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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商痛-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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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掉手机,融入茫茫人海中。

  这花花绿绿的人海,或闪现于斑驳的阳光里或模糊于高楼大厦的阴影间,皆忙忙碌碌,行色匆匆。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在外人眼里,一旦我这般跻身于万头攒动之中,也必将令人不复分辨得出了。

  四五十分钟后,我的手机震铃了,是赵妮娅那疯丫头:“吴黑生,你在哪儿?上楼来,大功告成,万事大吉了!嗬嗬嗬……”

  赵妮娅笑得真浪,似有女孩儿的温柔小手挠腾胳肢窝儿一样,让我全身爬满虱子。

  我飞奔回电梯,来到1808房间,破门而入:“人呢?‘猴子’呢?”

  “屎壳郎搬家——滚蛋了!”赵妮娅喜不自胜,“一切搞定!”

  “这就完事了?”我几乎不敢相信,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赵妮娅与“猴子”竟然谈判成功。

  “黑生,你小子还真是演戏的料!咱们这场当代版的‘周瑜打黄盖’简直经典绝伦,天衣无缝,无人能敌呀!”赵妮娅神采飞扬,一脸的灿烂。

  “结果呢?”我笑着问。

  赵妮娅美滋滋的:“当然是他中了咱们布置的圈套,我还没发起最后冲锋呢,‘猴子’就早早地挑起白旗出城受降,行贿于我了。很简单,五万块,到手了!”

  “天哪,五万,这么多啊!”我惊叹。

  “‘猴子’吃肉,咱们喝汤,区区五万块,咱们得的比他赚的少多了,九牛一毛都不能比!不过,咱们也不能出手太狠,见好就收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把他逼得走投无路,咱俩也不好收场。”赵妮娅喝了点果汁,“你离开的真是火候,咱俩都在场,他怎敢明目张胆地行贿呢?”

  “感谢赵姐的英明领导,我那两下子还不都是你导演有方嘛!”我谦虚地说。

  “行了,别拍马屁了!”赵妮娅盯了我一眼,“五万块,五五分成,人各一半。”

  “我也没啥功劳,我那份就免了吧。”我诚恳地说。真的,我一个小小的配角,怎么与大腕平分秋色呢?

  “吴黑生,你男人一下,别那么太监行不?”赵妮娅不高兴了,“见面一半,这是江湖规矩。”

  “我……我真的没干出啥成绩呀?”这钱来得太容易,超出我的劳动价值数千倍,我不能接受。

  “好好好,你就窝囊一辈子吧!”赵妮娅近前两步,以粉嫩的食指戳着我的额头,“一句话,我三你二,就这么定了。不过,还有一项艰巨任务你必须独立完成!”

  “什么艰巨任务?”我问。

  “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干净!嗬嗬嗬……”

  “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明白,这就是爱,稀里又糊涂……”我收拾房间的时候,赵妮娅的手机响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八十二 小庆(下)
她甩了甩头发,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啊……侯先生你好,哎哟,随便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这多不好意思啊,显得我成心跟您索要五万块钱似的。噢,噢,这样的话,一切按咱们刚才所商定的行事,至于其它的,我会给乔总去电话解释透彻,把公司计划稍作调整,全力以赴地集中资金把800吨天然胶收购上来。现在我马上安排车辆,保准儿明天晚上装车走第一批货。好,好,再见。

  “嗬嗬,黑生,‘猴子’已在银行填写了一张五万元的存单,明天装车走货时,他会把存单及存单密码给我的。”

  赵妮娅骄傲地眯起眼睛,胜利地微笑着。

  “嗬,赵秘书,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办事也漂亮着呢!”我感觉自己拍马屁的水平越来越高,堪称超凡脱俗、出神入化了。

  “真的?”赵妮娅愣愣地看着我。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还会说假话不成?”反问句表达肯定意思比肯定句更强烈些,这我懂的。

  “哎哟,我的乖乖!”赵妮娅老虎似地扑上来,双手扳着我的脑袋,在我青春韶华的脸上不遗余力地深吻了一口。

  “啊!”我吓得魂飞魄散,险些跌倒,粗喘着,赛过老牛大憋气。

  “咯咯咯……”放肆的笑声骤然响起,赵妮娅兴奋而满足地倒退到窗台处立定,“爽极了,真舒服!”

  “……”我仍旧六神无主中。

  “咯咯咯……”赵妮娅爽朗、痛快地大笑,时而望望我,时而侧身看看窗外。

  下午五六点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射而入,抹一层在她的头发上,抹一层在她芳华的脸上,抹一层在她丰满而跳跃的胸脯上,抹一层在袅袅不绝的栀子花的芳香上。

  阳光,对,阳光涂抹的青春才是真正的青春!我调皮的喉咙再次不服从大脑的支配,偷偷蠕动几下,如干涸之池中行将毙命的鱼,嘴巴一张一翕……

  “吴先生,还死愣什么呢,继续你的工作,把打碎的杯子收拾起来呀!咯咯咯……”赵妮娅仰起脸,得意地凝望着我。

  “哎,哎……”我重又弯下腰去。

  赵妮娅并没有闲着,她给乔总去电话,汇报明晚将走第一批货,又给公司管理仓库的沙主任去电话,让他腾挪场地并调派六辆货车速来岙北。

  为庆祝胜利,当晚我陪赵妮娅到西餐厅酣畅淋漓地小酌一番。喝得不多,我还没有推杯呢,赵妮娅却酒意朦胧了。柔柔的灯光下,赵妮娅风情无限,粉红的双颊,浅浅的笑靥,摄人魂魄的双眸,妩媚的身段,嗲嗲的话语,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一切让人百看不厌。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赵妮娅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儿,不只她美丽的外表、如火如荼的热情、热烈奔放的性格,还有她轻微的狡诈以及成熟历练的心机,甚至些微偶尔经营的轻佻。

  “赵妮娅,别喝了,咱们回去吧。”我后撤了椅子,站起来。

  “你刚才喊我什么?‘赵妮娅’是吧?”赵妮笑幸福地笑着,把葡萄酒一饮而尽,玩弄着高脚玻璃杯,“怎么不喊我‘赵秘书’或者‘赵姐’了?”

  “我……”老实说,我也不知为何,竟然直呼赵妮娅的名字。

  “再喊一边‘赵妮娅’,我喜欢听!”赵妮娅仰脸注视着我。

  “赵姐,我……我喊错了,时候不早,咱们还是回房间吧。”我尴尬而立。

  “没喊错,喊我‘赵妮娅’才是对的。我早就说过,我有名字的,我叫赵妮娅。”赵妮娅把酒杯放到餐桌上,“吴黑生同志,再喊我一声‘赵妮娅’。”

  “赵……赵妮娅。”我毕竟沾酒了,喊一声“赵妮娅”的英雄虎胆还是有的。

  “咯咯咯……”赵妮娅的笑声顿起,清脆而具有穿透力,在阔大敞亮的西餐厅内生出无穷无尽的回音,引得广大食客们或扭头或侧脸或起身向这边张望,他们挺在意这笑声的,是在欣赏?忌妒?渴盼?鄙夷?暗骂?我不得而知。我只注意到,当我搀扶赵妮娅走出餐厅门口的时候,狼吞虎咽的食客们全都止住了刀叉,对我们行以久久的注目礼。

  回到房间,赵妮娅迈进套间,倚门转身对我挤了挤眼睛:“亲爱的吴先生,请你小心点儿,今晚我可是要裸睡的,咯咯咯……”

  ——我的天,你这混蛋、该死的赵妮娅!

八十三 皮鞋与牛(上)
如期发走第一批货后,我与赵妮娅又在海景与岙北之间来回穿梭了近两个周,直到把全部800吨天然胶运回环球伟业为止。“猴子”没有食言,在第一天发货时就把五万元的存单偷偷塞给赵妮娅了。按说,我们应当提前几天结束收购任务的,因为中间牵扯到公司与单兰兰结算货款的缘故,多少延误了些时间。不过,还好,一切顺利。赵妮娅贼精贼精的,每一次走货,她都逼迫“猴子”把满载的货车送上高速公路才肯电汇货款——自然,我就成了有且仅有的人质。我数次劝说让赵妮娅不要神经病似的过分小心谨慎,她笑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猴子’翻脸不认人,暗中下一绊子,咱们可就完了,连痛哭一场的地方也找不到的。这样,货车上了高速,纵然‘猴子’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奈何不着咱们了。”是啊,人心隔肚皮,翻云覆雨是常有的事儿,对合作伙伴保持必要的戒心,是最起码的商业常识。

  把最后一批货送上高速,赵妮娅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我的人质生涯也就此结束了。

  告别海景的瞬间,我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或许,这就是传言中的恋恋不舍吧。赵妮娅冷不丁拽了我一把:“快走呀,小小年纪还学会恋旧了。”

  第二天上午,我与赵妮娅返回了环球伟业。乔老板还在北戴河,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在电话中,他对赵妮娅与我所做出的丰功伟绩予以充分的肯定并给出高度评价,他准予我两天的假期,让我回家一趟。

  与众多的私营企业一样,环球伟业是只有星期七没有星期日的。踏上环球伟业这条船近两个月,我也想家了,此时回家一趟,正合我意,太好了。

  终究是手里有钱,我也宽绰起来,到超市给爹娘买了一大堆礼物。回家嘛,总要大包小包地装个满才是。

  下楼的时候,赵妮娅把我喊住了:“吴黑生,你这就走啊!”

  “是啊。”我回身向楼上望去:“赵秘书,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你的……那个东西还忘记带了。”赵妮娅“咚咚咚”从楼梯上跑下来。

  “什么东西?”我问。

  赵妮娅四周打量一番,见没有他人,凑前小声说道:“不是说好的嘛,你二我三,你那两万块钱还在我那儿呢。”

  “赵姐,算了吧……”我觉得那本不是我的钱。

  “吴黑生你个混蛋……”赵妮娅轻声骂道,“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不……不麻烦你了,这……这多不好意思啊。”我推辞道。

  说心里话,回家时有专车相送再好不过了,更何况还是美女司机呢——可是,我不希望赵妮娅看到我家破屋烂舍、柴门犬吠的寒酸之相。无论承认与否,进城的这些日子,我的虚荣心荒草一样疯狂地蔓延了整个心田。

  “走吧,走吧,反正我也闲着没事。”赵妮娅把我手中的礼物拽过去。

  “那……”我还在犹豫。

  “走吧!”赵妮娅打开车门,把大包小包放进她的Polo里:“放心,我不会在你家蹭饭的!”

  只好如此了,虽不情愿但我还是坐进车里:“那就有劳赵秘书尊驾了!”

  “别整没用的!”

  轿车冲出厂门,三拐两拐出城了。

  “赵姐,你也该回家休息几天。”我把手伸出车窗,任呼呼的风自手指间滑落,有如美丽的鳞片,一层层剥离。

  “回家休息?唉,只可惜,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赵妮娅神色默然,漫不经心地来回打着方向盘,“如果有一天找到家,哪怕是一间茅屋、半壁残垣,我都会请大家去喝酒。”

  赵妮娅说的什么话嘛,我参不透。人人都有家的,难道她是个例外?

  “开什么玩笑,谁没有家呢?你们家定是琼楼玉宇,超凡入胜,谢绝他人拜访吧!”我努力制造些快乐的气氛。

  “好了,别提了,我烦着呢!”赵妮娅按了按喇叭,不再说话。。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八十四 皮鞋与牛(下)
或许有什么细微之处灼痛了她,赵妮娅默不作声,我这话儿问得太不是时候。

  之于年少的我,赵妮娅就是一只美丽的蝴蝶,时而翩然飞舞,时而敛翼栖止,当我蹑手蹑脚地靠近它时,那蝴蝶又振翅而起,在我眼巴巴的凝望里扑楞着翅膀飞走了——离我很近,却又在我的臂膀掌控范围之外,它就那般自由着。

  车子跑得不快,赵妮娅忧忧郁郁的,一路上很少与我说话,有几次,我发现她偷偷地用手绢擦拭温润的眼圈儿。我自知心中有愧,不便过多打扰,尽量保持沉默。

  中午时分,车子到达幸福岭。当赵妮娅把红艳艳的Polo泊于我家门前的时候,恰逢母亲怀抱了柴草由院内走出,她蹙起眉头,瞪眼惊奇地盯着车子。

  “娘,我回来了!”我拎起礼物,推开车门。

  “是……是黑生啊!”母亲高兴地慌张着把柴草扔到地上,拍打着身上的草屑。

  “大婶您好!”赵妮娅下车来,热情地同母亲打招呼。

  母亲受宠若惊地盯着赵妮娅,茫然不知所措:“好……好……”

  我一旁介绍:“娘,这里我们公司的赵秘书。”

  “赵秘书好!”像千千万万的中国老百姓那般,听说大官光临,母亲立即肃然起敬,热烈欢迎,“哎哟,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瞧,多俊的闺女呀,跟花儿一样!”

  赵妮娅拉着母亲的手:“大婶,您可别听黑生瞎说,我跟他是同事,同在一起工作罢了!”

  “哎,哎。”母亲笑得满脸皱纹,横竖尽是艰辛与沧桑,“赵秘书,屋里坐。”

  由于长年累月的劳作,母亲的双手粗糙而黝黑。出乎我的意料,赵妮娅没有嫌脏,她与母亲手拉手来到屋里,坐在炕上,母女似的闲聊。母亲沏了茶水,赵妮娅竟然喝了一杯又一杯,比喝果汁饮料还来劲儿。当时我就纳闷儿,我家的茶叶糙得很,两块钱一斤的,赵妮娅一贯过分挑剔的喉咙怎么会咽得下去呢?

  半小时后,赵妮娅起身告辞,母亲留她吃罢午饭再走,赵妮娅以公司事忙为借口婉拒了。临走之时,赵妮娅从车窗外探出头来,乐呵呵道:“大婶,您老先提前准备好,哪天有空了,我一定会来吃饭的。”

  母亲微笑着目送赵妮娅的车子走远,直到那一团红色渐渐变小,最终从视线里隐去。

  “黑生,这闺女要是能给你当媳妇,我与你爹也就心满意足了。”母亲捅着我的胳膊说道。母亲的思想显然是受“大跨进”的影响,巴不得从天下拽下一个仙女给她当儿媳妇。

  “娘,你说什么呀,她是城里人,咱们高攀不得的。”

  “哎,哎,对啊,她是城里人。”母亲有点儿失意。

  回到屋里,我把礼物取出来一一让母亲看。母亲惊慌了,城里那些时髦而华丽的衣服让她叹为观止。

  “黑生,这么好的衣服要花多少钱呐?”母亲又心疼花钱了。

  穿衣吃饭量家当,是衣就遮皮,是饭就充饥,农民们就像鲁迅先生所言那样,吃得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所以他们舍不得在吃饭穿衣上多花一分钱。

  “娘,钱财钱财,不花不来。出门这两个月,你儿子可赚大钱了。”说着,我从衣兜里取出两叠钱来,“娘,你看。”

  “啊呀,两万块,这么多钱呢!”母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而,她伸出的手止住了,“黑生,这钱,这钱来得干净吧?”

  母亲的声音怯怯的,她生怕自己的儿子为金钱诱惑从而踏进罪恶的深渊。

  “娘,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儿子嘛!放心吧,这钱是乔老板奖励我的。”

  母亲嗫嚅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什么事啊?”谈话间,父亲由外而入。

  “爹回来啦!”我下了炕沿,站到地上。

  父亲用毛巾擦着满脸灰尘:“啊,黑生回家了。”

  “老头子,回来的正好,快来试试,这是黑生给你买的大皮鞋。”母亲边说边打开了鞋盒,突地惊呼一声,“黑……黑生,这里面……怎么还有两万块钱呢!”

  ——鞋盒里有两万块钱?不可能的。超市里虽然天天吆喝奖品多多,但总不至于傻到买一双皮鞋返还两万元大奖吧。

  “啊……”我想起来了,这定是赵妮娅那丫头暗中作怪,把在岙北“劫持”脏款的五分之二偷偷塞到鞋盒子里了,“啊,这是赵秘书奖励的。”

  “这么多奖励?”父亲皱了皱眉头,“你们公司天天印票子呢?”

  “啊,啊,公司效益挺好,奖励当然就多了。”为防止父母看出破绽,我赶紧转移话题,“你看,还有这,手机、金笔。”

  母亲喜不自禁:“哎哟,老头子,整整四万块,我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多啊!往后呀,咱们这日子可就好过了!”

  “好啊,今儿下午我就把钱拿到银行里存了。黑生啊,在公司里听领导的话,好好干,等钱攒够了,就把这房子翻盖一下,好给你娶媳妇。”爹娘的确是穷怕了,他们为攒下的每一分钱都制定了详尽的长远规划。

  “我会好好干的。”把把皮鞋递给父亲,“爹,你试试,大小吗?”

  父亲把皮鞋登在脚上走了两步,笑嘻嘻的:“嗬,挺舒服的,没想到这辈子我还能穿上大皮鞋呢。——黑生,这皮鞋多少钱?”

  “七百六。”我说。

  “七百六十块钱?这么贵?”父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牛哄哄地说:“是啊,怎么啦?这是名牌,纯牛皮的!”

  “黑生,你个败家子,你个混蛋!你忘本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难道你就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念成大学?”父亲勃然大怒,把脚上的皮鞋脱下来,扔到炕上,“你爹你娘五块钱一双的鞋都啥不得穿,可你呢,却要去买这么贵的皮鞋来讨好你老子!纯牛皮的又怎么了?七八百块,买一头牛都足够了!”

  是啊,七八百块钱,买一头耕牛绰绰有余了!

八十五 肥妞(上)
本想买点礼物孝敬父母,谁成想这一下子却惹怒了爹老子,让他多半下午阴沉着脸,不肯给我一声好气。母亲一旁添油加醋地唠叨个没完,把我当成现行反革命似的狠狠批斗一通。起五更熬半夜,挣钱不容易,这我知道,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法子呢?一双皮鞋枉花了那么多钱,心疼得父亲好长日子没舍得打散酒喝,只在逢年过节人来客去时,他才肯把皮鞋穿在脚上,体面一番。见了亲戚的面儿,他总用一句话数落我:“这哪是穿皮鞋啊,分明是骑着一头牛,都是黑生小子作孽啊!”

  下午,我随母亲到地里去干了点儿农活,活儿不多,母亲还没有觉得累呢,我却气喘吁吁,浑身散架了——在环球伟业的养尊处优由此呆见一斑。晚饭后,我想早早上炕休息,谁知竟翻来覆去地闹腾到半夜还是睡不着。

  “叮咚!”一声短信铃声促然响起。

  我把手机摸过来,上面是赵妮娅发来的短信:“吴黑生同志,睡了吗?”

  “没呢,有事吗?”我回复道。

  “没事就不许发条短信吗?”

  赵妮娅这丫头纯粹是在恶作剧,深更半夜的,狗屁事儿没有一点,发的哪门子短信呀,这不明摆着折腾人吗?本来我尚有点儿迷迷糊糊的朦胧睡意,这可倒好,接连不断的短信一个劲儿狂轰烂炸,把我的睡意全部充军发配了。

  “把两万块钱放在鞋盒子里,你可把我害苦了,要不是我应对及时,非把我爹惹个暴跳如雷不可。”我非常不满地回信。

  “嘻嘻,我想当面给你的,怕你不接,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你怎么还没睡啊?”赵妮娅那头定是幸灾乐祸了。

  我的回复尽量简单:“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我喜欢睡在海景的套房里,你在外间给我当保镖,那样,我才睡得踏实。嘻嘻,我真真怀念海景的时光了。”赵妮娅回短信的速度特别快,逼得我手忙脚乱。

  “怀念在海景的时光了”?天哪,这一句也忒肉麻了,压迫得我浑身肌肉哆嗦不止。赵妮娅这娘们挺能造势的,我俩昨晚还同住一个套房呢,时隔不到二十四小时,她竟嚷嚷着“怀念海景的时光”,这未免太夸张了,玩得哪门子深沉呀!照她的说法,人的一生当是在怀念里度过的,每一个一秒钟之后都在怀念一秒钟之前。

  “这我相信,你是在回味当女皇的滋味,想继续对我的极权统治。”

  那边,赵妮娅得意洋洋了:“屁话,谈不上统治,也就是给予你一定的方向指导吧!”

  “谢了。敢问女皇陛下,还有啥事?”

  “你不烦我都烦,这个问题你都问两次了。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赵妮娅赤裸裸的回复把我加热成一锅热水,沸腾着,滚烫着,抽薪止沸都不能降其温度的万分之一。想我?不可能的,简直天方夜谭了!我不信!我与她在海景呆了两周多一点,并未给她点滴无微不至的关怀,也未对她暗示过什么的,即使从我踏进环球伟业的大门算起,到现在也仅仅两个月的短暂光阴,她能对我生出“夜不成寐”的炙热感情?

  “怎么个想法?”我又发了一条短信。

  “就像老鼠爱大米!”

  这是与吃饭有关的话题,与粮食关联的句子,与感情毫不沾边的。“老鼠爱大米”是种啥###玩意儿?“老鼠爱老鼠”还勉强说得过去嘛。

  “‘老鼠爱大米’?我感受不到。”我继续回复。

  “你是茅坑里的臭石头,棺材上的烂木头,长的是狼心狗肺,当然感受不到了!”

  “我是狼,你就是狐狸,是狐狸精!”赵妮娅这种把同事划归动物圈的作法,极大地伤害了我纯洁、优秀的自尊之心,一怒之下,我关掉手机,愤然睡去。

  接下来的两天内,我“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与父母一同参加了大量的与植物有关的劳动。我始终把手机保持在关机状态,手机之于我,仿佛就是童话里老渔夫捡到的那只魔瓶,一打开就会有红眼睛绿鼻子的魔鬼钻出来,把我歃了去——赵妮好的不良短信给我造成的心理伤害太大了!

  返回公司的当天上午,我正在办公室里喝茶呢,赵妮娅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吴黑生,你胆子不小啊,坦白交待,前天晚上为何突然关机?”

  “赵秘书息怒,发完最后一条短信,我的手机就……就……没电了!”我觉得,在公司里称呼她“赵秘书”更合适,更能体现出我对领导的尊重。

  “那干嘛不充电呢?”

  “充电器落公司里了!”来环球伟业的日子里,我学会了撒谎,并且胡说八道之时脸不红心不跳,临危不惧,从容不迫。

  “公司业务繁多,说不定哪会儿就有临时工作安排,所以,你必须二十四小时待机。”赵妮娅这家伙明明是在假公济私,狂泄私愤,对我实行极度仇恨的打击报复。

  孔夫子教育我们不能抗上的,所以我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好的,记住了!”

  “下不为例!”赵妮娅一脸严肃,恶狠狠地扫了我一眼,甩门出去了。

  “滴铃铃……”我正要坐下,电话响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八十六 肥妞(下)
被赵妮娅痛批一顿,我颇于心不甘,也学着封建遗老遗少那样感喟良多,慨叹世风阴盛阳衰,大不如前。这样想着,我把听筒摸在手里。

  “乔建月,你又啃了我妈多少钱?”我没开口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有些领导的名字像是聋子的耳朵(一个摆设),像是牛屁眼里的瘤子(一块余肉),口语当中很少应用得到,乍听起来难免生疏。称呼“乔老板”或者“乔总”我还熟悉,当电话那端直呼“乔建月”的时候,我差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没好气地回问道:“你是谁呀?”

  “甭管我谁,我找乔建月!”女孩儿语气蛮横。

  竟敢直呼乔总其名,电话里的那个女孩怕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吧?

  “我们环球伟业有位乔总乔老板,没有你所说的‘乔建月’!” 我愤懑。

  “你是谁啊?”女孩儿气势汹汹地反问道,“我就找乔建月,快让他把手机打开,别装聋作哑跟没事人似的!”

  维护领导的光辉形象是每一名下属义不容辞的责任,我遂正言道:“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公司里有位乔总乔老板,根本没有你所要找的‘乔建月’!”

  “哎哟,你到底是谁啊,挺会拍马屁的!真想不到声名狼藉、臭名昭著的乔建月还有这么忠实的奴才!”女孩儿的话语如西北风刮蒺藜,连讽带刺。

  可恶!这女孩儿非但不把乔总放在眼里,而且侮辱我冰清玉洁的人格,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气之下,我恨恨地把电话挂了。

  “滴铃铃……”我的手还没离开话筒呢,电话再次响起。低头一看,还是那个捣蛋的手机号码,我忍受不了如此无休止的吵闹,索性把电话线拔掉,往转椅上靠过去,高翘起二郎腿,向窗外望去。

  好一会儿,我的目光由远而近,渐渐收拢到褐色的橡木桌面上,夏末秋初的阳光攀爬其上,如华丽的绸缎在无语流淌。我盯着金熠熠闪闪的金笔,右手痒痒的,有了写字的欲望。洁白的稿纸静静地等待着,等候金属的笔尖与其耳鬓厮磨的每一个刹那,等候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沙沙声。我握笔在手,乱写一气,随便笔下所呈现的是怎样的一个字。

  “刚才接电话的就是你吧?”我正信马由缰执着于笔端呢,有人闯入办公室来。

  我的目光从稿纸上移开,抬头看着来人,吓得险些瘫倒在地上:天哪,眼前的女孩儿真够超凡的!

  她立于门口,比杂耍里的大头娃娃还要胖两圈,鼓鼓的眼泡,厚厚的双唇,高高的两腮,黄黄的短发,粗壮的胳膊,水桶般的腰身。

  噢,我明白了,原来电话里找乔老板的想必就是面前这位“美女”了!

  “是啊,怎么了?”我摆弄着手中的金笔。

  肥女孩边说边向前走:“嗬,小帅哥挺会拍马屁的!”

  “这是文明人类的文明时代,请小姐注意文明用语。”我说。

  “文明?哈哈,环球伟业也配得上‘文明’这俩字吗?在乔老板的字典里,有且仅有‘野蛮’两个字!”肥女孩讥讽道。

  我的声音高了两度:“再胆敢侮辱乔老板,那我只好就你出去了!”

  “是吗?你很能耐呀!也罢,我不再说乔大老板的坏话了,免得你撵我出去。”肥女孩边说边靠近办公桌,“哟,帅哥的字写得挺漂亮呢!——‘小丽’?哈哈,‘小丽’是谁?嗯,少不了是位美女,小帅哥定是患单相思了吧?”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写了满纸的“小丽”, 密密麻麻,大者大之,小者小之。

  我放下金笔,把稿纸撕掉下来,揉搓成一团,扔进纸篓里:“我原意,你管得着吗?”

  “当然,这与我无关。”女孩来到桌边,把金笔拿在手里,“——不过,如果我没猜错,这支金笔应该是我妈的吧?”

  她妈的?——他妈的,我想起来了,乔总说过,他与单兰兰在享受“冲锋陷阵”的巅峰过程时顺便有了一件合格的副产品——他们的女儿。这么说,眼前的这位肥女孩儿就是河马女人的女儿了。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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