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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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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山外表是厚厚的岩石,比钢铁还要坚硬,可是包裹通道的石头却没有那么硬。大剑轻易就能刺进去。慕行秋伸手摸了一下,初时没有特异之处,一会之后,他竟然隐隐感受到一种有规律的跳动。
妖山下一轮喷火很快就会到来。慕行秋完全可以到外面再想办法,但机会就在眼前,令他难以放弃,妖山深处的黑暗此时就像一个诱人的巨大秘密。吸引他不顾危险地过去查看。
野林镇的少年小秋还没有被道统彻底消除,慕行秋激起了别人的热血,自己也变得越发兴奋。
但他毕竟不是小孩子。无论多冲动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用大剑在相对软一些的通道石壁上挖下一大块,全当是阻挡邪火的盾牌。妖火之山似乎有所感觉,传来的跳动感更快了一些。
慕行秋收起剑,夹着石盾向深处走去,妖火之山仍在一步一步地行走,摇晃得很是剧烈,通道的坡度也很大,他小心翼翼地走出十几步,干脆纵身一跳,顺着通道往下滑行,开始时壁面比较硬,慢慢地越来越软。
眼前出现亮光的一刹那,慕行秋立刻召出大剑,刺进洞壁固定身形,然后缩成一团躲在石盾后面。一股邪火擦着石盾掠过,力量之大仿佛千军万马从身上踩踏过去。
邪火过后,慕行秋又向前滑行一段,通道变得漏洞百出,有红兴投射进来,外面显然是空的,他从一处窟窿跳出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根粗大的管子上面,眼前是一座圆形巨洞,周围充满了诡异的红光,落脚之处柔软得像是多年积累的腐叶。
妖火之山果然是一只活物,却是一只古怪的活物,在巨洞靠上的位置孤零零地悬着一颗硕大的心脏,几乎相当于两名成年人加在一起的身高,伸出上百根像是血管似的东西与十几丈以外的各个通道相连。
心脏赤红,里面包裹着的不是血液,而是一大团邪火。
“我看到你了。”慕行秋开口说话,洞内光影流淌,他知道这颗心脏已经发现入侵者,并且能听懂人声,“你拥有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会成为妖族的俘虏?像普通的牛马一样为他们做事?”
他看得更清楚了,心脏上面不只有血管,还有无数条不知什么材质的铁链将它紧紧缠住,挂在洞穴顶壁上。
邪火心脏有规律地跳动着,每跳一下,里面的红色都会变得更鲜艳一些。
慕行秋跳到更高的管子上,俯视心脏,每一根管子都布满了漏洞,看起来很破烂,只有深入山体的部分才变得严丝合缝。他举起鞭子的时候,微微一愣,电掣神行鞭刚才承受了妖火的炙烤,虽然没有损坏,表面却发生了变化,由五颜六色变成了纯黑,只在接近鞭柄的地方还保留着原色。
他仍然甩出鞭子,与从前一样得心应手,黑色长鞭狠狠地抽在心脏半透明的肌肉上。
心脏剧烈地收缩,然后又猛地膨胀起来,整个洞穴以及布满在其中的上百条管子全都跟着颤抖。
“你是奴隶,免不了要挨鞭子,妖王命令你做事的时候没有提醒过你吗?”慕行秋毫无怜悯,他从这颗心脏里感受到的不只是愤怒,还有对杀戮的深切渴望,这与士兵们在战场上为赢得胜利而激起的渴望不同,心脏所要进行的杀戮没有任何目的,那就是它存在的意义,就连它的愤怒也是因为杀戮受到了阻止。
慕行秋又甩出几记鞭子,心脏跳动得越发剧烈,愤怒也随之水涨船高,洞穴内的红光浓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温度也越来越高。管子上的窟窿频繁地向外喷出热气,此起彼伏,像是已经翻滚的一锅热水。
慕行秋在山体外面做不到事情,在这里做到了,妖火之山的愤怒翻着跟头向上增长,很快就达到顶点,一根稍细些的管子来不及倾泄热气,砰的一声爆裂了。
“奴隶!”慕行秋发现这个词对心脏的影响最为明显,“别再偷懒,用出你最大的力气来。”
心脏瞬间膨胀到两倍大小。
时候到了。慕行秋快速从旁边的一个窟窿跳进管道,踩着软软的管壁向上跳跃,几纵之后就进了孔洞的坑道,地面变得坚硬了一些,与此同时,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挤出大量邪火,通过每一根管道向外喷射,差不多一半管子因此四分五裂。
邪火未到,热浪先至。慕行秋立刻将一直带在身边的石盾横在通道里,这回他不再是躲在边上让邪火擦身而过,而是要借助这股力量送自己一程。
带着最强烈愤怒情绪的邪火非同小可,光是冲在前面的热浪就有万钧之力。推着横在前面的石盾以风驰电制的速度奔向出口,慕行秋蹲在上面,集中全部精神控制石盾的平衡,管道曲曲折折。只要忽略一处小小的拐弯,就会盾翻人亡。
洞口就在前方,邪火也追上了热浪。在石盾周围吐着火舌,像一条条被激怒的毒蛇,千方百计想要咬住目标。
洞口就在眼前,慕行秋全力一跃,跳出妖火之山,全身离开洞口的一刹那,他召出法剑,踩着它以更快的速度向斜上方飞行。
前方的空中飘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慕行秋稍微调整一下方向,对着她飞去,一把抱住她的腰,一块飞向高空。
杨清音看着紧跟在脚后的火焰,哇哇大叫,“疯子!你真是个疯子!老娘……”她终于反应过来,不停地向邪火发射火球,一连二十几颗,总算没让邪火追上。
慕行秋还在继续飞行,杨清音说:“行了,该抱够了,你要带我上天摘星星吗?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慕行秋急忙停止,放开杨清音,低头望去,两人居然飞到了数百丈高,妖火之山和断流城都变得很小了。
轰的一声,妖火之山爆炸了,邪火如同洪水一般四处横流,将周围的妖术师和妖兵成片成片地烧死,直到数里之外火势才消,断流城西城正门和两边的城墙顷刻间变成了黑色的废墟。
“你……你怎么弄的?”杨清音惊讶地问。
“抽了几鞭子,它就气成这样了。”慕行秋黑乎乎的脸上露出微笑,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时如果有人告诉他要再进入一次妖火之山,他打死也不会同意。
地面上的人对妖火之山的爆炸感受更清晰,大地震动,仿佛即将天塌地陷,城内的百姓以为城灭,伏地哭喊,介河涌起几丈高的浪花,对岸观望的人群纷纷大叫着逃命。
辛幼陶飘在断流城上空,眼看着爆炸发生,邪火扫荡妖兵,只有极少数反应快的妖术师逃得了性命,他惊呆了,可也第一个明白过来,“胜利……”他急忙调整声音,用法术放大音量,“断流城胜利了!活着的人们,欢呼!你们安全了,妖山已毁,妖兵已灭,你们胜利了!”
趴在地上的百姓胆战心惊地抬头,一时间还无法相信这个好消息。
辛幼陶在空中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同样惊呆了的道士们,向疾驰而来的西介**队飞去。
他心里跳跃着凡人才该有的快乐,只能与姐姐分享。
公主发现慕行秋被吹进山内时,立刻带兵前来,跑过一半路程,妖山爆炸了,接着是弟弟大声喊出来的胜利消息。
她不敢相信,加快速度,正好迎上从空中飞来的辛幼陶。
“我们胜了!”
“慕将军呢?”
姐弟二人同时开口,公主没有看到慕行秋逃命的场景。
“他还活着,飞上天了。”辛幼陶转身抬头,“瞧,天上那两个小点,有一个就是他。”
公主没有抬头,转身对士兵们说:“断流城安全了,但战斗还没有结束,你们愿意跟我彻底打赢这一战吗?”
“愿意!”士兵们齐声应道。
“还要做什么?”辛幼陶惊讶地问。
公主的面孔藏盔罩后面,声音却是愉快的,“威严与荣誉咱们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又该轮到阴谋诡计登场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过河
杨清音伸手指向西方,“糟了,妖兵还真是没完没了。”
两人飞得最高,望得最远,慕行秋也看见了,西方二百里以外的不洁之气正在涌动聚合,分出一股,以极快的速度向断流城扑来,片刻工夫就已飞过百里,突然变幻成一颗巨大的狼头。
“这不是终结!”狼头口吐人言,仿佛低空中的雷鸣,停顿片刻,发出一声低沉的嗥叫,又迅速缩了回去。
“漆无上。”慕行秋认出了狼头,它的独眼就是最明显的标志。
杨清音冲着退却的狼头大声回道:“当然不是终结,庞山道统还要找你报仇呢!”
巨妖王的威胁对断流城影响甚微,他们刚刚从灭顶之灾中活下来,对未来的事情实在没多少兴趣,慕行秋和杨清音降到地面时,全城人都在激动地欢叫、痛哭,与亲人、与陌生人紧紧抱在一起。
断流城西边的城墙毁了一多半,城外多了一座巨大的深坑,里面尽是灰烬与金属碎屑,还有一颗心脏。
道士们飘在半空中,围在深坑附近,不像普通人那么兴奋,一声不吭地盯着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连慕行秋和杨清音降落都没人扭头。
心脏变小了,只有一只木桶那么大,而且仍在继续变小。
好几名道士手持铜镜对它进行照射,这时都收起来,沈昊看着慕行秋,“这不是普通的妖物。”
“拿给左流英。”慕行秋几乎耗尽了法力,也耗尽了热情,根本不在乎心脏的来历,“漆无上露面,左流英也该出来了。”
沈昊点点头,“咱们一块去见首座。”
小青桃插口道:“小秋哥,辛幼陶希望你能先过河去找他和西介**队,他们把你的麒麟也带去了。”
慕行秋愣了一下。不明白西介**队过河做什么,“你们先带着心脏去见左流英,我去去就回来。”
杨清音撇撇嘴,对坑里的心脏更感兴趣,“这一拨妖兵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多,小妖山有心脏,那座大妖山肯定也有,没准不只一两个。”
慕行秋追上的时候,西介国骑兵刚刚经过欢呼的人群正驶在桥上,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三头麒麟。紧随其后的是公主与辛幼陶,接着是数百名全身血污的战士,杀气犹存,另外四百多名没参加战斗的骑兵殿后。
对岸的东介国有百余名士兵守卫桥梁,按照两国很久以前达成的协议,军队是不能随便过河的,可是没有任何一名东介国士兵站出来阻止,桥边耸立一座极高的望楼,他们在上面看到了西边的战斗。对这群不仅幸存还能打胜的西介国战士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比妖兽还像妖兽的士兵,吓住了观望的普通人类。
三头麒麟踏上东介国领土的一刹那,守桥士兵手中的兵器,齐刷刷地掉在地上。
公主与王子率队走来。东介国的士兵不约而同跪下,在不断压近的血腥味当中,他们无话可说、无力阻挡,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斗志。
西介**队坦然进入东介国领土。继续前行,慕行秋落在跳蚤背上,放缓速度。走在公主的另一边,与她隔着母麒麟。
因为曾经一起战斗过,庞山铁麒麟对西介国王室的银角麒麟表现得相当友好。
“希望慕将军能陪我走完这一程,很快。”对于一名普通女子来说,公主表现得极为坚韧,经过一场惨烈的大战,居然没有表现出疲态,虽然戴着头盔,身子却挺得笔直,这不完全是符箓的功劳,还有她本人的意志在支撑。
“好。”慕行秋没有多问,扭头向跟来的大良沈休明笑了笑。
沈休明也咧嘴而笑,这个一心只想当花农的致用所弟子,在不得不拿起兵器的时候,不比任何战士逊色。
离河岸数里,东介国挖了一条半圆形壕沟,与介河相连,尚未最后完工,没有引水进来,中间仍有道路,壕沟后面的高墙也只建了一少半,高大的木制望楼倒是建了不少,正是通过它们,东介国将士能够望见对岸的大战,至于他们的将领,借助鹰眼飞符看得更清楚。
东介**营离大桥只有十余里,公主等人很快赶到。
军营里已乱成一团,统帅先后派出三拨使者,迎上来询问缘由。可三拨使者没有一个人敢开口,一看见那些满身血污的士兵,立刻跳下马跪在路边,连头都不敢抬,更不用说开口询问。
公主也从不停留,一路直奔军营。
军营大门口站着一大群人,有东介国的统帅,还有西介国的辛太傅,他率领数十人过河来此避难,未成想听到却是对岸大获全胜的消息。
相隔二十余步公主才止住坐骑,身后的卫兵迅速在两边排开,这是一个不礼貌的距离,也是一个极有压迫感的距离,尤其有一群像是刚从巨兽肚子里钻出来的士兵停在面前,血淋淋的杀气有如实质,压迫感就更强烈了,对面那些衣甲鲜明的东介国将士一个个惊惧不已,不安地向后挪动脚步。
东介国统帅是一位瘦削的老人,脸上原本挂着笑容,随着公主的接近,笑容越来越僵硬,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能将目光转向辛太傅,两人不只是朋友,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他收留了这位前来避难的西介国正帅,因此有理由表现出不满。
辛太傅轻轻咳了一声,觉得公主的做法很不妥当,战胜妖族大军是好事,可没有必要盛气凌人,更不应该破坏与东介国的关系,他向前迈出半步,“殿下……”
砰!一名卫兵从马背上跳下来,手中旗杆重重杵在地上。
老兵潘三爷又一次从战斗中死里逃生,身上多处受伤,但他拒绝退向南方,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甚至从一名死去卫兵的手里接过了公主的麒麟旗。
他摘下血迹斑斑的头盔,扔在地上。头盔滚了几圈,停在辛太傅和东介国统帅面前。两人同时一惊,对如此无礼的挑衅行为居然不敢吱声。
汗水和血污弄脏了老兵的脸,他像是一名老乞丐,却是不食嗟来之食有尊严的乞丐,他昂着头,向军营门口的所有人——无论他们是将军还是士兵——说:“跪下,你们这群胆怯的老鼠,西介国公主殿下驾到,你们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
辛太傅脸色忽红忽白,刚要开口解释。他身边的东介国统帅和其他将领居然就跪下了,他们被一名看上去已经很衰弱的老兵吓住,面对人数只有己方三分之一的军队,面对身穿盔甲仍显瘦小的公主,跪下了,无不瑟瑟发抖,他们的脑海中还浮现着结束没多久的战斗,不敢做出任何抵抗的举动。
辛太傅的心一惊,突然觉得有某种东西从心里飞了出去。他也跪下了,以额触地,懊悔不已。
公主开口了,她没有下马。因为她要用“势”而不是纯粹的力量征服对方,这股势得来不易,也维系不了太长时间,凡人健忘。很快就会将西介国士兵的勇猛变成不可信的传说与故事,因此不管有多疲惫,她今天也要坚持下去。
“东介国将士。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效忠于我,效忠于西介国。这些天来,你们对妖族一直心怀恐惧,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妖兵并不可怕。”
公主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军营,各处的士兵全都走过来,先是望着银角麒麟背上的娇小身影,然后是那些在门口跪下的将领,他们放下兵器,也跟着一片接一片地跪下。
“你们不用担心叛国之罪,我给了东介王一大笔钱,我把你们以及方圆五百里之内所有城池、军队与百姓,全都买下了。”
东介国统帅大吃一惊,他的确从公主那里接到过一大笔金银财宝,自己截留一部分,另一部分送给东介王,估计此刻还在路上,可这笔财富明明说好只是换取桥梁畅通,与其它事情无关,东介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为钱出卖领土与臣民。
“殿下,这个、这个……有误会……”统帅膝行向前,希望能做出解释。
“误会?”公主冷冷地说,适当地表露出一丝怒意,“我们在对岸浴血奋战保护东介国的时候,可有误会?妖兵尚未过河,东介王就已经打点珍宝带着嫔妃前往皇京避难,可有误会?你们收了我的钱,以为我会死在战场上,现在却想反悔,也是误会?”
“不是误会,不是误会……”统帅连连磕头,在公主面前一败涂地,他有鹰眼飞符,对战场看得比普通将士更清楚,西介**队比妖兵还要凶残,就算手中的士兵再多十倍,他也不敢反抗。
公主点下头,辛幼陶立刻跳到地面,将姐姐从麒麟背上扶下来。
公主落地不太稳当,但她马上调整过来,轻轻推开弟弟,迈步走到辛太傅面前,“你知罪吗?”
辛太傅惊慌地抬起来仰望公主,他从来没觉得这名年轻的王女有多厉害,当他逃离都城追上公主率领的军队时,毫不谦让地接手帅权,公主当时表现得非常软弱,好像很高兴能得到老帅的协助。
即使面临妖兵进攻,公主仍然很信任他,放手让他制定作战计划,只是在最后一刻才出其不意地宣称要亲上战场,但给老帅留了一条退路。
辛太傅一直以为公主花钱买桥是为他准备的,可当时两人在帐篷里说话,没有任何人能出来证明他是受命逃离战场。
看着公主甲衣上的血迹,老帅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阴谋,就是为了夺走他手里的军队,并将他除掉。
此前连都城军营都没进去过的公主,需要一场战争来赢得将士的忠心。
辛太傅向公主身后的士兵望去,他分明看到一些没戴头盔的紫符军士兵,这些曾经对他比对王室更忠诚的人,此时此刻面无表情,甚至流露出一丝厌恶。
公主甘冒奇险,她输了战斗,整个阴谋无人得知,可她现在赢了,那就要赢得彻底、赢得一切。
辛太傅的满腔辩解之辞消散了,他匍匐在地,以最谦卑的声音说:“老臣……知罪,请殿下开恩,赐老臣一死。”
慕行秋看着这一幕,他不了解前后因果,但他能感受到公主冷冰残酷的情绪,与战场上士兵们的嗜杀之情极为相似。
于是他明白,这里是属于公主的战场。
第二百四十五章公主的阴谋
公主不客气占据了中军帐,立刻下达一系列命令。
东介国还有一支人数更多的军队停在百里之外,公主写了一封措辞简洁而强硬的信,命令他们前来防守介河,上面盖着公主与东介国统帅的印章。
辛太傅的四百多名卫兵则被分成数十股,带着同样数量的东介国士兵,赶赴各大城池,命令守军与百姓改换旗帜,向西介国效忠。
命令一道接一道,好像有百人智囊团在替公主出主意,她的每一道命令都经过深思熟虑,方圆五百里之内有哪些城池、要隘、军队,无不一清二楚。
东介国统帅毕恭毕敬地站在公主身边,专职负责往纸张上面盖帅印,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最后一点耻辱感也消失了,甚至给自己的卑躬屈膝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有西介国公主能保住东介国,东介王已经逃往皇京,遗留下来的数万大军需要一名真正的领袖。
公主放下笔,想了一会,挥下手,帐内所有将领,全都倒退着离帐,只有少数人获准留下。
公主直到这时才摘下头盔,头上满是汗水,脸色红白不定,显然已经疲惫至极,与她所表现出来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她太累了,就连符箓也缓解不了。
“我要我的战士们得到英雄的待遇,三爷,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公主坐下,虚弱地说,她终于不用再装出强硬的模样了。
潘三爷应了声是,他也很疲惫,还受了伤,但这是公主给予的信任,他只感到荣幸,绝不会有一个字的推辞。
公主面前只剩下两个人,慕行秋和辛幼陶。放在从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公主得遵守王室一系列的条条框框。现在,她自己做主,不用理睬任何规矩,但她仍然要将弟弟留在身边。
辛幼陶急忙取出巾帕送到姐姐手里。
公主擦擦汗。冲慕行秋微笑道:“这就是凡人的苦恼,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道士就不会像我这样狼狈。”
慕行秋也笑了一下,现在的他其实不怎么像是道士,他身穿士兵的衣服,全身脏兮兮的,衣服上有明显的烤焦痕迹,只有发髻与长簪才能证明他的身份,可公主说得没错,他的脸虽然也不干净。却没有半分疲态。
“你胜利了,大获全胜。”慕行秋恭喜道,他的热血已经完全平息,恢复了道士特有的平静。
“可能听上去有些虚伪,但我真心实意地希望这场胜利也属于你。属于庞山道统。”
“庞山道统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我们也很感谢公主的帮助与支持。”
公主不会法术,更不会念心幻术,可她仍然能够猜出对方的心事,即使这是一名道士,“你觉我的做法不应该?”
慕行秋摇摇头,“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我并非王室成员,只是一名普通的道士,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不,我希望你能说三道四,就当是最后帮我一个忙,我想知道在道士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公主斜眼瞄了一下身边的弟弟。“幼陶不行,他在我面前从来做不到公正诚实。”
“咦?我什么时候……”话说到一半,辛幼陶就不得不承认姐姐的话没有错,“我是你的亲弟弟。”
公主嘴角微扬,算是对弟弟的回答。目光仍然盯着慕行秋,脸色虽然苍白,眼中却没有了疲态。
慕行秋想了一会,“你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一场胜利,所有人、所有战争,都是你的工具。”
公主没有否认,整个计划一直以来只藏在她一个人的心里,现在她要说出来,既为取得道士的信任,也是为了倾诉,“人们以为战争能赢到一切,其实不是,会利用战争的人才能赢得一切,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将士抛头颅撒热血,最后却只能得到很少的一点奖赏。王族既不是最骁勇善战的人,也不是最具智慧的人,但我们懂得何时以及如何攫取一场伟大的胜利。”
慕行秋没做出反应,辛幼陶却有点脸红,公主所言都是他明白的道理,却从来没有很好的实践过,与此同时,身为一名道士,他又隐约觉得这种做法有些卑劣。
“别把我们想成太坏的人。”公主的笑容总是令人愉悦,这是她的本事,也是她的掩饰,“这是我们唯一擅长的事情,就像道士们擅长法术一样。这些事情总得有人做,不是我就是别人。如果我死在战场上,做这些事的人就是辛太傅,我没死,他就显得多余了。”
“可你没有杀他。”
公主没有军营门口杀死“战时脱逃”的辛太傅,而是将他一家人全都监禁起来。
公主叹了口气,“西介国所剩无几,我不想再引发另一次分裂,太傅家族的影响力极深,不是杀个人就能斩除的。今天紫符军对他心生怨恨,明天可能就会后悔,我要保证西介国仍是一个整体,只能忍受太傅的存在。他以后还会是我的敌人,但会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敌人,不会再公开反对我了,这比树立一批毫无顾忌的新敌人要合算。”
慕行秋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像很难理解高等道士的想法一样,他也无法接受王族的行为准则,事实上,他很高兴自己无需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如果一定需要有人攫取胜利果实的话,我也选公主殿下。”
公主笑了,“相信我,我只是下手最早的人,不会是唯一的人,圣符皇朝和各诸侯国的军队此时此刻正马不停蹄地赶来,很快断流城就要变得更加拥挤了。”
辛幼陶吃了一惊,“仗都打完了,他们来做什么?”
“来分沾战争的荣誉。”公主淡淡地说,“而且我已经向他们发出邀请,还记得前往南方的那些伤兵吗?各支军队会抢着送他们回来的。”
辛幼陶越发吃惊,战后他一直跟在姐姐身边,只是去委托小青桃向慕行秋传话时离开了一小会,没想到姐姐已经做了这么多事。
“那接收东介国各城,你也安排好了?”
“不能说是安排吧。我只是给逃难到东介国各城的西介国贵族都写过慰问信,他们要是愿意帮助我的话,我不会拒绝。”
辛幼陶佩服得直摇头,“东介王肯定后悔自己逃得太早了。”
公主垂下眼睑。“没什么可后悔的,他害怕战争,那就让他离战争远远的吧。”
“战争还没有结束。”慕行秋说。
公主点点头,“当然,妖兵连遭惨败,已经影响到全军的士气,巨妖王下一次必定要倾尽全力进攻断流城,所以我需要东介国这五百里土地当作后方,也需要各国的军队壮大力量,他们跑来抢夺胜利果实。我却要将他们留下来一块打落更多的果实。”
慕行秋明白公主将自己请来的真实意图了,微微躬身,“左流英利用西介国的断流城与军民吸引巨妖王漆无上,公主利用庞山道士赢得一场胜利,这非常公平。最后的决战。咱们仍会合作愉快的。”
关于“利用”的含义,是公主与慕行秋初次见面时说过的话,两人都还记得,互相点头致意,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辛幼陶一头雾水,觉得这两人说话都过于直白。和平时为人不太一样。
“我要回城了,我会等候公主掌控大军的消息。”慕行秋告辞,转向辛幼陶,“你呢?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块回去?”
辛幼陶只寻思了一小会,“姐姐,我也得回城去见首座。”
“去吧。你是庞山道士,珍惜这个称号,这比王子的身份更有价值。”公主怜爱地看着弟弟,难得地真情流露。
慕行秋忍不住想,公主在辛幼陶身上不计成本。等到收获的时候或许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
出营飞上天空,辛幼陶频频转身回望,“把姐姐一个人留下,我真不放心。”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慕行秋劝道,“她在这里如鱼得水,身边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士兵,没人能动得了她。”
断流城里的庆祝才刚刚开始,天上飞过的两名道士引起阵阵欢呼,许多人认出了“慕将军”,叫声一路追随,直到他们降落之后很久才停息。
客栈庭院里只有几名庞山道士,其他道士都不在,杨清音哼了一声,“慕将军回来了,你没升职当元帅吗?”
慕行秋耸耸肩,“元帅的头盔太花哨,我不喜欢。”大家都笑了,他问:“其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打完仗他们就走了,说是对见左流英不感兴趣。”杨清音长长地嗯了一声,好像有点困惑似的,“我还没打够呢,他们却说不想再参战了,要回去专心度劫。那些散修也走了,说是行侠仗义不求回报,我把几样法器送给他们了。”
“他们只是不想死在这里。”沈昊开口道,一共来了四十三名支援道士,有将近二十名命丧城外,他们的内丹被带走了,尸体却永远留在异乡;散修的损失更大,死了一多半。
庞山也有损失,十一名吸气道士只剩下八名,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提起死者的名字。
左流英的房门打开,兰奇章从里面走出来,“首座需要一座法坛,高十九丈三尺七寸,顶部正方形,宽七尺七寸。”
左流英终于要亲自出手了,这意味着祖师塔已经修好,虽然兰奇章的话很冷淡,对做出巨大功劳的道士们没有半句慰问,大家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们肩负重任太久,终于可以转交给更有实力的高等道士了。
兰奇章抬起右手,拈着一个鸡蛋大小的东西,皱巴巴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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