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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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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年第一场雪。”慕行秋先开口,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即将慷慨赴死的禁秘科弟子,平心而论,他从来就不太喜欢兰奇章。
兰奇章抬头看了一眼从天而降的雪花。夜色正深,但他不受影响,片片雪花在他眼里清晰无比,只要愿意,他甚至能看清每一片雪花的形态。“你一定要选秦凌霜吗?”
慕行秋一愣,随后大怒,生硬地说:“这跟你无关。”
“我并非替自己着想。”兰奇章不为所动,脸上甚至露出习惯性的微笑,“你会成为她的拖累。”
“嗯?”
“想必你也知道,道士可以选择自己的凡缘与道缘,这种选择就像是法术。从一开始就带着斩断情劫的想法,所以双方受益,互不拖累。有一种情况最糟糕,那就是情缘不是出于选择,而是随性所至,沉溺其中。渐渐地为情所困,再想斩断将会十分困难。情劫不度,修行不进,秦凌霜正在被你所困,这将会极大地影响到她的修行。”
慕行秋笑了。怒意一扫而空,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对兰奇章说出接下来这番话,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将它们宣诸于口,“芳芳没有选择我,我也没有选择她,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们也会自然而然让它进行下去。”
兰奇章脸上的微笑消失了,显出一分困惑,“你修行的是逆天之术,应该听过这句话,’修行即是逆天‘。”
慕行秋点点头,他当然听过,这是孟元侯曾经对新弟子们宣讲的道理,而且他能一字不错地背下来:“天要你只活几十年,你非要寿延百年、千年;天要你每天吃吃睡睡,你非要辟谷不食、无眠无休;天要你跃不过数尺、力不过百斤,你非要蹑空踏云、力能摧山……”
“所以你还要讲什么自然而然?”兰奇章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训导刚入门的弟子,“道士体味自然、操控自然,可不会混于自然。情是自然,所以咱们才要用法术召唤它、斩除它。你与秦凌霜想自然而然,其实已经误入歧途。”
幼魔的咔嗒声越来越响亮,手舞足蹈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可它这次不是在发怒,而像是大笑,虽然这笑声很古怪,像是一千只螃蟹在晃动前螯。
慕行秋也笑了,他知道,幼魔即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他无法否认也无法斩除,“你弄错了一件事,没有’咱们‘,我不是必须当道士,芳芳也不是,如果修行受阻——那就停止好了。”
兰奇章显得更加困惑,一名道士不将修行当成毕生唯一的追求,这可太奇怪了,“你可以停止修行,我也可以,秦凌霜不可以,她是天生的修行者,甚至有可能超越左首座的成就,她是庞山道统的下一个希望,你不能成为她的阻碍。”
作为一名吞烟道士,兰奇章对情绪的控制已经非常稳定了,这时却显露出明显的怒意,“请你不要那么自私,秦凌霜已经替你承受了魔裔诅咒,你应该……”
“你说什么?”慕行秋的心突然一阵慌乱。
“魔裔诅咒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几名妖族愚蠢的进攻,它是切切实实的力量,你没有感受到,是因为秦凌霜将诅咒转到了自己身上。”
噗,幼魔消失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一段记忆
芳芳喜欢在雪中飞行,天目会受到一定影响,遍体生寒却让她感觉到自由自在,她已是餐霞道士了,飞行速度比从前快得多,很快就围绕断流城飞了一圈,然后向西飞行,直到百里之外。
符箓师们在空中放置了大量用作监视的飞符,一张张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纸,以竹片作骨架,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像是简陋的无线风筝,在固定的区域内来回飞行。不是每一张都能抵抗雨雪,许多飞符因为不堪积雪的重负,越飞越低,最后坠落到地面,成为一团无用的废纸。
芳芳靠近飞符,吹去上面的雪花,施放简单的除湿法术,她对符箓了解不深,所以不敢做得太多。有两只飞符在得到芳芳的帮助之后上下晃动了几下,似乎在表示感谢,芳芳猜测这大概是地面上的符箓师操纵的结果。
秃子比芳芳更开心,他飞得不够快,所以牢牢固定在芳芳的肩上,张嘴去咬雪花,厌倦之后又用空闲的一缕头发撩拨飞符,偶尔遇到一股强大的寒风,他就不停地张合嘴巴,慢慢扭转方向,吹出不同音调的呼声。
“再——快——点!”秃子大叫,脸颊像风吹麦浪一样起伏,嘴里仍然发出呜呜的叫声。
芳芳加快了速度,道袍猎动,脸上却不受影响,迎面而来的风雪连她的微笑都无法冲淡,没多久,她停下了,再往前几十里就是不洁之气占据的领地,贸然冲进去可能会有危险。
“怎么停下了?”除了附近的雪花,秃子什么也看不到。
“快到妖族的地盘了。”芳芳用天目望去,惊奇地发现不洁之气也受到雪花的影响,似乎有萎缩与稀薄的迹象,“咱们该回去了。”
“那绕点远路,尽量多飞一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芳芳笑着答应一声,转而向南,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才折回断流城。她向南方也望了一会,数支诸侯国的军队正在风雪中艰难地向断流城行进,即使有符箓在前面劈风斩雪,马匹在雪雨掺杂的地面上仍不敢跑得太快,时不时有士兵从马背上掉下去。
几支军队离得已经不远了,不等天亮就能到达断流城。
“这次大战我一定要参加。”芳芳低声自语。
“我也要参加!”秃子大叫,用力地磨牙,“我要是咬住谁。打死都不松口,哦,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那就更不会松口了。”
芳芳飞回断流城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雪势仍然没有变弱的趋势,地面上积了几寸的雪,下层的雨雪正在凝结成冰。
客栈庭院里仍有一个人在练拳,幻化出来的九条手臂,即使是天目也无法分辨真伪。慕行秋正练得兴起。积雪上面却只留下淡淡的脚印。
芳芳静静地站在屋檐下,秃子也闭紧嘴巴,直到慕行秋收势之后他才兴奋地叫道:“小秋哥,我们也要上战场。”
慕行秋冲他们笑了笑。“小点声,其他人都在休息。”
秃子压低声音,“如果我立功了,可以自己选奖励吗?”
“你不是想要一具身体吗?”慕行秋走过来。
“我又不想要了。不是自己的身体,用着不舒服,而且我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挺好的。其实我想要一面镜子,我的镜子全在老祖峰,一面也没带出来,唉,如果我有心,一定伤心死了。”
“嗯,我会替你要一面镜子。”
秃子面露喜色,“不要普通的镜子,我要跟你们一样的铜镜,能发光的那种。”
“你没有法力,铜镜可不会发光。”
“那我也要。”秃子飞在空中跳了两下,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又急忙压低声音,“道士的镜子闻起来味道都不一样。”
慕行秋从百宝囊里召出自己的那面铜镜,“打完这一战之后,左流英和申继先不给你镜子,我就把这面送给你。”
秃子用更低的声音欢叫,立刻冲到铜镜面前,围着它绕了一圈,贴近了用鼻子轻轻嗅闻,“像刚刚熬出来的糖浆,咦,上面还有字呢。”
铜镜是圆形的,三颗脑袋凑在一起细细观看,果然在正面边缘发现了几个字,正好环绕一圈,用的是古老字体,慕行秋只能猜出两三个字,芳芳轻声念道:“百炼神金,象天圆形,鉴宝天地,威伏魔精。”
慕行秋转过铜镜,背面也有两个像是符箓一样的大字,慕行秋一直以为那是普通的图饰,芳芳看了一会,勉强念道:“月轮,好像是这两个字。”
“原来铜镜还有名字。”秃子恍然,用一缕头发在镜面上轻轻摩挲,更加喜欢了。
除了自己炼制的主法器,几名道士的其它法器都是庞山物祖堂的珍藏,吸气道士本来连鉴赏都没有资格,因为这场大变故,每人分得一套。
芳芳也拿出自己的铜镜,她还一直没有用过,比慕行秋的月轮镜稍小一点,正面边缘的文字一模一样,背后的字却明显不同,“应该是……奔曜。”
“好怪的名字。”秃子的目光在两面铜镜上转来转去,“曜就是星星,所以这两面镜子一个叫月亮一个叫星星,倒是挺般配的一对儿。”
两人同时一笑,芳芳收起铜镜,“我要去见首座,西边的不洁之气好像有些变化。”
慕行秋点点头,“把秃子留下,我们很久没聊天了。”
“我要留下,我要留下。”秃子蹦蹦跳跳,芳芳应允,自己去见左流英。
慕行秋带着秃子走出客栈,进入无人的街道,踏雪闲逛,秃子非常高兴,在他前后左右飞来飞去,甚至闯入无人居住的房舍,不管见到什么东西,都要加上一句“我家里从前也有”。
走出两条街之后,秃子厌烦了,回到慕行秋肩上。“小秋哥,你要跟我聊什么?”
“你们在左流英房间里都做什么?”
秃子想了一会,“左流英天天对着祖师塔呼吸,兰奇章对着一堆法器施法,他累的时候就换芳芳,我和曾拂聊天,哈哈,她老大不小了,什么都没见过,还得我讲故事给她听。累了我就睡一觉……”
“芳芳最近是不是也比较累?”
“啊?她……还好……最近我总在睡觉……”秃子突然支吾起来。
慕行秋没有强行追问。笑着说:“我要在你身上试一个小法术,你愿意接受吗?”
“愿意,可是我没有身子,哪来的’身上‘?”
“有脑袋就够了,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困倦,还可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脑子里,不要管它,也不要试图阻止,你就……”
“我就干脆睡着得了。”秃子抢着说。闭上双眼,“来。”
慕行秋没学过控心术的法门,只在曲循规身上尝试过一次,这时再次施展念心幻术。寻找当时的感觉,慢慢进入秃子的思维。
秃子的情绪比普通人还要简单,对慕行秋完全没有戒备,念心法术得以轻易向深层进入。在外围试探了一会。慕行秋渐渐找到诀窍,发现对秃子没有什么危害,于是放心大胆地观察秃子的脑子。
这是一次合理的尝试。秃子本来就很单纯,对他又没有任何抗拒,慕行秋半生不熟的幻术因此能够产生效果,否则的话,即使只是一名普通人的头脑,他也不可能突破。
记忆像厚厚一层摞起来的纸,每一张都是一段长短不同的画面与声音,互相影响互相叠加,得有一定的技巧,才能将它们分离出来。
秃子的记忆也比较简单,远远不如曲循规的复杂,尝试了几次之后,慕行秋终于能够一张张地揭开,于是鲜明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脑子里,像是栩栩如生的梦境,声音也直接在脑子里响起,而不是传入耳中。
慕行秋看到芳芳在雪中飞行,施法吹去飞符上面的积雪,他忍不住微笑,险些因此中断念心幻术,急忙收束心神,加快翻拣的速度,很快,他看到了左流英房间里的情形。
一间普通的客房,桌椅床架等物品都堆在角落里,空出大部分,左流英在离地数尺的半空中结跏趺坐,两手分别捏出不同的法诀,两座一模一样的祖师塔围着他缓慢地旋转。
慕行秋再次加快速度,屋子里的人走来走去,只有左流英从来不动。
很快,他见到了芳芳突破吸气七重达到餐霞境界的场景,她也坐在空中,与左流英面对面,全身笼罩在一层浮光当中,看上去很轻松,只是脸色略有些憔悴。
再往前就是七日诅咒期间了,第一眼看去慕行秋吓了一跳,芳芳站在空中,像疯子一样向四面八方施法,她学的是冰法术,冰刺到处乱飞,在她身边有一个更大的光罩,吸收了所有法术,没有造成伤害。
可芳芳的神情完全不对,一向冷静的她,脸上的神情恐惧到了极点,比七年前她被蛇妖追逐时还要害怕,她施法完全没有目的,对房间里的每个人都露出憎恨与恼怒的目光。
慕行秋还不擅长整理别人的记忆,所以他是从后往前翻拣,疯狂的芳芳看上去是在逐渐好转,依次表现出心丧、恐慌、憎恨、苦恼、自怜、怀疑,最后她站在秃子记忆中的慕行秋面前,按着他的心口,替他“去除”诅咒,实际上转移到自己身上,那时第一天的妖火诅咒已经结束,带来的软弱在慕行秋身上没有明晰的体现。
六天时间里,芳芳也有清醒的时候,坐在床上显得极为疲惫,曾拂抱着她,在诉说什么,慕行秋没有注意。
在一段记忆里,兰奇章略带愤恨地问:“这么做值得吗?”
疲惫的芳芳露出微笑,“从他骑马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起,他就是我的一切,也是我全部的道劫,我愿意为他入魔。”
第二百五十六章道火淬丹
秃子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尤其喜欢在小秋哥肩上打瞌睡这段时间:“这是我睡过的最舒服的一觉,从前我偷拿家里的蜜饯,躲在草垛上面吃,吃累了就睡,都没这么舒服。”说罢,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虽然他已经好几年不知道困倦是什么感觉了。
“我一定要参战,我可以坐在麒麟头上,它们会愿意的……”回左流英的房间之前,秃子仍不忘念叨这件事。
雪已经停了,慕行秋站在客房里,发了一会呆,坐在床上进行存想,在身边点燃了一根百夜烛,火苗上面平悬着一片青木香叶,这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老祖峰被毁之后,对他们这几个幸存者来说反而变得廉价了。
慕行秋很快进入平静状态,呼吸绵长,几近于无声无息,他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存想正好可以代替睡眠,让他恢复精力。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天边即将放亮,坐在床上的慕行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服下的道火婴儿丹开始生效了。
申继先说过,潜力越大生效越慢,慕行秋此时已经脱离存想状态,所以他非常惊讶,还有一点失望,他以为自己的潜力应该不至于此,转瞬之间,他就没时间想这些了,全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道火淬丹。
慕行秋现在是吸气四重,这表明他经历过三次道火淬丹了,老实说,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全身经脉内的法力快速流动,不停地涌向上丹田泥丸宫,在那里大量聚集之后迅速下涌至中丹田绛宫,在这里得到进一步增强,然后坠到下丹田,变得像火一样灼热。
这就是被道火点燃的丹火了。它将下丹田当成熔炉,对已经成形的内丹进行淬炼。
内丹是最稳定的法力来源,一名道士可能在特殊情况下激发出强大的力量,甚至超过自己的修行境界,但是只能维系一小会,过后对身体的伤害也非常大。内丹提升之后则能将力量稳定下来,不用特别努力就能释放,对身体也没有任何伤害。
道火婴儿丹的作用就在于此,任何丹药都不可能创造出力量,它也一样。它只是将道士的潜力激发出来,淬炼内丹,从而将潜力变成随时可用的法力。
慕行秋的下丹田越来越热,就像怀着一整块正在噼啪燃烧的木炭,而且越燃越旺,他必须让心境冷静下来。这就是道士必须修心的原因之一,平时心境乱一点没事,每到道火淬丹或者更重要的提升道果之时,心静就是非常重要的素质了。一旦心乱,无异于火上浇油,轻则丹田受损,重则内丹不稳。都会令修行受挫,甚至出现倒退现象。
慕行秋努力清空脑海中的一切,燃烧的百夜烛和青木香叶都能提供一点帮助,让他的心境更纯粹更安静。
他并不担心。道火淬丹的过程虽然痛苦,比凝气成丹还是轻松多了,经历过那种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脱胎换骨,大部分道士都能承受住吸气境界的道火淬丹,慕行秋的凝丹比其他人都要凶险,这让他的忍耐力也更强一些。
道火淬丹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几名道士陆续走出房间,立刻就发现了慕行秋房间内的异常,全都轻手轻脚地走路,说话也压低了声音。
“他是第一个吗?”杨清音一手捏着下巴,打量慕行秋的房门,稍显意外。
七名道士都走出来了,互相看看,全都点头,他们也经过了一夜的存想,却没有迎来丹药生效。
沈昊咧嘴笑了,“慕行秋修的是逆天之术,把潜力提前消耗光了,所以没剩下多少。呵呵,我终于能超过他了。”
“那可不一定。”小青桃对道火婴儿丹的了解比别人更多一些,露出沉思的表情,“所谓潜力多少是相对本人而言,没准小秋哥的一点潜力就比得上别人的一大块呢。”
“我不信,这回我一定能超过他。”沈昊摩拳擦掌,“希望最后一天我的丹药才生效。”
“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野心勃勃呢,原来都想吃枚丹药就升到吸气七重啊。”辛幼陶还记得昨天自己表决心的时候受到的嘲笑。
几个人小声讨论,申继先出来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望山祖师异常,乱荆山情况不明,庞山前途未卜,五行科首座仍然笑呵呵的,洁白的须发能与地上的积雪媲美,“嗯,半个时辰过去了,看来慕行秋已经达到五重,正准备升到六重,不错不错。”
道士们都吃了一惊,沈昊也有点含糊了,开始相信小青桃的话没准是正确的,慕行秋的一点潜力比别人的一大块潜力还要多。
“你们都留在客栈里,丹药生效之前不要离开。”申继先望了一眼天空,“我至少三百年没做过查看敌情这种活儿了……唉,还以为自己能一直指使别的道士呢。头疼,真是头疼。”
申继先没有御器,直接飞到半空,向西边望去,突然消失了,就连道士们也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
辛幼陶呆呆地说:“咱们就算都升到吸气七重,对申首座恐怕也没有多大帮助。”
小青桃摇头,“不对,申首座就算再厉害,也只是独当一面,妖魔不笨,总会从其它方向渗入,这时就需要咱们了。总之人越多越好。”
大家一会讨论战术,一会争议慕行秋的潜力有多少,都很开心,保护断流城和祖师塔的重担终于转到两名首座肩上,他们只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又过去半个时辰,慕行秋还没出来,沈昊的脸色有点不对了,“他真要升到七重吗?这个……也太过分了。”
虽然人人都想借助道火婴儿丹一步升到吸气七重,但都知道这基本不太可能,尤其是五行科的小青桃,“大部分服药者只能升一、两重,小秋哥能升三重,真是了不起。”
沈昊大感沮丧,转向辛幼陶,“看来我超不过慕行秋,只能超过你了。”
辛幼陶撇撇嘴,“别急,走着瞧。”
客栈大门外突然响起急迫的敲门声,沈昊去开门,符箓师刘鼎一头撞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慕将军呢?”
“他不能出来,你有什么事?”沈昊问。
刘鼎大口喘息数次,“一群散修被黄符军抓起来了,包括之前帮助过断流城的那些人,午时可能就要被斩首,得想办法救救他们。”
杨清音走过来,大惑不解,“你说明白一点,到底怎么回事?黄符军为什么要抓散修?那些人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刘鼎恭敬地向杨清音行礼,然后才说:“你们是道士,可能不太了解,散修……的名声不太好,许多人都遭到通缉,比如那个欧阳槊,还有他师父洪福天,都是应国王室一直在追捕的逃犯,这回等于自投罗网了。”
几名道士早在棋山的时候就听说过洪福天遭到通缉的说法,却从来没当回事,没想到这种时候黄符军居然真的抓人。
杨清音怒道:“这就叫过河拆桥吗?妖兵还没被彻底击败呢,居然就要杀一块出过力的人。不行,这件事我得管,他们都不能离开客栈,我跟你走一趟。”
刘鼎犹豫了一会,“慕将军如果能去……”
杨清音一把将刘鼎推出大门,“慕行秋是老娘的跟班,难道我说话的份量不如他?”
刘鼎呆了呆,说出一连串的“好”,跳上马引路,杨清音早已御剑飞起,直奔介河东岸的黄符军营地。
道士们都已习惯杨清音的急脾气,倒也不担心,就连最了解散修情况的辛幼陶也说:“庞山道士亲自求情,黄符军会刀下留人的。我就是奇怪,这些散修明明已经告辞,为什么还要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是一个时辰之后,慕行秋还是没从房间里出来,杨清音也没有返回,道士们有点不安了。
“就算升到吸气七重也该结束了啊。”沈昊疑惑地说。
“是啊,凭丹药是不可能突破境界的,七重就到头了。”小青桃更感到不可理解,“咱们要进去看看吗?”
辛幼陶急忙阻止,“对面就是左流英,他不出来,那就是没事。”
话音刚落,左流英的房门开了,出来的不是他本人,而是兰奇章。
“两个多时辰了。”小青桃担忧地说。
兰奇章点点头,平淡地说:“没什么大事,我去瞧瞧。”
兰奇章走进慕行秋的房间,关上房门,留下几名道士疑惑地面面相觑。
慕行秋仍坐在床上,脸、手,露出的皮肤都像燃烧的炭一样红,全身微微颤抖,头顶有丝丝白气升起,任何一名经历过道火淬丹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兰奇章脸上没有一丝焦急之色,镇定地取出一件件法器,蜡烛、油灯、铜印、铜镜等等,共是七件,全都飘浮在他与慕行秋之间,然后他开始低声诵经。
慕行秋脸色稍缓。
兰奇章停止诵经,和蔼甚至有些怜悯地看着对面的青年道士,“这就是为什么道士不可以动真情的原因,本来你可以升到吸气七重,只因一念之动,却在五六重之间挣扎。秦凌霜比你更有天分,修行速度也更快,因此,她在道火淬丹时可能遇到的危险也比你严重百倍。”
第二百五十七章一念之动
凝气成丹还不久的道士通常都有一位引路人与护持者,这个人不是师父,他不能传授什么,只是答疑解惑、指点路径、防止入魔,有人像兰奇章一样负责,甚至替新弟子守门,也有一些人敷衍了事,毕竟修行是个人的事情,太多的帮助反而不好。
对念心科唯一的弟子慕行秋来说,类似的角色由林飒担任。
念心科中断多年,修炼法门大都被毁,林飒只记得这一科不好的方面,所以没办法给予具体的指点,只能就修行过程中所有人都要注意的问题做出提醒。
“情与欲,永远都是修行路上最大的障碍。”壮硕的林飒通常以这句话开头,神情严肃,道袍微颤,即使是说起魔种的时候都没这么正式,“说到底,内丹是个自私的玩意儿,它的力量太强大,所以要求拥有者只能想着它,全心全意地保护它。”
“用初代三祖的话来说,道士的一生都在追求自我圆满,情与欲却总会让你的自我上面产生缺口。”
林飒是餐霞道士,离大圆满还差得远,因为有伤在身,修行停滞数年,心中难免怅然,说着说着就会无声地叹一口气,待到发现这会对慕行秋带来不好影响时,又急忙露出微笑,“没有具体的事情可以说,咱们就打比喻。爱财之人将金银珠宝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内丹不喜欢;心怀仇恨之人,时刻惦记着仇人,内丹也不喜欢;即使是那些自怜自爱的人,内丹也不喜欢。爱恨情仇、七情六欲皆有对象,都会令自我缺少,不得圆满,这其中,情劫是影响最大的一种。”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林飒脸上的神情既困惑又向往。“我打算到吞烟境界之后再结凡缘,最好像左流英一样,根本不需要度情劫。再瞧你们,一群吸气境界的小道士,居然开始大言不惭地谈论凡缘、道缘了,把自己当成没有内丹的普通人了吗?”
林飒半开玩笑半严厉的表情出现在慕行秋的脑海中,记忆如此清晰而真切,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那只高高鼓起的肚皮。
慕行秋的道火淬丹出了问题,他成功地升到了五重,顺利到达六重。在向七重冲刺的时候,静如止水的心境却出现一丝波动:水面上出现了芳芳的容貌,微微一笑,还像小时候一样习惯性地抬手遮嘴。
就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波动,芳芳的影像甚至没有过多停留,笑容还在脸上,人就已经消失不见,慕行秋的心却慌乱了,一丝波动引发另一丝波动。一生二、二生四……波动越来越强烈,最后掀起了巨浪,他再想恢复最初的平静状态,已不可能。
道火溢出了下丹田。只是一点,却在瞬间蹿遍了全身经脉,令他倍感灼热、肌肤欲裂,脸色红如烧炭。
林飒的形象就是这时候出现的。面貌逐渐清晰,声音一字比一字响亮,慢慢地竟如雷鸣一般。
“如果书上说得没错。爱一个人就是将对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这是修行大忌中的大忌,你将自我丢失了,内丹又怎么会留在你的体内呢?小心啊小心,我瞧你在情劫上早晚要摔一次大跟头,希望你能经受得住,还能爬得起来。”
慕行秋想起他当时问过的一句话,“这样说来,道士们修行到最后岂不是变得无情无义无欲无求,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呵呵,所以最高的服日芒境界才难以达到嘛,就算是最厉害的道士,心里也总会剩余一点情与欲,哪怕只是一点,也无法攀至巅峰。最要命的是,如果你真的达到无情无义无欲无求的状态,这仍然是一劫——空劫。物极必反,圆满为空,度不过此劫,你不过是一个既古怪又厉害的道士,仍然无法取得服日芒道果。左流英可能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
空劫离慕行秋还是一个十分遥远的威胁,他甚至无法透彻理解其中的含义,事实上,他现在所经历的连情劫都算不上,只是一次小小的波动,像一次预演,所以兰奇章能够提供帮助,施法将他解救出来。
在经脉中乱蹿的道火重新回到下丹田,继续淬炼内丹,慕行秋肌肤上的红色渐渐消失,心境界终于恢复平静。
兰奇章收起法器,却没有走,他知道慕行秋的道火淬丹即将结束,这种事情一旦中断就再也无法继续了,慕行秋的潜力本可以一步达到吸气七重的,现在大概只能达到五重、六重的样子。
时间比他预计得稍长了一点,又过了足足两刻钟,慕行秋才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兰奇章,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到来。
慕行秋刚刚经历了一段奇特的感觉,他还没有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兰奇章更不会知道,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显出微笑,“你明白了?真正的情劫比你刚才的状况要痛苦百倍,这就是你给秦凌霜带来的麻烦。你是一道障碍,但你也是道士,而且比一般道士要坚强,所以只能由你做出选择。秦凌霜已经深陷其中,必须由你将她救出来。”
看样子兰奇章还有长篇大论要说,慕行秋下床穿上鞋子,走到吞烟道士面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距离太近了,只有不到三尺,对道士来说,这个距离尤其令人不快。
兰奇章身子微微后仰,“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做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随手召出一只铜铃,与此同时向右侧跳出一大步,神情少有地恼怒,“你……”
铃声杂乱,慕行秋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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