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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F的遥想-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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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
八神庵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浑然没有察觉到一旁的神乐谦灵那微妙的表情。
“我见到的是一个妙龄女子和一个牧师打扮的青年出双入对。还有一个喜欢爬与身同高的机车的漂亮小女孩。”
神乐谦灵的脸色越来越像噎着一般，而八神庵则继续着那缓慢而略显干冷的嗓音：“这些，当时都觉无趣。直到，我无意间走到一间小平房附近。房子里传出让人着迷的钢琴声，门外的空地里有一个潇洒的男人在练枪。”
就在两句话的间歇，合冰身后的门忽然开了。
“好了。万事俱备……八神庵？”
神乐潜龙眨眨眼，伸手拉拉合冰的衣袖：“你拦住了他？”
合冰点头，却有摇头：“似乎，那并不是我的实力所致。”
“哦……”神乐潜龙啧啧嘴，上下打量着，上从红头发，下到黑皮鞋，一样不落。与此同时，八神庵的头也抬了起来，做着同样的事情，从紫墨镜开始，到紫白相间的木纹鞋。
“十几年了……”
不约而同的话却是完全不同的口吻。这让双方都停下了话，体味着彼此的意思。
俄而，神乐潜龙先开口微笑：“昔日的懵懂少年郎，而今是无数少年郎梦中效仿的形象了。”
“我却直到今年才见到你出落的外表。”
手心的火苗仍然燃烧着。
短暂的安静之后，神乐潜龙翘起嘴角：“外表吗？”
话音落下，她也没等八神庵回答，而是上前冲他伸手作邀：“进去一起弄弄音乐吗？还是当年的知音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音乐。”
苍炎熄灭了，八神庵似乎在犹豫，但神乐潜龙径直拉起了他的手。于是，两人进了音乐室，没有关门，却也没有邀请门外剩下的人进去。
不过，合冰似乎有些震惊。
“我从来没有见过……”
神乐谦灵不懂：“什么？”
“我没见过八神庵被人牵着走，走得……像一个腼腆，欲迎还拒的姑娘。”
合冰的声音很小，神乐谦灵却为此大笑：“哈哈！但愿你的话没被他听到。”
“也是……”合冰也讪笑起来，“你说，这个时候，我需要进去吗？”
“你是保镖，你自己判断。”
“我……不信八神庵会搞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合冰思索了一下，说出一个理由，然后随手关上了门，朝神乐谦灵走去，“一起去街上买点儿酒喝。”
“为什么？”虽然不明白，神乐谦灵还是跟上了合冰的步子。
“庆祝，或者说纪念，关于很多东西。”合冰回头神秘地笑，止住了他继续发问的势头，“你永远不会明白，八神庵在我心中是什么位置。”
……
音乐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些器材的按纽散着微弱的荧光——这光线比走廊更暗。八神庵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神乐潜龙立在正中央，搂着吉他，仿佛那是一挺机关枪。
“当年你就是那么忽悠的。”
“我也许会永远忽悠下去。”
“……我没有去问，但始终不懂，千鹤为什么让你出来。”
“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比起赤焰，宁愿选择苍焰。”
“有些事物，与生俱来。”
“哦？”
“有一本小说，里面有一个小王爷。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对他无微不至的父亲其实是杀父仇人，如果不信，如果不放弃他从小经历的一切，他就是大逆不道。”
“……然后，那个小王爷怎么选择的？”
“他屈服了。最后，他还是死了，身负骂名。”
神乐潜龙拨弄了几个音符：“激荡的时代，总有人出生在风尖浪口的起点，人们纷纷告诉他不同的方向，却没有人问过他到底希不希望选择。”
第九十七章—寂静之声
98卷
第九十七章—寂静之声
八神庵稳稳地坐在房间边上，凝视着神乐潜龙的手指，昏暗的环境让他的眼眸仿佛萤火虫，然而，他却看不见神乐潜龙紫墨镜下的底细。
“在你之前，已有不止一个人问过了。”
“是那位特立独行的阿姨吗？”
神乐潜龙微笑道，却见八神庵没有否认，那俊朗的脸上交织着幸福与惋惜，或者说，追悔。
于是，她笑得更盛：“子欲孝而亲不待。不过，在你我的家庭，也不必为了死得其所的人伤心。”
八神庵沉默了一阵。
“你的话还是那么不顺耳。”
“呵呵……”神乐潜龙开心地笑，指尖流淌出音符。
纯净的吉他声环绕在空气中，那是八神庵熟悉的旋律，或者说，名曲。
“嘿，我的知音，我们又在一起聊天了。儿时的身影轻轻爬出记忆，仿佛一颗生根发芽的种子，深植在脑海与今日交替，萦绕盘旋渐渐重叠，在那寂静的此刻。”
“多少年来我茕茕独行，行走在梧桐落叶所铺的狭窄小道上，头顶的朝夕霞光将我笼罩，我怀抱吉他以抗御那蛰伏的夜。当我的乐章为咫尺天涯的人所着迷时，咫尺天涯的人开始盼望，盼望我打破夜的寂静。”
“在目光灼灼中我看到，那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言之无物，有的充耳不闻，有的闭门造车，却没有人当众打破这份寂静。”
“我冷眼宣扬，寂静会像癌症疯狂蔓延。聆听我；我将指引；紧随我；我将拯救。我的话如润物细无声的夜雨，而今徒然敲响那寂静的深井。”
“还有人仍然膜拜恪守着，历代凝结的光辉体系。先贤的璀璨雕塑成规矩，规矩的方圆日渐堆砌，版刻为金科玉律，刻板着国计民生的点点滴滴，成为那唯一的寂静之声。”
不知不觉间，神乐潜龙唱完了那将原版篡改得似是而非的歌，但那空灵的旋律却在继续，就这么延续着，如同在一次次拨弄着什么，也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一遍又一遍的乐章中，八神庵的目光逐渐从神乐潜龙的手指移向了她的脸庞，那美丽的脸正堪堪对着他，在昏暗的视线中，恍若不语的仙子，跳出了时间的流淌。
又过了很久，八神庵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终于开口打断了音乐：“这已经不是《寂静之声》了……这也不仅仅是寂静。”
“这是我所唱而且将唱的高歌。”
神乐潜龙微笑着止住了音符。
“……我却不见得会为之引颈。”八神庵慢慢站起，走向神乐潜龙，脚步貌似沉重，“《寂静之声》的作者发出了时代的呐喊，却没有强求时代顺自己而改变。”
神乐潜龙微笑依旧：“所以这是我的《寂静之声》。”
“那个明眸闭月的聪慧姑娘，不是戴着面具的神乐代宫主。”
直视着八神庵眼中的哀伤，神乐潜龙的笑容没变，却似生了没心没肺的味道：“那个沉迷音乐的天才少年，也不是红发新月的张狂之徒。”
“为什么！”
突然，八神庵一拳挥出，骤然停在神乐潜龙的鼻尖前。而她，丝毫没有反应，除了因为拳风而缓缓下滑的鼻血。
似乎是感受到嘴唇上的热流，神乐潜龙叹息一声，放下吉他，偏过头，从衣兜里掏出纸巾，擦拭起来。
那张侧脸，在八神庵眼中，分明是一个娇小的女子。
却在此时，那声叹息之后的话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很轻，也很缓，却像蚕丝一般勒在他的心中。
“是啊，每一个神乐宫主都戴着面具。明眸闭月，多么舒心悦耳的称赞啊……谢谢你。所以，我不会用面具下的瞳孔污染你记忆深处的那双明眸。八神庵，就让她定格在懵懂的少年吧！”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神乐潜龙趁势做了一个拍照的动作，然后起身开门。
驻足门外的是合冰，喷着酒气，神乐谦灵已不知去向。
“你们待里面好都一个多小时了。无论是办什么事儿都该差不多了吧？”
“你喝醉了？”神乐潜龙吃惊道。
“谁知道呢？我只是纪念。”合冰踏近一步，伸手搭在神乐潜龙肩头，脑袋却够长了望向里面的八神庵，“纪念我曾经仰望的人在你谈笑间萌得像只小白兔……喂，潜龙没有杀你吧……”忽然，合冰的身子一僵，连酒也似乎醒了一半，他刷地站直了，双手按稳神乐潜龙的胳膊，将她转到自己眼前正对，“你……流血了？鼻血？怎么搞的？你不是那种花痴啊！”
欣赏着眼前的醉态，神乐潜龙放声大笑，然后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如果，我说八神庵欺负我……”
“那我们就同病相怜了！”合冰抢答道，“当初他也曾把我的鼻血弄出来，只用了一拳，而且只是拳风。”
“哦~~~！”神乐潜龙意味深长地瞄向立在房间中央的八神庵，“原来是熟能生巧啊！”
八神庵却冷哼了一声，眉宇间透了一丝讨厌，想要离开，却被合冰拦在门前。
“你们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潜龙流血了，如果什么都不过问，我就渎职了。”
八神庵举起了燃着火苗的手指：“再装？”
“什么装？我这是半醉，不行吗？”合冰一把将神乐潜龙挡在身后，口吻依旧轻浮，身体却已是战斗姿态了。
神乐潜龙的脑袋从合冰背后伸了出来，那紫墨镜迎着八神庵阴阴的脸色，笑而不语。
电光火石间，八神庵一记下勾拳出手！
合冰挡得从容不迫，嘴上还在笑：“5C吗？”
紧接着，八神庵俯身撞去，合冰却依然笑着：“接琴月阴？”
没错，是琴月阴。但合冰判断错了方向——八神庵根本没想和他纠缠，借着格挡的力道与身位变化，轻松绕出了门。
“开赛时再来找我。再见了，小紫。”
随着八神庵的声音在地下室的走廊间回荡，那干练的身影也飞快消失了，剩下似乎意犹未尽的神乐潜龙望着出口的方向。而合冰，却似懊恼，或者自嘲：“差距啊……明知道只是琴月阴，还是拦不住他……对了，潜龙，你们到底是谈崩了还是手误？”
“哈哈……”开心的笑容中，神乐潜龙牵起了合冰的手，“来，我给你讲个故事。有一个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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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卷第九十八章—大事件
98卷
第九十八章—大事件
合冰显然听懂了那个所谓的小王爷指的是哪个角色，但他从来没有将那个被书里的价值观搞得臭名昭著的人和八神庵联想在一起过，直到现在神乐潜龙那玩笑中略带落寞的话又一次在他的心里开了一扇窗户。
顺便，也让他的酒彻底醒了。
八神庵，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也许，悲剧的不单是他，更是沿袭八神这个姓氏的血脉，只不过八神庵将自己演绎得远观上去不像一个悲剧罢了。
也或许，如神乐潜龙那总结性的说法——与人雷同是庸才。
“八神一脉，从衰落伊始，便是一个特立独行的活库藏。每一个人，都被同时代的人远远地羡慕着，无论这种羡慕溢于言表还是深埋心底。无论是不是这种特立独行的选择造成了这个家族的衰落，无论草薙家是如何大义凛然地对待这个家族，无论八咫家在成为神乐家后对这个家族持着怎样微妙的感情，这个以个人为单位的眼光看上去很美的家族最终只剩下八神庵一个人，只剩下一个如果沿袭与生俱来的环境则有可能被千夫所指的孩子。”
——神乐潜龙的一家之言。
合冰却因此想到了神乐宫里的墓地。
那些合冰很久很久都未曾听闻的名字，他们大概如神乐潜龙说的那样，羡慕着一个与自己同时代的一个姓八神的人吧？
或许，那便是另一种极端。
猜测是朦胧的，这种朦胧伴随了合冰好几天。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从前那么的憧憬着八神庵，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一份八神庵自己大概不屑一顾的伟大吗？哦，那美其名曰为酷。
然而，如果说八神的选择被否定了，神乐的模样却也不一定是合冰愿意追随的。
例如，神乐潜龙此刻在干的事情。
依然是那地下室，合冰在房间里，坐在靠近门的位置。天花板的许多光源让房间里格外白亮，却让合冰感觉到一丝高科技的残忍，或者说冷酷。
今天，音乐器材都整齐地放到了角落，那把梧桐色的吉他处在最好拿的位置，神乐潜龙依旧坐在正中央，面对的方向是看上去颇为复杂的操作与通讯界面，颇大的屏幕时快时慢的变化着内容，不变的是左下角神乐谦灵那颗寸发头。合冰看不懂神乐潜龙那些指令的含义，但屏幕上神乐谦灵时不时的报告，是合冰听得明白的汉语。
“已入侵维也纳的所有通讯系统。”
……
“‘黑色星期天’行动开始执行。”
……
“第二突击队已经锁定所有目标。”
……
“维也纳与外界的交通已经控制。”
……
神乐潜龙没有说过话，留给合冰的后脑勺几乎纹丝不动。那在操作界面上手指摁出的没有什么规律的轻声有一种工作状态的美感。
又过了很久，神乐谦灵的话再度响起。
“‘黑色星期天’行动执行完毕。第二突击队开始撤退。主要目标全部清理。相关结果正在统计中。”
“很好，谦灵。”神乐潜龙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色彩，“统计结果一式两份，给我和伦敦。第二突击队在伦敦集合，述职之后解散休假，休假范围为英国本土。第一突击队全员在伦敦集合，整编出一支规模在三十至五十人的祝词部队。我将在九月十三日到达巴西。”
“是！不过，作为神乐代宫主的身份，与八杰集统帅在一个队伍参加KOF，队伍的主场却定在巴西，家族院有人对此持有异议。”
“告诉那些白痴，我是代宫主而不是宫主，我是领队而不是队员。名分对神乐宫很重要，对神乐代宫主是浮云。”
“是！”
“那么，十五号见，同时将统计报告交给我。”
言罢，神乐潜龙中断了通讯，回头看着合冰，他正迷茫地看着自己。
“一九九八年九月十一日，是一个被历史铭记的日子……吧。”
“今天，你做了什么？”
“一种神乐宫、草薙城、八杰集，以及许许多多消亡或者尚未消亡的人们做过的事情。”神乐潜龙站起身，走到角落提起吉他，转向合冰，“这种事情，会被很多人憎恨，也会被有些人钦佩，可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一件会被记住但也可能被胜利者扭曲甚至掩盖的事件而已。”
合冰斟酌着说：“我只是觉得，你干了一票大事。”
“大事？不，只有在和平时代这才会是大事，虽然恰好现在处于和平。”神乐潜龙走近他，牵起他的手，“合冰，如果你为这件事而讨厌我，一定要说出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会为了统计数字而触目惊心的人。”
“你……确定？”
“你是从雅典娜妹妹身边出来的人啊！”
神乐潜龙打开门，拉着合冰走向门外的走廊。当他们离开房间时，那些天花板的光源全部熄灭，留下了比前方的昏暗更加纯粹的漆黑一片。
……
从出了那毫不起眼的地下室起，神乐潜龙便钻进了神乐玲等待自己的轿车，几乎彻底地自闭，不与外界交流什么，只将脑袋枕在合冰的腿上，抱着那梧桐色的吉他，仿佛呓语般哼着一些合冰似懂非懂的曲调，偶尔与合冰拉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即便交通工具从轿车换成了私人客机。
“报告代宫主，Leona请求与您通话。”
“给她你的手机号，叫她拨过来。”
……
“你好。决定不再跟随我了吗？”
“如果要跟上你的飞机穿越大西洋，我需要申请一定的装备，可惜没有被本部通过。而且，KOF开赛的时间临近，我也该归队了。”
“那么，有缘再见了。”
“我希望永远见不到你。虽然，我应该感谢你在维也纳送来的警告。”
“你应该谢谢麦卓。”
“……可以让我对合冰说句话吗？”
“哦？”神乐潜龙挑挑眉毛，将手机递向了合冰，“她找你。”
合冰一愣。
“喂？娜娜？”
“冰，又要分别一阵了。作为她的保镖，你的任务……也许很重。”
“什么意思？喂，喂……”
耳边响起了盲音，合冰看向神乐潜龙，神乐潜龙却玩味地笑笑，看向了机窗外的广阔。
第九十九章—马蹄南去人北望
98卷
第九十九章—马蹄南去人北望
当合冰陪伴着神乐潜龙在飞跃大西洋的客机上时，八神庵却在东京的街头酒吧里。
正是夜晚的喧闹时候，八神庵却在最里面的一个雅间自斟自饮，装着贝司的包裹靠在脚边，约莫有些心远地自偏的味道。
不过，一句歌声飘进了房间，破坏了此间的氛围，而紧接着的，是唱歌的人掀帘而入。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汉语。
八神庵疑惑地偏头看去，却是数面之缘——菲菲，一如在天津时的行头没变，右手里握着一个白瓷杯。
在他开口之前，菲菲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到他对座，伸手拿过酒瓶，往瓶口嗅嗅：“不知道这样的词唱能不能让你有些许共鸣？”
“……你出了中原了？”
八神庵思索了几秒，决定了先问的问题。
菲菲却将酒往自己带来的白瓷杯里道，一副把酒临风的姿态继续唱道：“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八神庵眉头一凝：“你这是……个人行为？”
看着他屏气敛容的样子，菲菲忽然一笑，像是片场里NG后笑场一般：“这得分开说。首先，我来日本，是，也不是个人行为；这首歌倒确实是个人行为，但作者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挚友。”
可是，八神庵依然是凝重的表情：“作者是谁？你又是为什么到日本？”
“至少先让我把歌唱完吧，怎么说，我也是一个音乐发烧友啊！”菲菲呵呵笑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菲菲的歌喉不错，虽然唱功比不上专业歌手，歌中的格调却是唱了出来——这倒使得八神庵的眉毛越拧越紧，眼神也聚在把白瓷杯上。
激昂文字回荡，菲菲一饮而尽，豪迈的样子却因为呛着了而在一瞬间毁了：“果然，我还是学不来对酒当歌的调调。”
良久，八神庵正色开口：“能直说的，就直说吧。你我都不是那天子之怒。”
菲菲闻言，顺顺气，歪着脑袋看着他，却看不出什么预期的蛛丝马迹。
“好吧，我先问一点问题，你只需说你自己的答案——逐鹿之战已是历史，还是恍若昨日？”
“……刚才那首歌的作者，并不是我。”
“那么，为什么三神技到今天分为三支血脉？”
八神庵的眼睛猛地一睁：“你不觉得交浅言深吗？”
“我只是不希望当年谈之色变的对手到今日一蟹不如一蟹罢了。”菲菲摇摇头，“八神，你在河北时说得很对，我们这一代人很多人都不知道炎黄子孙完整的分量。所以，当你离开中国之后，我深入的寻求了很多东西，还突击学习了入门的日语，虽然我仍然不知道你希望抛开的是什么，也不能确定你当时的那首的歌是为谁而唱，但我有一些旁观者清的东西，至少，我已不是吴下阿蒙了……回到刚才的话题，八神庵，你可知道，为什么蚩尤被称为战神吗？”
“战神是对手封的，自己说了不算。”八神庵有些答非所问。
菲菲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好吧，我和一些朋友做了一点儿分析。当初八咫家被撵出日本，能够带走的资源，如果用今日神乐宫在武道的境界看来衡量，他们能够在短短几百年间以外来者的身份站到欧洲之巅，根本就不是奇迹能够形容的。没有天时，不可能有人和，而地利方面，考虑到那个时代，如果是神乐宫，也谈不上地利，可如果是蚩尤，地利却是存在的。所以，我们有一个猜测，而由这个猜测，又引发了更多的问题和猜测。”
八神庵盯着她，那侃侃而谈的样子仿佛是一种恐怖，正在抽丝剥茧般地撕掉自己所代表的轮廓的外衣。
但是，她来到了这里，愿意和自己谈。
“在东京之前，你找过了多少人？”
“你是我离开中国后的第一站。”菲菲笑道，“你是个让人着迷的音乐人啊！”
“……你知道蚩尤是怎么死的吗？”
“力竭被俘。这个正好是我最近做的功课之一。至于怎么死的……”菲菲轻叹着，“都说古人朴素，果然不虚，但少有人深究其中的残忍……‘剥其□革以为干候，使人射之，多中者赏。断其发而建之天□，曰之（蚩）尤之旌，充其胃以为鞠。使人执之，多中者赏，腐其骨肉，投之醢，使天下集之。’这是从马王堆西汉墓出土的帛书《十大经·正乱》里记载的，我连缺漏的字都没有动过。”
八神庵冷哼一声：“答非所问。”
“你不也一样吗？”菲菲还是那叹息的样子，“而且，你认为黄帝这么残忍的目的是什么？好吧，你不用回答，我也懒得去猜，我只告诉你，如果蚩尤的实力仅仅如逐鹿之战的水平，他根本不配称为战神。”
“没错。力竭，被俘。”八神庵一词一顿。
菲菲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更加确定起来：“所以，才有了我开始的问题——三神技到今天分为三支血脉？”
“你不是有了自己的答案了吗？”八神庵反问。
“我需要的是真相。”菲菲忽然为八神庵斟满了酒，“马蹄南去人北望。这可不是写给九黎人的词。我们自己也血泪满眶。”说着，她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千八百年前，一个传说般的年份，有一个人在洞庭湖畔指点江山数百年，字字珠玑，听者动容而不纳，‘唯载其言以遗后人’。等到了后人后知后觉偶拾其慧，悔之晚矣。八神庵，我告诉你，那个‘唯载其言以遗后人’的家伙，便是所谓的美周郎。不知你知不知道，周郎记载的是谁的话，那话是什么内容？”
面对菲菲英雄气短的神态，八神庵只握住了几近满溢的酒杯：“我不知道。”
“‘孙文台转战四方，获玉玺则思异事；董仲颖为良家子，亦有重蔡邕之量，然始终遭士族所鄙；吕奉先号飞将，一朝入洛阳，难出并州北；公孙瓒镇幽州，败南而非败北；曹孟德吊五色棒于洛阳，屠庶民于徐州。此即汉家英雄？之志？之遇？之能？吾近闻蔡邕女琰已为南匈奴所虏，汉家男儿，何颜称雄？一叶蔽目，不见泰山。恐汉家陈兵于萧墙之内，终破于北狄矣。’”
“‘强秦袭商鞅法治，顺流而下六国，威震八荒，然为何二世而亡？王莽恭谦至洁，‘周公在世’，举国之士劝禅让，为何举国烽火而亡？桓、灵二帝时，传洛阳政令不出虎牢，又是为何？皆一也——士族豪强称雄于地方，窃财帛子女田渔山泽而削国力。秦之强，惟关西一国之兵耳，北筑长城，南征百越，待中原遗贵振臂一呼而从陈胜，窘至以囚徒成军；王莽新政，无一不损大族利益，令出前众望所归，出后众叛亲离；桓、灵至今，不细言自知。尝闻刘玄德纳一妾而得奴客两千，何其厚也？全国皆然，则朝廷何其薄也？今国之不国，诸侯相伐，民或死或亡。亡者，惟依附豪强而苟存，倘使天下得定，居庙堂之人所得户口可有桓、灵年间十之一、二？可有胆略再行王莽之事？若非，则以一、二国力守天下，内阻豪杰之觊觎而外拒益强之胡马？’”
菲菲一席话行云流水，激昂洋洒，却始终透着一股哀愁。八神庵凝听着，陷入沉思。
“这……是什么时候的言论？”
“建安四年。”菲菲深吸一口气，“你再听听同一个人在建安十三年赤壁战前的话吧。”
“‘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重镇三得其二，麾下俊才或出士族，或出庶族，惟能是用。环视天下，西域早非汉家所至；西凉自董仲颖身死，乱象纷呈；汉中张鲁与益州刘璋斗于一隅；刘豫州颠沛流离，无根之木，今尚能抗曹公者，惟江东可勉试之。然则，曹公若挫，天下恐难有一统之机。是时也，汉家虚耗于内，元气大伤，待北狄寇关，何人抗之？以何抗之？’”
“如果这段话分量不够，那么，下一段话多少能让你明白一些——‘恨不逢汉武，恨不生中原，吾生误也……周瑜，允吾一言，否则，吾与汝血溅此亭。今汝将战曹公，若败，则携孙权降之；若胜，则携此功，停江东与吾百越之斗，三年足矣。吾将率族人渡东海以寻他乡……吾睹中原戮，兵戈繁而自然毁，既无回天之能，不如远避之。吾之虑，中原无人可知也。公瑾，吾知汝大才，亦望汝败……且自重。今别矣，吾于百里之外待之。’”
八神庵出神呢喃：“蚩尤裔睹中原戮，兵戈繁而自然毁。”
“你说什么？”菲菲没有听清。
八神庵却没有答话，静静思索起来。那酒杯缓缓移向唇边，小口而啜。
直到一杯酒净，八神庵慢慢放下杯子：“这个人是谁？”
“周瑜没有说，只道是绝世女子。”
“绝世女子？”八神庵琢磨着，忽然自嘲地笑，“是了，风华绝代。相较之下，真是一蟹不如一蟹。不过，我的确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真的？”菲菲神情一黯，旋即学着八神庵的节奏慢饮起来，“那么，麻烦你为我引见一下神乐千鹤，我希望以私人名义陪她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
菲菲也不是很确定：“至少是KOF98结束吧。”然后，起身环视一周，“沉香木花雕的小圆桌，未免太单调了一点儿，试试建议那个叫近卫的老板娘添点儿人文气息的东西吧！比如，仙鹤饮水啊，樱华月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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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投笔从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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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投笔从戎
八神庵很快做了决定，执行起来也不慢，但是，当他告诉菲菲一切办妥时，她却不大相信。
“你确定你一个电话就能让神乐宫主同意一个陌生人待在自己身边？”
“因为打电话的是我，因为她是神乐千鹤。”八神庵微妙地看着她，“你背后维系着的脉络我们看不清，我们之间的纽带你也不容易明白。就此分别吧，对了，你写那首歌的挚友，很不错。”
“是吗？谢谢。可惜，他只是一个不习武的同胞。”菲菲笑着点点头，“你要走了？”
“九月十五日开赛，我要和队友汇合。你也立即去美国南镇吧，千鹤在那里等你。”八神庵提起贝司包，“希望在有生之年，我们能永远坐而论道。”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你懂的。”
菲菲嫣然。
离开酒吧的时候，八神庵和那叫做近卫的老板娘道别着，菲菲则直接走向了街外的夜。
不久，她拨通了手机。
“喂，阿峰吗？我把你的歌唱给八神庵听了。他说你很不错。”
“……你就不怕电话被窃听吗？”对面是一个男声，北方汉语口音，略谨慎的语调。
“爱谁谁窃听去！”菲菲不以为意，“阿峰啊，还记得棉花糖汇报里提到的那个镇元斋和八神庵口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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