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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战恩怨情仇:美人设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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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艳俏脸微红,深深地看了罗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前厅走去……

  这场“馒头事件”,只是让罗豆当时稍微难受,并没有让他产生奇耻大辱的感觉。将近一个月的杂役生涯,做牛做马被人呼来唤去,他已经棱角尽磨,宛如一块光滑坚固的鹅卵石,静静躺在河床上。

  那天以后,罗豆刻意和四川籍厨师搞好关系,比如经常给他们敬烟,或者把他们的炒灶和案板收拾得倍加亮堂。这一切,自然被那帮广东厨师瞧在眼里,但他们并没有刁难这个偏心的杂役。

  对此,罗豆丝毫不觉奇怪。广东厨师拿着高薪,在整个饭店都受到尊敬,拥有很高的地位,如果他们刁难一个杂役,显然会大跌份儿。罗豆由此悟出一个道理:和鸡斗得昏天黑地津津有味的,永远是鸡,绝不会是百兽之王的老虎。街头欺负老百姓的,永远是无名小混混,绝不会是洪兴龙头陈浩南;喜欢给员工小鞋穿的,永远是领班主管之类,经理以上级别都很少见。

  这些道理,罗豆不动声色揣在心里,表面上对四川厨师还是格外尊敬。他既如此低调,大家总算相安无事。谁知有天晚上,失乐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极其偶然地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脱颖而出(2)
那天晚上大概十时左右,厨房里已经空闲下来,厨师聚在一起抽烟,厨工忙着收拾灶台案桌,大家都准备收工打烊了。

  罗豆正一勺勺把大桶里的剩菜剩饭掏到黑色垃圾袋里,准备拖到外面,交给那个天天来收泔水的工人。就在这当儿,前厅一名服务员匆匆奔进厨房,跑到厨师长身边耳语两句。只见厨师长眉毛一扬,对大家挥手说道:“前厅有客人闹事,兄弟们抄家伙。”

  众人发一声喊,有抄勺子的,有抓擀面杖的,也有掂菜刀的,纷纷往前厅奔去。罗豆一双手停在泔水桶里,不清楚像他这样的杂役,有没有粉墨登场的份儿。正自犹豫,边上有人过身,顺便踢他一脚,骂道:“格老子,我日你先人板板,快跟老子出去打架——尿了裤子老子帮你换还不行吗。”

  罗豆苦笑,慢慢把手拔出泔水桶,心里泛起层层苦涩。除去前几个月在信息中心和孙宏新打过一架,他已经很久没跟人动手动脚了。

  来到前厅,失乐园员工已经将一张桌子团团包围。吧台附近,几名领班和服务员在低声安慰白艳。她以手掩面,双肩耸动,很是伤心地抽泣。

  罗豆暗暗吃惊,悄声问过服务员,原来有一桌客人从晚上5点喝到10点,其中一个估计喝高了,趁白艳过去添酒,顺手把她抱住,又摸又搓,非要人家陪他喝酒。白艳自然不肯,那人便甩过来一巴掌,骂骂咧咧地说,臭娘们装什么正经,老子不差钱。白艳哭着跑开,那人拍桌拍凳,指责失业乐园服务态度恶劣,他们拒绝结账……

  “狗眼看人低,不知道老子是谁吧。老子有枪,你们统统滚开!”人墙中央一个声音大舌头郎当地喝道,接着只听“啪”地一声闷响,似乎有人将硬物重重拍到桌上。那人墙便如同潮水,哗然退开老远。

  罗豆抬眼瞧去,那桌子中央赫然放着一把手枪!

  失乐园厨房有几十名员工,还有三楼酒吧那些剽悍的保安,大家原本神情狰狞浑身杀气,此时见到真家伙,立即脸露惧色,避之唯恐不及。罗豆注意到,那天打他最狠的黑衣青年,这时居然退得最远。很多人都这德性,在弱势面前装成恶狼,在强势面前变成绵羊。

  “王哥,收起来吧,小心走火。”同伴似乎怕将事情闹大,开始向掏家伙的婉言进劝。

  那王姓客人把枪抓到手里,起身向门口走去,同时指着失乐园一干人恫吓道:“来啊来啊,有种的来啊,老子好跟你丫结账啊。”失乐园员工哪敢直撄其锋,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四个逶迤而来,扬长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杂役罗豆做出了令人吃惊的举动。只见他快步抢到王姓客人面前,冷不丁将他截住,客客气气地说一句:“好像,不能就这样走了吧。”

  众人全然愕住,大厅里顿时哑雀无声。王姓客人回过神来,哈哈干笑两声,随即拿枪指着罗豆鼻尖:“你他妈算哪根葱?枪子没长眼儿,担心一枪送你去见阎王老爷。”

  罗豆现实中只见识过两种枪,一种是运动会上的发令枪,一种是乡下人打猎用的鸟枪。现在,面对王姓客人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一点凉意很快自脊梁氤氲开来。罗豆恍然觉得,自己便如一只栖在枝头的寒鸦,只要猎手扣动鸟枪扳机,他便会羽毛纷飞,一头栽下树来。

  尽管阵阵紧张,罗豆还是一脸镇定,语气坚硬地说道:“把单结了,然后再跟女孩道个歉,你就可以走了。”

  王姓客人脸上一阵扭曲,拿枪抵住罗豆下巴:“信不,我他妈一枪打死你丫挺的!”

  罗豆盯着对方眼睛,轻声说道:“你开枪啊。呵呵,你不敢的。我贱命一条,你开枪只是浪费子弹;不过,恐怕明天就有人在网上发帖,宣传某某吃霸王餐、调戏民女、枪杀无辜市民。然后通过人肉搜索,网友发现某某居然是——”说到这里,罗豆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姓客人。

  随身携枪的,无非有两种人,一种是黑道,一种是白道。黑道能够携枪的,又分两类,一类是老大级别,一类是有明确任务的亡命之徒。很显然,这两类人不可能为了一顿饭或一个女人而轻易动枪。那么根据排中律,可以判断这名王姓客人定属白道中人。当然,即使判断出对方是白道,罗豆这样做也需要极大勇气:万一对方喜欢草菅人命怎么办,或者真喝醉了开枪怎么办?罗豆咬咬牙,只有赌一把了。

  幸运的是,罗豆押对了宝。那王姓客人眼角不停抽动,瞪了罗豆半天,终于把枪插回腰间皮套,并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朝不远处的服务员挥手:“过来,我埋单!” 

  罗豆边上轻声提醒:“埋单挺其次的。你得跟那女孩道歉。”

  那客人大约知道今天遇上刺儿头了,低声说,“你个小勾儿的,算你狠,”随即冲吧台那方向大声说道,“那什么,姑娘!今儿个喝高了,我对不起您咧!

  白艳在同事劝慰下,本已渐渐止住哭泣,随后罗豆出来逼那家伙道歉,她便为他提心吊胆。这时节听到道歉,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没再理睬那失礼的客人,只泪眼朦胧地盯着罗豆看。在她心目中,他不是失乐园一名普通的后厨杂役,而是人世间一位儒雅、勇敢的英雄……

  遗憾的是,失乐园很多人并没有像白艳那样,把罗豆当英雄看待。他们只是把他看成一只喜欢出头的鸟儿。

  中国有两句俗话,分别叫“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确实挺有道理。自从那天罗豆斜刺杀出、逼迫客人就范后,厨房一帮人包括那些广东厨师,都把罗豆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每个人都变着法儿整他,络绎不绝给他小鞋穿。估计他们都这样寻思:你英雄是吧,你牛逼是吧,那老子把你当孙子玩儿,岂不是更加牛逼了。

  
  正在罗豆无比郁闷的当儿,平时极少现身的失乐园袁总经理,把他叫到四楼一间办公室。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交谈,袁总从坤包里摸出一盒紫罗兰女士烟,熟练地取出一支噙到涂过淡淡口红的嘴里。罗豆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替她点上。

  袁总吐出几个烟圈,盯着罗豆说:“上回的事儿,我听说了。你在后厨干活,屈才。这么着吧,来二楼做包厢经理……”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可惜罗豆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因此人就有些愕然。

  “我做餐饮二十多年了,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袁总又吸了一口烟,烟雾升腾之中,她那保养极好的脸儿透着几分神秘,“我看人一向很准。你能行的。”

  袁总如此信任,罗豆只得感激领衔。工科出身,居然转行做起管理,何况还是九流三教都会光顾的饭店管理,罗豆不由得对自己的胆量深感佩服。

  事后证明,他这步棋又走对了。失乐园附近那些公司企业的高管,经常会来失乐园二楼吃饭。他和振东集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人事、情事,便发轫于此。 。。

玉足与荆棘(1)
十月早晨,阳光斜斜照在通惠灌渠上,只见波光鳞鳞,仿佛无数妖精在跳荡艳舞;又好像无穷无尽的欲望之兵,披着盔甲战袍,一波紧随一波往前开拔,“甲光向日金鳞开”。

  “您好,方庄嘉乐福吗,我是远翔销售部苏苗苗,麻烦找下季经理……他还没来呀,噢,谢谢。”

  “您好,定福庄易初莲花吗,我是远翔销售部苏苗苗,麻烦找下邢经理……邢经理您好……什么,这个月采购任务已经完成了?噢,那打扰了,有空我去拜访您。“

  ……

  临近通惠灌渠的远翔大厦八楼销售部办公区,苏苗苗一手拿电话,一手摁住那几张A4纸慢慢往下移动。那上面印满北京各大超市总店分店采购经理、助理的电话,遇到可以拨打的号码,苏苗苗纤长手指便停于纸面,拨通电话,用甜美、流畅的声音跟对方沟通。尽管有时说不了两句,对方就要匆匆挂掉电话,她却始终脸带微笑,保持客气。

  是的,进远翔做销售已经两个多星期,别说拿下一个五六万这样的小单,她甚至连一个跟客户预约的机会都没把握到。不过,苏苗苗并没有感到气馁。这世上马到成功的好事毕竟很少,多半是厚积薄发而来的,所以平时的铺垫工作必不可少。她想起多年以前寒假作业本上的一个小故事:古时候有个脑袋不大灵光的人,一连吃了六个烧饼都没饱,直到吃下第七个,终于饱了,他摸摸肚子说,早知第七个才能吃饱,那何必吃前面那五个呢,真是浪费。呵呵,他不明白,如果没有前面那六个烧饼垫底,第七个怎么能填饱肚子呢……

  办公区玻璃门响起推拉声,销售部的同事陆续进来上班。苏苗苗收起思绪,将蓝色滑轮办公椅调整到正对自己办公桌。桌角水瓶里插着一束玫槐花,已经微微露出枯萎趋势。

  苏苗苗心里却鲜活起来。这束玫瑰是张燕南送给她的。自从她来远翔后,他每天早上都要非常绅士地给她送花。刚开始,苏苗苗就像花瓣上的水珠,被幸福撞到颤抖不已;后来,她无意中看到同事用异样的目光偷窥自己,才隐隐觉得不妥,便婉言提醒张燕南,让他以后别再公开给她送玫瑰。由于几天没再更换,这束玫瑰便开始慢慢枯萎。苏苗苗舍不得扔掉,便由着它耷拉在瓶子里。

  苏苗苗就像老鼠爱大米那样爱着张燕南,不过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她必须让两者泾渭分明。她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那些目光异样的同事们看,没错,苏苗苗和董事长侄子有情侣关系,可她本身能力很强,是有过人之处的!

  为了不给大家造成她苏苗苗是依靠张燕南这棵大树才直起腰的错觉,苏苗苗不仅谢绝了张燕南送花,甚至每天上下班,她都不爱坐他的奥迪a6,而宁愿去挤公共汽车。张燕南怜香惜玉,好几次强行把她塞进车内,可车子还没驶过那道横跨通惠灌渠的小桥,苏苗苗便要强行下车,自己步行来远翔……

  “苗苗,这几天进展怎么样呀?”销售部经理李华端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过来笑盈盈地问。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玉足与荆棘(2)
苏苗苗满脑子都是张燕南影子,被李华冷不丁发问,双颊微微发红,一时来不及措辞,只好学电视里洋人模样,耸肩摊手,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李华呷了一口咖啡,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坚持就是胜利。”随后,李华拿过那沓客户资料,翻了翻,向苏苗苗面授打电话的诀窍,例如哪些应该天天打,哪些应该隔几天再打。

  最后,她指着那家名叫“舜天府”的连锁超市告诉苏苗苗:“像这家超市,基本上都不用打了。他们从2001年开业,直到今天,日化用品一直由振东供货,别人根本撬不动。知道为什么吗?”

  李华故意卖个关子,拿汤匙轻搅咖啡,直到苏苗苗睁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还有坐在隔壁的销售代表马小斌也伸长脖子,她才笑呵呵续道:“不是我们太无能,也不是*太狡猾,这是因为舜天府老板庄克敏,他和振东总裁叶紫有着很铁的同学关系。这是别人无法轻易取代的。”

  苏苗苗点点头,心里却想,燕南说得对,他说大学里知识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在里面可以编织关系网,这才是以后受用无穷的资源。唉,自己别说大学,便连初中都没读完,能有什么同学呢?蜘蛛喜欢辛苦织网,可它必须依靠墙壁才行,有哪只蜘蛛可以凭空织出一张大网呢?幸好,燕南他……

  苏苗苗低头出神,那马小斌却脸露惑色问李华:“李经理,有一事儿我挺纳闷,庄克敏据说都50多了,可那叶紫好像才刚30吧,他俩怎么就、怎么就同学了呢?”

  李华告诉马小斌,庄克敏毕业于北京轻工学院,叶紫则北京商学院出身,1999年这两所学院合并为北京工商大学。在一次校友联谊会上,叶紫结识了庄克敏,师兄长师妹短的,两人便以同学攀交。

  “哇,那个叶紫,太猛了吧,这不老少通杀吗。”马小斌吐出舌头,作吃惊状。

  李华不满地瞥他一眼:“才知道啊。那天开会,万总就把振东的叶紫列为重点防范对象。上次顺德那批涂料被人调包,据说——仅仅是据说——也是那个叶紫一手策划的。”

  “厉害厉害!嘿嘿,这叶紫不知长什么模样,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快把她当成赛金花了。”马小斌一脸神往地说。

  这回轮到李华纳闷了:“赛金花谁呀,哪个公司的?”

  马小斌乐得呲牙咧嘴,直到李华慢慢绷紧了脸,才慌忙敛笑解释:“这赛金花是晚清名妓,人长得倍儿漂亮,交际能力倍儿强,连老外都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李华一脸严肃地说:“不许瞎咧咧!叶紫是孤儿院长大的,大学毕业就参加工作,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后来加入振东,凭着自己的努力和能力,从一个普通业务员一路做到总裁……”

  马小斌挠挠头说:“李经理,你对这个叶紫还挺上心。了解挺多啊。”

  “废话!她是我偶像,”李华脱口而出,随即补充说明,“我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懂吗你?哼,人叶紫是万总指名要小心对付的,这说明啥呢,说明人家值得咱们仔细琢磨呗。她可不像有些花瓶……”

  李华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沉默着听讲的苏苗苗;尴尬的是,恰巧苏苗苗也飞快地扫了她一眼。两个人四目交接了一秒钟,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李华毕竟精明,她没解释什么“我真的不是说你”,那样误会反而更深,只是拿汤匙敲打杯沿,埋怨道:“今天咖啡怎么回事儿啊,我加了那么多糖,还是苦!不行,我得再加点儿。”说完迅速闪开。

  马小斌两眼乜斜,偷偷瞥了一眼苏苗苗,偷偷缩回脖子,伏到桌面偷偷地笑。

  等到脸上那阵热潮消退之后,苏苗苗拿起签字笔,在舜天府公司那行字下面重重划了一道杠。

  苏苗苗记得上初二那年春天,学校后面山上的映山红开得东一团,西一簇,格外好看。女学生们爱美,采来摆到课桌上,脸蛋儿经过鲜花衬映,显得更加漂亮。若论哪张桌上的映山红最红最鲜艳,自然非苏苗苗莫属。别人都是去山脚或山腰采撷,只有她一个人,不顾遍地荆棘爬到山顶……尽管脚板常被刺得流血,可当她看到男生哗啦啦涌过来的目光,幸福得浑身发热,哪里知道疼痛呢!那年月,她身体已经开始拔节,穿戴全是母亲的旧衣,经常受女同学的讥笑,只有到了春天,那开放在山颠之上的映山红,才会给她带来幸福……

  现在,舜天府公司就像那山颠上的映山红,别人不敢上去采撷,但她苏苗苗敢,因为她不怕那遍地的荆棘!。 最好的txt下载网

山雨欲来(1)
“我的一生是辗转飘零的枯叶,

  我的未来是抽不出锋芒的青稞;

  如果命运真是这样的话,

  我情愿为野生的荆棘放声高歌。

  哪怕荆棘刺破我的心,

  火一样的血浆火一样地燃烧着,

  挣扎着爬进喧闹的江河——

  人死了,精神永不沉默!”

  高中时代就喜欢看闲书的罗豆,很喜欢食指这首《命运》。大学四年,罗豆买了将近一大麻袋书,可惜后来都遗失了,惟独手头这本人文版《食指的诗》,仍然随身携带,无聊时节便翻开看两眼。

  罗豆当初选择北京科技大学,完全听从他那在信用社上班的妈妈的主张;其实骨子里,更多禀承爸爸罗月思的气质,感性、冲动,向往德国诗人荷尔德林所说“诗意地栖居”。

  经过苏苗苗无情的背叛、信息中心冷酷的革职等一连串事情,罗豆才知道现实就是铁板一块。痛定思痛,他决定好好改造自己性格,尽量让理性压倒感性。最好的比例,他设想的是99%理性+1%感性。前些天他徒手站出来逼那王姓客人道歉,便是1%的感性在起作用:白艳对他一直很客气,尤其那天在厨房,她不许他吃脏馒头……总之,他在报恩。

  没错,仅仅是报恩。罗豆去二楼做包厢经理的头天晚上,白艳不知是发自肺腑的真情,还是听到他调动的风声,反正挺暧昧地向他发出信号,邀请他陪她出门吃羊蝎子。罗豆婉言谢绝。他对白艳缺乏男女之情。另外,他现在只想做好本职工作,丝毫没有谈情说爱的欲望。

  他本身不谈恋爱,同时也要求服务包厢的男女员工不得公开谈恋爱,即禁止在工作场合耳鬓厮磨,嘻笑扯皮。

  上任那天,罗豆就把包厢的领班、服务生、服务员排在过道里开会。

  “首先,你们要搭理我,服从我。管理管理,既然我管了你,你就必须搭理我,别不尿我这一壶……”

  “哈哈”、“嘿嘿”、“嘻嘻”、“呵呵”……大家被这位新经理的开场白逗乐了。罗豆目光迅速扫过他们,指着其中一位哈哈大笑的女孩问名字,女孩使劲掩住嘴,半天才忍住笑说:“柳鹃。”

  “杜鹃啼血猿哀鸣,你嗓子这么嘹亮,咋不叫杜鹃呢?注意了,以后上班时间甭给我这么大声笑——如果你不想只有聋子才来失乐园的话。 ”尽管罗豆一脸严肃,说话也挺重,可那柳鹃还是忍不住,扑到左手女工友肩膀上,埋着脸浑身抖个不停。

  这姑娘还挺像《聊斋》里面那爱笑的婴宁,罗豆没辙了,只得冲队尾那个表情僵硬的服务生开炮:“你叫什么名字?别人都在笑,你为什么不笑?干服务这一行的,要个性干嘛,耍酷吗?‘今有满堂饮酒者,有一人独索然向隅而泣,则一堂之人皆不乐矣’,你拉着一张脸,客人没胃口吃饭怎么办?注意了,以后上班时间甭给我这张苦瓜脸——如果你不想只有近视眼才来失乐园的话。”

  这番话里一不留神掉出句文言文,显得特有文化,顿时把大家都给震住了。那叫柳鹃的女孩居然也没笑,只是眨巴眼睛,好奇地打量罗豆。

  “对了,我刚才说到哪了?”这么一打岔,罗豆忘话茬了。

  “说到别不尿我这……这……”一名领班出语提醒罗豆,说到后面才意识到此言粗俗,顿时闹个大红脸,只好欲语还休了。这女孩名叫席梦雨,容貌一般,心思却很是乖巧,罗豆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才接着往下说道:

  “大家知道,我在失乐园做过后厨杂役,如果有人因此看不起我,也没关系,不过千万别看不起我胸前这块经理的工牌。这块工牌代表的不是我本人,而是失乐园的规章制度。其实吧,我跟大家差不多,有些方面恐怕还不如你们呢。可我现在是经理,大家就得尊敬我,服从我。小布什在澡堂子里,光着屁股跟别人有区别吗?没有!可他西装革履出现在白宫,那就不一样了。所以呢,上班我们是上下级,下班我们就是兄弟姐妹……” 

  接下来,罗豆又讲了几点注意事项,基本围绕着怎样才能更好地服务,他言简意赅地概括:“服务,用很简单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千方百计让客人满意。”

  罗豆侃侃而谈,愣是让一帮手下目瞠口呆,就差尖叫“你太有才了”。

  事实上,罗豆并没有系统研究过管理学,最多看过几本像王永庆、松下幸之助这些商界巨子的传记。不过,他喜欢历史。鲁迅从历史中看出“吃人”俩字,他从中窥见 “人性”一词。尤其经历情变之后,他对人性看得更加透彻了。

  世间万象,五彩斑斓,可万变不离其宗的,无非“人性”在产生作用力。这种化繁为简的方法可以一针见血,径直抵达人事核心。管理学流派众多,理论精深,可是通过“人性”这把奥卡姆剃刀,就会发现管理其实就是一个或几个人,想把一部分人拧成一条结实大绳,以便抛进大海钓到金枪鱼;生意场上复杂的手续、谈判、合同,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一些人在让金子落进自己口袋……

  其实这道理古人早就知道。司马迁《史记&;#8226;货殖列传》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清朝纪晓岚对此做了补充。乾隆下江南,看江面千帆竞渡,便问纪晓岚一共有多少条船。晓岚同志说,奴才回禀皇上,就两条船,一条叫名,一条叫利。

  罗豆进一步补充,在名利之外,加了一个“情”字。石槽那对夫妇无私的解囊,让他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生而为人,讲点感情应该的,不应该的是滥情。

  痴情呢?

  应不应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罗豆苦笑,并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打起精神,全力扑到失乐园包厢的管理上。皇天不负苦心人,通过他兢兢业业的打理,二楼生意日益兴隆,管理渐趋完善。正值罗豆踌躇满志之际,却犯上一个后来让他欢喜让他忧的女子。

山雨欲来(2)
那天晚上,包厢全部爆满,连“摘星”、“掬水”、“谪仙”这三个豪华包厢也坐满客人,只有拐角处的“添香”还虚席以待,客人未至。

  罗豆巡视一圈,满心喜悦转回吧台,恰好接到八一电影制片厂黄导演电话,说过会儿要来失乐园请客,让他务必安排一间包厢。

  黄导演据说是失乐园常客,罗豆等闲怠慢不得,便喊来领班席梦雨商量,意思是要把添香腾出来给电影厂的人。他问:“添香怎么回事?都几点了人还没来。对了,预订添香的人数是多少?” 

  “就一位。”席梦雨将胸前稍微歪斜的工牌重新捋好,干净利索地说道。

  “这不瞎掰吗,一位还给包厢坐?不行,等那客人来了,你想办法叫他去大厅,添香要让给八一的黄导。” 罗豆口气坚决,不容置疑。

  谁知平素挺乖巧伶俐的席梦雨,今天却跟罗豆背道而驰了:“不行啊罗经理,添香是振东叶总预订的。八一黄导我们不好得罪,可振东的叶总,我们更得罪不起呀!”

  罗豆这时节还不知道什么振东,更不认识什么叶总,只在心底犯嘀咕:“什么狗屁叶总,一个人居然想要一个包厢,简直太霸道了。有钱就可以烧得慌吗?唉,估计暴发户都这德性吧。” 

  鉴于资源的合理利用,以及对暴发户的鄙视,罗豆硬是坚持己见:“小席,按我说的去做。那个叶总要到了,由我来应付……”

  二楼过道里,包厢经理对领班面授机宜;失乐园大门口,四位身穿旗袍的迎宾小姐也在窃窃私语,巧笑嫣然。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门前广场乌央乌央停满了车,这说明高峰期已然过去,迎宾任务不再马不停蹄,大家可以暂时歇口气儿了。

  “铭铭,你觉得二楼经理罗豆咋样?”迎宾小姐谢楠问章铭铭。后者面容姣好,身材高挑,乃失业园重金延聘而来,据说以前曾在模特公司混过一阵子。

  “能咋样,就那样呗。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直接从杂工升为经理,这速度都快赶上神六了。”

  “真晕,我是说他人长得咋样。那天我看他从你边上经过,嘿嘿,还别说,你俩还挺般配。”

  “别胡扯了你。人家现在是袁总眼前的红人,每天吃的是经理餐。哼,据说还是个大学生呢。”

  “现在大学生有啥稀奇的?新闻上说研究生还抢着去卖猪肉呢。铭铭,那家伙看起来正儿八经的,你要能拿下他,那我……那我就豁出去,做你的玉米。”

  “省省吧。懒得理你。”

  “我估计,那家伙肯定是失恋了。因为好几次下了班,我都看到他一个人在夜宵摊喝闷酒……”

  “不会吧,你对他这么关注呀?谢楠!从实招来,是不是蠢蠢欲动了?嘿,你可真能耐,肯定是想让我先投石问路吧。”

  “……”

  就在她们东扯西扯的时候, 门外嘻嘻哈哈走过来一群男女。章铭铭眼尖,立即撂下意犹未尽的谢楠,蜂腰轻扭,迎合上去打招呼:“哎哟,老久没见黄导了,又上哪旮旯整大片去了吧。”

  来者正是以黄导演为首的一彪人马。八一电影制厂与失乐园毗邻,因此大家来此吃饭,徒步居多。

  章铭铭含糖量4个+的问候,似乎并没有过多触动黄导演那饱经沧桑的神经元。只见他一边阔步往里走,一边高声问章铭铭:“嗬,生意还挺火。那谁,罗经理给我留包厢没有?”

  “留了,留了,”章铭铭快步抢到黄导演前面,耸胸提臀风情万种给大伙儿引路,并在迈上最后一级楼梯时回眸一笑,撒着娇儿问黄导演,“黄导,人家盼星星盼月亮,哪天才能给我安排个角色呀?你可是答应过人家的。”

  “哦,改天再说吧。最近我特忙。”黄导演含含糊糊地敷衍了一句,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似乎想摆脱某种纠缠。

  章铭铭嘴唇翕动,欲待再讲两句,却见罗豆和席梦雨闻声赶来,热情地把黄导演一行引往添香。那黄导演拍了拍罗豆肩膀:“小伙子不错呀,人长得帅,还挺机灵。嗯,袁总有福喽。”

  章铭铭咬了咬嘴唇,一步一步挪下楼梯。回到门口,谢楠吃惊地问她:“铭铭,咋流泪了?怎么回事啊?谁欺负你了?”

  “我……我没事儿!”章铭铭慌忙擦去眼角不小心渗出的泪水,勉强一笑。

  谢楠满腹狐疑,正待继续追问,却见一辆黑色帕萨特失控般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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