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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前传斗佛-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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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抬起亮闪闪的眼睛迅速看了他一眼,“真的?我不会死?”
八戒坚定地点头,“真的。”
“你是金蝉子转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三藏呆呆看着他,又大哭起来,居然还哭得更加伤心。
“可是,我也不想你死啊,八戒。”
一个大男人这样哭鼻子,会不会很可笑。
可是我只觉得感动。
“不会死,你们谁都不会死!”我突然大声道。
大家转过头,愕然看着我。
我冲三藏一笑,“一定会有办法的。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三藏呆了一呆,慢慢地,他也笑了起来。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未等我做出反应,三藏已经飞扑了过来,星星眼,外加特大号谄笑。
“小白,果然只有你能安慰我受伤的幼小心灵啊。”
冷汗,想也不想,一记直勾拳!
三藏显然已熟悉我的攻击,他在空中翻了一个滚,抓住我右手的袖子,就势一拖。
“哧。”袖子碎裂了。
我一下方寸大乱;只觉一颗心都跳到了喉咙里;以最快的速度马上变了条新的袖子出来。
那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三藏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
“小白,你说我们不会死,那你呢?”
我咬住下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的手,从打开绣球的那一瞬间,就一直在痛。
不是那种钻心的痛,
而是一种不管你醒着还是睡着,清醒或是昏迷都能感觉到的痛。
很轻,却不能忽视的痛。
渐渐地,掌心出现了红色清晰的纹路。
就好像,绣球一般的纹路。
而这纹路,慢慢扩散到整条手臂上。
那种明亮的红色,如同火焰一般灼目。
就好像,在迎接一个举世盛大的婚礼!
大殿内变得比先前还要安静。
死水一般的静寂。
这时刹夏却柔柔开口了。
“如果我死掉,这诅咒是不是就可以解开?”
大家一起惊讶地望向她。
小兔子苦笑,“素娥姐姐,你已在人间轮回七世,可这诅咒却从未消失。”
“不,”刹夏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说的死,是元灵俱灭的死。”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在胡说什么啊,素娥姐——“小兔子声音未落,刹夏已飞快拔出一把小刀。
那是一把银妆刀,精致而小巧,但毫无疑问,它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
甚至比大刀更快,更狠!
刹夏反手握着刀,凄怆一笑。
“我不会再去轮回了,我不会再去投胎转世了。”
“这样子,也就不会有人因我而死了。”
她这样说着,用力将刀向心窝处刺了下去!
“砰。”一股气流弹出。
银妆刀一下从刹夏手中跌落地上。
悟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眼神淡漠地看着刹夏,“以死来逃避一切,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我最恨这种人。”
刹夏摇着头,“不是,我不是逃避。”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
“刹夏,”我轻轻抚去她脸上的眼泪,“怕什么,我不是还活着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的话,“你要记住,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
“只要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刹夏慢慢重复着我的话。
“对。”我轻轻笑起来,对着她一字一字坚定道:
“所以,我,”
“一定不会死的!”
“真的?”刹夏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担忧。
我点点头。
我坚信我不会死。
因为我知道,悟空在这里。
e搞一:小兔子发明的捣药舞,在西域大受欢迎,广为流传。在流传过程中慢慢演化,据说,几千年的后人称其为“钢管舞”,而跳舞的女郎,被他们称之为“兔女郎。”
e搞二:三藏显然已熟悉我的攻击,他在空中翻了一个滚,稳稳落在地上,双手左右张开。然后他优雅地鞠了一个躬,“谢谢。”
掌声顿时响起来,评委纷纷亮分,“十分,”“十分”“十分”“我也是”
e搞三:其实这个不算e搞,只是我每次写到小兔子的时候,都会想到一个水手裙少女正气凛然的脸,“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 =b
(二十七)
悟空在看着一杯酒发呆。
那是我桌前所放的一杯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
那种鲜红晶莹的颜色,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往往会让人想起情人的眼波。
可是,情人的眼波若是这样鲜红,岂非很可怕?
“这杯酒,是谁给你的?”悟空问我。
我困惑地摇摇头,“不知道;当时并未注意。”
“那这酒的味道?”
“味道?”我努力回忆着,“好像,嗯,好像是——”
悟空见我半天答不出,索性端起那酒杯饮了一口。
他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头一偏,一股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滚下来。
“悟空!”
那一瞬间我惊得心脏都似乎爆炸。
谁知他居然又抬起头,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啧啧,这酒可真难喝。”
“咚。”众人跌倒。
我满脸黑线,对着他怒斥道:“没事就不要胡闹,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我们了!”
悟空嘻嘻一笑,“来,你也试一下这酒的味道。”
“我才不要。”
我话音还未落,他就用食指在酒杯中轻轻一挑,酒珠马上溅进了我的嘴里。
“死猴子你——”我正想骂他,那舌尖上的味道已迅速弥漫开来。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也变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仿佛是莲花的香气,又仿佛是,
血的腥气。
(二十八)
悟空笑嘻嘻地看着我。
“怎么样,这酒的味道如何?”
“当然只有一个好字。”大殿上突然传出清脆的童音。
一个白衣童子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他长得很可爱。
眼睛乌黑,肤色雪白。
可是看到他的人却只觉得害怕。
乌黑的眼睛像是骷髅的眼洞,而雪白的肤色如同经久不见阳光的僵尸。
只听这白衣童子朗朗道,“以春天的第一颗细雨,夏日的第一声虫鸣,秋夜的第一缕月光,冬至的第一朵雪花,再加上情人的一滴泪与一滴血,酿制而成。怎么会不是好酒?”
他这样说着,朝着我古怪地笑了起来。
我的心猛地一惊。
——情人的一滴泪与一滴血。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悟空却一脸若无其事,他笑嘻嘻看着白衣童子。
“此酒可有名字?”
“穿肠。” 白衣童子道。
“酒名穿肠。”
“酒穿肠,泪相思。”
“哦。”悟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如此珍贵的酒,替我谢谢你家主人。”
白衣童子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这酒不是给你的。”
悟空挠挠脑袋,不以为意地笑笑。
“哦,对了。”他又看了白衣童子一眼,“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
那童子冷笑起来,“既然从未见过,怎么知道像不像呢?”
他不再理睬悟空,径直走到我面前。
“小白姑娘,我家主人想见你一面。”
“你家主人是?”我寻思着。
“这边请。”他微微弯下腰。
一顶轿子无声无息出现。
“可是——”我还在犹豫。
白衣童子面无表情道,“如果小白姑娘肯去,我家主人愿为刹夏姑娘解去诅咒。”
“而且,你也不会死了。”
“你家主人可以解去诅咒?!”我惊讶地盯着他。
白衣童子点点头。
我咬咬牙,横下心钻进那轿子中。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小白!”
刹夏急切叫住我,“不能去,太危险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冲她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再说,我还有小黑呢。”
她依然一脸担忧。
“可以走了吗?”白衣童子问我。
我点点头。
他把手搭在了轿子上。
然后那轿子就飞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飞出宫殿了,悟空却突然拍了一下脑袋。
“哦,我知道你像谁了。”
他悠闲地看向那白衣童子,声音不大却每个人都能听见。
“你像小天。”
小天?
轿身似有微微震动。
我的思绪一下退回到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那几百年。
忧伤自责的小桃,寂寞等待的小天。
打开了的黑暗欲界之门。
以及,最后佛祖手上那一枝桃花。
……
“小桃,我们来了。”我不觉喃喃道,“我们来救你了。”
“很快,我们就到西天了。”
想起悟空刚才说的话,我偷偷撩开轿帘,看了那童子一眼。
他有一张苍白而淡漠的脸。
那样的一张脸,仿佛从来不曾哭过也不曾笑过,不曾希望过也不曾绝望过。
似乎这世间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然而他的眼珠却是很黑,黑得望不到底,黑得有如一口深深的,寒气浸人的古井。
那分明是一张死人的脸。
“小白,小白。”这时,我突然听到有人在轻轻唤我。
“谁?”我疑惑地四下张望,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我在这里呢。”那声音答道。
然后,一只很小,很小,很小的猴子从我袖口中钻了出来。
那么小,不足我手掌,小小的眼与眉,长得和悟空一模一样。
“天哪!”我轻呼起来,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天哪,好可爱啊你。”
那小猴子哼哼唧唧挣扎道:“不要乱摸,不要乱摸,我是来转告悟空的话给你。”
“悟空?他要你转告什么?”我饶有兴致的拨弄着他脑袋上幼小的黄毛。
“唔。”小猴子脸色奇差地双手挡住脑门,“我这毛可不够你做棉袄的。”
“悟空就要你转告这个?”我开始拉扯他小小的脸。
“唔唔,当然不是。”他费劲地说着话,“悟空他叫我告诉你,站在原地不要动。”
站在原地不要动?
我呆了一呆,旋即轻轻笑起来。
布金禅院那一晚,悟空温柔的语气我至今还记得。
——小白,以后,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就好了。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轿子停了下来。
“到了。”白衣童子掀开轿帘。
我把一根猴毛珍惜地放入怀中。
然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二十九)
朱红大门,莲花门环。
长长的走廊。
走廊旁一池安静春水,碧绿温润。
一弯小桥。
一处亭。
一张石桌。
一壶茶。
白衣童子颔首道:“请姑娘先在这里坐一下,我这就去请主人出来。”
于是我便一个人留在了亭中。
这是一个很安静很安静的亭,静得几乎可以听到池水缓缓流动的声音。
波光粼粼。光与影不动声色地变换。几片花瓣轻轻落在水面上。
我趴在亭边,兀自看着那池水发呆。
水面清澈明净,倒映蓝天,白云,长廊,石亭。
我漫无目的地移动着目光。
咦?等等,那是什么?
水里面有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一幅一幅,色彩缤纷,好似画卷。
我纳闷,顺着倒影的方向找上去,然后就看见了那东西。
那的确是画卷。
刻在亭顶的画卷。
于是我轻轻地飞了上去。
悬浮在画卷前面。
画卷从右至左。
一个眼神清澈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株衰弱小草。
一个江南少女对一少年嫣然而笑。
……
那些画中的人是如此鲜活,似乎可以听到他们窃窃的耳语,感觉到他们轻微的呼吸。
我静静地看。
那些逝去的流年,那些美好的过往。
那些杏花与疏影,暗夜里明亮微笑的眼睛。
到了最后,不过是那个人的一滴泪与那一滴血,仓卒收场。
接下来,归不得山上,一株小草安静地化为人形。
然后便是石破天惊,悟空出世。
血池汪洋血莲开,魔帝降生。
继续往下看。
五指山下五百年。
小桃,生生,青荇,共工。
十媚,修罗……
九九八十一难。
我们经过的每一难,画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直记载到刹夏这里。
接下去便是一幅一幅的空白了。
然而画卷并没有完,最边上居然还有一幅画。
望着那幅画,我心跳突然加快。
为什么那里还会有画?
那会是怎样的一幅画?
画里面,会不会预示了我们最终的结局?
我按捺着紧张的心情,迟疑着,慢慢向它移近。
(三十)
“莫离。”背后突然传来沉静的声音。
我身形一震,手脚顷刻间冰冰凉凉。
一颗心仿佛马上就要跳出喉咙口。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我从未想过宿命会以如此方式与我仓促相遇。
而我,原本以为它漫长得可以让我暂时忽视掉。
然而它来了。
它把佛带到了我的面前来。
我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上下牙齿不住磕击。
——不要怕,不要怕……
——站在原地不要动,不要动。
我在心中默念。
然后我艰难地转过身。
(三十一)
佛祖正从桥上走过来。
笑容温和落寞,宽大青衣随风飘飘。
而在他的脚下,莲花次第盛开。
左边,是洁白胜雪的白莲。
右边,是殷红似血的血莲。
我的心在胸腔里跳得更快,手也不受控制地轻微发抖。
我敢肯定那时我的脸色一定变了。
“你——”我迟疑着。
“今天天色很好。”佛静静道。
“嗯,对,很好。”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他看着我,温柔地笑起来:“那么你呢?莫离,你过得可好?”
“还,好吧。”我僵直着身子,讷讷道。
“西行,不辛苦吧?”
“不辛苦。”我摇摇头,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是有悟——”
佛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黯然。
我咬着嘴唇,没有再说下去。
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我只是静静看着面前那张寂寞的脸,慢慢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小白,不是莫离。”
风过池面。
水纹起。
落花纷飞。
“你呢,你现在过得可好?”
我打破这沉默。
他轻轻地笑了,“不好。”
“莫离,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他温和的脸上竟也有了忧伤。
会让人心碎的忧伤。
他是谁?
他是佛祖。
西方极乐世界的佛祖。
高高在上的佛祖。
悲天悯人的佛祖。
可是他那张忧伤着微笑的脸,却和几千年前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莫离,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不管你是人是魔,我爱你。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来伤害你。
——莫离。
我的心像是突然被狠狠捅了一刀。
既是微笑,为何还要忧伤?
所有的幸福都像指尖沙,一点一滴从手中溜走。
最终剩下的只有回忆。
我拼命忍住眼泪,“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过得不好?”
“你不可以过得不好。”
隔着泪眼,我仿佛又看见了千年前的他。
清澈眼睛,温柔笑容。
那就是我的良人,我曾经用尽生命去爱的人。
那个人,
他的名字叫,释心。
(三十二)
天色渐渐暗下去。
夜色漠漠。
风吹一阵停一阵。
慢慢地,下起了小雨。
夜雨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今夜。
长长的走廊,深深的池水,无声无息落下的雨。
淡淡的茶香,微弱的烛光,面前那个落寞的人。
他看着亭外的雨,我看着雨下的池。
曾经相爱过的两个人再次见面,居然相对无语。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
“莫离,”他静静看着那雨丝,低低唤我道。
“你还记得以前吗?”
烛火忽然跳动了一下。
他微笑起来,“我记得有一夜,我佯作睡着,你轻轻摸着我的脸,静静道,
——释心,你可愿意与我一起留守在这人间?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宁愿毁了你。
——然后,我和你,我们两个,一起下地狱。
他转过脸看着我,“记得那些话吗?”
“记得。”我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原来你没有睡着,那时我可有吓到你?”
“当然吓到了。”他微笑,“我一直以为我娶的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可是没想到居然是一只妖孽。”
我难堪地别过头。
他却静静地笑起来,“可是,莫离,现在我已经在地狱了。”
“莫离,你,还愿意到我身边来吗?”
我看着他温和清秀的脸,那是我曾经拼尽一生力气去爱的人。
如果,他不曾成佛。
如果,他早点说出这句话。
如果,莫离没有失去记忆,小白也不曾遇见悟空。
如果……
可惜世间并无如果。
我强忍住眼中泪水,“对不起。”
对不起。
这真是世间最悲哀的三个字。
未来有无数种可能,但命运只安排一种与你相遇。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
这个时候,除了对不起,我们已无话可说。
这时他却笑了起来;奇异而忧伤。
“真好。”他说道,“这虽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却是最好的答案。”
(三十三)
“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静静道:“以前我不愿意放你走,结果你死去,我痛苦。”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依然是佛。
寂寞的佛。
冷静的佛。
为了众生舍弃自己的佛。
“是吗?”我苦涩地笑起来。
他终于肯放手了。
虽然迟了六百年。
但为什么,心里会有微微的疼痛。
那一定不是我的心,那一定是莫离的心在痛。
可是,莫离的心不就是我的心吗?
转过脸,微微仰起头。
这样子,泪水就不会流出来。
悟空是这么告诉我的。
烛火微微跳动。亭内光影昏黄。
“莫离。”
佛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来。
他在微笑。
那般明亮眼睛,甜蜜笑容。
分明就是释心。
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
手抬到半空中,却又无力垂下。
人生若是,只如初见。
“莫离。”
他微笑,依然是那种奇异而悲伤的微笑。
“请你杀了我,莫离。”
烛火突然熄灭。
黑暗中我愕然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泪水。
(三十四)
“原来已经燃到尽头了。”
佛轻轻地说,又点亮了另外一只蜡烛。
烛光下,他一脸安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释——心。”我犹豫着用这个名字叫他,站了起来。
突然腿一软,猛地跌坐回石凳上。
这时我才发现我腿软得厉害,几乎站不稳,身上也在不停地轻微发抖。
“释心,我要回去了。”
我再次站起来,开始往外走。
“莫离。”
他在我背后,语气沉静。
“你这样算是逃避吗?”
我焦躁地摇摇手,“我要回去了,我现在很累。”
“莫离!”他加重语气。
我停住脚步。抬起头。
吸气吸气吸气。可是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我蓦然转过身,对着他大吼道,“我不会杀你的!”
“我不想你死,我不愿你死,你明不明白!”
他轻轻叹息。
“莫离,我已时日无多。”
“只有你,才能杀得了我。”
“只有我爱的人,才能杀得了我。”
(三十五)
“时日无多?”我怔住,“为什么?”
佛微笑,走到亭外,“你看。”
池水中的白莲正在惊心动魄地枯萎,死去。
取而代之,是大片大片妖艳盛开的血莲花。
池水都似尽成红色。
而佛的倒影,在池水里,是一个带了面具的男子。
白色的面具,眼角斜斜挑一抹深红。
“魔帝。”我喃喃出声。
佛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倒影,慢慢道:“对,魔帝。”
“魔帝就是我的心魔。”
“莫离,是不是很可笑?我这颗通透的佛心最终没能战胜那颗爱你的魔心……”
我咬住下唇不说话,
那水中倒影的眼睛却似乎在笑。
那么温柔的笑意,似乎眼中落进了月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喃喃。
他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死后的那六百年,我几乎都已完全将你忘记。”
“每天每天,平静地活着,平静地普渡众生,平静地在灵鹫山讲经授道。”
“世人说我心如止水,可是我开始觉得寂寞。”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一个人走在长街上,突然觉得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又好像是你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突然觉得一段往事正从心中涌上来,你刻意去回忆时,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那一天,我在灵鹫山上讲经,看见你从白烟中幻化成人性。”
“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我终于知道了答案。”
“也就是那一刻,花果山上巨石崩裂,石猴出世。”
雨不知何时已停。
但风还在吹……
(三十六)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我抬起头,凝视他。
佛看着深深的池水,点了点头。
我吸了一口气,开始发问。
“为什么当初要带走小桃?”
“你以为小桃见到小天就真的会幸福吗?”他反问我。
我愕然地看着他,“难道不会?”
“小桃曾经忘记小天,留小天一个人在黑暗深渊;而小天,也已经害死小桃至亲的爹娘,就算他们不责怪彼此,但那样的一道阴影,已经在他们彼此心中成为魔障。”
他脸色微微凄伤。
“所以说见面不如怀念,世事往往如此。”
“相爱的人不一定能相拥,等到可以相拥的时候他们再已不能温暖彼此。”
我硬生生转过头,不去看他的脸。
“那么生生呢?生生和他情人之间并无魔障,为什么最终逃不过魂飞魄散?”
“那是天谴。”他轻轻道,“所有闯入时间,破坏时间的人都逃不过天谴。”
“那为什么悟空——”
“如果一个人乘舟去河对岸杀人,错的是这人还是这舟?”
“沙僧又作如何解释?”
“难道你愿意看着他在沉默中无声无息地消亡?”
“这——”我语塞。
佛笑起来,“仇恨往往能使一个人活得更长久。”
我没想到佛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觉看了他一眼。
他在笑,那笑容竟开始有了几分诡异气息。
而池水中的倒影,也在笑。
一边笑一边渐渐变淡。
血的气息,却慢慢生了出来。
“为什么?”我看着那倒影,又问:“为什么魔帝要取我和悟空心脏?”
“他取你心中眼泪,不过是为了破除我的法术,这样,你就可以重新轮回转世。”
“而那滴血,本是封印我的心魔,但现在我的心魔既已冲破封印,那滴血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为什么会有这次西行取经?”
他终于迟疑了一下,“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一定有问题。
我暗想,断然否决道:“不可以。”
佛的脸居然淡淡地红了起来,好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吗?”
我点头,心中直纳闷,这和西行有何关系?
“不是有一年,家中来了一个和尚,对我说你是妖孽,然后便带我外出。”
“那时我随他所走的路,就是你们现在西行的这条路。”
“当我走到终点时,我已参透一切。天界诸神在雷音寺里顶礼膜拜,迎我归位。”
“但那一刻,我只想到了你。”
“于是我选择转身离开。”
“所以,当我发现你失去记忆时,我精心安排了这场西行取经,我希望你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会感觉到我当时的心情,会想起我来,会像我当初回到你身边那样,最终回到我的身边来。”
他顿了一顿,声音变低,“是不是很幼稚?”
“很可笑?”
我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西行。
九九八十一难。
我们拼上性命。
流汗,流泪,流血。
以为是要取得佛经造福大唐百姓,泽被天下苍生。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可是我却不能责怪他。
这世间,有很多看来极复杂、极秘密的事,往往都是为了一个极简单的原因而造成。
那就是爱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迟疑着。
“为什么要我杀你?”
他淡淡地笑起来。
“莫离,我现在已经越来越不能控制我心中的魔意了。”
“魔意?”
“也就是我的心魔,如果在克服心魔的时候我落于下风,心魔就会占据我的身体,控制我的思想。那时候,就是魔帝出来的时候。”
“所以你说时日无多?”
“对。”
“很快佛就会从这世间消失,而魔帝,将代替佛,永远存在于这世间。”
“那样有什么区别?“我看他一眼,“魔帝不就是你,你不就是魔帝。”
佛微笑着摇摇头,“当然有区别。”
“佛是想保护住这个世间,魔则是想颠覆了这天地。”
“我不愿这天地被毁。”
“不是因为什么伟大的理由,而是因为在这天地里,莫离嫁给了释心。”
他看着我,笑容又悲伤又落寞。
眼神却是那么温柔,仿佛安静的月光。
我低下头。
我呢?
我的脸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笑容?
爱情来了,爱情走了,悄无声息。
就像一场春雨。
然而该改变的已经改变了。
是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佛看着我。
我也看着佛。
他的眼睛像是春天的湖水,明亮而又沉静。
“已近子时了。”
“动手吧,莫离。”
我想那是我一生中最冷静的时候。
我冷静地看着他。
他在微笑,寂寞忧伤。
我冷静地拔出了小黑。
那锋利古兵器,在夜色下淡漠冰凉。
我冷静地一刀挥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天空中居然有了月亮。
明亮,洁白,巨大。
寒光四溢。
“
(三十七)
水波潋滟,波光粼粼。
水珠溅起又落下。
佛在水中的倒影大幅度动荡,破碎成一片一片。
我收刀入鞘,满意地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佛,嫣然一笑。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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