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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犯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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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证券报,恍若梦中,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难道一切是真的?就报纸上这几百个字。那操作机屏幕上的钱就没了?又是一阵骚乱。大家纷纷往楼上跑,说是一个人爬上楼顶跳楼了。人群忽然又折了回来,说已经跳下了。

我从窗户往下看,如临深渊。那人大张着手脚躺在深渊里,脸对着我。他好像在朝我笑。我被蜇了一下似的,猛缩回来。

我早该想到了。只是我还抱着幻想,以为只是传闻,不是真的。但传闻往往是真的。我不愿意正视,抱着侥幸。我还在玩,还在跟她玩,跟一个富婆玩。我还在劝慰她,同情她,多么可笑。

我赶回来,老板问我去哪里了。我支吾说不出来。其实我平时挺会找理由的,可是今天我不会了。

老板说,要不想做,你可以走!

我不能走。我已经只剩下这薪水了。我感觉自己蓦然被逼到独木桥上,下面是万丈深渊。我猫下身去,抱着独木桥爬。

下班了,我不敢去找女友。我不知道该对她怎么说。实说了,她一定会拂袖而去。我回到家,搜狐说,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说。我甚至连他都不想告诉。这世界崇尚的是强者,不是弱者。我是个一贫如洗者。

搜狐还在鼓捣着电脑。可怜的家伙,他找不到女朋友,只能在网络上玩虚拟,假装老板,博得对方女孩羡慕的眼睛。可是那女人并不是他的。拎不出来。严格上说,她只是玻璃屏幕上的图像而已。他没有女朋友。我马上就要跟他为伍了。

影来找你。搜狐说。她说你的手机老打不通。

我忙掏出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电池没电了。怪不得老板联系不到我。刚换上电池,影就又打来了。

你知道了吗?影说。

什么?我问。她知道了什么?

东方地产。

难道她也知道?有一种接到死刑判决书的感觉。什么东方地产?我说。

股呀。她说。

哦,这跟我什么关系?我说。

你不是也买了吗?

谁?谁买了?我撒谎了。

你不是说,你买了东方地产了吗?她也犹疑了。

第5分卷:第二部分

第2章:第46节:又见小芳(9)

谁说!我说,你听到哪里去了?我买的是东方明珠。你看看,你这人,从来不认真听话,以后可怎么管我们家里的账哦!

我自己也觉得好笑,还要让她管账?以后还有什么账让她管?

对方吃吃笑了起来。我才不管账呢!你当银行行长好啦,我只管支取。影说,我看中了一台液晶彩电,像素可高啦。

多少钱?我问,几乎神经质地。

两万七。

居然!太贵了吧?我说。

不贵,人家还有五万多的呢。所以这才限量销售。她说。

人家是什么人!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我把话吞下了。我如果说出去,我知道,她会马上走的。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现实,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为什么要嫁给你穷光蛋呢?我为什么会是穷光蛋呢?

7.

Hi!

Hi!

我和那个富婆又在Meeting上相遇了。毋宁说,是她来找我的。我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

她不忌讳地让自己全部形象出现在视频里。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她胖胖的身体好像要把视频框胀破了似的。

你好吗?她问。

不好。我说。

怎么了?

不怎么了。我说。

说吧,也许我能帮你。

你?

不能吗?她说。她的身体在视频里前倾了一下,好像要压过来似的。我慌忙向后一退。但是我还是感觉到自己被压扁了。

能。她还真能。她有钱。而在此之前我还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同情她呢。

也许她瞧出了我的虚弱,她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身体随着她的笑在发抖,画面上泛起了一团团马赛克。那马赛克又随着她身体的扭动旋转了起来,我的心好像也被扭转了起来。我被扭得气恼起来。

我真的能帮你。她又说,不相信吗?

我相信。我说。

那么,能跟我讲吗?她问。她的身体定住了,静着等我回答。也许她是真要帮我。也许她早已经猜到了。这么大的事件。她的同行业。还有人跳楼了。虽然那跳楼的不是我。在这个不公平的游戏里,弱者总会遇到不公平的事。一个弱者遭殃了,意味着别的弱者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我还有什么好挺的?

我当然相信你。我说。我从心里真的服从了她。我没钱了。我说。

是这样。她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她说得很平淡。当然,她有的是钱。

还有什么事更大吗?我说。患病?

病又怎么样?

癌?

癌就癌。她说。

那么死呢?

她笑了。

那么发胖呢?我说。简直恶毒。我要激怒她。

她的笑容猛地凝固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在乎了。刺到她的痛处了。我感觉到一种转被动变主动的畅快。这有什么?我学着她的口气说道,死都不怕,还怕发胖吗?

你不要这样说我!她说,你道歉!

她几乎是尖叫着。这世上的事可真稀罕,不怕死而怕发胖。肉体被毁灭了,美感还存在吗?也许她是这么觉得的。她能够这样想,因为她不存在肉体被毁灭,她并没有病。她可以追求精神,奢侈地,追求纯粹的精神感觉。可是我远没有达到这个境界。我没有钱,我要被饿死了。一个要饿死的人还讲究什么?好吧,我道歉。我说。

你没什么可道歉的。可她忽然又说。

我一愣。谢谢你总是安慰我。她说。我能帮你解决问题吗?

我不要。我说。我又不愿意了。

别死要面子。她说。

这话忽然让我有点心酸。

真的没有。我仍然说。

不要犟。她又说。我知道你很有志气,你很男子汉。她说。这话好像把我一搡。我笑了一下。还男子汉?我还是男子汉吗?好吧,我说,能借给我一点钱吗?

说吧,多少?她说。

两万七。我说。也许我可以多说一些,也可以备用吧。可是我说不出来。我没有底气。

小问题。她说。晚上你来我家吃晚饭。

8.

第5分卷:第二部分

第3章:第47节:又见小芳(10)

她凭什么要借钱给我?严格上说,我们并不认识。只是见过一次面。她不知道我的任何情况,姓名,住址,具体工作单位。她唯一知道的是,我是一个男人。

她说过,男人不需要女人的钱,男人需要女人漂亮。但是当女人有了钱,男人没有钱的时候,情形可以倒过来了。你很帅,她曾经说过。你到我家来。她在召见。我必须去应召。

我为什么要去?我坐在宿舍里。搜狐推门进来了。你还没吃饭哪?他问。他端着一碗方便面在吃。一股寒碜的热气味。

我没应。

他又问了一句。

我不吃不行吗?我突然嚷了起来。我针对的是晚上她的晚餐:你来我家吃晚饭。

搜狐愣了。我问了你一句,我做错了什么了?他说。

他没有错。但是我也没有错。你是穷人我也是穷人本身就是错了,穷人跟穷人只能乱糟糟混在一起,永远拎不清。

对不起。我说。

他站着,好像有什么事。他有事总是来找我,也只能来找我。什么事?我问他。

我想向你讨个主意。他说。他变得有点可怜兮兮。有一个女孩,她想约我见面。

我笑了。还真弄出真名堂来了。

可是我曾告诉她我是开公司的。他说。

这一定是的,我们总是在网上谎称自己是老板。他怎么就没有想到接下去该怎么办?如果不能有所发展,撒谎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只是为了心理满足一下,即使自己给自己画饼充饥也好。

那你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开公司的吧。我说。

可我不是呀。

你可以是呀,去开个公司。我说。

他笑了。你说得容易,你去开个给我看。

你以为我开不了?

你拿什么开?钱呢?

钱?啊,钱呢?我他妈的缺的就是钱。这时影来了电话。她说,要我晚上就跟她去买那台液晶彩电,怕被买光了。我哪里有钱?

我说: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

什么事?我能说吗?一个朋友约了。我说。

什么朋友?那朋友就比我重要?

不是重要,是我们有事。

有什么事?她仍在纠缠。还不就因为你的事?我想,有点火了。

有事就是有事!我说。

那就是瞒着我的事了?她叫。

我能不瞒你吗?好,我不瞒你,说出来了你会答应我吗?你不就看着钱吗?我还不知道你吗?我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了她了,仍喜欢在网上泡女的了。现实有什么意思?没意思透了。谁瞒你了?可是我仍然必须说。

你不瞒我,好,那你说。

我说不出来。穷是最说不口的事。穷困是最大的隐私。

说不出来了吧?她叫。好啊,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你说!是什么事?她是谁?那女人是谁?

那女人?她怎么知道的?什么嘛。我说。你乱猜什么呀!

你以为你有钱了,就可以这里一个女人那里一个女人了?她叫。

我有什么钱?我想,我有什么钱养女人?倒是,她说得也对,有钱就能养女人。女人有钱了也能养男人。我没钱了,就要给人养!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没钱了去给人养?这就是这世界的逻辑!我叫:是呢,是呢,我是养人了!

你,你没良心!那边叫。

我是没良心!我应,我是没良心,没什么也不能没钱!我卑鄙,不要脸……

对方把手机摔了。我听到了地面乱糟糟的声音。猛地,它被什么一轧,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彻底完了。我知道。即使我要向她检讨,也不可能了。无可挽回。我也许将再也找不到她了。虽然我知道她的家,但是他们家的人未必会理睬我。曾经有一次,我们吵嘴了,我到她家找她,她的母亲就说她不在。其实她就躲在楼上。

其实我和她的关系是那么的脆弱,说没就没了。即使我们结婚了,你能保住吗?什么也不能保住。

我感觉很累。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到那富婆家的。她出来迎接我。她穿得好像很休闲,宽松,像这秋天的叶子。她站在夕阳前面,我隐约瞥见她休闲服里面的身体。

第6分卷:第二部分

第1章:第48节:又见小芳(11)

她说先吃了饭再说。当然,吃饱了,做事才能更加从容,甚至更加有力。这是正常的逻辑。所以有这么多的饭局。请吃饭,未必只是个借口。我说,好。

她安排我在大厅坐着。她在厨房里做着饭,我听到锅碗的磕碰声,还有炒菜的香味。我想起了母亲,小时候我就经常这样一边玩,一边闻着母亲炒菜味道的。可是现在这已经不是在玩了。我听到了刀和砧板在战斗。

饭好了,她招呼我过去。很丰盛的饭菜,我没料到她这么会炒菜,哦,她是女人。

没有开酒。我以为她会要的。她说,不喝酒了吧我们,醉了不好。

醉了不好?什么意思呢?是因为醉了我不好被驱使吗?即使是这样,她难道不需要醉吗?不醉,她方便吗?可是又有什么不方便的呢?还有什么好羞羞答答的呢?不醉才能够更清醒,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一个男孩被自己占有了,充分感受着占有的快乐。我明白了。

她不让喝酒,你就不能喝,她不允许你醉,你就不能醉,你必须清醒着为她服务。但话说回来,醒着又有什么不好呢?我也可以醒着跟她讨价还价,做到付出有值,利益最大化。

她说,所以不喝酒,是因为酒对身体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问。

能使人发胖呀。她说,笑了起来。

她为什么又要去提自己胖?难道是为了突显自己的肥胖,从而确认是真实的自己在支配着我?一个丑陋的女人,在占有着我这样一个帅小伙子?这是怎样的快意呀!如果我有钱,我也会这么做。

我并不胖啊。我说。再说我也不怕胖。

我知道你很帅。她说。她又说我很帅,果然。你知道吗?你害了我了。她说。

我一惊。没有想到。

就因为你这么帅。她说。见到你以后,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长得不像话了。你这么近距离地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发现我什么价值也没有了。这么多年来,我都得到了什么?赚了钱,可是又怎么样呢?

这是典型的有钱人的思维方式。有钱了,就想七想八了。而我没有钱,我只有帅,只有年轻。

想当初,我也是这么年轻。她说。于是我就开始把过去的照片翻出来看。我也曾年轻过,还很漂亮。她说。

我以为她会去拿当年的照片了。可是她没有拿。我真的想知道她过去长得什么样了。能让我看看你过去的照片吗?我问。

不要看了。她说。

为什么?

为什么要看?她盯着我。我感觉她洞穿了我的心。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她说。不看更好。看了,就更对比了。

原来是这样。

这是绝对的错误。她继续说。两张照片,一张过去的,一张现在的,摆在一起,一个漂亮,一个丑。本来吧,是想用过去的漂亮安慰现在的丑,可是现实是真实的,你抹不去的,你看得到,摸得到,就摆在这里。以前的美,简直就是在告诉你,那一切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看,你现在已经多么丑!

我倒没有想到这。

我就犯了这样的错误了。她又说,就在见了你的当天晚上。那样两张照片摆在一起,让你清晰瞧到了身体各部位的演变,简直是丑恶化的过程。你看这腰,从多少公分肥到了多少公分。还有这肚皮,原来是平坦坦的,什么也没有,如今有了这么多的赘肉,里面满是脂肪,恶性肿瘤似的。

我悚然。我看不到她体内的脂肪。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被她比划着。我想象着,像想象着癌症病人体内的癌细胞。

她想得太过分了。

还有这眼袋。她又说了,还有那眼角:那一个,光滑滑的,你看现在这一个,眼尾纹一道,两道,三道……爬上来了。看得多清楚,凛冽的对比。

凛冽!我一愣。没有料到她会用这个词。

……一道一道地来……她继续说。

一个恶作剧的小孩拿着刀,在漂亮的宝马车门上划,一划,两划,三划,划成了大花脸。残酷哪!

同样是这个人,这个女人,不是别的女人。就这样过来了,到现在这样子。她说

第6分卷:第二部分

第2章:第49节:又见小芳(12)

我无言以对。谁都有这样的时候,老丑了的时候。我忽然感到害怕,喘不过气来。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说。与其是安慰她,毋宁是安慰自己。

你不这么觉得吗?她问。

不会的。我说。我没有说不觉得,而是说不会。真的。我又加了一句。

现在你没有权利这么说了。她说,你向我借钱了。

我一愣。

她笑了。可那笑很快就凝固了。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过去,过去的,不是自欺欺人吗?她说。

也许真是的。但她还要求怎么样呢?她还要求她真实地成为漂亮女人吗?

是不是?她还问我,简直是逼问。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逼问我,逼问我,对她有什么益处?是不是受虐更能解脱痛苦?

她把碗筷撒到一边,不吃了。我瞧着她,她的动作有点浮,好像在水里似的。她让自己沉在水里,一直往下沉。我救不了她。其实她是如此的清醒,要拯救一个清醒的绝望者是不可能的。她为什么要如此苛刻地让自己处在清醒中?

我也说不吃了。她说,我们走吧。她的声音冰冷,好像不是从一个活着的人体里发出的,而是从一个尸体。我感到不安。

又看到了健身房。她的声调明朗了些,她说,你去练一练?

我?我吃惊。

她点头。

不了。我说,你去吧。

我还练了干什么?她说。这些对我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知道。

总是抱着希望去练。可是希望一次,就更绝望一次。你去练几下我看看。她再一次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我去。但是我马上意识到我不能不去。我是有求于她的,今天在这里,她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应该很清楚。你看,你总是犯糊涂。你又在可怜她了。其实你应该可怜自己。

我走进去了,拿起了哑铃。她说不行不行,你脱了外套。

这也是我不能推辞的。我脱了。时候是秋天,我只穿着贴身的背心。我重新拿起了哑铃,她啪啪拍起巴掌来,像拍在我的光身体上。

果然健美。她说。

我是健美。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不是在健美比赛。我这是在卖。她也不是在欣赏,她是在玩我。她不停地夸着我,多么健壮,你是个标准的男子汉。你看那三角肌,只有男人才有这样的三角肌。真是男子汉,标准的男子汉,典型的男子汉!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是要让自己感觉到面前这男人是典型的男人,所有男人的代表。所有的男人都被她玩于股掌之间。她肥胖的巴掌用力拍着,简直要把我拍扁。我愤怒地挥舞着哑铃。但我知道,我越是愤怒地挥舞,越是用劲,我发达的肌肉就越是显现出来,就越让她满足。

这是我的宿命。

但是我为什么不能让她满足呢?为什么执意要抗拒呢?我他妈的就是投到人家富婆裙子下面又怎么样?当鸭子也要够条件呢。

我开始轻快地挥舞了起来。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这在我并不困难。我原来就是运动员出身。我开始笑了。我索性把背心也脱了。

她简直是惊叫了起来。

上腿力机,可以吗?她忽然又说。

她说得小心翼翼的。我感觉到她的心在发颤,滑滑的,你一抓,它就滑走了。

我去了。一上了腿力机,我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我必须脱下外裤,长裤,要不然做不来。当然喽,只露出上半身没有露出下半身是不行的。男人的上半身是随处可见的,没有什么隐秘,没有价值。现在需要真正的隐秘,真正的价值。开始了。

我的手提到了腰间,摸上了皮带。我瞥见她有点紧张。我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紧张。但是她没有说什么,没有肯定,也没有制止。我解开了皮带扣,松下了裤头,裤子脱落下来了。她仍然没有说什么。其实这还是很正常的,因为我里面还穿着短裤,虽然是裤衩。我的大腿肌肉把裤衩挤压得特别窄小。

她的眼睛直了。

也许这仍然可以算是健美表演。她只是在欣赏。我的手又摸上了裤衩头,把裤衩头的牛筋拉起来,弹了一下。像弹一根琴弦。

第6分卷:第二部分

第3章:第50节:又见小芳(13)

她猛地一抖。她好像要说什么了。可是她仍然没有说。她能说什么吗?她能说得出口吗?还需要她说什么吗?我很明白我应该怎么做。我向她冲了过去,猛地抱住她,把她抡在地上。我发现她全身颤抖得非常厉害,像抽筋似的。可见她需要什么。我把她压住。我是一个男子汉。你不就需要一个男子汉吗?

蓦然,她挣扎了起来。令我吃惊。她竭力要挣脱开我。难道她不愿意吗?难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吗?她为什么要让我到她的家里?她,这么一个丑女人,没有人要的,怎么会拒绝我呢?你是个标准的男子汉。她不是说过吗?

我撒手了。她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哭得像猫,那声音是从肺腑发出来的,很掀人。我从来没有瞧见像她这样的人哭,这种年龄了,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完全没有了女强人的矜持。

也许是我太鲁莽。女人是不接受鲁莽的,曾经看到一篇网文这样说过。

9.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甚至还保留着刚才被她推倒时的姿势。

她也没有起来,趴着。她已经不哭了。外面很静。我听见了落叶的声音。

你们男人都这样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说。

……曾经有个男人,就是在这,健身房,跟我做了这种事的。她继续说。他说他爱我,他要娶我。他只不过是我的一个下属。当然我并不贱视他,其实我有什么呢?只不过给我撞上了时机,钻了国家政策的空子罢了。倒买倒卖,谁都可以做。其实我很稀罕他的爱。可是还没结婚,他就卷走我一大笔钱,跑了。

莫不是她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所以她迟迟不肯给我钱。

……后来我才醒悟过来。她又说,他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跟我做。他一直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的,或者在卫生间,汽车里,甚至在马路边。我很不习惯,为什么好端端的卧室他不做呢?我有房子,这么大的房子。我还有几处这样别墅。可是他从不在里面做。他做的时候总要命令我摆出这种姿势,那种姿势,全是非常规的姿势。他最喜欢让我做狗爬式。他说这样才刺激。他需要刺激。我明白了,他根本是在厌恶我,他必须把我当做狗,把这种事当做强奸一样才行。他其实爱的是我的钱。

……后来又来了几位,也是这样。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逃避跟我做爱,因为爱是不能做假的,他们不能。不能就是不能。他们根本不爱我。好像我只是一摊母猪肉。他们碰都不想碰我,更不要说抱了。女人是喜欢被抱的动物,你知道吗?那感觉真好啊,你的脚可以不用了,一直被鞋子束缚的脚,(所以女人喜欢脱鞋子的感觉,知道吗?)不止呢,是被全身重压的脚。人飘了起来。有一次,我向一个人提出来,抱我一下行吗?他说,我抱不过来。

我瞧着她粗大的腰。

……前天,就在前天,我现在的那个,他,居然买了个人造工具送我。

我一愣。

……他说那是最高级的。电脑控制,自动调温,价格最贵。他说他就是要买最高级最贵的献给我。他还说,我这不是用你的钱买的,是掏我自己的钱买的,表示我的心意。我真是哭笑不得了。这是你的心吗?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心吗?这就是你们男人的爱吗?你们男人只知道钱,物质的,感官的,你们只知道一根棍子塞到一个窟窿里,即使有温度,即使用的是最有舒适度的材料,用所有现代高科技技术,那是人的吗?即使有快感,那快感也是建立在这种冰冷的机械的技术之上,是刺激出来的。

她爬了起来,走向健步器,按开了按钮。机器运动了起来。她又转向了健骑机,也打开了开关按钮,顿时一个庞大的影子在房间里拱动起伏,横冲直撞。划船器张牙舞爪,多功能举重机让你感觉到天要压下来。整个健身房都动起来了,像一个大工厂,什么声音都有,铿锵,沉重。光影眩目,令你眼花缭乱。你弄不清楚它们是怎么来,怎么去的。你不得不佩服它们的奇妙。她就在这奇妙中,她又在受刑。

第7分卷:第二部分

第1章:第51节:又见小芳(14)

她疯狂地摇着头,好像在撕扯自己。可是没有用,她还是她,还是那个完整的她,还是那么胖。最后她颓然倒下了。

这在她,已经是第几次了?

能上楼上来吗?好久,她说。

上楼?我一愣。

是的,可以吗?

她说,用的是商量的语气,毋宁是在哀求我。我不能拒绝。

我知道楼上是什么地方。我蓦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我上楼。第一次来她家,她就让我上楼。按基本格局,二楼应该是卧室的。

女人不能忍受粗暴,女人需要温柔、温馨。

我点头。来。她说,说得很小声。

我跟着她上楼。那楼梯很陡。她在前面走着。她的身体软得像要垮下来一样,像一堆化了的奶油。她熬不住了。我想。

上了二楼,又再上去。三楼也对。把卧室设在最高层更好。到了三楼,拐进了一个楼道。楼道有点暗,好像很长。我没有料到会有这么长的楼道,虽然她住处是单独的楼房,整座楼都是她的,但是如此长的楼道,我还是想象不出在区间上如何安排的。

也许是因为楼道在悄然拐着弯?所以也越来越暗了,幽幽的。外面的夜,也已经很深了吧。我闻到了一种味道。一种旧房屋的味道。土木的。这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闻了,这些年来我已经闻惯了皮革的、油漆的,或者是金属的味道,只有它们,才代表着现代、华贵。

我用手摸边上的墙,我的手被粗糙的木面扎了一下,像被电了似的。居然没有上油漆。这样豪宅里居然用这样不上漆的装修,不可思议。也许是为了返回自然?一种理念。富人们的做派。吃够了山珍海味,又来吃野菜。

终于到了一个房间前。打开了门,拉了灯。奇怪,居然用的是拉绳,灯也是原始的白炽灯,上面用一张纸做灯罩。我小时候家里就这样。房间里也全都是没有上油漆的白坯家具,床,桌子。式样并不是现在时髦的回归自然型的那种,而是十多年前的,凑合着用的那种。纯粹的寒碜。纯粹的土。那时候中国还没有富人。

她为什么用这样的家具呢?白炽灯昏黄,把一切变成了老照片。也许是出于怀旧?怀旧,也是一种时尚。谁能说那时代的东西就不能成为时尚呢?你看许多知青餐馆、军用挎包,不就成为当今的时尚了吗?

只是墙壁上没有照片。她现在的照片固然不会有了,她往昔的照片也没有。她不是说过了吗?太凛冽的对比。

仅有环境。也许她结婚时用的就是这样的家具,她就在这样的床上跟她的丈夫相亲相爱?我明白了,她要的是这样的效果:回到从前,跟我做。

我等待着。果然她开始动作了。她打开了衣橱。在一个外人,特别是男人的面前打开衣橱,意味着什么?我闻到了樟脑的味道。

她拿出了一条内裤,放在床上。又拿出了一个文胸。那内裤和文胸好像很旧了。我知道接下来要怎样了。我甚至悄悄观察起更衣室在哪里。

可是她并没有脱衣,把它们换上去。她只是把它们摆在床上,按人体结构。一个女人的形骸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说白了,一个女人主要就是这些部分,这些部分出来了,女人就出来了。

可是那毕竟不是真实的人,没有肉,没有体温,只是一个虚壳。什么时候我们又开始玩虚的了?已经从看不到她的人,到看到了她的人,到约会,到交易。人都摆在这里了,还要玩虚的?

也许她是想让我对她过去的身材有个认识?撇开了照片,她还是想这样。毕竟,过去是美好的。

是你过去的?我问她。

不!她却否认了。怎么可能是我呢?她说。你看我是什么模样。

我是说过去的你嘛!我说。

你可别乱说!她说,生气了。好像我扯上她,是玷污了眼前这个女的。你看我是什么样!她叫。她猛地跳起来,扒下自己的外衣。她穿着紧身衣。原来她一直穿着紧身衣,还这么胖。

她把紧身衣也剥掉了。她把紧身衣翻过头时,我瞧见她起伏的肚皮,简直像青蛙。

第7分卷:第二部分

第2章:第52节:又见小芳(15)

她剥掉后又恢复了姿势,那肚皮显得更鼓了,而且层层叠叠,像沙皮狗的脖子。在这之前,我没有看到过她竖着时的裸肚。那肚子连同全身的肉顶着她的胸罩和裤衩。胸罩带和短裤裤头好像顷刻要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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