脑子被门挤了,大半夜跑成都府衙撒野,我告诉你,私闯民宅是犯法,私闯官府衙门,那可是死罪,还不从实招来?

那喽啰被卜师爷一吓唬,马上跪地磕头,老爷饶命,我是大刀会的人不假,李掌门派我来的也不假,他派我来此处,是受金牛县杨大人所托,来大人府上偷东西。

什么东西?

喽啰道,好像是粮仓案清查的一些卷宗。我伸手过去一拳,什么好像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好像揍了你一拳嘛?

喽啰说道,我不识字啊,朱大人就说是一箱黄色封皮的箱子,能偷就偷,不能偷就烧了。

我也是醉了,派个文盲来偷卷宗,怎么不派个哑巴来唱戏?听到喊声,前院的巡逻兵丁过来,闵秋叶交代了几句好好伺候,那窃贼就被抓去刑房了。

卜师爷道,整个成都六县,数金牛县亏空最多,将近三万两,知县杨下水这次自知难逃其咎,这是要铤而走险啊。

闵秋叶先是遭到刺杀,如今又遇窃贼,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新上任的通判大人,连夜叫来刑房兵马,要去抄了大刀会老窝。

卜师爷连劝阻道,大人人生地不熟,切忌折腾大动作,等坐稳位置,咱们细刀割肉、小火熬汤,一点点把他们吃进去。

闵秋叶想了想,那我先去趟章知府那边,这次查办粮仓亏空,先从杨下水开始,不把他办了,我这辈子不再吃羊杂碎。

第二日,闵秋叶从章知府那边请了折子,命人将杨大人请了过来。杨下水虽是捐科出身,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在未定罪之前,也不能轻易上刑。

我与卜师爷在院内喝茶,闵秋叶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拿起茶杯,咕咚灌了几杯茶。

我问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

闵秋叶才道,今日府衙几位大人对杨下水劝勉谈话,杨下水竟说此事跟他无关,扬言告到京城去,说在场的知府、同知等人都收了他的馈赠,县衙中有账目可查,不能有了亏空,就让他一人来赔,要赔一起赔。令在场的几位大人都很难堪,如此一来,粮仓亏空一案,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我也无话可说,当官之事,狗咬狗一嘴毛,既然为官,屁股底下就没几个干净的。

陋规也罢,三节两寿之礼也罢,不送不收,那叫不懂规矩,一辈子在一个坑里蹲死,既送又收,那就落下把柄,随时被人反制。

其实,有些时候,那些大贪、巨贪手中并不缺钱,那还为何不断收礼?私欲?贪心?非也,还是那三个字,不得已。

很多时候,行贿是为了站队表忠心,贪污则是为了甄选一条阵线上的人而已。都说朝廷为材是用,可掌握天下官帽的,就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衡量清楚?怎么办,只有看钱了。

我看着老闵,问道,那你还追究下去嘛?

闵秋叶说道,我办此事,并非为打压异己,更不是为拿掉谁的官帽,而是为了朝廷亏空的银两,几万两银子啊!

卜师爷这时道,看来,只有另辟奇径了。

第255章 杀人者,纪君璧是也

我问道,卜师爷有何妙计?卜师爷说若让杨下水在钱和命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你说他会选择哪个?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弄死他。

闵秋叶气笑道,绑架朝廷命官,这可是杀头的罪啊。卜师爷指的是从别的方面入手,天底下当官的,屁股哪里有干净的?

我说老闵你这话说的,连自己也一起骂了啊。

老闵叹道,我也不知能坚持多久了,在大明当官,若不能同流合污,把自己搞得格格不入,别说施展自己政治抱负,连保住小命都难,哎!

我宁肯你当一个为民请命、能做实事的能官,也不愿见到一个自命清高,两袖清风的庸官。

江湖若是一个七彩染缸,朝廷就只有一个颜色。一样米养百样江湖人,百样食喂一样朝廷官。三人商议许久,决定从其他方面找能治杨下水罪的证据。此事由大刀会引起,我是江湖人,去查大刀会自然由我来做。

我与柳清风决定夜探大刀会,柳清风不放心小鱼儿自己留在客栈,于是决定一同前往,好歹有个照应。

当夜,我们换了夜行衣,来到大刀会总堂,九眼桥不远处的一处民宅。

少林、武当等大门派,都有自己山门,这种不入流帮派,没钱置办宅邸,在九眼桥最繁华的闹市半租半抢弄了套宅子当活动基地,除了几个头目,平日那些打手、混混,都住自己家,白日里到大刀会点卯。

刚进胡同,就觉得宅子里有些不对,我示意柳清风看住薛鱼儿,隐匿气息,翻墙而入,一阵血腥之气传来,前院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尸体。我心说坏了,来晚了一步,绕过众人尸首,向内堂走去。

听到李大刀颤抖的声音及磕头声,刑爷饶命,我们办事不力,谁想到闵大人那边有高手护驾啊!不过我们的弟兄嘴巴严,应该不会乱说。

我暗道平日你保密工作不到位,你那兄弟连偷看你老婆洗澡的事都说了,还嘴巴严呢。

那刑爷说道,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事儿牵连广,你们不死,上面寝食难安啊。你放心,你去跟你老婆见面,我会照顾好你其七舅老爷和杨柳胡同的小兰的。

一瘦子道,哈哈,吓尿了。

我不想死啊!

刑爷伸手一刀,割了李大刀喉咙。

刑爷淡淡道,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青城派死,重于泰山,为唐门死,轻于鸿毛。

瘦子说,刑爷好文采,不愧是当过秀才的。

刑爷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赶紧去找刷子!瘦子说我带着呢,说着拿起一桶油漆,写什么?

刑爷道,杀人者,魔教纪君璧是也!

听他们对话,这两人是青城派的人,看样子那刑爷地位还不低。大刀会本是唐门分支,青城派把大刀会灭门,还要家伙给魔教,这分明是要挑拨魔教与唐门之间矛盾。

瘦子说,把罪行推给魔教,这一招高明。听说书的说三十六计中有个声东击西,哦,不对,过河拆桥,就是说这个的。

刑爷说没事别在我面前卖弄文采,关公面前耍菜刀,这分明是美人计好嘛?

瘦子拿着油漆桶,一边用刷子在墙上刷刷点点,一边道:对!美人计,听说这魔教妖女是个美女。对了,刑爷,纪君璧的璧字怎么写?

刑爷不耐烦道,这么简单的字都不会写嘛。瘦子说我要会写,早去考状元了,还混什么黑社会啊。

你什么意思,这是讽刺我?

瘦子说不敢,您是领导,我们小的没文化,大人不见小人怪啊。

刑爷冷哼一声,你这个笨蛋,这么简单字都不会写。一脚踢开瘦子,拿起刷子,走到墙根前,迟迟没落笔。一指另一手下道,你来写。

那人说刑爷我不识字啊。

一群废物!刑爷忽然侧耳,谁在那里!

我心说被发现了?正要出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女子打酱油的,不巧路过这里。

来者正是纪君璧,她一袭黑衣,脸上神色冷漠,仿佛换了个一般。我正要出去,突然想起京雨柔那夜所说之事,略一犹豫。

刑爷等人看到纪君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小美人,大深夜的,一个人出来不安全啊!

瘦子咳了一声,老大,正事儿要紧。刑爷上去一巴掌,去你妈正事儿,老子泡妞才是正事儿。转眼笑眯眯道,一看美人就知道是读书识字的,哥哥请教个字吧。

瘦子说不愧是读书人,刑爷泡妞搭讪的方式都不一样。纪君璧问什么字啊。刑爷说,有个魔教妖女叫纪君璧,不知道璧字怎么写?

纪君璧又问道,你们写这个名字干嘛?

瘦子插嘴道,我们杀人嫁祸给魔教,刑爷说这是美人计。刑爷又是一巴掌,就你话多,一边呆着去。我们正道武林,降魔卫道,这魔教妖女杀了大刀门满门,我们这是要留书示警。

纪君璧点点头,哦,原来如此,上面一个辟邪的辟,下面一个美玉的玉。刑爷提起笔,正要落笔,辟邪的辟怎么写?

纪君璧皱眉道,你识不识字?

被纪君璧一奚落,刑爷端起油漆桶,扣在瘦子头上,大骂道,让你不好好念书,让你不识字!瘦子哭丧着脸,你不是秀才嘛,关我什么事儿啊。

刑爷骂道,什么破名字,这么难写。拿起刷子,写了碧,不对,划了个叉,又写了个壁,又划了个叉,最后干脆写成,杀人者,魔教纪君bi是也。

转头对纪君璧道,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姑娘家若遇到歹人怎么办?纪君璧向后退一步。

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如我送你回家,对了,不知小美人怎么称呼?

巧了,我正好也叫纪君璧。

刑爷道,这名字好啊,绝对不是那魔教妖女能比的。看你拿着剑,估计你也是习武之人吧,不知你师父是哪位?

纪君璧淡淡道,魔尊纪寒。

刑爷一边点头一边后退,哦,原来是纪寒啊,这个名字挺耳熟的,一听就像是名家,如有机会,一定要跟老爷子请教几招武功。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姑娘家拿着剑不安全,晚上太黑,别伤着自己,话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刑爷淡定的碎碎念,倒退着走到门口。

瘦子说平日里刑爷见到美女都是霸王硬上弓,今天怎么玩绕口令了?

另一人道,你懂什么,今儿刑爷是换新招了,你得多学着点。咦,刑爷呢,怎么跑了?

纪君璧身影几个起落,刑爷又被揪回来了。

刑爷头也不敢抬,扑通跪在地上,姑奶奶饶命!

瘦子说,刑爷,这份大礼我可担待不起。

纪君璧笑着问,这名字不好听嘛?

刑爷正要开口,一阵寒光闪过,纪君璧长剑归鞘,刑爷跪在地上,气息全无。另一人起身就跑,被纪君璧银针杀死于十步之外。

瘦子瘫软在地上,姑奶奶饶命。

纪君璧以剑作笔,用剑气在墙上刻上几个大字:杀人者,纪君璧是也。我不杀你,墙上的字,罚你抄一百遍。

瘦子哭丧脸,那你还是杀了我吧。纪君璧举起手,正要落下,我轻声道,君璧,手下留情。

纪君璧看到我,先是一喜,接着又恢复冷漠神情,是你?我说可不是我嘛,我找的你好苦啊。

纪君璧冷笑道,听说你在西凉跟沈落雁打得火热,逍遥快活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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