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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忽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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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Allan不是凶手,他是凶手,我们都有牵连。现在你爸爸那边很多人都在指责你爸爸,说他重才不重德,总说成钢有才,问题是一个人光有才不行啊,没有德,越有才的人越可怕。所以我们都想为他洗刷,这几天,我们除了上课,都是在跑他的事,但是……”
艾米焦急地问:“你说公安局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到底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妈妈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现在一切都在调查当中,别人怎么会告诉我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那现在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只有等公安局调查,你要相信公安机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们今天又去找了纪委王书记,还有教委的郑科长。”
艾米有点不耐烦:“你们找纪委和教委的人干什么?这又不是党纪党风的事,也不是教学上的事,你们连这都不知道?”
妈妈的自尊心似乎受了打击,反驳说:“你懂个什么?没什么相关不相关的,你有熟人有路子,都是相关的。你没熟人没路子,就什么都不相关。教委的郑科长,他小叔子认识收审站的一个人。纪委的王书记,以前在市公安局工作过,那里很多人都是他以前的部下。不是找他,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些情况?我们当教员的,清水衙门,也就认识这么几个人。你这么有本事,你说应该找谁?”
艾米怕妈妈一不高兴撒手不管了,缓和了口气说:“我没说我有本事,我也没路子,我只能找你跟爸爸。不过我觉得这样找熟人,好像有点做贼心虚一样。既然他没干这事,为什么还要找熟人找路子呢?”
“所以说你小孩子不懂喽,郑科长说了,关在收审站的人,有一部分到最后都证明是无罪的,但在里面关了四五年没放也没正式逮捕的人也有。哎,很多事情在执行过程是有不规范的地方。”
24
艾米听得毛骨悚然:“关四五年不放?没有罪,为什么关那么久?”
“谁知道?可能调查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喽。所以你不找人催着他们办,他们给你拖个三年五年的,你拖得起?”
“你说收审跟坐牢一样,”艾米担心地说,“万一他们调查Allan的事也花个四五年,那他不是等于坐四五年的牢?可不可以把Allan保释出来?”
“我不知道我们国家有没有保释制度,有也不适用于收审的人,因为收审不是逮捕,只算个协助调查,怎么保释?”
艾米现在一听到“收审”这个词就火冒三丈:“收什么审?这是谁兴出来的?一个人在没有被证明有罪之前,就应该assure他是无罪的,这个什么‘收审’完全是背道而驰,在没有证明他是无罪之前,就assure他是有罪的,像这样搞,无论谁都可以收审,都可以关一辈子。”
“你这都是书上看来的一套,不是英美的,就是香港的。”妈妈安慰她说,“艾米,妈妈知道你着急,所以妈妈一天到晚都在跑这个事。但是我们也没法改变国家的收审制度,所以你急也没用。你一个小孩子,不要逞能,想去破案。现实生活不是小说,不可能黑白分明,社会不是按照你的逻辑来运行的。你又是个女孩子,这样到处乱跑收集证据寻找证人,要是出点事,你叫爸爸妈妈怎么活?”妈妈加重了语气说,“你今天一定要答应我再不这样乱跑了,不然我不管这事了。
艾米被今天的事搞得垂头丧气,答应不再逞能乱跑了,恳求爸爸妈妈一定抓紧,尽早把Allan弄出来。
只要能把Allan救出来,你就是要她去劫法场她都肯干,更不要说请客送礼,扔炸药包,投手榴弹了。如果需要作伪证,她也愿意,现在唯一有顾虑不敢做的,就是牺牲色相,搭救Allan了,因为她怕那样的话,救出了Allan,却被他厌恶,不等于跟别的妞帮个忙?
她恳求妈妈说:“下次你去找王书记或者郑科长,可不可以让我也跟你去?”她看见妈妈面有难色,就耍个软刀子,“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去找公安局的人谈。”
妈妈赶紧说:“你别去捅公安局那个马蜂窝了,你找他们干什么?去告诉他们你比他们聪明?你是想帮Allan还是想害他?”妈妈说,“这样吧,我们跟王书记说好了下星期一晚上去他家的,你要去就一起去吧。不过先约法三章,你去了,只能听,不能乱插嘴,不然的话,得罪了王书记,什么情况都打听不到,我们就更加两眼一抹黑了。”
艾米赌咒发誓地保证了一通,心想到了那里再说,有了机会还是要把自己的推理跟王书记说一下,好让他转达给公安局的人。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个星期一,艾米下午四点多就赶回了家,积极主动地做了晚饭,等爸爸妈妈回来吃。过了一会儿,妈妈从学校里回来,爸爸也从外面回来了,提着几瓶酒,还有几条烟。艾米听见爸爸在客厅跟妈妈说:“不知道王书记喜欢不喜欢这种酒,我对酒一窍不通,这还是问了对面的老张才去买的。”
艾米从厨房里走出来,说:“我已经做了饭了,你们把桌上的东西拿开,我摆桌子吃饭了。”
爸爸看见她,好像有点吃惊,本能地去遮盖桌上的东西,问:“你今天不上课?”
妈妈连忙解释说:“今天想把艾米也带去。”
“带她去干什么?”爸爸斥责说,“这又不是去音乐会,你怕她不被这些歪风邪气污染?”
“算了,让她去吧,她想去。”
“想去就让她去?迁就也要有个限度。”
艾米见爸爸妈妈为她开吵,赶快说:“吃饭吧,时间不早了。你们不用怕污染我,也不用为自己干这种事羞愧,这也是没办法。现在就是这种风气,你不扔炸药包、手榴弹就办不成事。我知道你们一生清白,厌恶这种勾当,但这不是为你们自己,是帮Allan,也算舍己为人,所以不用那么自责了。”
两个大人被自己的孩子开导,显得很不自在,不过没再说什么,三个人默默地吃了饭,打的到王书记家去。
王书记家房子虽然挺大,但装饰得并不豪华,有点纪委书记的廉洁奉公味道。王书记人也显得很清瘦,不像艾米心目中的贪官污吏,个个吃得脑满肠肥。艾米看见爸爸有几分尴尬地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搓着两手,像干了坏事一样不安,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心想爸爸如果不是为了Allan,肯定是不会干这种违背他做人原则的事的。
王书记一眼就看见了爸爸放在桌上的礼物,走过去,提起来,往爸爸怀里塞,说:“老艾,你这是干什么?我是纪委书记,你这不是要我违法乱纪吗?你前几次没搞这些,我不一样在帮你打听消息吗?”
艾米看见爸爸尴尬得无地自容,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脸涨得通红。她恨不得恳求王书记收下算了,心里对那些有礼就收的干部充满了感激之情,那样至少不会让送礼的人这么尴尬了。但王书记坚决不收,妈妈帮忙转个弯,接过礼物,放到门边地上,说待会走的时候拿走。
王书记说:“到我书房来谈吧,”然后又看看艾米,“这是你闺女?嗬,挺高呢,在B大读书那个?”
妈妈说:“我们就这一个,响应计划生育号召。”
“我也就两个,一儿一女,我是计划生育先行者,党还没发号召,我就先行计划了。”王书记说完,对书房边的一个房间叫道,“小昆,你来陪陪这个妹妹吧,我们几个大人要谈点正经事。”
艾米见王书记要把她打发掉,急着说:“我不是小孩了,上大学了,我……”她看见爸爸妈妈都在给她使眼色,大概是怕她再坚持下去王书记干脆不跟他们谈了,她只好跟那个“小昆”去了书房隔壁的那个房间。
小昆看上去年龄肯定不小了,最少有三十岁,高高瘦瘦,挺老实的样子。小昆很殷勤地为她搬椅子,端茶倒水地忙了一阵,然后坐下来陪她说话。艾米心不在焉,一心想听隔壁的人在说什么。小昆见她没心思说话,就把自己集的邮票拿出来给她看,自己也在一边翻看,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说话。
艾米越着急越听不清隔壁在说什么,小昆问她:“你爸爸妈妈是在跑你男朋友的事?”
“不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否认,“是我爸爸的一个学生,他父母都不在这,在加拿大那边。”
“噢,在加拿大那边?移民过去的?”
艾米看看小昆,说:“你可不可以不说话?我想……”
小昆想了想,把她带到一个门帘子前,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就走回到桌边看他的集邮去了。艾米用手拨了拨门帘,发现是个门,大概书房跟这间房原是一间,中间有个门,用帘子挡了一下算是两间。她站在帘子边,听书房里的人说话。她听见王书记说:
“他在L大那边——也有过很多——男女关系方面的事,现在已经派人去调查了。J大这边虽然还没调查出什么来,但不等于没有,很可能是那些受骗的女孩子还没觉悟。姓简的女孩这件事,只是他很多风流韵事当中浮出水面的一件,没浮出水面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她听见爸爸说:“成钢不是这样的人,他做我的研究生近三年,从来没听说他有作风方面的问题。他学习很用功,论文写得很出色,答辩委员会给予很高的评价。他在读书期间,发表了不少文章,还翻译了一些书。”
王书记说:“你这是说的才能方面,有才不等于有德。你是他导师,但不等于你每分钟都跟着他。他周末住在简家,跟简家的女孩同居你也不可能知道,就连她父母都不知道。他杀人的动机可能是女孩子不愿堕胎,本来年轻人冲动了,发生了关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两个人也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但估计是中途他移情别恋了,不想奉子成婚,女方又拖着不放手,这才下了毒手。”
艾米再也忍不住了,掀开帘子就走进书房,直通通地问王书记:“他们怎么能断定简家的女孩怀孕了,而且怀的是成钢的孩子?他们解剖尸体了?验过血型了?做过DNA检查了?他们凭什么这样说?”
书房里的三个人大吃一惊,小昆也吓得跑到书房来了。王书记看看艾米的爸爸妈妈,说:“你们这个闺女好厉害!吓我一跳。小姑娘,很不简单呢,说话咄咄逼人。”
艾米不知道他是在表扬还是在讽刺,不敢乱答话。
王书记对艾米说:“小姑娘,公安局办案是有他们的章法的,这些事,你小孩子能想到,公安局的人难道想不到吗?就我所知,凡是非正常死亡的,都要解剖尸体,而且要尽快解剖。不过我没看过验尸报告。我刚才说的都是公安局那边的人告诉我的。你不要到外面瞎嚷嚷啊,不然我就算玩完了。”然后又半开玩笑地问,“成钢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这么关心他?他移情别恋,不是移到你身上去了吧?”
爸爸妈妈都抢着替她断然否认,但艾米看得出来爸爸是真心否定,说话底气很足,而妈妈只是掩盖,显得很慌张。
“开个玩笑,要真是你们闺女的话,你们能不知道?”王书记对小昆说:“去拿些水果来客人吃。”
那天的谈话就算被艾米搅和了,王书记没再回到Allan的话题上去,而是跟爸爸妈妈聊别的事,艾米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催促说:“我们回去吧。”
临走的时候,王书记把门边的礼物提了起来,硬性塞回给了爸爸。三个人走出去叫出租车。爸爸说:“王书记这人还是很清廉的,不愧是纪委书记。”
妈妈说:“谁知道?会不会是嫌咱们送得太少?或者送的东西不对路?”
“你总爱把人往坏处猜,”爸爸说,“我知道王书记喝酒的,而且好酒量,抽烟你也看到了,烟瘾大得很。别人就是清廉,你看他家里也不是那种富丽堂皇的。”
妈妈问艾米:“你今天回不回学校?要不干脆叫出租直接送你回学校?”
艾米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先回家,我头好痛。”
25
艾米回到家,想收拾一下东西回学校去,但王书记的话老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像只赶不走的蚊子一样,你以为它飞走了,正在庆幸,它又飞回来了。
妈妈来问她今晚回不回学校,如果回的话,就叫爸爸送她。她抓住妈妈问:“如果Jane怀的是Allan的孩子,那Allan杀她,不等于把他自己的孩子也杀了吗?”
妈妈打个寒噤,说:“想想就残忍,一刀两命。”
“可是Allan那么爱孩子,他怎么舍得杀自己的孩子呢?”
妈妈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爱孩子?你们……”
艾米矢口否认:“你放心,我跟他没那种关系。但是我觉得他跟Jane不可能有那种关系,更不可能有孩子。解剖真的证明Jane怀孕了吗?而且孩子是Allan的?”
妈妈也很迷茫:“如果解剖证明她没怀孕,或者孩子不是Allan的,那他们干嘛还不放Allan回来呢?”
艾米烦躁地说:“算了,懒得管他的事了,我回学校去了。”《小说下载|WrsHu。CoM》
“我叫你爸爸送你。”妈妈离开了艾米的卧室。艾米扑倒在床上,感到浑身软瘫,头痛欲裂,耳边除了妈妈刚才的话,还有王书记的声音“他在L大那边也有很多男女方面的事”,“他跟简家的女孩同居”,“这只是浮出水面的一件”,老杨也跟着喋喋不休“chasingskirts”,然后还有Allan振振有词地说“对过去的事最好不要刨根问底”。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朦胧中觉得妈妈进来了,问她去不去学校,然后摸摸她的额头,紧张地说:“这孩子在发烧。”
然后爸爸也进来了,要带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肯,大发脾气:“你们都出去,出去,我要睡觉。”爸爸妈妈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妈妈又拿来药和水,说你吃了药再睡吧。她大喝一声:“你们是不是想烦死我?”吓得妈妈退了出去。
她沉入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好像是在做梦,又好像是回忆,几乎都离不了Allan,有时他在跟她开玩笑,有时他在玩她的头发,有时又在亲热,但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那些画面也很模糊。她像一条小船,随波逐流,漂漂荡荡,抓不住浆,看不见岸,就那样漂流着,不知道要漂到哪里去。
她的脑袋里好像有无数个线头一样,四处乱飘,她想让它们停下来,但那些线头就是不停下来,而且越飞越快,好像有人在她脑子里转一个拖把,拖把上的布条乱糟糟地向四面八方飞去。
她觉得她的人也跟着转了起来。她闭着眼睛,仍然能感到天旋地转。刚开始是水平方向转动,她不得不紧紧抓着床,才不至于转得飞到床外。然后她感到她连人带床一起转动起来了,像翻筋斗一样,头向着地上栽去,然后又向天空方向浮起,越转越快,她吓得大叫,妈妈奔过来,问她怎么啦,她哀求说:“你抓住我,压住我,不然我就要转飞了。”
妈妈说:“你睁开眼,睁开眼看见四周的东西,就知道自己没转动了。”
她睁开眼,但四周的东西都在转动,连妈妈也在转动,她只好又闭上眼,感觉喉头发紧,刚说了声“我要吐”,就吐出来了。
妈妈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了,跟爸爸两人把她送到医院急诊室。医生查来查去查了很久,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可能是美尼尔氏综合症,开了些药,就让爸爸妈妈带她回家了。
到半夜了,她才觉得转动停止了,她脑袋里那些四处乱飘的线头慢慢垂下来了,她的大脑可以组织一个一个句子了,她可以想问题了。
她想起当她问Allan以前有没有爱过别人的时候,他说“过去的事最好不要刨根问底”,那说明他爱过的,不然他就会断然否定了。果然现在王书记说他在L大那边也有很多男女方面的事。他究竟有些什么事呢?是有过很多女朋友?还是把很多人的肚子搞大了?抑或是杀了很多人堆在那里?
她相信他没杀过人,可能也没搞大几个肚子,但他肯定做过不少爱,因为他跟她亲热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没显得慌张,而是很老练的样子。想到他曾经跟无数的女孩有过这种关系,特别是曾经那样温柔地把无数个女孩送上极乐巅峰,她就感到自己的心被嫉妒撕裂。如果他只是跟别人发生关系,草草了事,也许她不会这样难受,因为那说明他不爱他们,只是发泄一下。如果他是这样温柔地爱她们,这样体贴地爱她们,那就太让她难以忍受了。
她恨了他一会儿,就为他辩解说,那都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了,是他在遇到她之前的事了。他那时还不认识她,就算他爱过别的人,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他毕竟最终没有跟那些人在一起,而是跟她在一起了。
她相信J大会有人爱他,会有人到他寝室去等他。如果她自己是他的同学,或者是住在研二的女生,她也会跑他寝室去找他。但有多少人爱他,不是她伤心的事,她伤心的是他会爱别的人。
她想起那天她对Allan说她怀孕了,他是那样欣喜,他抱着她的时候,好像生怕把她或者那个小人儿弄伤了一样,他还说他会打胡说,会带小孩。他说他自己就差一点被做掉了,她想那可能是他爱小生命的原因之一。难道他说的一切都是在骗她?是想把她稳住,等有了机会好杀她?那她当时就揭穿了自己,说自己没怀孕,看来是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了。
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Allan会杀人,她想象不出他举起刀来会是什么样子,她想想不出他会有凶恶的一面。他不是一个杀人犯的type。世界上有两种人可能杀人,一种就是头脑容易发热的人,有很强的动机,有不顾后果的蛮勇,而Allan是个冷静有余,热情不足的人。另一种杀人犯是所谓冷血杀手,但冷血杀手都是精于计划的。像这样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杀害一个怀了自己孩子的人,绝对低于Allan的智力。他看过不计其数的侦破小说,他思考问题非常缜密,如果他要犯罪,肯定会比这高明。
她有点惊恐地发现,当她想到Allan是杀人犯的时候,远不如当她想到Allan在爱别人的时候痛苦。其实她已经听到别人好几次说到Allan杀了Jane了,但她并没有很痛苦,一是她不相信他会杀人,第二个原因,她连对自己承认都有点不敢,也许潜意识里她认为既然Allan杀了Jane,就说明他不爱Jane,所以她没有感觉到痛苦,而是在担心Allan。真正能使她痛苦的是他爱Jane,只要他不爱,她似乎连他的杀人都能原谅。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算得上残酷,她决定这一辈子都不要对任何人承认自己有过这种想法。
她想,如果Allan因为杀人坐牢了,或者因为政治原因坐牢了,她不会恨他,她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她会永远等他,哪怕是此生再不能在一起,都不会影响她对他的爱情。
但如果他爱Jane,那就完全不同了,那就像他飞起一脚,直接踢在她的致命之处,她的心就被踢碎了。她看不出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必要去上学,她只想回到那个星期五,让生活就结束在那个美好的夜晚,让她以为Allan是爱她的,然后直接就被他爱死掉,从此不再有痛苦。
她觉得Allan说过的那个关于陷入爱情的女孩起诉自己恋人的比喻不完全对,她没有为他罗织罪名,他的罪名都是别人罗织好了的,而她只是他忠实的辩护人,她一点一点地驳斥别人罗织的罪名,一心一意想为他开脱,一步一步地在心里让步,只想证明他是爱她的。
现在解剖已经证明Jane怀了孕,而且是Allan的孩子,她可以不相信流言蜚语、围观者的议论,但她不能不相信解剖,因为解剖是科学。如果解剖结果证明Jane怀的不是Allan的孩子,而他又有不在现场的证明,那他们就应该放他回来了。他至今被关在收审站就说明解剖结果证明了Jane怀着他的孩子。
她慢慢说服自己,性关系不代表爱情,如果他只是生理上的需要,跟Jane发生了关系,她还是爱他的。现在Jane已经不在了,他也有了她,他的生理需要就解决了,他就不会再去想Jane了。但是如果他跟Jane发生关系不仅仅是生理的需要,而是出于爱呢?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心很痛。
她不愿意想到Allan跟Jane在一起的场面,但她遏制不住地要想,而且是生动具体地想。她把自己跟Allan亲热的情景一场场回忆起来,只不过把女主角换成Jane,然后仔细回想那一幕幕,一回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一阵一阵地痛。
她记起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最开始的两次之外,他一直都采取体外的方式。她以前只把那当作是对她的爱护,现在想来那其实是他不爱她的证据,因为他愿意让Jane怀孕而不愿意让她怀孕,因为跟Jane做出来的孩子是爱的结晶,而跟她做出来的就不是爱的结晶。
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就那样躺在那里,让眼泪泛滥在脸上。她感觉泪水热辣辣的,刺痛她的眼,还流到耳朵里去了。她懒得去擦,只是一遍遍地想:他为什么要爱Jane而不爱我?他既然爱Jane,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然后她想起是她自己把自己forceuponhim的,她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上,她对他流泪,所以他心软了,但他一直没有跟她做那件事,肯定是因为他那时一直在跟Jane亲热。最后又是她自己把自己强加于他,他才开始跟她亲热。
再然后他变得越来越贪恋她的肉体,可能是因为Jane怀孕了,他害怕Jane会因为和自己发生了关系而miscarriage,才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情欲。想到这里,她觉得一阵猛烈的恶心,又呕吐起来。
26
艾米不记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多少天,时间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她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懒得想,一切的一切都没意思。妈妈也不敢催她去学校,总是自己打电话给她老师说请假的事,还给她搞了个医生证明,说她有美尼尔氏综合症。她的同学兼好朋友向华经常打电话来告诉她学习进度,可能也是妈妈托的,但她只懒心无肠地听听,说个谢谢,就没有下文了。
她每天都勉强爬起来跟父母一起吃饭,因为不吃的话,他们就老来麻烦她,叫她吃,劝她吃,劝得她很烦,不如随便吃两口,堵他们的嘴。
爸爸妈妈还是经常出去找人,他们把那简称为“跑”,总是说“今天没课,我们再出去跑一下”或者“今天跑了一天,没什么结果”。
妈妈还是经常来向她汇报当天“跑”来的情况,她冷冷地说:“这关我什么事?你们也不用跑来跑去了,让Jane的父母去帮他跑吧,既然他们的女儿怀的是他的小孩,那他就是他们的女婿了,岳父母帮女婿洗刷罪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妈妈总是担心地看着她,但不敢说话。后来她听见妈妈对爸爸说:“老艾,我看我们还是别管成钢的事了吧,管得太热心,别人不怀疑成钢移情别恋的对象是艾米?”
爸爸很固执:“谁会这样捕风捉影,造谣生事?艾米还是个孩子,成钢怎么会移情别恋到她身上?我帮成钢,是因为我相信他是清白无辜的,帮不帮得成,不是我能操控的,但帮不帮,是由我决定的。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我不关心。你以后就不要跟着跑了,你上那么多课,还要照顾艾米,有我一个人跑就行了。”
艾米听了爸爸的话,恨得牙痒痒的,很想反驳一下,但又觉得爸爸是对的。Allan怎么会移情别恋到我身上?我不过是一块送到他嘴边的肉,他在Jane怀孕不方便做那件事的时候拿我当个发泄工具而已。
妈妈还是尽量争取跟爸爸一起出去,因为妈妈怕爸爸书呆子不会说话,把事情弄糟了。每次出去之前,妈妈都要来嘱咐艾米一通:“不要胡乱猜疑,什么事都要亲眼见了才算,别人说什么,都只是说有某种可能性,或者说通常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但任何事都有例外。”
虽然妈妈把话说得像格言一样地无所不包而又晦涩难懂,但艾米知道妈妈担心什么,于是直率地说:“如果你是在担心我听到Allan的风流韵事要自杀,那你就多虑了。我没有那么傻。他不爱我,我为什么要爱他?”然后她开玩笑地说,“我即使想死,也不会自杀,我会去救个人,做个英雄,让你们面子上有光,也让别人纪念我,树我做榜样。”
妈妈嘱咐了几次,看见艾米的确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比较放心了,舒口气说:“我女儿是个聪明人,把这些事看得很透。人们都说爱情就像出麻疹,一个人一生都会出一次的,但出过了这一次,就终生免疫了。所以说爱情不爱情的,都是一阵子的事,有时觉得没了这个人,自己就再也活不下去了,但是咬紧牙关多活两天,也就把那人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等到爸爸妈妈一离开家,艾米就自由自在地大哭一场。她知道自己不会自杀,因为她不想让爸爸妈妈伤心。但她看不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充其量也就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而已。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多眼泪,好像流也流不完一样。心里好像也没想什么,也没想到谁,就是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值得一哭。
哭过了,她又赶快用冷水洗脸,用热毛巾敷眼,好让爸爸妈妈看不出她哭过的。
有几次,她还真的到外面去转悠了一下,看有没有救人的机会,但没有碰上。她记得有个老师,为了救掉到地铁轨道上的学生牺牲了,她跑到地铁站看了一下,地铁轨道离地面很远,她不知道那位老师怎么能把学生举到地面上,可能不是那个站。再说旁边也没小孩子,其他人也不像会掉下去的样子。她也去过几个湖边,有几个小孩在湖边玩,但没人掉下去。她站在湖边,傻傻地等了一会儿,反而被一个大妈拉开了,可能怕她想自杀。她转了几次都是空手而归,心里怀疑那些救人的英雄可能整天在外转悠,才能碰上那么一个机会。
妈妈每次回来,照旧向艾米汇报跑来的结果,艾米爱听不听的,由着妈妈在那里讲。跑了这么久,也就打听到了有限的几点情况,零零碎碎的,艾米在她大脑里把那些情况分门别类了一通,归纳为以下几点:
致Jane于死命的凶器是“天下第一剪”的一把剃刀,理发师用的那种,很锋利的。因为这把刀,“天下第一剪”的孟老头和两个最近在那里理过发的年轻人受到了牵连,被“收审”了。这把刀,也是断定Jane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一个原因,因为公安局不相信Jane会从“天下第一剪”偷走别人的剃刀用来自杀,家里又不是没刀,至于去偷一把刀吗?Jane是党校老师,绝对不会偷东西。
Allan也经常到“天下第一剪”去理发,当然有机会弄走一把刀,但孟老头说那把剃刀应该是事发前两三天丢的,而在孟老头开出的最近去理过发的名单中,没有Allan。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孟老头也不是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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